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錯
天空有點藍,氣氛是有點暗。
陸惟名這句話一出口,周圍陷入了一種莫名的詭異氛圍中。
陸惟名看了一眼靠在門框上面沉似水的沙鷗,沖那幾個傻大個兒擡擡下巴說:“怎麽樣,人多力量大,群架不害怕,考慮考慮帶我一個?你們剛才想怎麽着,找個地兒單練,還是在這就直接動手啊?”
“不是......”那幾個體特估計也沒遇見過這種打架還有半路加盟的操作,一時間也有點懵,“大小眼”驚疑不定地看了看陸惟名,又看了看沙鷗:“你倆有過節啊?有過節你們私了,甭跟我們這瞎摻和。”
這就是對方拒絕了你的組隊申請,并且讓你哪涼快哪呆着去的意思。
陸惟名也不動氣,笑着點了點頭說:“成,那你們就先拿着挨打的號碼牌排個隊,什麽時候我和他的事兒清了,什麽時候才輪得上你們,只要我倆的事一天沒完,你們就消停點,別在二班門口瞎他媽晃悠,要是影響了老子考清華、不是,是,考北大?”
他說到這“嘶”了一聲,居然轉頭問了沙鷗一句:“哎同桌,咱倆到底是要考清華還是考北大來着啊?我記着文科生應該是考北大吧?”
其實從沙鷗的角度出發,他和陸惟名“約架相識”的開端實在不夠和諧友好,眼下他也的确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能讓陸惟名在這時候跳出來替他扛.槍的理由,但迫于現在陸惟名臉上那個真誠的疑惑表情,沙鷗還是忍着笑,靠着門框意外的配合着答了一句:“是,文科生考北大,沒毛病。”
“沒你大爺的毛病!沒毛病今天也得給你倆打出點毛病來!”
如果剛才這幫體特對陸惟名還有點敵友難辨的意思,高等學府的金字招牌一亮,他們就算徹底明白了,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傻逼根本就是替沙鷗出頭的。
還神他媽的文科生考北大!
“少他媽廢話,當我們是課間沒事幹來聽你倆探讨畢業報考指南呢!”說話間,“大小眼”已經一個跨步沖到沙鷗面前,也顧不上此時還是在教學樓裏,掄起胳膊就沖沙鷗甩了過去。
這一下,完美演繹了什麽叫做牽一發而動全身。
陸惟名幾乎是和“大小眼”同時有了動作,正當“大小眼”的胳膊掄到半空時,陸惟名伸手一擋,電光火石般抓住他的手腕,狠厲地向下一拽一擰!
而沙鷗的反應甚至比陸惟名還要敏銳。
在陸惟名有所動作前,沙鷗就像未蔔先知一般一把攥住了陸惟名的小臂,趁着陸惟名抓住“大小眼”手腕的那一刻,狠狠将他往旁邊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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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同一個标準發音,陸惟名和“大小眼”幾乎是異口同聲。
陸惟名被沙鷗這一下拽的猝不及防,身體一歪,腳下就失了平衡,肩膀直接撞上了門框,他反手拉住沙鷗拽着自己的那只手,臉色倒是真的沉了下來:“你他媽哪撥的!”
沙鷗和他相護拉扯着手臂對峙,聲音清冷,宛若寒霜:“說了讓你少管閑事。”
“我操.你這人......”陸惟名被他氣的幾乎要笑了,恨不得從牙縫裏擠出話來:“你他媽考試考傻了吧,知道好歹嗎你!”
“我說了,用不着。”
他倆一個拉着一個拽着的怒目而視,氣氛劍拔弩張,臉色俱是一片風雨欲來的陰沉。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變化倒看愣了幾個為了尋釁而來的體特們。
“不是......我操?他倆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其中一個小聲問“大小眼”:“鵬哥,這什麽情況啊,這種戰況我他媽怎麽有點看不懂?”
“大小眼”本名徐鵬,此時也是懵的一逼:“不瞞你說,這種場面,哥們兒也他媽頭一回見啊......”
你倆不是一個戰隊的麽?
不是一起考北大的同桌麽?
正當時,樓道那頭“嗒嗒嗒”的高跟鞋敲擊底板的聲音急促傳來,負責課間巡視的年級主任看見二班門口人頭紮堆的盛況,在與問題學生長期鏖戰中所培養出來的敏銳嗅覺火速上線,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二班門口的那幾個,幹什麽呢!”
這一生平地驚雷立刻炸翻了幾個圍在一起的體特們,特長生出色的運動天賦在第一時間閃現。
幾個人在一瞬間側身閃開,将眼前的畫面快速呈獻給年級主任。
沙鷗:“......”
陸惟名:“......”
親眼目睹了一中學霸與第一天上課的新同學即将展開生死之戰的年級主任:“......”
靜止的空氣中,略帶尴尬。
幾個體特撂下一句“葛主任好,我們去上課了!”就立刻作鳥獸散。
沙鷗看着年級主任步履沉重的走過來,最先緩過神來,說了一句“放手”,就率先松開了對陸惟名的鉗制,然後皺眉抻了下襯衫領口,直身站好。
年級主任葛萬琴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沙鷗,這朵老師同學們捧在心尖尖上的“高嶺之花”,又用探尋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陸惟名,這個第一天上課就要“辣手摧花”的新學生,半晌憋出一句話來:“如果我沒瞎......剛才你倆是要幹起來了吧?所以,你們......最好對剛才的行為有個合理的解釋!”
陸惟名被沙鷗剛才敵友不分莫明其妙的突然出擊怼了一肚子邪火,正燒的他心口疼,見狀立刻就要發作,可剛張開嘴,沙鷗就搶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話。
“我的錯。”
幹脆利落,斬釘截鐵。
陸惟名:“???”
學霸同桌這腦子确定沒讓驢盤過?
這種傷敵為零自損正無窮的花式表演,他也是活久見了!
“沙鷗!”年級主任頗為意外甚至難掩失望,語氣不自覺得重了許多:“你這麽一個被老師和家長們寄予厚望的優秀學生,什麽時候也學會招惹同學惹是生非那一套了!你給我個理由!”
沙鷗聽完這句話,眸色平靜的擡起頭來,看了葛主任一眼。
葛主任一頓,似乎自知言語有失,緩了緩,放輕了些語調,有些語重心長的找補了一句:“你......別讓老師們失望,更得對你自己負責。”
“我知道,不會有下次了。”
葛主任還想說點什麽以示警戒,但是看着沙鷗神色沉靜的表情,最終只是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地沖他倆揮揮手:“行了,下周給我交份書面檢查,回去上課吧。”
沙鷗略一點頭,轉身就進了教室。
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一絲為自己辯白的意思。
陸惟名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沙鷗走向座位的背影,卻在二人的對話中察覺到了一絲隐匿的、不尋常的端倪。
見葛主任也要離開,陸惟名立刻天外回神,忙不疊地喊了一句:“葛主任,橋豆麻袋!”
葛主任皺着快要成倒八狀的兩道彎眉,眼風如刀地向他射來:“你說誰?要套誰麻袋?!”
“不是不是不是......”陸惟名一時嘴快,反應過來後麻溜站好指了指自己,試探道:“葛主任,我就是想問一下,這書面檢查,我也要寫嗎?”
葛主任瞪他一眼,警告道:“這次不用,但是下不為例!”頓了頓又說:“你!最好給我收斂點!第一天轉學就惹事,當一中是你家老師是你媽啊,想怎麽樣都有人慣着你嗎!”
“啊......”陸惟名怔了怔,順口答道:“學校是我家,愛校你我他。”
葛主任:“......回班上課!”
陸惟名挑了下眉,一溜煙遁逃進教室了。
陸惟名幾乎是踩着上課鈴停下的剎那,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坐定之後不免回想課間種種,心中感慨:這十分鐘,過得也太他媽玄幻了!
陸惟名餘光瞥了一眼沙鷗,見他正垂眸看着桌子上的英語書,神色冷淡如常,似乎絲毫沒有将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這副心無挂礙無憂無怖的神情,多少勾起了陸惟名一絲好奇。
明明是個老師們眼中的五好學生,遇到傻逼同學尋釁時為什麽不需要幫忙?明明始終是一派鎮定自若的德行,為什麽寧可和自己動手也要攔這一下?
就這麽不想欠別人的人情麽?
既然如此,為什麽葛主任問起原因的時候,不僅不解釋,還一句廢話都沒有的把事攬到自己身上?
我操......陸惟名忍不住在心裏咂舌,這陰晴不定的性格變幻,比他媽鼠标右鍵刷新還快,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得是一種多麽璀璨分裂的人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