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清晨,穆辰睜開眼望着睡在軟榻上的顧雲玦, 有些茫然,他倆怎麽換的位置?對方的身影日漸長開,那個位置小憩還好,若是睡覺便顯得小了些。

穆辰坐起身,把身上的毯子拿起來,披在顧雲玦身上, 沒有說話,靜悄悄的出了門。

閉着眼睛的顧雲玦嘴角挑了挑, 把帶着穆辰味道的毯子往身上緊了緊, 繼續睡。

穆辰把小福安的魂魄取出來, 也許是被鎮壓太久,對方的神魂已經透明, 讓對方去投胎轉世, 也算是了結了一段主仆緣分。

等他回去的時候, 顧雲玦還在睡,煉丹大會今日開始,上一世穆辰沒有參加煉丹大會,卻因為一顆極品丹藥戰敗這次大會的第一名,取而代之。現如今有這麽多的良藥擺在在眼前,穆辰也漸漸手癢,自然想要早去。然而顧雲玦的身體還沒恢複,穆辰又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在這裏睡,左右無法,穆辰戳了戳徒弟的胸膛,“起床!”

被戳的人不為所動。

若是以前,穆辰肯定會為徒兒掀開被子,“溫柔”的叫小徒弟起床。然而現在,一條長腿直接踹向軟塌,直接把顧雲玦踹飛,清冷的聲音滿含嫌棄,“懶死了!”

顧雲玦在空中翻了個身,倒在床上單手拄着頭,慵懶的看着穆辰,委屈道:“師尊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

穆辰哼了哼,就是因為對這孽徒太好了,才把他慣的想要欺師滅祖,大逆不道。

來到會場的時候,廣場上人已經不少,百年盛會,想要出人頭地的比比皆是,自然還有各大家族的人想要物色幾個丹師為家族效力,所以人頭攢動,隊伍排的老長。

周圍甚至有一圈打扮嚴謹的人,身前擺着張桌子,身後揚着家族或者門派的大旗,正在招人。

穆辰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每一個隊伍前面都有個黑色的小房子,這應該就是初試的地方。房前都排了很多人,并且進去之後很長時間都沒人出來,穆辰不由得蹙了蹙眉頭,這要等到什麽時候?

看到師徒二人到來,旁人的眼神裏難免透着防備。只聽說穆辰為崇雲門太上長老,位居六宮中輩分最高的一個,平時不問世事,不喜争搶,做事風格猶如一個沒門沒派的散仙,喜歡無拘無束的到處亂跑。然而這次卻不知為何帶着徒弟參加比試,連崇雲門內的大多弟子都感覺到了詫異,不管原因為何,穆辰絕對是這次奪冠的熱門人選。

不過即使身份再高,穆辰在此還是和他們一樣,排隊!

想到這裏衆人竊喜,故意往穆辰身邊站了站,任你白衣若雪,高高在上,還是跟我們一樣。

就在這時,一個白衣書生面帶微笑的走過來,一張無害的臉上挂着一對甜甜的酒窩,周圍的人一見他,臉上都露出駭然的神色,紛紛讓出一條路,只因對方的腰上挂着一個狀似黑色長劍的玉佩,上書望辰閣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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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辰閣的人身上一般都沒有标識,全都大隐隐于市,只有分部的掌權人才會佩戴這樣的玉佩,這人分明是那個身份神秘的丹城負責人。

對方走到穆辰身前,拱手有禮的道:“在下白衣,見過前輩。”

穆辰打量了一下對方,确定不認識,淡漠的眸子隐隐透着疏離,不管對方什麽身份,他對前來搭讪的人總是保持一份防備。

對方好像沒看見他的眼神,自顧自的拿出一塊玉牌,有禮的道:“前輩曾救過我家閣主一命,一直無以為報,今日特讓在下送來這份身份令牌,有此您不用在此等待,可直接入決賽。”

穆辰沒有接,反而防備的問:“你家閣主是哪位?”

白衣微微一笑,臉上一對深深的酒窩,就像一個腼腆的書生,“我家閣主現在的身份不易被旁人知道,請穆前輩恕罪。”他這個模樣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然而穆辰卻是靈機一閃,這個人,他應該在哪裏見過。

“在下發誓,剛才所說句句屬實,請前輩放心。”

“不用白不用,省的耽誤時間。”顧雲玦伸手就接了過來,穆辰瞪他,誰的東西都敢要,不怕拿人手短?

“對方都敢發誓了,肯定所言屬實,反正你也不知道自己醫治了多少人,對方真的欠師尊一命自然要想辦法還你人情,天道輪回,都是因果,咱們不接受反而對對方不利。”顧雲玦侃侃而談,說的還挺有道理。

穆辰蹙了蹙眉,也只能接受了。

“那就謝過貴閣主。”穆辰認真道謝。

“不不不,應該的應該的。”白衣趕緊回道,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

穆辰正探究,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高處喊他:“穆辰!”

穆辰眼皮子一抽,擡頭一看,一個大紅燈籠在空中飄啊飄,對方正用一種衆裏尋他千百度,他就站在人群最顯眼之處的驚喜眼神看他。

牛皮糖來要賬了!

穆辰心中只有這一個感覺,什麽都不說,拉着徒弟就跑!

薄瑾瑜眨眨眼,反應過來立馬坐着他那大紅毯子拼命追,邊追邊喊:“你跑什麽?我又沒讓你負責!就是我爹想見你而已!”

信息量巨大,下方聽到的人立馬腦補無數畫面,穆辰只覺得弄壞了人家的丹爐,還沒找到一樣的賠償對方,而且那是長輩送的,很有紀念意義,他找到了一模一樣的還是彌補不了那一份親情,所以不知道怎麽跟薄瑾瑜解釋,自己嘴巴笨自己知道,還是先跑了再說。

“……師尊,咱們還是停下來說明白比較好。”顧雲玦眉頭一挑,拉住穆辰,話裏隐含醋意。

穆辰被拉住的這一瞬,薄瑾瑜就追了上來,攔住穆辰的去路不滿的問:“你跑什麽?我又沒讓你賠爐子。”

“爐子?”顧雲玦早已知道當日發生了什麽,故意問他,果然就看見穆辰的耳尖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緋色,燒壞了人家東西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被小徒弟知道了,有損他的嚴師形象。

顧雲玦被逗得想樂,然而看到穆辰冷着臉,直覺告訴他,樂了肯定被踹,識相的閉上嘴巴,就聽穆辰已經別扭的改變話題,“你爹找我做什麽?”

顧雲玦眯了眯眼睛,上一世穆辰出事之後,薄雲天公開力保穆辰,陳默那時都已經是家主,仍被陳家長老層轄制,不能公開保人。薄雲天一個小小的丹城之主,卻不怕仙界衆勢力的敵對,這本身就是讓人不解的事情。

薄瑾瑜左右打量穆辰的臉,“上次我娘說你長得像我爹的一個朋友,他就一直想見你喽。”确定在他爹的那些舊友中沒有長這一款的,薄瑾瑜也知道這一定是老一輩子的事了。

顧雲玦眼底閃過了然。

穆辰卻是臉色一暗,自己這張臉,和他記憶中的母親并不怎麽像,若是說他像誰,可能就是他所謂的父親了。眼底閃過一絲涼薄的嘲諷,穆辰淡淡的道:“不用見了,我不知道她認識什麽朋友。”

“喂!”薄瑾瑜見穆辰走的決絕,趕忙從後面追上,“你爹是不是叫穆洛晟?”

穆辰背影一僵,冷聲道:“不知道。”

薄瑾瑜張了張嘴,被這句話噎住,穆辰不是說不是,而是說不知道。眼看着穆辰走遠,薄瑾瑜手裏握着一個可以直接晉級決賽的牌子,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穆辰那個态度他不知道怎麽才能接近。

父親這個詞,對穆辰來說是陌生的,自從母親過世之後,在陳家的童年每一天都是煎熬。他曾經幻想過,期望過,到最後都是絕望。

他知道母親是多麽愛那個男人,多麽珍惜兩人愛的結晶,體質被毀,就像一個詛咒一樣,任何藥力都不能挽回,然而那個傻女人還是甘之若饴,若是那個男人有一點在意他們母子,為什麽不來看他們一眼?

這一世已經過了一百多年,那個男人從沒出現過。

上一世他活了一百五十多年,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出現過。

現在,他早已經不需要了,對方的消息他更不想知道。

手突然被牽住,穆辰冷眼回望,就見顧雲玦笑着看他,另一只手中抓着一把豪華的座椅,鎏金描繪這一只張揚的彩鳳,烈日下灼灼生輝。顧雲玦眼神晶亮,“師尊,坐上來我推你。”

穆辰莫名的抖了一下,這種椅子誰會做?!

顧雲玦不由分說,摁住穆辰的肩膀直接把人搬倒在白色的雪狐絨毯上,伸手施了個擋風的結界,推着穆辰便飛起來,“以後咱們可以這樣走遍三界!”

穆辰看着過往的行人都紛紛駐足,像觀珍奇動物一樣看着他,臉色漲紅,所有的不快都被顧雲玦這個動作整沒了,這個孽徒,怎麽能這麽丢人!

此時,站在遠處的陳默望着穆辰離去的背影,一臉憂色。穆辰當局者迷,顧雲玦又是他一手養大,可謂是最信任的人。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有顧雲玦在中間周旋穆辰絕不會懷疑對方哪裏不對。

這麽個十幾歲的少年,若沒有人背後支持絕不可能建立望辰閣這樣的勢力。幕後之人有什麽目的?會不會傷害穆辰?陳默越想越不放心。

看穆辰那一晚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知道,這個徒弟對他是多麽的重要,他到底該如何告訴穆辰這件事?這孩子已經夠苦了,偏偏收了個徒弟還包藏禍心,想到這裏陳默臉上帶出一絲殺氣。

這在這時,周圍突然泛起一陣花香,陳默頓時感覺神魂一陣眩暈,手中的傳訊符還沒能傳出,四肢就已經失去了知覺。一個白衣書生悄然出現,拍拍陳默的肩膀熱情的笑道:“恭喜你!我家閣主要請你請飯。”

陷入沉睡之前,陳默就看到一對甜甜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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