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6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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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想念一個人,想的不得了

“如果可以和芥川大老師一起死在地獄,那我也是一名無畏的戰士了。”

太宰治的笑容柔軟而天真,那雙鎏金色的眼眸與天際邊的霞光互相交相輝映,柔軟的風輕輕拂過他的發梢。紅發的青年依蹭了蹭芥川的手臂,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思慕與眷念。

他站在原地,視野中全是這個紅發青年的身影。芥川龍之介的眸子中透出一絲罕見的震驚,剔透的瞳仁中映着太宰治的笑容,還有那雙燦金色眸子底部沉澱着的純粹的悲傷與歡喜。

他伸出手,輕輕蓋在自己的心口處,眼眸不自覺地微微睜大。

在心髒隐秘處栖息的那股沖動,那象征着生命激情的火花,他本以為早已在那個雨夜熄滅的火花,紫色的火花毫無征兆地點燃了,噼裏啪啦地炸開一片璀璨。

“為什麽……”芥川龍之介不自覺地輕聲呢喃着,他那幽邃若海洋般的眼眸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為什麽太宰君會那樣想,明明只要我一個人……只要我一個人就好了……”

他從前一直都恐懼着孤獨,醒來後卻漸漸依賴于那無人理解的孤獨,當絕望漸漸要把他淹沒時,卻倏然撞見了另一種絕望。

兩種絕望互相重疊在一起,與碰撞中催生的希望像是幼小的火苗,卻讓他之前從未感覺到溫暖的軀體漸漸回複了溫度。

“因為您是芥川大老師啊!”太宰治抓住芥川龍之介的手,剛剛才止住哭泣的眼眸像是被洗滌後的陽光,在他們的腳下月見草正在搖曳着嫩黃色的花瓣。太宰治輕輕地仰起頭,像是天鵝一般,他緊緊地注視着芥川龍之介的雙眼,“在老師離開的日子裏,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念您。”

他想念對方的聲音,想念對方的身影,想念對方呼吸的起伏和手指的溫度,想念對方說話的樣子,想的不得了。那無時無刻的想念一直在蠶食他的心髒,吞噬他的血肉。

太宰治曾經以為他就要被這痛苦又快樂的想念中折磨得死掉了。

但或許,正是因為他之前足夠痛苦了,現在才會如此快樂。

“我想念您想的快要死掉了。”他再度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強調一般地說道,“所以我是絕對不允許芥川大老師您一個人墜入地獄的。”

“我明白想要自殺的人的痛苦,所以我無法阻攔您的意願,我甚至讨厭那些不明白自殺之人的困境就自以為是地說着什麽那為什麽你還活着的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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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芥川大老師您一起墜入地獄。”紅發青年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天真而帶着些許孩童狡黠的笑,“請不要擔心,我還是非常擅長殉情的,尤其是和芥川老師您一起。”

他像是踩在雲端上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只輕盈的飛鳥,用一種夢幻而誠摯的語氣說道:“那将是世間對我唯一的憐愛。”

那一瞬間,芥川龍之介想到了拉西奴跟摩利耶爾和包爾,他曾經由衷地羨慕那些人想要和朋友一起自殺的心情,而現在他感覺那模模糊糊的建立在心髒上的牆壁已經變為了紙一樣薄,再差一點點,再差一點點……

于是芥川龍之介注視着他,緩緩地,露出了模糊的困惑的思考表情。

“為什麽?”芥川龍之介再度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就算太宰君這樣說,我也很難說出什麽贊揚的話的。”他的眼眸中漸漸恢複了些許神采,卻偏偏要繼續用那平淡的聲音問道。

太宰治卻再一次綻開了笑容:“沒關系的,我是因為芥川老師您活下來的,因為芥川老師您死去也完全沒有關系。”

“如果芥川老師您抛下我離去,才是最殘酷的。”太宰治那雙鎏金色的眼眸中氲着近乎悲傷的溫柔,“我只在乎芥川老師您本身。”

芥川龍之介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又終究化為了沉默。

最開始蘇醒時,他既不想讓另一個自己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在那個世界消失,又難以克服內心深處想要不顧一切離開的願望。他站在生與死,理性與感性的交接處踩着鋼絲般竭力保持平衡。

另一個世界并不是他逃離痛苦的處所,卻讓痛苦更加深了。

孤獨是永遠無法擺脫的陰影,這一點他在醒來後就知曉了,他明明可以像是注視着鏡子中的另一個陌生人一樣,但所有人都用渴求的目光看着他時,他便無法自由地代替另一個自己奔赴死亡。

他墜入了永暗的孤獨地獄,并早已斷絕了觸碰光芒的想法。但就在此時,希望毫無征兆地降臨了,芥川龍之介注視着太宰治那鎏金色的雙眸,像是要把它印刻在腦海裏永不忘記般。

心髒處的電火花正在綻放,芥川龍之介慢慢地伸出手,輕輕擁抱了眼前之人。

連帶那些之前無法對那個世界任何人訴之于口的壓抑在心底的孤寂與痛苦,卻似乎通過這個擁抱得到了慰藉。

人只有處于相似的悲劇中才有資格理解別人,芥川龍之介擁抱着這個紅發的孩子,溫度從對方身上一寸寸傳遞到心髒。

清幽的月色慢慢地爬上天穹,而後整個空間都像是被撞擊的水波一般,震蕩起來。芥川龍之介垂目看向自己的雙手,他看見自己的身軀逐漸變得透明,靈魂卻發出了如鐘般深切的共鳴之聲。

“看來,你要回去了,太宰君。”芥川龍之介慢慢地松開手,平靜地說道。

一束光從上方投射了下來,太宰治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吸力奮力往外拉。他的目光依舊牢牢地停駐在逐漸變得透明的芥川龍之介身上,抓住對方的手腕,用盡一切力氣大喊道。

“芥川大老師,您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會找到您的,無論是地獄還是人間,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放棄的!”

他像是要把一生都僅存的勇氣全部從肺腑中一次性迸發出來,帶着哭腔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

“所以,在我找到您之前,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堅持活下去啊!”

芥川的眼眸中映着對方被光芒吸引而變得遙遠的身影,他自己的身軀也逐漸透明。

這或許會是一個無期的約定,他想。

但芥川龍之介卻因為內心那從未有過的愉悅而輕松地笑了起來。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人看到的都不是芥川先生,但太宰治是芥川先生自醒來後,唯一一個注視着他本身的人。所以,對于兩個人而言,對方都是自己渴求的人,是同樣處于孤獨地獄中的,自己唯一的希望的光。

同樣是殉情,噠宰和小櫻桃卻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這是一個雙向約定。

因為你而願意活着,因為你而敢于死去,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為浪漫的告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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