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院長，你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什麽表現的那麽兇？”

年幼的孩子歪着腦袋看着高大的男人時，這個一直穿着白色制服而顯得冷漠刻板的院長先生竟然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說什麽傻話。”剪了一個規規矩矩整整齊齊鍋蓋一樣發型的院長先生，在柚木看來，院長先生性格就像是他的發型一樣，看起來不近人情，其實都是軟軟的。

以前一直都是作為殺手生存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愛”，開孤兒院只是一個很偶然的轉變。今天的殺手先生，面對一個五歲的孩子，竟然感覺到像是被逼上了絕路。

紅發的小男孩歪頭腦袋看着看似鎮定，實際上內心已經開始方方的院長先生，大發慈悲地放過了這個像是被逼上了角落、虛張聲勢的兔子先生，甜甜地笑了：“不過我很喜歡院長先生哦。”

院長并沒有感覺到高興，他反而更慌了。

慌得臉都紅了。

孩子像是惡作劇成功，蹦蹦跳跳地走了。

嚴肅的院長這才松了口氣。

不論怎麽嚴肅地面對他，怎麽懲罰他，這個叫做柚木的孩子總是非常從容地面對。更令院長駕馭不了的是，柚木有一雙看透人心的眼，這個有着水色眸子的孩子總是說出讓他接應不來的話，就算是這次兇狠地回應了，下一次還會再甜甜地笑着迎上來。

明明孤兒院的其他孩子都很害怕院長，只有他每一次都笑嘻嘻地湊上來。

院長甚至還聽到過他跟別的孩子辯駁：“院長明明就是很好的人啊。”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連自認為是冷酷無情的院長先生都無法冷酷地懲罰他了。

好像是自從那以後，意識到院長态度軟化的柚木就更加是打蛇上棍。

正常來講，這樣格格不入的柚木在孤兒院裏是被排擠和欺負的存在。但事實恰恰相反，根據院長的觀察，柚木在孩子當中就是領頭的存在，雖然他本人似乎沒有這個意識，但是大家聽到他的話總是會下意識的同意。

包括“院長是好人”這句話。

然而另一句，“院長非常愛我們”這句話，大家存疑卻沒有人會質問他，只是下意識地會開始密切觀察院長，讓院長大人非常有壓力。

院長殺手先生一直很擔心孤兒院的孩子們，生怕他們在孤兒院裏過得太舒适了，反而離開孤兒院在殘酷的世界裏面無法存活。為了提高他們的存活率，不懂教育的殺手先生就選擇了殘酷式教學，讓每個孩子都非常害怕他——除了柚木。

這個孩子還只有四歲的年齡，但是已經會說非常驚人的話了。

“如果院長先生都不能表現出愛我們的話，以後我們一定會感覺不到愛的。”

“啊？”漸漸的，院長先生就把柚木當做了一個小夥伴，開始聆聽柚木的聲音。

紅發的孩子還小，他的早慧卻表現得更早。“雖然做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能受到最少的傷害，但是……”小孩子仰頭看着院長先生，趁着退休的殺手先生還在出神的時候撲到了他的身上，抱住了他腰。

被吓了一跳的院長先生差點跳起來，把柚木甩出去，下一秒就狠狠地控制住了自己長期訓練的下意識，這一瞬間的抑制讓院長的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你在做什麽？！”

“就像是這樣。”柚木說話的語氣完全就不像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看，不會受到傷害的同時，就感受不到溫暖了。”

“……”院長深吸了一口氣，想把他拉下來，又不知道怎麽控制力度。

小小軟軟的身體，和這種帶着溫軟的氣息，是殺手先生從來不曾接觸過的。

就算是孤兒院也沒有孩子願意主動接觸他，除了柚木這個奇怪的孩子。

小孩子變本加厲，埋頭進院長的腹部，“院長先生是非常溫暖的存在。”

院長僵了僵，竟然也不知道怎麽回應這個孩子，最後是柚木先松開了手。他又換上了一張笑臉，“謝謝院長先生。”

院長：“……”

柚木離開孤兒院是在五歲的時候，早慧的孩子主動跟院長先生告別。

殺手先生很擔心他，臉上卻依舊面無表情。他想阻止這個孩子離開，柚木卻表現出極為成熟的一面，小孩和孤兒院的所有孩子道別之後張開手朝向他的院長。

所有的孩子都以為這是柚木和院長的什麽暗號，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一直表現得冷酷到殘忍的院長先生，彎下腰抱起了柚木。“雖然有點荒謬，”柚木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但是我覺得我這次出去才能找到我過去的記憶。”

“這段時間很高興能得到院長先生的照顧，等我下次回來給你帶禮物。”

不得不說柚木在院長這裏真的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在他們這個完全不正規的孤兒院裏面，收養了很多在這方面那方面不太正常的孩子，但是柚木是特別的，特別到院長已經把柚木當做是一個同齡人來對待。

一個同齡人說要離開的時候，他還能怎麽辦呢？

“如果不順利的話，就回來吧。”這大概是院長說過最軟的一句話了。

柚木笑着回答：“好。”

五歲的孩子獨自離開孤兒院去到外面獨自生活，在其他人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這件事放到這個孤兒院裏面，就不算特別了。

畢竟孤兒院的院長還能是殺手，孤兒院裏還保留着大量刑罰用具就說明了這所孤兒院的特殊性。

院長認同了他離開的申請，其他人就沒有質疑的權力。

五歲的孩子離開孤兒院，帶上了院長先生給的少許錢財踏上了前往橫濱的路。院長先生原本想要賣掉他曾經的木倉，給柚木更多的錢，但是柚木卻拒絕了。

“現在的院長先生還需要它。”

院長愣了愣。

“等下次，院長先生來看我的時候，再考慮這個吧。”

孤兒院是一個無形的大坑，那麽多特殊的孩子生存在這個孤兒院裏，無論是多少錢都能消化掉，院長先生本身也并沒有很多存款，依靠着資助，加上整個孤兒院自主勞作，也只能過上勉勉強強自給自足的生活。

而院長先生呢。

柚木笑着想，院長先生到現在還不是一個特別有安全感的人，平時明明一臉可靠的樣子，其實很多時候，特別是面對孩子的時候，柚木都能感覺到對方慌得不行。

五歲的孩子自己踏上旅途有什麽好處呢，第一個好處就是不用買票，随便跟着一個大人上車，裝作稍微親密一點的樣子都能混過去。路上也會有很和善的人願意給他搭順風車。

當然，柚木也會很注意觀察這些“善良”的人，有些人是真的善良，有些就是利用善良來行惡。

要問柚木怎麽做到的？

大概是直覺吧。

等柚木真的想起來的時候，還是在橫濱的爆炸之後。

當時的柚木并沒有很靠近爆炸中心，不過巨大的沖擊波還是讓這個年幼的孩子打了好幾個滾，一頭撞到了樹上昏了過去。

也幸虧了這一撞，他才想起來過去的事情。

柚木曾經是一個現代人，科技水平和現在差不多，不過兩個世界明顯有着明顯的差異。起碼柚木以前生活的時候就從來沒有遇到什麽“異能者”、“契約者”、“王權者”之類亂七八糟的人。

後來柚木穿越到了一個忍者生存的世界，生活在火之國的木葉忍者村裏，是漩渦家族的人，頭頂上有個年齡比他大好多年的哥哥，底下還有個比他小不了兩歲的侄女，叫做漩渦玖辛奈，是個好逞強的小姑娘，與其說跟他是叔侄，還不如說兩個人是兄妹一樣長大。

漩渦一族最擅長的就是封印術，是以封印術在人才輩出的木葉當中脫穎而出的封印家族，後來村子裏封印班的封印術都是漩渦家族的封印術改造而來的。

柚木剛開始的時候在封印術上能力一般，作為現代人的他對于查克拉真的很苦手，勉勉強強凝聚了一點查克拉，跟族人們雄厚的查克拉量相比，就像是小水坑和大湖泊。

他的父母憂心不已，後來憑借着漩渦家族和千手家族的親密關系，走後門跟着千手家學習體術，才勉強有了自保的能力，也因此他差點成為家裏唯一一個完全的體術忍者。

不過後來……

後來戰争爆發了。

戰争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把所有的人都攪進其中，慢慢絞碎，包括千手一族、漩渦一族，和木葉許許多多的忍者。

長期的戰争，使大家厭倦、畏懼着，卻又不得不前赴後繼地撲上前去。

還沒有長成的柚木就保護着玖辛奈在村子裏生活，然後接收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噩耗，最後他的父母、玖辛奈的父母統統消失在了戰場上，等柚木和玖辛奈從喪失親人的悲痛中回神的時候，整個漩渦家族只剩下了寥寥數人。

悲痛之下，柚木的查克拉像是突破了什麽瓶頸一樣，終于脫離了小水坑的境地。

“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比玖辛奈大不了兩歲的柚木在木葉忍校裏面連跳兩級，比玖辛奈早了四年畢業，踏上戰場之前，這個性格像是辣椒一樣的侄女哭得驚天動地。

“一定、一定要回來哦。”

年齡明明還很小，已經經歷過很多生離死別的小姑娘，一臉鼻涕和眼淚地送別了自己最後的親人。

柚木當然活着回去了，到了玖辛奈和波風水門談戀愛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

這期間他最生氣的還是漩渦水戶瞞着柚木，私自找玖辛奈，秘密把玖辛奈做成了九尾新的人柱力。等柚木執行完一個長期任務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氣得柚木直接找上了火影。

為什麽不找漩渦水戶？

因為這位漩渦長輩已經非常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後來，柚木進了暗部，常年帶着面具在暗處活動，很少能在村子裏面。玖辛奈本身也是忍者，兩個人聚少離多，但關系依舊很好，好到玖辛奈喜歡上了波風水門的時候，還特地寫信來給柚木傾訴。

當時和柚木搭檔的千手一族就見證了這位好叔叔的暴走。

可惜好叔叔在侄女面前依舊維持着貼心好哥哥的形象。

不是岳父勝似岳父的柚木，後來悄悄挑了個任務，和水門一起執行，悄咪咪地觀察着這位未來女婿。

雖然水門是一個值得付托終生的人，但柚木忍不住手癢，拉上了小夥伴千手，套麻袋把人揍了一頓。

一直到柚木死的時候，水門還不知道當年無聲無息套他麻袋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