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動
見米曜忽然倒下,楚澤心跳一停,忙一把将米曜扣在胸前。
他盯着米曜的臉,來來回回地看,同時右手捏住米曜垂下的手腕,探查他身體的情況。
胡眉也被米曜吓了一跳:“他怎樣了?”
楚澤收回手,額角浸出冷汗,聲音微啞道:“無大礙,應是靈力耗損過度,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因為米曜昏了過去,某些方面的禁忌也小了許多,楚澤再次查看米曜虎口以及肋下的傷口,确定那只是皮肉之傷。
他心裏一塊重石落地,五髒六腑重新歸位。只可惜人妖不同,他的靈力沒法直接傳輸給米曜。
楚澤對胡眉道:“立刻給我找一間房,他需要休息。”
胡眉挑眉道:“啧啧,老楚,你想幹嘛。”
楚澤擡頭,目光化作刀子,嗖嗖嗖飛向胡眉。
胡眉不懷好意地笑了。他從腰間摸來一把鑰匙,邊塞給楚澤邊輕聲道:“八十層,總統套間,免費送你。這麽好的機會,你就別正人君子了,不趁虛而入都對不起我這毀掉的九十九層樓。”
楚澤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對陸雪淵點點頭,然後他雙手一提,居然把米曜騰空抱了起來,往電梯走去。
胡眉目送兩人的背影,感慨道:“啧啧啧,還是公主抱。”
陸雪淵則垂下眼睛,鼻尖微紅。他頓了頓,對胡眉道:“今日多謝了。”
胡眉見他鼻子又紅了,不知怎麽就很想上手捏捏:“唔,小雪,配合妖怪司的工作也是我們公民的義務嘛。”
陸雪淵:“妖怪司會幫你收拾現場。”
胡眉道:“也好,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他望向下方八岐大蛇小山般的屍體,以及化作血色廢墟的旋轉餐廳,嘆道:“看來得重建九十九層了。反正我早就審美疲勞,剛好換個新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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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交談時,楚澤已經抱着米曜,乘電梯前往八十層。
他走到門口,輕輕把米曜放下,讓米曜的身體靠着自己,不至于倒下去。米曜的腦袋剛好抵在楚澤的肩窩,鼻間熱氣噴在楚澤的鎖骨上——楚澤右手一抖,鑰匙差點掉下來。就維持着這個姿勢,他不吭不響站了幾分鐘,才擡起手開門。
“咔”一聲門鎖轉開,楚澤将鑰匙重新放回口袋,兩只胳膊一用力,又把米曜抱在了懷裏。
他把米曜抱至床前,輕輕地放下他。如果有人能窺視這一幕,一定會覺得自己眼睛瞎了。平日比冰山還寒冷、比惡妖更兇煞的黑龍大人,也會對某個人做如此輕緩的動作,仿佛他抱着是一件脆弱的稀世珍寶,一用力就會碎掉。
米曜躺在床邊,不知道夢到什麽,面色不太好。楚澤忙取來枕頭,把他的腦袋墊上去。待米曜神色安穩了些,楚澤半跪下來,輕手輕腳為他脫了鞋子。
原本嶄新的皮鞋因為打鬥有些破損了,楚澤把一雙鞋整整齊齊碼在床邊,又去床頭櫃的抽屜裏取來一雙純棉拖鞋。他把拖鞋擺在離米曜雙腳最近的地方,這樣米曜一下床就能踩到。
做完以上一切,楚澤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米曜,突然想把米曜的西裝也換下來。他扶起昏睡的米曜,一只手環繞他,一只手褪下他的西裝外套。占滿塵土的外套被脫下,楚澤似乎還是覺得不夠,他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把米曜的馬甲也解開,擡起米曜的胳膊,從袖口穿了出去。
這下,米曜上半身只剩下一件白襯衫。襯衫中間偏右側被劃破了,染上不少血跡。楚澤心髒一痛,接着毫無征兆地狂跳起來。
他對自己說:“我只是想為你處理傷口。”
在心裏默念完這句話,楚澤定了定神,雙手來到米曜的領口。他極緩慢地解開第一顆扣子,接下來是第二顆、第三顆……
楚澤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直到最後一顆扣子被解開,襯衫往兩側滑去,露出米曜赤|裸的胸膛。
米曜的皮膚是淺麥色的,被房頂懸着的燈光一染,仿佛上好的蜜,泛着柔光。腹肌也有六塊,看上去卻不突兀,肌肉紋理十分漂亮,是那種充滿了生命力的美感。
他一直就像一株欣欣向榮的植物,沐浴在陽光下,長勢喜人。偶爾面對風雨,也是從無畏懼,而是坦然地、甚至興奮地接受錘煉和洗禮。
此時此刻,這株植物安靜地躺在他面前,一動不動任他采撷。
楚澤呼吸不知不覺間粗重起來,盯着米曜的眼睛愈加黑沉,眼眶都有些發熱。他喉頭上下滾動,深呼吸幾口氣,想要擺脫雜念。然而這無事于補,楚澤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挪到米曜的胸口。
米曜胸口長着兩塊恰到好處的胸肌,胸肌正中央有淺褐色的兩點,因為脫衣服時被衣料摩擦,此時稍微突起了一些。
面對這等風景,楚澤瞳孔放大,渾身上下的血液迅速分成兩撥,少部分往腦袋上湧,更多的一部分飛快地往腿間湧去。
他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以一種略顯怪異的姿勢坐在床邊,僵硬成了木頭。這時,米曜不知夢見了什麽,忽地咂了咂嘴,蒼白的嘴唇無意識地蠕動着,他小聲地哼了一聲。
那一聲細微的呻|吟仿佛一顆火種,唰地點燃了引線。“砰”一聲,楚澤清清楚楚聽見自己的心髒爆裂,全身血管突突地響起來。他就像遭受了詛咒的人,面對無數次出現在夢裏、恨不得讓他融入自己骨血的人,卻不能動他一根汗毛。
他唰地一下站起,不顧自己漲得生疼的胯|下,大步走向浴室。
不一會兒,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而米曜恰好翻了個身,陷入淺睡眠。
人在淺睡眠中容易做各種古怪的夢,譬如現在,米曜身體極度困乏,大腦卻不聽使喚地運轉着。
他的面前閃過無數張臉,一會兒是安倍靖石充滿戾氣的臉,一會兒是安倍奈子猶挂着淚珠的臉龐,一會兒是米越樂呵呵又慈祥的面容,一會是胡眉賤兮兮的笑臉……
到最後,無數張臉紛紛褪去,只留下一張冰雕似的面龐。
楚澤。
楚澤面無表情地凝視他,目光沉沉,似乎藏有千言萬語。可那目光太沉重了,米曜對視一眼就忍不住撇開視線。
下一秒,他驀地發現場景轉換,楚澤的臉也消失了。沒有邏輯的夢境将他送到全新的地點,他坐在一片星空下,正擡頭仰望漫天繁星。
周圍依舊是模糊的,米曜分辨不出這是什麽地方,只是隐隐覺得似曾相識。這時,他忽然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指向星空,嘴裏發出他從未聽過的聲音:
“看,那便是龍星。”
東方蒼龍七宿,與北鬥七星遙遙相望。米曜無法操縱自己的身體,只能随之動作,眺望閃爍的星群。他就像是一個潛入別人身體的靈魂,能感受到那人一切動作,卻無法影響或抽離。
奇怪的是,夢中手指星辰的人明明在對身邊人說話,米曜卻從始至終沒有見到旁人。
難道他在自言自語?不像啊。
這個夢仍舊光怪陸離,米曜都快習慣了。但這次,他忍不住在夢裏就思索起來……
如果……沒有記錯,自從遇見楚澤,他就開始頻繁地做夢?
這些夢究竟代表了什麽?
随着米曜思考深入,他的神志越來越清明,夢境如雲煙,也漸漸地散去。
仿佛聽見了雨聲,米曜緩緩睜開眼睛。
下一刻,米曜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瞪着眼睛望向天花板,莫名感覺上半身有點冷。米曜擡起胳膊左摸摸右摸摸,同時下巴一壓,眼珠子正對上赤條條的胸口。
米曜瞬間懵了:卧槽!這尼瑪什麽情況?!他的衣服呢?!
這時,那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從不遠處傳來。米曜偏頭望去,發現浴室亮着燈,似乎有人在洗澡。
他深呼一口氣,心想:“我這是怎麽回事?被誰擡到賓館了麽?”
這尼瑪太不對勁了啊,他就跟被下了藥似的,渾身酸痛沒有力氣。米曜卻暫時忘了,他剛經過一場大戰,靈力殆盡,身體有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米曜試着爬起來,可是床仿佛有奇特的吸引力,剛撐起一厘米,立刻就把他吸了回去。米曜心裏更納悶了:“我有這麽累麽?胡眉和楚澤都死哪兒去了?”
片刻後,他恍然大悟:“哦,有可能他們打架也打髒了,順便洗了個澡。”
于是米曜想:“我來猜猜裏面是誰。”
不出一秒,他就肯定道:“絕對是楚澤。”
他正自問自答,浴室的門“咔呲”一聲開了。大團水霧冒出,楚澤換好了衣服,從裏面走了出來。
米曜忙閉上眼睛裝睡,心裏洋洋得意:“我就知道是你。”
這樣看來,是楚澤把他搬上了床,估計他衣服太髒了,楚澤就順手幫他脫了衣服。兩人大男人,也不用講究,米曜寬了心,又有點想睡覺。
沒想到這次楚澤沒有走到床前,他在幾步外看着米曜,過了一會,房間響起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楚澤推門走了出去。
米曜立馬睜開眼睛,睡意全無,腦海裏反反複複翻滾幾個疑點:
楚澤是如何及時趕到,從八岐大蛇嘴下撈回自己的?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故人,但到底是個怎樣的故人,能讓他做這麽多?
可以托妻寄子的生死之交?伯牙子期般的知己?
今天他是逮到機會了,米曜勾起嘴角,從褲兜掏出一片金色符篆。他将符篆往眼睛上一抹,口中誦咒,下一秒,仿佛被吸收進了眼睛,符篆憑空消失了。
米曜得意地想:“裝睡利器,神目符!”
這樣,就算他閉着眼睛,也能瞧見楚澤的一舉一動。而且由于施咒,他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反常的動靜,就跟真的睡着了一樣。
米曜保持挺屍狀,數着時間盼楚澤:“快點回來!讓我看看我睡着的時候,你會對我這個故人耍什麽花招。”
作者有話要說:
楚澤隐藏的人|妻屬性終于顯現了!有木有妻子照顧喝酒歸來的丈夫的感覺?
下章,感情戲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