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刀呢?!
已經快夜裏十二點半了,兩個青春期活力異常旺盛的少年還絲毫沒有要就寝的意思,陸惟名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才想起紀峰今晚來找他的正事。
陸少爺把浴巾往地板上一扔,納悶道:“我剛才都忘了問你了,高二才開學一個星期你就跟人約群架?再說我可是後天就要正式去你們一中上課的學霸預備役,你能不能起點重點高中生的表率作用?況且打架就打架,你他媽還讓我帶着刀去,這人是跟你多大仇,還非得見點血啊。”
一提明天的事紀峰就來勁了,“哐”的一拳鑿在床上,嚷嚷道:“我□□說多大仇!那傻逼他媽的罵我娘!”
陸惟名一愣,接話道:“江湖規矩,罪不及妻兒錯不責父母,他罵阿姨,那的确是欠削。”
紀峰也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表情簡直一言難盡:“卧槽......不是你們體育生果然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哈?我沒罵我媽,他罵我!罵我娘炮!”
陸少爺握着水杯,就不懂了:“就這?至于的?”
紀峰此時就恨直男不懂gay的心酸了。
陸惟名看紀峰獨自憂郁了會兒,忍不住翻身上床,一躺說:“得了,不說不說吧,看在你這兩天幫我辦轉學手續的殷勤份上,明天哥們兒陪你會會那貨,就當我晨練了。”他扯過被子,打了個哈欠問:“你是睡我這還是回去睡啊?”
紀峰家和陸惟名姥爺家是鄰居,這一片的花園別墅建造已經有了些年頭,院牆不算高,紀峰說:“我回家,明天我先帶人去人民公園踩點,你記着早點出門。”
陸惟名這時候也睡意漸濃,沖他擺擺手說:“知道了,你下樓輕點,我舅舅他們一家今天住一樓了,蘇可晴那小東西睡覺輕。”
“得,踏實睡您的吧,我給你關燈。”
陸惟名聽見房門輕開輕關的細微聲響,随後周圍陷入寂靜的黑暗中,他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後就遁入了深眠之中。
然而,晚睡必然晚起是一個經得起考驗的真理。
第二天早晨,陸惟名是在枕邊手機的持續震動中醒過來的,他睡眼惺忪的掃了一眼手機屏幕,接聽後還沒來得及“喂”出聲,紀峰的咆哮聲就翻湧而至:“哥們兒,您老是對方派來的卧底吧?合着昨天跟我信誓旦旦地說赴約,全是套我話啊!”
“我靠!”陸惟名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等我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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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刀!”
“知道了忘不了!”
挂斷電話後,他用最快的速度沖了個戰鬥澡,随便套上身衣服就火急火燎下了樓。
出門前,眼看八歲的表妹就要伸手拿他裝着那把尼泊爾軍.刀的包,吓得一個膽突,連忙把包扯過來往身上一甩,跟姥爺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人民公園廣場,趙河和一群方正高中的男生湊在一起,一邊算着時間,一邊竊竊私語。
一個男生看趙河時不時地往公園門口望上幾眼,忍不住問:“沙鷗到底來不來啊?”
趙河沉思了會兒,篤定說:“來。”
“不見得吧?”那個男生對此持懷疑态度:“我看懸,據說他們一中的這個學霸,是出了名的走高冷路線,打群架這種事他能來,開玩笑呢吧?”
“就是,他還挂你電話呢,這能是要來的态度?”旁邊的人接話道:“我看咱們還是自力更生吧,像沙鷗這種學霸校草,那雙手估計也只能寫寫作業了,打架,鬧呢?”
趙河笑了下,沒說話。
時間差不多了,再等下去,連廣場上練太極的大爺大媽們都該散夥了,趙河說:“走,咱們先進去。”
公園深處的銀杏樹林,十來個人,兩方對峙,千鈞一發。
趙河沖紀峰揚了揚下巴:“賽前握手的禮儀環節就省了吧,痛快點。”
陸惟名還沒到,紀峰有心采取拖延戰術:“可以,不過你......”
話沒說完,就聽對方那幾個人突然集體爆出一聲“卧槽”。
紀峰偏頭一看,也是登時一愣。
不遠處,緩緩行過一人,黑色長褲,深灰色T恤,高瘦清俊,露在衣服外面的冷白膚色在初秋的晨光中恍若細膩白瓷,幾近透明。
而最引人注目的,還要屬他手上的“武器”加持。
“我操......”趙河見沙鷗走過來,心安之餘也難掩內心震撼,小聲嘀咕道:“我真是不理解你們學霸的腦回路哈,沒見過打架有帶本牛津詞典的,你這是要給人補課啊?”
沙鷗掃了一眼對面來人,嘴上懶得接他的話茬。
他估算了一下,現在八點半,等到完事後,他坐公交去圖書大廈還本詞典,再折回來,應該将将能趕上去飯店上班。
“少廢話。”沙鷗把厚重的牛津詞典放在一棵銀杏樹下,而後朝對方陣營揚了下頭,“挨個來還是一起上?”
清清冷冷的少年,語調中卻盡是漫不經心的強勢。
然而,對面的紀峰此時卻有點猶豫,關鍵是沒成想即将開局之際,對方迎來了這樣一位超強外援。
打吧,本是同校生,相煎何太急;不打吧,自己這邊的兄弟都來了,面子上又說不過去。
于是,他試探性地喊了一句:“沙鷗?”
沙鷗慢條斯理地擡了下眼皮,思考半秒,淡聲問:“一中的?”
“啊......我高二八班的,紀峰。”
沙鷗略一點頭:“不認識。”
紀峰:“......”
這邊的趙河此時的神色中也略帶詫異,他怎麽也沒成想對方和沙鷗是一個學校的,更怕回學校以後那人滿世界瞎嚷嚷,給沙鷗憑添麻煩,畢竟他了解沙鷗的性情,和幫他打架比起來,找麻煩和被打擾才是沙鷗真正膈應的事。
而正當雙方陷入了一中詭異的膠着狀态之時,樹林裏突然闖進來一個人,沙鷗偏頭用餘光輕掃,只見來人個子很高,一雙奔跑中的大長腿格外紮眼,沙鷗一八二的淨身高,可那個男生目測比自己還高上幾公分。
本來眉目分明的英挺面容之上,流露出些許莫名的狠戾。
正當沙鷗以為此時算是全員就位,馬上要要赤手空拳開戰之際,那個高個子的男生忽然反手一抓,從身後的背包裏拽出個長形器具。
帶刀來的?
沙鷗眼風一銳,一個快步沖過去把站在最外側的趙河拽出來半米,而後一彎腰,順手抄起了樹下的那本牛津詞典,剛要把手裏的詞典對着那個男生拿刀的手砸過去之時,忽然動作一僵,愣住了。
不僅他愣住了,包括剛才已經對峙半天的雙方小夥伴們,也全部愣住了。
陸惟名掏出刀後不過一秒時間,忽然一個急剎車,猛地止住了向前奔跑的強悍攻勢。
他保持着舉刀的姿勢定立在了原地,此時面色是一片空蕩蕩的荒蕪。
三秒之後,他頂着衆人“今天算是開眼了”的見鬼神情,慢慢把拿刀的那只手收到眼前,眯着眼睛仔細瞧了瞧手裏攥着的這個玩意兒。
是把刀,沒錯。
但是——乳白色的塑料刀身,刀柄上還粘着一顆仿真的紅寶石,下方紫色的挂穗随着微風來回輕擺,仔細看,刀身處還溫馨地貼着一張白紙黑子的提示簽——本玩具僅适合三歲以上兒童使用。
陸惟名沉吸一口涼氣,在衆人的錯愕萬分的神色中,不由喃喃自語:“不是這......操!我刀呢!”
此時,這邊我方隊友中的一員,思量片刻,終于忍不住湊過頭來,在紀峰耳邊低聲道:“哥們兒,你這鄰居的裝備......是不是有點輕敵啊......”
紀峰絕望地捂上了眼睛,以實際行動表示何為“沒眼看”。
陸少爺頂着一張冒煙的俊臉,用餘光掃一了眼此時表情一言難盡的敵軍,從牙縫裏恨聲擠出句話來:“蘇、可、晴!這個小王八蛋!”
約架能約到這種地步的,應該是曠古絕今了,剛才還劍拔弩張硝煙滾滾的氛圍一下子被橫空出世寶刀打亂,心态崩了難再續,接着打是不可能了,剛才寶刀出鞘的那個騷操作,不僅丢光了陸少爺自己的面子,連陸正庭的面子都搭進去了,本以為能一招制勝,誰料想是出手反被嘲。
陸惟名後知後覺,此刻忍不住想往回找場子,他打量了對面的沙鷗一眼,最後同樣把目光落在他手上,嗤笑一聲,道:“喲,敢情今天的對方戰友是行走的牛津詞典啊,挺好,能文能武的,約架都自帶學習小組讨論既視感。”
紀峰尴尬地偏頭低咳一聲,從身後撞了陸惟名肩膀一下,低頭悄聲說:“這事了了,少爺您可閉嘴吧。”
沙鷗也明白,這架勢,再打起來是不太可能了,兩撥人不手挽手去兒童樂園玩滑梯都要感謝智商的突然上線。
他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就九點了,不想再跟這個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三歲以上兒童廢話,于是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往樹林外面走去,經過趙河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句:“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哎!你等一下!”趙河朝自己這邊的幾個人揮了下手,示意先戰略撤退,而後追着沙鷗腳步,一前一後的往銀杏樹林外走,沒走兩步,突然聽見後面那個高個子男生又喊了一句:“哎!這就走了?來都來了真不比劃比劃?”
趙河暗中瞥了一眼沙鷗的臉色,沒料想沙鷗腳下一頓,站住了,微微側過臉,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不了,年齡差太大。”
陸惟名:“......”
行!可以!非常優秀!
打架都帶着牛津詞典的戰鬥霸是吧!
江湖不遠,後會有期。
這梁子就算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