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1.1.24
“不可能!”
徐耘寧幾乎是立刻答了出來, 邁了兩大步越過阮軒,插腰昂頭替小杏說話, “小杏在我們家做這麽久,為人怎樣我了解,她絕對不會偷東西,你別亂說!”
相處那麽久,徐耘寧看得出小杏的人品不錯, 明明給了充裕的錢買菜, 小杏仍然是能省就省,為了省幾文錢肯走三條街買菜,當天把剩下的銀子退回給徐耘寧, 家裏的桌椅板凳壞了, 一個年輕小丫頭拿起錘子就上,盡心盡力, 休息時回家一趟,還會捎帶些特産小吃給她們,碰到徐耘寧數錢立即避嫌不看, 甚至主動在夜裏巡一巡……
那麽好的丫鬟,徐耘寧都想給小杏加錢,讓小杏別主動做這麽多活了。
這樣的小杏,會偷東西?!
平日跟在孫小姐身邊,蘭芳是低眉順眼的順從樣子,很少說話,除非孫小姐讓她做什麽說什麽, 這一會兒主子受傷不在,倒是彪悍起來,在縣令夫人面前也十分硬氣,“我親眼看見的,所以現在請縣令大人作主。”
說着,蘭芳向阮軒補了個禮,眼睛不再瞧徐耘寧。
徐耘寧火氣上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輪不到她這個縣令夫人說話了!
“好,好!”徐耘寧氣急了,反而笑了起來,退開一步和顏悅色道,“你繼續,我不打擾,我去找小杏問清楚。”
阮軒在皺眉暗忖,事情一個接一個,原本以為的單純意外牽扯出這麽多混亂,正愁沒有頭緒,見到蘭芳行禮反而豁然開朗:對啊,再怎麽樣,她是官,蘭芳是民,法子總會有的。
“蘭芳,你怎麽這麽和我夫人說話。”阮軒初來乍到,極少擺官架子,而且之前查案打擾了百姓又沒有結果,莫名沒什麽底氣,斥責得軟綿綿的,“有事好好說。”
蘭芳答了“是”,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小杏在哪裏?”徐耘寧現在無心跟蘭芳糾纏,追着問道。
蘭芳指了方向,徐耘寧瞪了回去,越過蘭芳徑自去了。阮軒見了,知曉夫人在氣頭上,暗搓搓跟着不高興,同樣不想順了蘭芳的意,板着臉說,“這件事押後再議,先去看看孫小姐。”
“是,大人。”蘭芳不情不願應聲。
沖在最前頭的徐耘寧,找到了在為了孫小姐搗藥的小杏。被人指責偷竊的小杏依舊神色淡然,做着該做的事情,但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和臉頰上的紅痕沒有逃過徐耘寧的眼睛。
“怎麽回事。”徐耘寧氣鼓鼓地問,“她打你了?”
小杏放下藥臼站起來,低着頭手握成拳,深吸一口氣才定神看向徐耘寧,未開口,眼睛又瞟向了門口方向。
是後到的阮軒和蘭芳。
“大人……”蘭芳再度試圖開口。
“我沒有偷東西。”小杏咬牙打斷了,擡手指着蘭芳。“但你打了我,無憑無據就打了我!”
聽到自己人被欺負,徐耘寧鎮定不下來,上前揮拳頭罵道,“蘭芳,你怎麽打人!”
“她偷東西……”蘭芳見到縣令夫人彪悍,加上受過縣令大人的訓斥,說話已經沒這麽沖了,“我想拿回東西,太着急了才動手的。”
阮軒清清嗓子朗聲道,“到底怎麽回事?”
小杏冷哼,“我一直好好坐在床邊守着,她突然說珠釵不見了,認定是我偷的,不明不白抽我一巴掌。”
蘭芳橫眉瞪眼,聲音大了起來,“屋子裏就你一個人,珠釵少了,不是你拿的,難道是小姐自己拿的嗎?而且,我明明在你身上搜了出來,人贓并獲,東西就在這裏。”
一邊說一邊走到桌子邊,蘭芳不管手疼,拿起珠釵揚了揚。
“呵。”徐耘寧聽不下去了。“全靠你一張嘴在說,珠釵也可以是你後來自己拿的啊!”
眨眨眼便含了淚光,蘭芳一個轉身,走到阮軒面前撲通跪下,“大人,你要為我做主啊。”
“就憑這些,說小杏偷東西不足以服人。”阮軒搖頭。
蘭芳愣了一愣,吸鼻子擦把淚,委屈道,“好吧,這件事情可以算了,但是我實在不放心小杏在小姐身邊了,懇請大人收回成命,讓我一個人照顧小姐就行了。”
什麽珠釵,什麽偷東西,什麽打人,繞來繞去,就是讓小杏走呗。
算是看明白了,徐耘寧翻白眼,看向蘭芳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屑——是阮軒好心,可憐你們受傷生病無依無靠。派了自己的丫鬟來幫忙,真是不識擡舉。
“你的傷沒好。”阮軒面不改色,輕輕說,“怎麽照顧孫小姐。”
蘭芳急忙答:“我做繡活攢了些銀子,請一個丫鬟照顧段時日,還是可以的。”
“但是……”阮軒猶豫。
不顧身上的傷,蘭芳磕起頭,一下下擲地有聲,“求大人了!”
眼見蘭芳要磕出血,阮軒怕了,趕緊答應,“好!”
“謝大人。”蘭芳松了一口氣,慢慢站起來。
燒傷未愈,蘭芳的動作顫巍巍的,但徐耘寧、阮軒和小杏都沒有去扶。
咬着唇,阮軒瞧了徐耘寧一眼,徐耘寧意會到了,知道阮軒礙于“男子身份”不好靠近孫小姐,便走至床前,輕輕喚,“孫小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孫小姐醒着,吃力地張口,發出的卻是低啞的痛苦呻丨吟聲,像是被掐着脖子,根本沒法說話。
深感無奈,徐耘寧折回阮軒身邊,小聲說,“真的啞了,說不了話。”
“快叫大夫啊。”阮軒急了。
小杏搖頭,“大夫天沒亮就來了,說孫小姐嗓子壞了,要養幾天。”
咬着唇,阮軒點了頭表示聽到,“那……”
“大人,我好了很多了。”蘭芳忽道,“我會照顧好小姐,大人公事繁忙,不必費心。”
……現在連縣令都敢趕了?!
徐耘寧來氣了,才要開口,手忽的被阮軒抓住了。
“好,今天趕緊找丫鬟,”阮軒淡淡道,“不然我會送來一個。”
身子一抖,蘭芳僵硬答,“是。”
“那……”
蘭芳跪倒在地,行了個大禮,“恭送大人,恭送夫人。”
輕哼一聲,阮軒給小杏使個眼色,牽着徐耘寧往外走,不回頭,大步大步的。到了孫宅門口,阮軒才松開,讓小杏去買菜,自己呆在巷子尾巴的角落裏,對着牆踢石頭。
徐耘寧的怒氣,瞧着阮軒哀怨的小身影莫名散了。
“怎麽了?”剎那間,徐耘寧只在乎小軟妹不高興了,上前拍着肩膀溫柔哄,“沒事的,她們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咱們不理她們,好不好。”
阮軒嘟囔,“不好,我要查明真相。”
“行行行,過幾天孫小姐能說話了,咱們去問個清楚。”
“可是……”阮軒嘆了氣,“我覺得孫小姐過幾天也說不出話。”
“嗯?”
阮軒收起小情緒,拉了她,“走,咱們去牙婆那裏安排眼線。”
“哦……”徐耘寧面上答應着,心裏卻很擔心:牙婆不是什麽善茬兒,要是買通,肯定要花不少功夫。
她的擔憂,被阮軒一句話解決了。
“你不答應,就是同謀。”一回生二回熟,阮軒喝着茶翹着二郎腿,對跪倒在地的牙婆擺官架子,挺像回事兒,
牙婆連連點頭。
當晚,牙婆來跟阮軒說,找了個機靈的人看着蘭芳和孫小姐,目前沒有什麽異樣。第三天,牙婆又來報,蘭芳現在很聽大夫的話,好好養傷,而傷口也愈合得很快,估計不到一個月,蘭芳就不需要別人幫忙了。
“大夫說,孫小姐還是沒法說話……”阮軒托腮望天。
吃着小杏做的面條,徐耘寧也在發呆,看着阮軒微微嘟起的水潤唇瓣出神,食欲大開,哼哧哼哧又吃了兩大口。就在這時候,阮軒突然轉過頭問,“耘寧,怎麽辦啊?”
“咳……”徐耘寧沒料到這一出,怕自己嘴裏塞滿面條面頰鼓鼓的樣子被瞧見,嗆着了,手舞足蹈比起自己的意思:吃着呢,別看我。
阮軒瞪大眼睛,“對啊!”
“嗯!?”總算順了氣,徐耘寧擦擦嘴巴問,“什麽對啊。”
“孫小姐說不了,難道還比劃不了嗎。準備到蘭芳換藥的時候了……走,咱們現在就去問。”阮軒下了決定,毫不猶豫抓着徐耘寧就往外奔。
風風火火的,徐耘寧受不住,“等會兒……”
拉不動她,阮軒也駐足回頭,水靈靈的眼睛盯着她,忽而湊近在她唇上啾了一口,軟軟道,“走嘛……”
美人計比美食計好用得多。
徐耘寧沒出息地敗了,跟着到了孫宅,果然如阮軒所說,蘭芳在換藥動彈不了,來開門的是她們安排的小丫頭,她們十分順利地來到了孫小姐面前。
“孫小姐?”阮軒叫着,“你醒着嗎?”
孫小姐睜開眼睛。
“我有個問題問你,是的話,你就眨眼一下,不是的話,你就眨眼兩下。”阮軒頓了頓,“你明白的話,就眨一下眼睛。”
孫小姐依言眨了眼。
把打算問的一長串問題忘了,阮軒直接問,“蘭芳有沒有說過,火是她放的。”
長睫輕顫,孫小姐眼珠子轉了轉,遲遲沒回應。
“是不是她放的?”蘭芳準備換完藥回來,阮軒着急,直接問。
孫小姐急促地吸了口氣,這才緩緩地眨一下眼。
阮軒大喜。
然而,阮軒的嘴角還沒勾起來,孫小姐眨了第二下,門口傳來了蘭芳冷冷的聲音。
“大人,你闖入我家小姐的閨房,不大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