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發燒

泡過了一個熱水澡, 全身酸痛的觸感終于得到了一絲緩解,沙鷗穿着睡袍,叼着牙刷站在浴室的洗臉臺前, 思考現階段人生的終極奧義——

陸惟名還在卧室嗎?

以及, 洗完澡才發現忘帶內褲進來要怎麽辦?

百思不得其解後,終于認命。

正當時, 浴室的磨砂門被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 沙鷗含着一口泡沫還來不及說話,門外的人就直接推門而入。

陸惟名抱着剛才床上換下來的床單枕套被罩邁進來,動作熟練地放進擱置在角落裏的洗衣機中, 倒洗衣液, 柔順劑, 然後按下啓動開關。

沙鷗吐掉泡沫, 漱了漱口,說:“其實一會兒我來收拾就行。”

“不用,你休息。”陸惟名走到他身後, 長臂一伸将人環在懷裏, 鼻尖親昵地蹭了蹭他側臉,輕聲問:“有什麽不舒服嗎?”

沙鷗其實很不适應這種親近, 但是卻意外地沒有躲開, 只是垂下眼簾, 輕聲說:“沒有。”

沒有?

沒有不舒服,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還挺舒服?

還挺舒服是不是就寓意着......随時可以再來?

沙鷗察覺到他眼光幽幽生亮,立刻明白了他所思所想,頓時炸毛:“想什麽呢你!真沒完了是嗎?”

陸惟名把臉埋在他脖頸處,近乎貪戀地聞着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氣息,悶聲道:“不講道理了啊, 想想都不行了嘛?”

沙鷗氣結,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一把按住他在睡袍衣襟處反複試探的手:“不是......陸總你這是什麽頻率?還有沒有一點身為剛剛告別處.男之身的覺悟了?”

陸惟名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無尾熊一樣抱着懷裏的人左搖右晃,絲毫沒有江湖傳言中那個冷酷無情的霸道總裁的樣子,連投射在鏡子裏的笑容都溫暖而明亮:“沙教授有所不知,處.男分好多種,有你這樣佯裝堅強的,也有我這種食髓知味,想要抓緊一切機會多加練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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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鷗:“......”

不用了,真不用練了,已經太超标了。

關鍵是陪練受不了。

腰疼。

陸惟名失笑,不過到底不敢太過分,最後也只是把人按在懷裏親了親,一直親到沙鷗眼底又聚起一層薄薄的水汽後,終于放開他。

“真好看。”他貼在沙鷗鬓邊,擡起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眼皮,“來下樓吃東西吧。”

身後的力量驟然撤去,沙鷗暗暗松了一口氣,誰知道這口氣還沒喘勻,已經走到浴室門口的陸惟名突然回身,從睡袍的大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遞到他眼前。

“哦,忘了這個。”

沙鷗垂眸一看,全身的熱血在一瞬間沖上天靈蓋——

一條新內褲。

他泡澡前忘了帶進浴室的,新內褲。

..........

小餐廳裏,陸惟名将一直用小火溫着的菊花粥端下來,又把已經放得有些微涼的外賣放進微波爐裏叮過後,重新端上餐桌。

沙鷗用瓷勺攪着碗裏的菊花粥,有些意外道:“你居然會做這個?”

“做的不好。”陸惟名笑笑,“之前你做過那麽多好吃的,可是我卻只學會了這個最簡單的,嘗嘗怎麽樣?”

沙鷗喝了一小口,表示味道很好。

“真的?”陸惟名覺得很受鼓舞,表态道:“要是你喜歡吃,以後有機會的話,再教我做些別的。”

“沒必要。”沙鷗一邊喝粥,一邊搖了一下頭。

“怎麽?”

“做飯這種事,家裏有一個人精通就可以了,沒必要兩個人都是行家。”

陸惟名夾向蝦皇餃的筷子倏然停在半空。

沙鷗擡眼看他,表情略帶無辜:“怎麽了?”

“......沒什麽。”陸惟名深呼吸,夾了一只蝦餃放進沙鷗的餐盤裏。

無形情話最為致命。

尤其是從沙鷗嘴裏說出來的。

口吻越淡,甜度越濃。

偏偏陸惟名發現,自己好像還就真吃他這一套。

沙鷗非常自覺地主動喝粥,蝦餃也只吃了三個就不再伸筷子,而且整個吃飯過程中,眼觀鼻鼻觀心,非常克制地不去看陸惟名的煲仔飯,将乖寶寶人設演繹到淋漓盡致。

喝了小半碗粥,胃裏的空蕩感緩解了不少,吃完這一頓不知道該成為是午餐還是晚餐的飯後,沙鷗起身攔住陸惟名想要收拾餐桌的手,說:“先放着吧,來聊聊?”

陸惟名知道他想聊什麽,于是察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好。”

兩個人回到客廳沙發上坐好,沙鷗趁着此時氛圍融洽,适時問了一句:“還生我氣嗎?”

陸惟名剛想搖頭,忽然想到什麽,改口問道:“要是不氣了呢?”

沙鷗回答地非常幹脆利落:“那我明天去商場,給你買四時的應季衣物,個人物品,從今以後,這就是你家了。”

像是心髒深處最軟的地方被人抓了一下,不痛,卻震蕩神智,陸惟名眸光閃動,又問:“那要是還氣呢?”

沙鷗卡了一下,蹙眉直言道:“那恐怕要過兩天才能再哄你一遍了,畢竟腰疼沒那麽快——你幹嘛,唔!”

話未說完,身邊的人忽然聞聲而動,一個側身撲了過來,沙鷗毫無防備,仰面被推倒在沙發上,而後鋪天蓋地般的熱吻便接踵而來。

沙鷗一邊被迫仰起頭承受着細密的親吻,一邊在內心抓狂——

說着說着話就撲人,這都什麽破毛病!

“等、等一下!”

沙鷗抓住來之不易地換氣機會,雙手抵住陸惟名胸口,觸手的滾燙溫度讓他倏然一驚,“你怎麽這麽燙?”

“激動。”陸惟名眼光烏沉,盯着被困在自己身下的人,一字一句:“不用你過兩天再哄我一邊,什麽恩怨咱們現在就了結吧,還有——你是不是看準了我吃你這一套,百試不爽啊?”

吃我這一套?

還有,我他媽看準什麽了!

沙鷗無語且迷茫,趁着對方再次吻下來的間隙,終于不堪壓迫,屈膝伸臂,用盡全力把人掀翻,然後動作迅速地從沙發上竄起來,兩步跑到安全距離之內。

“嚯。”陸惟名先是一愣,随後也從沙發上起身,輕笑道:“身手挺靈活啊沙教授,您這是暗示我昨晚不夠賣力還是純粹挑釁呢?”

沙鷗嘴角抽搐,伸出一只手指點了點一步步逼近的人:“腦子是個好東西,十年前我就希望你能有——哎別鬧!你他媽發燒了自己不知道嗎?”

陸惟名拽着沙鷗睡袍的手僵在半空,聞言臉上終于漫上迷茫:“什麽、什麽發燒了?”

沙鷗反手奪回自己的睡袍衣帶,快速系好後,嘆了口氣,将這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燒起來,而且現在盲猜溫度已經超過三十八度五的無腦總裁拽回沙發邊坐好:“等着,我去拿溫度計。”說完又伸手摸了他額頭一下,愈發哭笑不得——

“都燙得能煎溏心蛋了,還滿腦子黃色廢料!”

陸惟名:“......”

不能夠吧?

這麽玄幻的嗎?

于是五分鐘後,沙鷗拿着一根刻度顯示已經超過三十八度七的水銀溫度計,用事實擊垮了陸總搖搖欲墜燃燒着的靈魂。

“應該是昨晚淋雨涼到了,再加上......咳,你別亂動,我去倒水找藥,得先把溫度降下去再說。”

沙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白色的小醫藥箱,裏面準備的日常家用藥一應俱全,他拿出一盒抗病毒的口服液和退燒神藥布洛芬,倒了杯溫水,重新回到客廳。

“喏,吃了。”

陸惟名仰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都在冒着熱氣,但是架不住眼神冰涼宛若枯槁。

是的,和沙鷗終于解開十年死結并且成功把人拖上床的第一天——他發燒了。

重點是,沙鷗沒事,但是,他媽的他自己居然發燒了!

我操,拿錯了劇本了吧!

怪不得起床的時候一直覺得頭暈,他還以為自己是被甜蜜的幸福感沖昏了頭腦,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被發燒降低了智商。

沙鷗極力忍住已經到了嘴邊的笑意,将布洛芬膠囊直接塞進他嘴裏,又灌了他好幾口溫水,然後将抗病毒口服液插上吸管,遞到他面前:“有點苦,忍一忍。”

陸惟名此時的別扭的霸總氣質卻突然上線,倔強地将頭轉到一邊,用實際行動诠釋了何為“極端成熟的對立面就是極端幼稚”。

他消極抵抗是因為什麽,沙鷗都明白,于是忍着笑,頗為慷慨地顧全了陸總此時已經岌岌可危的顏面,耐心地哄着他:“不是,主要還是因為你淋雨了,又......又開了那麽遠的車,哦對,或許和前段時間你過于辛苦,心力消耗巨大也有關系,而且這都沒什麽,哪有人不生病的是不是?”

“陸總,給個面子,把藥喝了?”

陸惟名不為所動,強硬扭頭。

沙鷗轉到沙發另一邊,舉着那個小玻璃瓶,此時像極了幼兒園裏哄小朋友喝藥的保育員阿姨:“聽話,快點喝藥,乖乖喝藥病才能快點好啊,喝完藥我們吃個糖好不好?”

陸惟名簡直瞠目結舌,真沒想到他棋留一招,居然還藏着這手:“你——”

說那時那時快,沙鷗趁着他張嘴的瞬間,眼疾手快的将吸管怼到他嘴裏,而後直接上手捏住他的嘴唇,翻臉就在一剎那:“別啰嗦,快喝!”

溫柔的幼兒園阿姨秒變暴躁保姆,陸總被迫咽下一大口苦到雙目飙淚的濃稠藥汁。

喝完了口服液,沙鷗滿意地點了下頭,又讓他喝光了剩下的溫水,才繼續發號施令:“去床上躺着休息,睡一覺再量量溫度,要是燒不退,咱們就去醫院。”

陸惟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人帶回懷裏,看着他的眼睛問:“我的糖呢?”

沙鷗失笑:“要冰糖還是水果糖——唔!”

陸惟名含着他的唇瓣,燒到呼吸滾燙駭人,聲音也模模糊糊不甚真切:“都不要,就要你。”

沙鷗:“......”

又來,也是服了!

睡袍衣襟在彼此的推拒磨蹭中大敞四開,陸惟名低頭親吻他消瘦突出的鎖骨,沙鷗胡亂地推着他的肩膀,咬牙說:“別突然發瘋,還生病呢,你——”

你他媽手往哪摸呢!

“陸惟名!”

沙鷗攥住他的手腕,突然意識到對方這次可能不是說說就算,于是只好告饒:“別別別,陸總,養病第一身體要緊,而且我腰疼,真的疼,您就當體恤我了,行不行?”

“不行!”

“陸惟名!”

“在呢。”

“你他媽......”沙鷗死死拉着他的手腕不敢松開,還要極力偏頭适時躲過他的“高燒熱吻”,持久拉鋸戰中終于怒了——

“你們這屬性的處.男也挺堅強啊,帶病上陣,高燒不下火線,果然是抓緊一切機會勤加練習啊!”

此言一出,壓在身上的人終于停下動作。

陸惟名擡起頭,目光幽怨的鎖住身下的人,那眼光太過直白,沙鷗在瞬間解碼成功——

你扒拉我。

還諷刺我。

陸總委屈。

沙鷗繃着嘴角與他對視,三秒之後,兩個人終于忍不住,同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得,一個傷員,一個病號,大家難兄難弟恩愛夫夫,誰也別笑話誰,假以時日再一起喝一杯。

夜幕悄然降臨,客廳裏沒有開燈,兩個人以蜷縮交疊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笑着相擁,溫柔了一室靜谧和漫天星光。

然而,溫馨持續不過五分鐘,意外再次降臨。

大門的指紋鎖忽然傳來解鎖成功的聲音,下一秒,客廳暖橙色的燈光驟亮,兩個人片刻都沒有停頓,立刻反應過來,雙雙從沙發上彈起來,電光火石間,沙鷗居然還順利系上了睡袍的衣帶。

而後兩人回身望去,看見門口的人後,房間再次陷入了空前了死寂之中。

六目相對,沙雁還手上一突,拉杆箱“砰”的一聲倒在了腳邊。

沙鷗:“......”

陸惟名:“......”

沙雁還看看穿着睡袍的大哥,又看看大哥旁邊站着的那位,眼見同樣是穿着大哥的睡袍,一別十年再次相見的陸惟名,默默地咽了咽唾沫。

沙雁還:“......”

我可能是瞎了。

作者有話要說:十九:看,世事無常,就是這麽玄妙~

小陸:來,你過來我保證打不死你!

陸總拿錯劇本的一章,依舊粗長,我可真厲害!(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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