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是一個女人。
一個無比美麗的女人。
司空摘星敢打賭,陸小鳳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美麗的女人。
當然,如果這個美麗的女人沒有吹笛禦屍和他們玩過家家就更好了。
“小心!”西門吹雪速度極快的拉了他一把,劍光閃過,一具幹屍被劈成了兩半。
司空摘星一陣後怕,如果不是對方的話,他可能要毀容。
雖然不太喜歡他的這張死人臉,但司空摘星自認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個讨厭的救命恩人,一聲謝謝還是要說的。
可還沒等他開這個口,西門吹雪已經離開了,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木道人身邊,給搖搖欲墜的木道人留了一點喘息的空間。
“你還好嗎老道士?!”只是匆匆一眼,司空摘星已經留意到他的面色比剛才更難看了,大腿上被草草包紮了一下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來。
“可能......不太好......”木道人的聲音沙啞,臉上的紋路越發深刻,這讓他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胸口發悶,四肢酸軟,全身無力,他幾乎握不住他手中的劍。
大腿上的傷口不用看,都知道已經是再次崩裂開了,劇烈的疼痛還帶讓他保留着最後的一點清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司空摘星一腳将面前的那張醜臉給踹的腦漿迸裂。
“擒賊先擒王!”他整個人騰空而起,踩着群屍的腦袋直撲對面。
西門吹雪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司空摘星的輕功是最好的,連陸小鳳都不一定比得過他,如果江湖上有一個輕功排行榜的話,司空摘星絕對能排在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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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瘦的身子靈活輕盈,素色的衣裙穿在他身上并不如何的違和,反而随着他的縱身一躍,裙擺飄揚,如同蝴蝶展開了翅膀!
太高了!
女人站着的石橋離他太高也太遠,輕功再好的人都不可能跳上去。
可司空摘星卻沒有退縮,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座石橋,神情堅定而又執着。
他長嘯一聲,裙擺晃動,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再次拔高了一丈。
可這已經是極致了,躍至最高處時,那個身影凝滞了一瞬,後繼無力的情況下只會掉下來。
而他的下面,是一群能将他啃食殆盡的餓鬼。
就在這個時候,司空摘星手一揮,從他袖子裏彈出一根細長的,普通人幾乎無法捕捉到的鐵絲。
鐵絲的另一端牢牢的釘在石橋上,司空摘星順着鐵絲攀爬而上,穩穩的落在了石橋上。
女人依舊在吹着她的笛子,笛聲不高不低,曲音和緩,就好像是傍晚的時候一時興起,坐在窗邊吹着一曲現世安寧的小調。
司空摘星雖然覺得這首小調還蠻好聽的,但這并不妨礙他揮拳往女人站立的地方直沖過去。
“魯莽!”西門吹雪低斥。
近了,更近了。
女人終于施舍給了他一個眼神。
僅僅只是一個眼神,波光流轉間盡是妩媚風情,讓人恨不得連心都能挖給他。
司空摘星一陣恍惚,那拳頭停在那竟怎麽也揍不下去了。
“醒來!”冷靜的聲音驟然響起,像是一道雷一般炸響在他耳邊。
司空摘星一個用力,咬向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彌漫開的同時,也是後怕不已,他不再去看女人容光絕世的臉,整個人不退反進,一拳頭揮了過去。
拳頭落空了——
司空摘星震驚,在江湖上闖蕩了十多年的經驗,讓他在一擊落空的同時,本能的後退。
可依舊慢了一步。
“司空!”
一只手——或許那不能算是手,那上面沒有皮肉,沒有經絡,有的只有森森白骨,而現在,這只白骨五指成爪,深深的插入了他的腹部。
司空摘星擡頭,再次跌進那雙波光潋滟的眸子,恍惚感襲來的瞬間,讓腹部的疼痛都麻木了。
他單膝跪地,兩人離得極近,遠遠看上去竟給人一種親密的錯覺,長長的黑發落在臉上有些癢,耳邊傳來的聲音更是溫柔的近似呢喃。
“我不殺你。”女人一點一點慢慢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誰讓我最喜歡女孩子呢!”
那只可怕的手終于抽離了,炙熱的鮮血不要錢一樣洶湧而出,活人的熱血刺激着底下那群腐屍,這讓少了笛音控制的它們拼了命的往石橋湧來。
一時之間,西門吹雪二人那邊反而輕松了一些。
“司空!”木道長拄着劍,一掌揮開往他大腿咬來的一具屍體,他聲音急促的道:“別管我了,去救他!我沒事!”
所謂的沒事自然是假的,以他現在的狀況,西門吹雪只要一離開,他就會被啃得屍骨無存。
因此,西門吹雪沒動,依舊擋在他的面前。
木道長的聲音更啞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讓他提高了聲音喊道:“老道今年都快七十歲的人了,早就活夠本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就再活七十年吧。”西門吹雪勾了勾唇,道:“他來了。”
他?
他是誰?
悠悠笛聲響起,清亮,明快,就像初春盛開的第一朵花,早上起來看到的第一抹朝陽,炎炎夏日裏的一陣清風,讓人全身心仿佛都暢快起來。
笛聲響起的那一刻,剛剛還群魔亂舞,怨氣沖天的腐屍,就像是聽到了一首睡眠曲,竟然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女人見狀,再次吹響了手中的笛子,只是卻不是剛才那種平緩的小調,而是撥開了所有表象,尖銳,詭異,陰氣森森,就像她那只沾着血跡的手爪一樣。
兩種笛聲此起彼伏,互相追逐壓制,最後演變成歇斯底裏的厮殺。
清亮的笛音拔到最高處,如同巍峨高山,磅礴江水,聲勢浩蕩的直壓下來。
詭異的笛聲想要擋,可再堅固的堤壩也無法擋住洶湧而下的洪水,它一退再退,最終支撐不住,徹底潰敗下來。
詭異的笛聲戛然而止,女人頗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手中已經碎掉了的玉笛,聲音幽怨的說道:“今夜的地宮可當真是熱鬧,不知是哪位高人屈尊降臨,也好讓虞情盡一下地主之誼。”
暗色深處,石橋的盡頭,不知什麽時候走來一個人。
對方一身翠綠色的衣裳,寬袍闊裾,長長的腰帶垂落下來,與袖擺一同在身後劃出優美的弧度。
他容顏精致,是與女人的柔媚完全不同的一種好看,琥珀色的眼中鋒芒畢露,眉宇間盡是獨屬于少年人的張揚和銳氣。
虞情垂首,墨色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她咬着唇,緊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讓人看着就很是憐愛。
那一刻,就連年紀一大把,早就對美色免疫的老道士,都心下一跳。
“哼!”
青鳥的聲音明明不大,卻如春雷一般在耳邊炸響。
“對我用誘惑之術,你有我長的好看?”他的目光在她血跡斑斑的爪子上掃了一眼,嫌棄道:“真醜!”
再美的皮相都掩飾不住那張臉上的扭曲,青鳥的嘴巴是真的毒,一下子就戳到了對方的逆鱗。
“你該死!!”
女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處,再次出現時,已經在青鳥的身後,右手成爪,尖銳的指骨往他的咽喉猛然揮下。
一根竹笛非常突然的出現在那裏,卡在了她的指骨之間,青鳥輕輕一彈,咔噠一聲輕響,寒芒閃過,女人的五根手指,被齊刷刷的切斷了四個。
“啊!”
女人捧着斷掌,急速後退,可那一點寒芒如影随形的跟了上來,目标直指她的眉宇。
她退,急退,然後整個人虛幻成了一道影子,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青鳥冷喝:“出來!”
青色的光芒驟然亮起,被他卷成了一團,用力地砸在正前方的空氣中。
虞情的身影再次出現,只是沒有了先前的從容,而是衣裙散亂,頗有些狼狽的樣子。
“你到底是何人?!”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她的指骨雖然不得她的喜歡,但卻摧經斷骨,堅硬無比,比這世上任何一把神兵都要來的鋒銳,可現在,那些指骨竟然輕易的被一把藏在竹笛裏,幾乎和手指一般長短的劍給斬斷了。
而更重要的是,他還能看出她的真身!
“我是誰和我要殺你并沒有任何關系!”
“殺我?”虞情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笑容嘲諷,“我都已經死了,你還要怎麽殺我?”
想了想,她歪着頭,幾乎是帶着點天真的說:“碎我魂魄嗎?”
“有何不可?!”
她點了點頭,并沒有太多的懼怕,甚至是有些期待的說道:“你能做到的話,就來啊,不過,”她話鋒一轉,忽然整個人後仰,任由自己掉進了萬人坑,只有幽幽的聲音從下面傳來,“你也要留下點代價才行啊......”
咔擦咔擦,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似乎即将要蘇醒,青鳥一把拎起司空摘星,一點都沒有對待傷患的溫柔,臨空将人抛向西門吹雪。
“走!”他低喝。
“外面的那些東西被我清理掉了,去找秦漠!”
“你呢?”西門吹雪帶着兩個傷患,見對方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忍不住開口問道。
青鳥揚着下巴,哼道:“我要讓他知道!你是ssr又怎麽樣,關鍵時候還不是要靠我!”
他的身後,由萬人坑中堆積了無數年的屍骨組合而成的巨人,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