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結束半個月的工作,飛機降落江城時,已是暮色四合時分。

保姆車駛入江城市中心的豪宅小區,陳忘的家在十六樓,是一套大平層。

算起來,陳忘出道五年,真正大紅也不過短短四年時間。

兩年前,他手裏終于有了些閑錢,這才買房子、辦會所。

事業紅紅火火,副業也做得有聲有色。

他之所以這麽努力,無非是想向爺爺證明,不靠家裏的關系,也能在名利場擁有一席之地。

進了家門,客廳裏,顧惜正坐在沙發上翻閱雜志。

見了陳忘,她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神色:“忘哥,你回來了!”

陳忘微微皺眉,目光暗沉,聲音有點冷:“誰讓你進來的?”

大約是工作忙碌,此時男人那張漂亮的臉上有些倦色,落出幾分頹唐。

不等顧惜回答,他轉頭看向花輪,眼裏寫滿質問:是你讓她進來的?

花輪立刻擺手否認:“忘哥,你別看我啊。不是我。”

“是我讓小惜來的。”

爵爺從書房裏大步走出來,手裏拿着份文件。

這些年,爵爺是陳忘在圈裏最信任的人。

爵爺做事有分寸,也清楚陳忘和顧惜之間的糾葛。

若沒有特別的原因,必然不會讓顧惜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家裏。

陳忘的倦意深了幾分,眉眼顯出幾分深邃:“爵爺,什麽意思?”

爵爺遞上手上的文件,解釋道:“梨樹行導演新作,劇本紮實,制作班底強大。現在片方有意讓你和顧惜出演。”

陳忘垂眸掃了眼劇本,《永恒記憶》四個大字印在封面上。

心裏頓時明白了幾分,他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翹起二郎腿。

陳忘生性自由,最讨厭被人安排。如今見到顧惜這勢在必得的模樣,心裏有些煩悶。

他按下劇本,慢悠悠地說:“看這架勢,是要按頭讓我演了?”

顧惜解釋:“忘哥,這個劇本真的很好。人物飽滿,劇情也有張力。而且預計九月才開機,不耽誤你發新專輯。”

“是,小惜說得對。”爵爺接話道,“黎導你應該清楚,這次表現過關的話,後面還有機會再合作。”

爵爺做了幾十年的經紀人,眼光向來毒辣。

這些年為陳忘規劃的路線別具一格,每一步都是恰到好處。

陳忘相信這部電影是爵爺精挑細選的,讓他接,一定有道理。

“行,我回頭看看。”陳忘伸了個懶腰,整個人都陷進沙發裏,抱怨道,“爵爺啊,你看我這剛回來,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你就給我安排了這麽多事。”

爵爺笑,“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到爵爺和花輪離開,顧惜依舊坐在沙發上。

陳忘揚了揚眉,看向她,問:“你還不走?”

桌上放着一個棕色的紙袋,顧惜從裏面拿出一盒蛋黃酥,笑盈盈地說:“我聽爵爺說你最近愛吃蛋黃酥,特意去香港買了回來。這個師傅是專門給一家老字號做甜點的,手藝特別正宗。”

她邊說邊拿起一個蛋黃酥遞到陳忘面前。金黃酥亮的蛋黃酥,看上去就覺得味道不錯。

陳忘漂亮的眸子淡淡地掃了眼,卻始終沒接,雙手抱在腦後,一副壁上觀的模樣。

“你最近不是在拍戲?還有空跑香港?”

顧惜舉在半空的手僵着,好一會兒又悻悻地放下,“為了你,我都有空。”

“哎呦喂,酸死了。”陳忘故作誇張的表情,“小惜,你這麽個大小姐,喜歡誰不好?為我這麽個人,不值得。”

顧惜笑着說:“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

陳忘收起笑意,眸在燈光下,顯露出幾分深沉。

他雖然不喜歡顧惜的行事作風,但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他不願顧惜越陷越深,更不想傷害她,只能認認真真地勸解她:“小惜,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顧惜的笑僵在臉上,有片刻的愣怔。

幾秒後,她不動聲色地将蛋黃酥重新裝回袋子裏,這才開口:“我樂意。”

陳忘直起身,雙肘撐在膝蓋上,轉頭看她,聲音如雪般冷:“你是真的樂意還是只是覺得不甘心?”

他們從小玩到大的這群人裏,只有顧惜一個女孩子。

幾乎人人都喜歡她。

唯有陳忘,對她從來都是不鹹不淡的态度。

或許是有幾分不甘心的。

畢竟是衆星捧月的人,偏偏拿不下不羁的陳忘。

有時她也說不清這是種什麽樣的心理?

究竟是那該死的勝負欲,還是自己的某種執念?

聽到陳忘這麽說,顧惜反問道:“你覺得呢?”

陳忘輕輕笑了聲,微不可聞。

琥珀色的眸子望過去,聲音如山壓下來:“我們真的不可能。”

不去管此時顧惜的臉色有多難看,他擡手看了眼時間,然後拿起劇本站起來,“現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這裏你愛待就待。”

幾分鐘後,一輛騷氣的紅色跑車從車庫裏開了出來。

車裏放着勁爆的搖滾樂,陳忘跟着音樂搖頭晃腦,直奔文昌裏。

半小時後,車停在了孟殊苒家樓下。

他掏出手機,吹着口哨,給孟殊苒發了兩條微信。

放下手機,他拿起劇本,開始細細研讀。

——

孟殊苒得知陳忘已經到樓下後,立刻換了衣服準備下樓。

客廳裏,江離正在吃泡面,見了她忙問:“大晚上的,你去哪裏?”

孟殊苒猶豫再三,還是将事情的完整經過告訴了江離。接下來,耳邊就是江離長達十幾秒的尖叫!

“那你怎麽能穿這個去約會呢!”

孟殊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疑惑道:“這個不行嗎?”

江離搖搖頭,“當然不行,你跟我來!”

二十分鐘後,孟殊苒終于出現在了樓道門口。

陳忘正坐在車裏看劇本,猛地擡頭,看見的就是一個穿着黑色連衣裙和白色呢子外套的女孩子。

她綢緞般的長發披在身後,似乎還化了點淡妝。

視線慢慢向下,女孩兩條又細又長的腿露在外面,腳上是一雙黑色高跟鞋。

老小區的路燈昏黃,勾勒出她纖瘦的身形,整個人粉雕玉琢。

陳忘推開車門,随後長腿一邁。

他斜倚在車邊,雙臂交疊,看着她笑:“穿這麽好看,迎接我啊?”

孟殊苒自然不會承認,方才在家,江離幫她從頭到尾打扮了一番。

這一身衣服、鞋子都是江離的,連妝容都是江離幫她化的。

用江離的話來說,精心打扮是對一個男人的尊重。

甚至在出門前,江離還朝她握拳打氣:“孟殊苒,加油,拿下陳忘!”

此時孟殊苒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紅着耳朵解釋道:“其他衣服都洗了。”

陳忘笑,沒拆穿她蹩腳的謊話,徑直走到車的另一邊,拉開車門,“上車,吃飯去。”

江離的鞋子跟太高了,即使走在平地上,孟殊苒都感覺有幾分艱難。

走到車門邊時,她一步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

幸好,陳忘大力扶住了她。

他低聲笑:“真不是故意穿給我看的?”

聲音擦過耳邊,孟殊苒的耳朵紅透。她掙開陳忘的手臂,怒目瞪了他一眼。

陳忘哈哈大笑,眉梢眼角都是風流。

上了車,陳忘問:“想吃什麽?”

孟殊苒淡淡地回:“你選吧。”

最後車停在了一家名為“半盞茶”的私房菜庭院裏。

這家私房菜不對外開放,只接受熟客的預定,私密性良好。

老板沈叔是陳忘父親的朋友,認識多年。

孟殊苒下車後環顧四周。

石庫門老宅子的建築設計,灰牆黑瓦,古樸雅致,別有一番滋味。

陳忘問:“錢帶夠了沒有?”

孟殊苒一愣,小心翼翼地問:“很貴嗎?”

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接到任何工作了,手頭并不是很寬裕。

陳忘一臉神秘地說:“特別特別貴。”

孟殊苒:“………………”

穿過庭院來到裏間,陳忘邊走邊大聲喊:“沈叔!沈叔!”

聽到聲音,一名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走出來。

男人穿着圍裙,氣質儒雅。見了他們,笑呵呵地說:“又帶妹子來了!”

“……”陳忘立刻皺眉,看了孟殊苒一眼,說,“诶,沈叔,你這就不厚道了啊!什麽叫又?我什麽時候帶妹子來過?”

沈叔看了眼陳忘身旁的孟殊苒,心裏明白幾分,笑着搖頭:“你這小子!”

陳忘跟着搖頭:“老糊塗!”

裏間有兩個卡座隔間,正中間是一張木質長桌,旁邊還有一整排的吧臺座。

陳忘提早跟沈叔預約了,此時店裏沒其他人。兩人在長桌前面對面地坐下。

陳忘專心致志地翻看着菜單。

孟殊苒則拿起濕巾細細地擦手,一邊擦一邊偷偷地看他。

方才沈叔的話讓她忍不住想,陳忘之前究竟帶過誰來這裏。

是女朋友嗎?聽沈叔的語氣,似乎還不止一個……

分開的這幾年,他戀愛過嗎?他現在單身嗎?孟殊苒對此一無所知。

“再看我,我可是要收費的!”

陳忘開口,目光卻仍停留在菜單上,眉眼垂着,語氣幽幽。

孟殊苒挺直身板,忍不住問:“我是第幾個了?”

“什麽?”陳忘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異地擡頭。

她裝作漫不經心,将濕巾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桌上,慢悠悠地說:“我是第幾個被你帶來吃飯的?”

陳忘反應過來,忽然笑了,朝她微微挑眉,語氣輕佻,“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孟殊苒故作鎮定,迎上他的目光,反問道:“你這麽自戀的嗎?”

陳忘坦然:“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從前也沒這麽自戀啊……”

“是嗎?”

陳忘被眼前的女孩挑起了興趣,放下菜單,唇角勾起,“那讓你重新認識一下現在的我。”

他挺直身板,拍了拍胸口,“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陳忘,今年二十六歲,性別男……”

大約是兩人鬥嘴的氣氛太愉悅了,孟殊苒打斷他,脫口而出:“沒看出來……”

陳忘:“………………”

他愣了愣,驀地笑了出來。

沒想到幾日不見,這女孩都學會調侃他了,竟然說沒看出來他是男人。

“沈叔,麻煩你先別過來!”

陳忘朝廚房大喊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越過長桌,走到孟殊苒的身邊。

明亮的燈光下,男人的身影壓迫性地覆在她的身上,籠罩出一片灰色。

孟殊苒咽了咽口水,擡頭看他,神色緊張,“你幹什麽?”

男人那樣好看的一張臉,此時藏了笑,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的手伸向褲子,聲音從嗓子裏溢出來:“我脫褲子向你證明下……”

孟殊苒:“………………”

作者有話要說:  快跑,流氓來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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