第19章 病人(8)
不管容毅願不願意,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無論是網絡上的還是現實中的,他們似乎都期盼着容毅給他們一個他們想要的答複。但是讓人驚訝的是重重壓力之下,容毅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他沒有回應任何媒體的問題,也沒有再出現在人們的眼前,就算是狗仔隊找到了他的住處,守在那裏也沒有見到人。顧悅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找不到了。
網絡上的言論越來越偏激,現實中人們對他的不出現也表示不能理解,就算是有一兩個同情的言論,也很快就被淹沒在衆人口水之下了。容毅像是激起了民憤一樣,但他就是不出現。就像一個資深律師說的那樣,他願意救人是道德,他不願意救人不違法,沒人可以強迫他,能強迫他的只有自己。
容毅現在在哪裏呢?他不在家,而是在秦老爺子的一棟別墅,他知道自己這幾日過不安穩,所以直接找了個避難所。
秦老爺子把他要的東西給他了,雖然是隐私,但是上流社會總有上流社會的手段。在給他之前,秦老爺子自己也是看過的。他心裏對韓家那個小兒子也是很欣賞的,但說實話他從來沒有看上過岳西。而拿到這份報告後,秦老爺子對韓家的印象直接跌入了歷史最低點。
報告上韓錦的腎和韓念的是符合的,也就是說韓錦可以為韓念提供一個腎,用來維持韓念的生命。查出來時,韓念和韓錦還小,做手術風險大,所以就拖了下來。
而此時秦老爺子手上還有一份有關于韓家調查顧悅的報告,在他和容毅接觸期間,容毅就拜托他他開始查這事了。對于容毅的要求他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這次韓家惹出的事更讓他覺得很奇怪。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有什麽新聞是絕對不願意拿出來讓大家欣賞的,除非另有所圖。這一查就查出來了。
有容毅的懷疑,他查到一些東西很方便,大概是從韓念第一次病發,岳西就委托人開始找顧悅,而後他們成功的拿到了顧悅的血液,并且進行了化驗,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幸運,顧悅和韓念的腎也是匹配的。
這也就是說韓家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顧悅和韓念的腎是匹配的,他們不想讓韓錦冒險,所以就選擇了顧悅,他們一直在等着顧悅上鈎。岳西是個有耐心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她的耐心更是十足,她把顧悅調查的清清楚楚,了解他分析他。
然後後來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比如,一個在帝都沒權沒勢的柳沅為什麽能輕易的得到那麽大的醫院實習資格?自然是有人安排好的,就連他遇到韓念都是人安排好的。
岳西他們大概沒有想到柳沅第一次見到韓念就喜歡上了,而且喜歡的越來越深。這雖然和韓家開始的安排有所不同,但是效果也許更好,就如同他們所預料的那樣,柳沅牽扯出了顧悅。
而顧悅不過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又熱心的年輕人,和韓念竟然還成了好朋友……然後如果不出意外,在韓念下次病發之前,他們肯定有辦法讓顧悅同意換腎。
在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報告後,秦老爺子把報告遞給了容毅,他想知道容毅會怎麽做,但是容毅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的把東西扔在了一邊。
秦老爺子有些好奇的看着這個年輕人,不由的問道:“你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了?”如果不是早知道,容毅根本不可能那麽确切的為他提供調查方向。
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他們之間的認識,也不過是收到了這個年輕人送來的一份禮物。沒有人知道他喜歡古扇,但是這個年輕人卻送了他一把。在彼此接觸後,他看到這個年輕人的能力,自然是要深交下來的。
這個年輕人很神秘,能力也很強,似乎什麽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秦老爺子有些明白這意味着什麽,他好奇但不貪心。他和容毅平等的交往,拿自己應該拿到的東西,付自己應該付的報酬。他也曾想問這個年輕人為什麽會選擇和自己做生意,但到底他沒有開口,就像開始說的,他好奇一切事情但并不想追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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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于秦老爺子的問話,容毅扯了扯嘴角淡漠的說了句:“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只要做了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那你打算怎麽做?”對于他沒有回答的回答,秦老爺子當做沒有聽到的又問了句,然後沉默了下說:“要不要幫你聯系媒體澄清一下。”
“不用了,老爺子的幫忙我感激不盡,以後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了,老爺子不方便牽扯進來。”容毅說。
秦老爺子點了點頭,他并沒有過多的打算卷入別人家庭争鬥中去,多問一句也不過是有些欣賞眼前的人。
“那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可以保證沒有人打擾到你。”
對于值得尊敬的人,容毅總是存三分敬意的,他看着秦老爺子輕聲說:“不過是這兩天的事了,很快就會結束了。不管結果怎麽樣,我先謝過老爺子了。”
秦老點了點頭沒說什麽,然後離開了別墅。
當晚容毅在別墅裏好好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他在吃過一頓美好的早餐後接到了柳沅的電話,柳沅說想約他出來說些事。
容毅說好,問他約在什麽地方。柳沅遲疑了一下說:“我今天值班,要不……”要不什麽他沒說,他不說,容毅更不會說,兩人無聲的沉默着。
最後柳沅的聲音還是出現在了容毅耳邊,他說:“你來醫院吧,我在醫院等你。”容毅說好,然後挂上了電話,薄唇微抿,眼眸泛冷。
他收拾了下自己,讓自己看上去微微有些憔悴,去了醫院。
他去後并沒有直接找柳沅,而是先去看了韓念,不過他并沒有出現在病房裏,而是就站在微開的門口看着。韓念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手緊緊的抓着床邊,就算是離的很遠都能看出他現在很疼。病痛的折磨讓他看起來非常的憔悴,不經歷那種痛苦,誰都沒有辦法說出那種難受。
岳西和韓錦坐在病床一旁,神色都很難看。容毅站在那裏看了又看,許久後轉身離開。
他到柳沅的辦公室時,柳沅房間裏正好有個病號,柳沅和他招聲招呼讓他在一旁休息下,說是給這個病號看完病。
容毅很聽話的坐在椅子上了,一句話都沒有說的看着窗外。而柳沅對面的那個病號則是不斷的打量着容毅,對于柳沅的問話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最後柳沅告訴那個病號說他身體沒什麽問題,回去多加鍛煉就好了,然後那個病號點了點頭就跑了。
對于這種情況,柳沅狠狠的皺了皺眉眉頭,他看了看容毅道:“我們出去吧,醫院裏這幾天總是有很多奇怪的人。”容毅對他的話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柳沅把白大褂脫下,換上平常的衣服和容毅一起離開醫院,只是兩個人剛走出醫院的大門,迎面就碰上了無數的記者。
鎂光閃爍,要刺傷人眼,容毅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許多人的攝像機對着自己,記者都擠到他身邊,把柳沅都擠到一邊去了。記者争先恐後的對着容毅問道:“請問顧先生來醫院是看望自己的弟弟嗎?”
“顧先生是打算為弟弟捐腎嗎?”
“顧先生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有什麽看法?”
“對于弟弟,顧先生願意救還是不願意救?”
容毅看着人們張着嘴說話,可是這些人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招架不住,如果當初是顧悅站在這個地方恐怕真的會被這些人逼瘋。幸好他不是顧悅。
而後在一個記者問道:“顧先生是真的打算見死不救嗎?”時,容毅走到他面前,場面瞬間寂靜,所有人都等着容毅的回答。
“請問你捐過骨髓嗎?”容毅問道,那個記者明顯的懵逼了下,啊了一聲,容毅接着道:“這世上有白血病患者,你為什麽不捐骨髓呢,說不定就能救人一命?”
“顧先生是在轉移話題嗎?今天我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願意救自己的弟弟,請你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那個記者倒也反應極快,忙鄭重道。
容毅聽了這話,嗤笑一聲,道:“那我再在問你一個問題,你捐過血嗎?那沒有什麽危害吧,為什麽不捐呢?”
“顧先生的意思是不會救自己的弟弟了?”記者沒有接話,反問道:“難道在顧先生心中,弟弟的命比不過大人們以前的恩怨?”
“弟弟?”容毅念叨了兩聲這個詞,笑道:“如果你回家突然多出個病種的弟弟,我相信以你的為人肯定會救他,因為你會是個好哥哥,就算你都不知道你怎麽突然有個弟弟了。”
“顧先生不承認有這血緣關系嗎?是因為有所記恨嗎?”記者繼續追問道。
容毅看着他冷笑兩聲,然後他抓着那個記者的胳膊,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不承認又能怎麽樣?你抛棄妻子,如今又聯合外人欺騙現在老丈人的錢財。如今有空在這裏找我的事,還不如回去想想怎麽補窟窿呢,你這個妻子可不是軟柿子吧。”說罷這話,容毅冷哼一聲放開他,不在看他蒼白的臉色。
衆人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但都不願放過對容毅的采訪,各種問題接踵而來,各種刁難讓人招架不住,問題一個接一個,容毅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看到這種情況,柳沅想擠進人群裏拉容毅離開,可是此刻卻已是無能為力。
他看着現在人群裏抿着嘴一言不發的容毅,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後悔,可是現在就算他再怎麽後悔都沒辦法再抓住容毅的手,把他從困境中拉出來了。
兒正在這時,岳西和韓錦來了,衆人的視線一下子聚焦在她們和容毅身上。
岳西的神色非常憔悴,她直直的走到容毅面前,輕聲道: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但是我想請你去看看小念,可以嗎?”
聽了岳西這話,所有的人都注視着容毅,容毅冷笑着,這話說的好輕巧,他張口想說什麽,突然一道焦急卻堅定的聲音傳來,那人說:“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柳沅聽到那聲音心中一驚,不由的看過去,看到來人的容顏,他大吃一驚,喃喃道:“爸爸?”
來的是柳岸,它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衣服都有些褶皺了,一點往日溫和的模樣都沒有。
他把容毅護在身後,用通紅的眼睛看着岳西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同意我兒子去看你兒子,無論他是不是病重。”
大家被他的話說的蒙了,記者只顧攝影了,甚至沒有人上前問話。岳西被他的話說的一愣,上前一步,張口想說什麽。
柳岸護着容毅退後兩步,揮了揮手,道:“抱歉我昨天才看到這件事情。你說你是一個自私的母親,所以寧願犧牲別人的兒子來救自己的兒子,我能理解,只是請你也體諒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妻子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她在小悅年幼的時候離婚,一個帶着孩子不容易,她離婚沒有拿你們家一分錢,她養小悅是用自己的雙手養的,她在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想過求你和韓先生,那是因為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小悅能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和平常人一樣,娶個妻子生個孩子,當個好丈夫好父親。為你兒子提供腎,在你看來也許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是我不同意,我妻子現在沒辦法同意,活着更不會同意。少了腎,小悅還能活多久誰能保證?誰敢說沒有後遺症并發症?他能正常的娶妻生子嗎?當然你說給他錢,到他不需要你們家的錢,他需要一個家,一個他自己能撐起的家。所以今天我不會同意他為你兒子換腎,就算你們所有人都罵我,說我冷血,說我不是人,我都不會同意。你自私,我也自私,我地下的妻子也自私,所以你們要罵我恨我就盡管沖着我來,但是想要腎,沒門!韓夫人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每個母親都是的,那我妻子更是如此,所以不要為難一個孩子了,他不欠你們什麽。”
聽着柳岸铿锵有力的話,容毅心裏湧出一絲溫暖,感覺顧悅能有個這樣的父親的确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對比之下,韓卓這個所謂的父親就是個牲口。
然後再衆人被自己的話震懾沉默之際,柳岸回頭看着顧悅道:“我知道你心軟,但是你要想想你媽媽,這件事我不同意。跟我回家,這個城市容不下你,我們就不在這裏生活,家裏容不下了我們就去鄉下,總有地方能讓你好好活着。”
“嗎你們要怎麽樣才能救我哥哥?”這時韓錦突然開口了,塔有些激動道:“那是一條命啊!”
柳岸看着她,道:“我們什麽都不要,我要兒子平平安安的活着。”
聽了這話,容毅笑了,哈哈大笑着,衆人都看向他,目光聚集,好久他停止笑聲,臉色通紅,他嘲諷的看着岳西道:“韓夫人,你從第一次見我就莫名其妙的求我救你兒子,然後事情就變成今天這種狀況了。只是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我和你兒子的腎合不合适都不知道,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能救你兒子呢?”
這話一出,岳西的臉色微微一變,她身邊的韓錦臉色則是大變。
“對啊,韓夫人,你怎麽知道顧先生能救你兒子呢?”這時一個記者也開口了,眼中有着極為興奮的光芒,那已經是極力壓制的結果了。想到他手中得東西,這個記者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