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親一下
北方的春秋兩季存在感似乎特別低, 從寒冬到炎夏, 過渡期甚至只有二十多天,五月嫩柳爆青, 夏天也緊随而至。
天氣漸暖, 酒吧的營業旺季也随之來臨。不過鑒于馬上要進入全面複習階段, 沙鷗仍然找到洪哥, 堅持了一下工作時間,晚八點到十二點,這四個小時是他能給出的極限了,剩下的時間,必須用來做更重要的事。
提前準備, 進入狀态, 籌措高考,全力以赴。
這不是改變命運的捷徑,而是擺在眼前的唯一選擇。
緊張忙碌的學習節奏是消耗時間的最好方式,轉眼間, 高二學年的期末考試也如期而遇。
下午大課間, 杜東明回身趴在沙鷗課桌上哀嚎:“為什麽這個學期的時間過得這麽快!下周就期末考了, 可我感覺自己沒學透的東西比撒哈拉的沙子都多, 公開處刑啊——等全校男生長發及腰, 再期末考可好?”
沙鷗聞言,手中做題的筆不停,随口問道:“簡述撒哈拉沙漠主要地形特征。”
杜東明“啊”了一聲,顯然沒反應過來, 被小沙老師的抽答打了個措手不及。
沙鷗筆鋒一頓,随即用筆端敲了一下旁邊人的手背:“正确答案。”
陸惟名雙腳勾着桌腿,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吐字清晰道:“撒哈拉沙漠主要的地形特色可概括為,淺而季節性泛濫出現的盆地和大綠洲窪地,高地多石,山脈陡峭,沙灘、沙丘和沙海分散遍布其中。”
杜東明:“......卧、槽!”
沙鷗低着頭做題,彎了彎唇角。
“陸哥你......”杜東明感覺自己的靈魂受到了毀滅性打擊:“你是不是背着我們請一對一家教了?還是說,你平時訓練只是個幌子,實則是體特們聚堆背書呢?”
“嘁。”陸惟名長腿一勾,連椅子帶人同時前傾,而後胳膊一伸就徑直搭在了沙鷗肩上,“說這話之前,都不看看我旁邊坐的是誰的嘛?請家教?我同桌的私人輔導他不香嗎!”
而後順勢湊到沙鷗鬓邊,笑道:“是吧同桌?”
杜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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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熱帖所言極是,狗死的時候,果然沒有一對男同桌是無辜的。
前排同學神色哀怨地轉回身去,随即對自己的同桌展開心靈拷問:“同樣是坐一起快一年的同桌,為啥你和霸霸的差別就這麽大呢?”
溫世超冷笑道:“因為你和陸哥之間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顏值鴻溝。”
杜東明:“......”
陸惟名坐在後面,攬着沙鷗的脖頸笑得花枝亂顫。
沙鷗嘆氣,反手用中性筆敲了一下扣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腕,引得陸惟名挑眉斜睨:“幹嘛?”
“手。”沙鷗說:“該放哪放哪去。”
“該放哪啊我?”陸惟名理所當然道:“我這是以實際行動提醒你,長得好看的男孩子在學校要有好保護好自己,要不總有一天——哎我靠!”
沒等他說完,沙鷗突然屈肘,以快閃迅雷之勢直擊陸惟名肋側,後者悶哼一聲,捂着遭受重擊的部位,筆直地趴向桌面。
沙鷗轉了轉被他壓得發麻的脖頸,淡聲道:“我也友情提醒你一下,生命如此短暫,最好別抄近道。”
陸惟名:“......”
他痛到咬牙,最後也只能含淚控訴:“好狠的心,我這一腔鐵漢柔情......終究是錯付了......”
周圍觀戰不語的同學靜了兩秒,随後爆發出一陣大笑。
可以可以,這秀恩愛的方式果然別具一格——月老就是牽條鋼筋,也能讓他倆合力掰彎了。
第一節 晚自習結束,沙鷗收拾桌面準備離校,走前忽然想起什麽,對陸惟名說:“我總結了一份高二全年各科的重要考點彙總,打印了幾份,給你一套?”
陸惟名哼哼唧唧:“一份考點彙總就能彌補我心靈和肉.體的雙重創傷嗎?能嗎?我覺得不太行,我......”
沙鷗:“哦,那算了。”
陸惟名:“......”
一把拉住從椅子後面出來,擡腳就要出教室的人,陸惟名變臉速度堪稱光速:“要要要!我七百二十度轉體螺旋花式求,行了吧!”
沙鷗的笑隐含在眼中,并不外露:“那明天早上拿給你。”
“別,就今兒晚上吧。”陸惟名說:“晚上放學我去球館打夜場,你回來的時候我去找你?”
沙鷗想了想,說:“你不順路,等我回家拿了去找你吧。”
“得嘞!”陸惟名給點月光就能自我浪漫:“要說親,還是同桌最親啊!”
沙鷗晚上打工的時間已經提前結束到零點,結果就在臨近下班的時候,卻出現了一點小意外。
七八個客人的一桌,幾乎個個喝到爛醉如泥,其中一個笑容邪氣的男客人,拉着店裏另外一個推酒員的手說什麽也不放,醉眼惺忪之下,嘴裏不幹不淨地飄着葷話,勾着那個推酒員的手腕,就往身.下壓。
一般情況下,喝醉了的男人比正常狀态下的男人力氣大的不是一星半點,那個推酒員躲不掉掙不開,兩人拉扯間已經引得旁邊卡座的客人頻頻側目。
按道理說,這種事在酒吧夜場也算常見,但是“Stone”和其他歡場相比,俨然走得是“小清新”路線,起碼洪哥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一層大廳區域,至于到了二層的包廂雅閣中,那就諸君随性,你願意我願意,願意就可以了。
洪哥今晚不在,恰好出事的那一桌在沙鷗負責的大廳區域間,于是他只好帶着幾個服務生過去,臨時救場。
沒想到剛才還拉着別的手腕不放的男客擡頭看見沙鷗的臉,立刻調轉矛頭,推開旁邊的那個推酒員,踉跄着步子就朝他撲了過來。
沙鷗反應極為迅速,側身一避,徑直躲開。
結果那人虛浮的腳步被卡座沙發絆倒,身形一晃直接撲在了旁邊的半弧形玻璃圓幾上。
酒瓶酒杯應聲墜落,碎片狼藉摔了滿地。
沙鷗把那個已經吓傻了的推酒員從卡座上扶起來,另外兩名服務生立刻上前,拖着他疾步走向員工休息室。
而剛才摔得滿身酒液的男客人被同伴七手八腳地攙扶着,卻也不惱,随意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水,邪笑着問沙鷗:“小弟弟,開個價?”
沙鷗掀起眼皮,冷聲道:“打壞的物品按賣價賠償,費用會直接算在你們這一桌的賬單裏。”
男人嗤嗤地笑:“沒問東西,問得是你——包夜還是按次算?說個數,看哥哥消費得起不。”
沙鷗屏息,壓住突突亂跳的額角,寒意乍起的眸光掃他一眼,而後轉身,對旁邊的服務生交代了一句:“再鬧直接報警。”
徑直擡腳向更衣室方向走去。
誰料想剛邁出步子,身後一道帶着濃重酒氣的力道倏然而至,緊接着一條胳膊就從他腰間穿過,狠厲向後一收!
而就在沙鷗肩膀觸到背後人胸膛的前一秒,他驟然擡臂,肘側狠狠擊中身後男人的下颚!
“我操!”
醉酒男人吃痛爆喝,沙鷗旋即轉身,順勢擡腿,帶着淩厲的勁風一腳踹在他下.腹位置,直接将人踹出兩米之遠!
“操......”
男人捂着小腹趴在地上不斷呻.吟,聲如蚊吶。
這番變幻直接吓傻了旁邊的幾個服務生,就連同桌的客人都沒反應過來。
有一個私下和沙鷗關系不錯的服務生瞠目結舌地問道:“沙沙沙......你、你沒事吧.....報、報、報警嗎?”
沙鷗微喘着搖了下頭,随即轉身離開。
洗手間裏,沙鷗用冷水洗了三次臉,雙手撐在大理石臺面上,平息了許久後,才漸漸止住發抖。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濁氣,等到自己完全平靜下來後,才換好衣服從酒吧側門離開。
誰知道,一出門就看見了對面樹下,百無聊賴地拍着籃球,等在那裏的陸惟名。
沙鷗愣了一下,等陸惟名轉着球走過來,才問:“不是說去球館打夜場,怎麽過來了?”
陸惟名一手轉球,一手熟路地搭上他肩膀,笑吟吟道:“結束了呗,想着你回家再去球館找我太折騰,幹脆來這等你。”
“哦。”沙鷗點下頭,說:“那走吧。”
夜色闌珊沉靜,月光清輝不明,由此陸惟名沒發現,他手搭在對方肩上時,沙鷗神色中那一瞬間的僵硬。
結果兩人剛剛走出幾步,忽然酒吧的側門“砰”的一聲,被大力撞開,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哪呢哪呢!媽的,我剛才明明看見他從這門出來的!”
“操,前後腳的事,肯定走不遠,找!”
陸惟名還沒來得及回頭,胳膊便被沙鷗拽住,緊接着身子一閃,整個人就被他拉進了旁邊那條狹窄逼仄的胡同裏。
陸惟名:“???”
沙鷗整個人擋在他身前,陸惟名只能偏頭去看前面甬路上的情況,胡同口的斜前方栽着一顆壯碩的垂柳,透過柳條橫斜間的縫隙,依稀可以辨別是從酒吧裏出來的七八個人,正在分頭找什麽可疑人物。
陸惟名附在沙鷗耳邊,用氣音問:“這是找你的?”
“別出聲!”
陸惟名皺眉,不爽道:“我靠就這麽幾個人,咱倆用躲?幹不就得了!”
“馬上期末考了,少惹事......嘶,不是讓你閉嘴?”
“......哦。”
不遠處,幾個醉酒的男人還在堅持不懈的順着本來就不長的甬路來回溜達,陸惟名有恃無恐,權當看醉鬼溜街,而注意力卻漸漸地偏移了方向——
沙鷗擋在他身前,兩個人此時的距離極近,陸惟名發覺自己幾乎是以一個半包圍的姿态,将身前的人護在懷裏。
他倏地不敢自然呼吸。
今晚多雲,月色有稍許的黯淡,但不知是不是巧合,有一縷清淺瑩亮的月華從頭頂灑下來,透過層層茂密的柳枝,直接落在了沙鷗耳後那一塊雪白的肌膚上。
陸惟名頓時心跳如雷,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驚覺自己盯着那塊如白瓷般細膩的皮肉,看了好久。
他慌忙移開視線,兩秒後,又不由自主地平移回來。
兩人身形交疊,離得那麽近那麽近,心裏好像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嚣——
親一下,就親一下......
那是長久以來,壓抑在內心深處最隐秘而真實的渴望,在這一刻,幾乎要化為厲聲的尖叫,破喉而出——
一下,就一下......
那塊白到幾乎透明的雪膚此時像是一個望不見底的深淵,吸引着,裹挾着他的神智,讓人不能自抑地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最後,在神思落地前的一秒,唇瓣極輕極緩地,在那深淵的風暴中心,落下一個親吻。
沙鷗對身後人內心的百轉千回毫無知覺,一直專注地觀察着前方的動靜,直到那群醉鬼遍尋無果,罵咧咧地朝商業街方向走遠,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氣來。
而這時,耳畔忽然一熱——
帶着滾燙呼吸的柔軟唇瓣輕輕落在他耳後,一觸即離。
沙鷗如遭雷擊,整個人完全僵住。
而緊接着,與剛才的溫軟截然相反的觸感,直接戳在他的腿根處。
沙鷗全身猛地一顫,驚愕地回頭看了身後人一眼,随即狠狠一推,用了全身力氣将陸惟名推出一米多遠!
他說不出話來,一個音節都難以發出,只能站在原地,劇烈的喘息着,看向前方人的目光驚惶不定。
陸惟名也愣了——
直到被沙鷗狠厲推開,他才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我......”他張嘴,聲音顫抖得仿佛破舊不堪的風琴,灌着風,露着氣。
“我不是......我沒、你別......”陸惟名語無倫次,驀地對上沙鷗驚悸而冰涼的目光,頓時如墜冰窟。
“操!”他突然一把甩開手裏的籃球,抱頭頹然蹲下,千言萬語梗在喉嚨,卻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誰他媽知道親一下後勁兒這麽大!
意外膨脹!
長時間的緘默讓人無端窒息。
最後有腳步聲緩緩而至,陸惟名神色恍惚的擡頭,只見沙鷗走到牆角,附身撿起地上的籃球,而後轉身,沖他輕聲開口。
“走了。”
這道清冷的聲音就像是萬念俱灰之時,從天而降的一根救命稻草,陸惟名立刻踉跄着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出胡同。
沙鷗家距離這裏步行十五分鐘。
整段路程,他兩都保持着前後三步的距離差,陸惟名亦步亦趨地跟在沙鷗身後,老高的個子低着頭,連個大氣都不敢喘。
這一路的沉默,就是最酷厲的刑罰。
終于走到單元門樓下,沙鷗停住腳步,回身把籃球抛給他。
“等着。”
過幾分鐘,上樓拿了一本考點彙總的人折返,将那一沓打印成冊的A4紙往前一遞,陸惟名戰戰兢兢地接過去後,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沙、沙鷗!”
陸惟名咬着後牙,終于把已經丢得差不多的臉面往地上一摔,在沙鷗要上樓時,喊住了人。
沙鷗沉吸一口氣,站定回身,難掩眸光冰凍寒涼。
陸惟名豁出去了,掙紮兩秒,最後也只能艱難地說一句。
“對不起。”
沙鷗站在電壓不穩閃爍不停聲控燈影中冷睨着他,半晌,唇角微動,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随後徑直上樓。
“......沒一個好東西。”
陸惟名:“???”
作者有話要說:說好的粗長來了!
啊啊啊啊......實不相瞞,這一章我寫到“膨脹”的時候,滿腦子飄過的都是小岳岳的傲嬌臉——“我膨脹了,怎麽滴吧!”現在還揮散不去....啊啊啊!
小陸,媽媽對不起你!
小岳,我也對不起你!
小沙:......我覺得,你最對不起的應該的是我。
十九:......
快來找我聊天啦~(話說明天你們想看雙更嗎——小聲哔哔~)感謝在2020-07-09 19:34:52~2020-07-10 15:59: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事好假沒人信、櫻木伴悅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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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