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7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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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從無方法中找方法，便只好不擇手段

他睜開了眼，映入視野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茫然地注視着空蕩蕩無一物的天花板，過了幾秒後，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從夢裏醒來了，或者說回歸了。

身軀還殘留着絲絲縷縷皮膚被割裂後的痛感，芥川龍之介緩慢地舉起手，注視着那根紮在他手背上的吊針。蒼白的手背能看見淡紫色的細小血管，他又眨了一下眼。

青年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的大腦還殘留着之前的情景，一瞬間他有一種想要重新倒下去閉上眼的沖動。但是理性很快占據了上風，芥川伸手将已經完全沒有藥液的針頭拔出，輕微的刺痛伴随着冒出的小小的血珠，他垂目看着那顆小小的鮮紅色的血珠，從旁邊抽出一張紙輕描淡寫地拭去了。

他平靜地穿上自己的外套，彎下腰将足緩慢伸入鞋內。而後他撐着牆壁站了起來，由于昏迷的後遺症使得他的視野間出現雪花般的斑點。芥川輕呼出一口氣，他撐着牆站了一會，直到視網膜上的雪花斑點消失。

他慢慢地走出了醫療室，不出意外的，沒有任何人，安靜的室內唯有半開的窗吹進來的柔和的風拂過雪白的紙張。芥川目不斜視地走過去，輕柔地關上了門。

他來到了街上，芥川站在原地微愣了一會，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雖然街上的情景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正常情況，但是他并沒有明确的目的地。

穿着黑色外衣的青年獨自伫立在街道上，他的目光随意地在街上環視了一周，忽然被那與天空的邊際交接着的蔚藍色的光奪去了視線。

芥川輕輕地笑了，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道，去看海吧。

他曾經幻想過自己能順着海洋一直漂流到無人的小島，獨自一人被溫柔的大自然包裹。但他又離不開人群，小說家是無法完全脫離人群生活的，即使寫小說會讓他時常感覺到那無法逃離的痛苦。

但讓他真的無法再握着筆寫小說，那絕對是仿若把他的靈魂剝離的痛苦。對于作家而言，不寫作是不行的，除非誰把他殺死。

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站在海邊，蔚藍色的海洋閃爍着粼粼波光，如同一件被綴滿了閃光的鑽石的絲綢披風，細長的雲朵延伸到遠方黛色的青山上。

青年的目光完全被那浮在天空上淡青色的巨大的白鯨吸引了視線，他近乎驚嘆般專注地注視着這一奇幻般的場景，風吹過他額前的發，有幾縷掃進了眼內，刺激地他瞳膜有些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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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覺，芥川像一個天真的孩童注視着夢幻的童話般看着那個巨大的白鯨緩慢而優雅地在空氣中游動，投下的巨大的陰影被海水吞沒。

真漂亮，他贊嘆道。

鹹澀而夾雜着絲絲腥氣的海風鑽入他的鼻腔，芥川有些不适地捂了一下鼻子，而下一秒他再度擡起眼時，就看見什麽物體猛地撞擊在那龐大的白鯨身上。

芥川微微張開了唇，他似乎聽見了一聲極其微弱的悲鳴。

而後就在他的視野中央，像是時光被放慢了好幾倍，那個淡青色的龐大的生物頭部緩緩向下，以一種優雅而急速的姿态沉入那蔚藍色的寬敞的大海之中去了。

像極了一副色彩朦胧的水彩畫。

白色的浪花濺起，包容一切的大海依舊閃爍着深藍色的漂亮光芒，遼闊無垠的天空上，細長柔軟的雲朵依舊懶洋洋地浮在空中。黑發的青年站在海邊，就那樣安靜地站着，像是一座雕塑。

而後，他垂下了眼，任憑心底的那一絲極其微弱的顫動化作悠長的嘆息。

頹喪的半跪在地面上，白發少年捂着臉，紫金色的眼瞳中滿盈着悲傷與痛苦。他知曉那是最好的辦法，卻無法不為泉鏡花的死亡悲傷，縱然這死亡與他無關，但他依舊感覺到了深刻的愧疚。

陽光重新投在他的身上，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暖意，似乎全身的溫度都被冰冷的海水抽走了，思緒亂的像極了麻線球，他只想好好的，放縱地大哭一場。

直到一聲輕微的女音在他耳邊響起。

“敦。”

中島敦愣愣的擡頭，捂着肩膀披散着發的少女走路還有些踉跄，但對他而言無疑是太陽重新照耀在他的眼中。

“我用夜叉白雪的刀砍斷了鎖鏈，最後一秒逃了出來。”

內心無法再壓制的感情，終于噴湧而出。白發少年抱住了少女，眼眶中的眼淚滴落，潤濕了腳下的土地，嘴角卻壓抑不住地上揚。

他松開手，迎着陽光走來的偵探社的衆人正在朝他照手，溫暖的感覺重新充盈了他的身軀，比泡了熱水澡還要讓人心中暖洋洋的情感止不住地從他彎起的眼和嘴角中溢出。

而後他的餘光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如同漆黑的影子的青年。

青年仰頭望着澄澈如一塊巨大的水晶的天空，一只海鷗在他的視網膜上劃破天空拍打着潔白的翅膀消失在雲端間了。

“敦君，你在看什麽？”

“太宰先生……”中島敦轉過頭，遲疑了一秒，“那邊站着的，是不是芥川。”

太宰治嘴角的輕佻笑意猛地沉下，他擡起頭，那邊的人恰好轉過臉，目光與他撞上。

熟悉的墨黑色眼瞳和那淡漠的如同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無論多少次，都仿佛拿着一把刀狠狠地紮在太宰治的骨頭上，鮮血淋漓。

“芥川不會是要跳海吧！”中島敦突然想起了對方的事跡，他驚慌地睜大眼眸，下意識地想要擡腳奔過去，卻被一只手壓住肩膀而不得不停止動作。

白發少年茫然地回過頭，肩膀上的手是屬于那個穿着沙色風衣的男人的。太宰治站在原地，意外的沒有想要追過去的欲望，他只是看着青年和他對視了幾秒後，平靜地把視線移開了。

芥川看見了熟悉而陌生的那群人，但他很快地就把注意力挪到了遠方的大橋上，道道漆黑鋼絲與人字形的大橋相連。他再度眨了一下眼，适應了金色的陽光直射在視網膜上輕微的灼熱。

不可否認，一旦在寬廣的大海邊站得久了，就會令人産生沉入深海的欲望。

芥川承認他自己也無法抗拒這種欲望，但是他卻不可以這麽做。

當人不想被自己的欲望驅使時，最好的方式就是遠遠地逃開。

于是他這麽做了。

當中島敦眼睜睜看着瘦削的青年披着那件黑色的外衣向他走來時，他還未來得及有下一個動作時，就發覺對方完全是目不斜視地徑直往前方走去。

漆黑的發末端如雪染的白，順着青年不緊不慢的步伐輕柔地拂過他的側臉。

他與中島敦擦肩而過之時，白發少年完全沒能得到對方任何一個眼神。

中島敦不禁擡起頭看着身邊的太宰治，男人正注視着對方的背影，直到視線裏那抹黑衣融于人群之中再也不見，他才回過神，像是笑着說道：“回去吧，敦君。”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得到對方任何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個人是一個很佛系的人，或者說我總是試圖讓自己不要對外物有太多的情緒波動。我自認為也是一個很包容的人，我喜歡各種有趣奇妙的思想，即使是與自己的價值觀沖突。

但是，因為一些事情，我對‘舉報’這個詞有了不好的感官（詳情看番外），無論小可愛們是怎樣花式催更煲鴿子湯啊還是別的催更方法都沒有關系，只希望不要再有用‘舉報’二字來催更了，那樣無法避免的我的心情會受到一些影響。

（所以以防再一次出現那個詞，我在這裏聲明一下如果催更請不要投營養液，該更的時候我會更的（或者來篇小長評說不定我又有靈感勤奮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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