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嚓地一聲輕響,一點火苗亮了起來,來人随手一抛,火苗掉進了蟲堆。
轟——仿佛在滾燙的熱水裏倒了一碗油,整個蟲潮沸騰了,空氣中好像彌漫着一股焦味。
木道長先是一喜,而後讓他更加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黑色的蟲子在火焰中密密麻麻的凝聚在一起,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最後,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怪物憑空出現在二人面前。
怪物一聲咆哮,整個地宮都震動起來。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木道人嘴巴微漲,他一開始以為這句話是出自自己口中,遲鈍了片刻才發現,原來是拉着自己跑路的人說的。
他的身子越來越重,幾乎整個人都是被對方拖着走的。
“姑娘,你別管我了,先走吧!”
他不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姑娘能不能逃得掉,但他确定,帶着自己的話,對方是一定跑不掉的。
“閉嘴!”
對方只來得及吼了這麽一句,身後的怪物已經趕了上來,掌風呼嘯而來,在地上落下一個深坑。
木道人倒吸一口冷氣,幸好對方身法極為靈巧,拖着他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否則他這把老骨頭,大概要被拍成肉餅。
那死狀,可不太好看。
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變成肉餅似乎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兩個人的體型在龐大的怪物面前太渺小了,就像兩只被追的驚慌無路的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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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輕功非常高妙,足尖輕點,便如游魚一般滑了出去,可惜帶了一個累贅,這很大的降低了她的速度。
這種生死一瞬間的情況下,她尚且保持着冷靜,木道人已經混沌的腦袋開始在想,江湖上那些鼎鼎有名的女俠,哪個和她相符了。
“喂!老道士,你可別死啊,不然陸小雞不是要哭死!”對方的聲音罕見的帶了些焦慮,可她的身子沒有絲毫的停頓。
忽然,她眼睛一亮,低呼一聲:“到了!”
女子一手拖着老道。一手探入懷中,取出兩個黑乎乎的圓球,她頭也沒回,直接将手裏的圓球往後一扔——
石門開啓又合上,轟隆隆,整個大地都震動起來。
虞家祠堂大概是整個莊中最威嚴神聖的地方了。
虞家莊的人大都姓虞,偶爾幾戶不姓虞的也是沾親帶故的關系,祠堂裏供奉的祖先是整個莊子的祖先,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除了逢年過節,平日裏祠堂是不輕易開的,但今天不知是什麽緣故,祠堂不但開了,全莊的人基本上也都到了。
花滿樓抱着孩子藏在樹上,老實和尚就蹲在他身邊,擠眉弄眼的逗弄着糖糖。
糖糖已經不太怕他了,兩只小爪子牢牢地捂着嘴巴,黑色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
花滿樓嘆了口氣,袍袖一揮,将小孩攬進懷裏,将他和老實和尚徹底隔絕開。
“被發現了的話,我就找你算賬。”
老實和尚立馬老實了。
居高臨下的角度将整個祠堂看清了大半,黑壓壓的人□□頭接耳,而他們最前面的空地上,正擺着兩具被白布覆蓋的屍體。
這也正是和尚逗弄小孩,花滿樓用袖子将他籠罩的最重要的原因。
有些東西小孩子不能看,晚上要做噩夢的。
“這已經是第十六具屍體了。”有人站出來說道:“族長咱們要怎麽辦?難道要眼看着莊子裏的人一個個都死絕了嗎?”
他的這一句話讓人群更加鬧騰起來,惶恐害怕爬上每個人的臉。
族長輕咳一聲。
虞家莊的族長長得既不威嚴,也沒有多少的氣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可他這一聲輕咳,卻讓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你覺得要怎麽辦?”
被問的人楞了一下,怎麽辦,他怎麽知道該怎麽辦?!
“你們覺得呢?”
他看向人群。
衆人竊竊私語一陣,沒人敢站出來。
族長嘆了口氣,又轉頭看向站在身後的幾位族老,道:“我只有一個建議,把地宮關了吧,”
“什麽?!!”
“不行!!”
不但幾位族老反對,族長的這句話出口,人群裏也炸開了鍋。
“那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是我們虞家振奮基業的根本,怎麽能關!”
衆人中沒有一個是開口支持的。
族長大概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臉上并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額頭上的紋路更深了。
“不關地宮,那些東西會一個接一個的爬出來,現在是死了十六個人,以後會死更多,甚至你們當中,還藏着那些東西,等到虞家莊沒有一個活人的時候,你們再做什麽都已經晚了。”
“不、不能吧,我們這裏的人不是都檢查過嗎?都是有脈搏有呼吸的。”
“是啊是啊。”
“這一刻有脈搏有呼吸,下一刻也許就沒了,你們能時時刻刻注意到嗎?”族長無奈,“我也沒辦法,虞家傳承了幾百年的東西,我也不想斷送在我手裏,可地宮關了日後可以再開,但我虞氏一族人的性命,沒了就真的沒了,難道我要讓整個宗族斷在我手上?”
“他們說的就是你見過的那種活死人?”老實和尚湊過去小聲問道。
“大抵是了。”
“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聽他們說的好像在莊裏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
花滿樓搖頭。
“族長。”年紀最大的一個族老拄着拐杖走了出來,“你是我虞氏一族的族長,所作的每個決定都關系到虞氏的未來,我知道你是為了虞氏好,為了這裏的每一條性命着想,可關閉地宮畢竟是件大事,老夫還是希望你能三思而行。”
族長搖頭,“不瞞虞老,這件事我從地宮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個念頭了,之後死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念頭就越來越清晰,我不能再讓無辜的人慘死了。”
虞老見狀,只能退步,“既然你決心已定,我不會再反對。”
年紀最大,最德高望重的虞老都妥協了,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就算有不贊同的也不敢吭聲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們同意,我不同意!”
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道來,一個身穿儒衫的老者當先走來,他須發皆白,皮膚也很白,不是那種不健康的慘白,而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
他的身後還跟着十幾個男人,他們中小的只有十幾歲,大的有四五十歲,也都是一副儒生打扮,面色蒼白若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