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節

在不知許弋之兄妹相處是如何狀态。

現在再回想起見他妹妹那次，記憶裏還停留在驚豔的外貌和古靈精怪的開朗性格，是個極快樂好相處的人。

至于邵繼陽，她覺得他大概還沒想開，要不然怎麽會選擇把自己送到犄角旮旯裏去搞科學。原本就聽說他成績不錯，導師有意讓他留校讀研，結果這哥們轉頭報了個西藏的學校。

據說把他們那位院長導師氣得不輕，畢業論文愣是給他卡得來二辯。

身邊的人似乎都有那麽個目标和方向，可她呢？

要說她堅定這個方向的時候，是挺堅定和喜歡的，但也參雜着一絲絲叛逆的因素。如今寄予她夢想和成果的卻成了傷害和污蔑自己的工具，忽然又有一絲搖擺不定了。

如果當初聽父母的，考華大，讀金融，或許還修個管理學雙學位……

不，再來一遍，她依舊不會這麽選，這樣的生活就是父母的原版複制粘貼，然後再養一個又一個“她”出來，總有一天，“她”還是會叛逃的。

現在呢？

他們是不是依然恨不得她永遠消失在眼前，估計也沒想到從小養到大如此乖順的女兒真能這麽決絕吧，恨不得沒生過才對。

想到這裏，她只能苦笑，終是活成了一個孤獨不孝的人。

估計他們也從未想起過我吧。

楊意最後還是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幹，不然就會胡思亂想，萬一哪天沖動之下找上人家門或是自己家門了就不太好了。

前者或許只是顯得自己不矜持，但後者可能會丢人吧，然後再一次被趕出來？

就是她當初離家，來到華市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就在她家小區附近的舞蹈學校。

四年了，舞蹈學校辦的估計不太好，或許搬走了，總之現在變成了一個小型超市。

怪不得，她原本還奇怪最近學生少了許多，原來是關門了。

是啊，又有什麽能數年不變的呢？

何況是初心。

心境怕是也不純粹了。

·

楊意失落地回了家，癱在沙發上發呆。

半晌，她掏出手機給許弋之發了條消息

──【你以後想做什麽？】

發送完畢，她又恢複到發呆模式，屋裏沒開燈，透過窗簾一絲縫隙隐約能看到變幻色彩的霓虹燈光。

突然想到什麽，她笑了一下。

說來也是巧得很，自己似乎每次選擇方向的時候，都有他的參與，不管是在知不知情其真實身份的情況下。

網友是他，同桌是他，心屬的也是他。

冥冥之中像是她的指路燈塔，不管這條路指向的是是命運、愛情還是友情。

這麽想了，總覺得非他不可了。

倒也挺好，她很合意。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她點進去看回複──

不是回複，是程水澗的消息。

【程水澗：今晚《創舞臺》首播哦，要不要一起看？】

這是否有些不太合适，畢竟這個節目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

沒等她回複，他又發了一條。

【程水澗：可以期待一下我的作品，今晚十點。】

她想了一會兒，回複了個好字。

這時候許弋之也回複了消息

──【你呢？】

她回複說不知道。

【許二哈：是這次網絡暴力給你帶來困擾了麽？】

【楊意：也許，也不盡然，我只是現在不确定自己的初心了。】

【許二哈：那……你的初心呢？又是什麽？】

楊意想，是啊，自己的初心是什麽呢？

現在回想起來，中間盡管有些不确定，但從始至終，她的初心都是做自己，表達自己，舞蹈創作只是一種方式而已，與他人的态度又有何關系呢？

【楊意：好，我明白了。】

她猶豫片刻，又在輸入框打出一行話。

──那你呢？你的初心還在嗎？

對方卻許久未回複。

這個問題問出了她的許多疑惑，比如，為什麽學醫了？又為什麽突然消失？還有，那份感情是否是鮮活至今？而非執念。

她沒想過對方會立刻回答，畢竟四年來他從未主動過，那段時光相必是一層厚厚的繭，把他埋在了裏面掙脫不開。她也不确定他是否做好準備剝開它，裸｜露那段陳年傷疤。

等了挺久，期間她還洗完了澡吹完了頭發，将近十點的時候對方還未回複。

陳念也還沒回來，她總覺得離這丫頭搬出去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一周裏面有四天不回家住，在小喬租的房子裏濃情惬意，說是合作開工作室，實則是為了方便整天溺在一起談戀愛。

她想起了程水澗說的敬請期待，好奇地打開了數字電視。

節目還是剛開始，主持人正在介紹選手。

她也很好奇，頂替她的人長什麽樣。

于是認真地看了起來──

主持人介紹到她的時候，還故作玄虛了一把，戴了個面具，搞得像蒙面唱将猜猜猜一樣。

得了，想要見到廬山真面目還得看到最後。

總體來說，節目的水準還是蠻高的，也舍得花錢，舞臺設計和出場方式都別具一格。

最後壓軸出場的自然是神秘人物和程水澗的組合，她也好奇會帶來怎樣的觀感。

編曲一出來，她就認出是程水澗的作品了，壓抑的前調和神秘感，帶點爵士風，節奏感不強，但情感表達卻出奇深刻，配上舞蹈創作，實在算得上精品，動作和歌曲融合度高，配合默契，像是一對才子佳人。

中途程水澗給她發了幾條消息，她看完了毫不吝啬地給了誇獎，确實好，沒必要端着。

到了評分階段，自然而然是程水澗和神秘人一組獲得了最高分，其他人的作品不是說不好，只是很明顯舞美資金分配嚴重不均衡，結果毫無疑問。

楊意想，如果是同水平舞美的話，結果還有些懸念，因為裏面确實有幾組實力不俗的，她也很欣賞。

節目最後，終于到了揭露真容的時候了，彈幕上都是在盲猜仙女和表達緊張的言論。

一時間搞得她也有點緊張。

搞嘛呢？

她為什麽要緊張？

肯定是被觀衆帶跑了。

在大家等待、節目組故作玄虛的時間，她收到了來自程水澗的劇透。

──【程水澗：是你們班上的蕭芷秋同學。沒想到大神原來就在我身邊，我卻到現在才發現。說起來我們和她那回還鬧了點誤會，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都解釋清楚了，她還讓我跟你說聲抱歉……】

這時，節目也剛好放到揭開面具的畫面。

本來她還在想程水澗說的那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現在看着節目裏的那張臉，她才完全把名字和人對上號。

哦，原來是她啊。

在公開表演後臺為難她的那位，未經證實就說她腳踏兩條船的那位。

實在是巧得很。

很奇怪，沒有氣惱，只覺得緣分真的不簡單。

她看着程水澗打的那一串話，出自真心地打了一句──

【楊意：舞臺很棒，你們看起來很配。】

只是，如果可以不模仿她的創作風格就更好了……

說他們配是真心的，舞臺棒也是真心的，但是就是心裏悶得很。好像有一股氣在裏面撞來撞去，自己還特意壓着不放它出來。

她關了電視，忽然想起什麽，拿出手機打開了社交軟件。

果然，私信又爆了。

—抄襲狗，去死吧！

—仙女也是你可以冒犯的，醜八怪！

—醜八怪醜八怪醜八怪醜八怪……

—大家能人肉到地址嗎？想給她寄個jr大禮包。

—看完節目才過來評論，你配得上人家麽，還模仿人家，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蹭熱度狗，口區……

一你是沒爸媽缺管教麽，什麽人都敢咬？

—臭！婊！子！

—@楊楊yi 支持仙女姐姐使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

……

相比于上一次，這一次來勢更兇，原來之前的那一段沉寂不過時暴風雨前的片刻安寧，由節目開播帶來的熱度和熱搜詞條，#楊楊yi 被抄襲##抄襲#等熱搜詞條迅速攀上熱搜，引來大家對這條微博進行瘋狂抨擊和辱罵，私信爆炸，艾特數量越來越多。

她一條條翻着私信評論，一開始還算平靜，越到後面，手都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手一邊打着顫，還往下翻，她發現自己看不見了，“求你去死吧”“臭□□”“你爸媽是死了嗎不管你？”……充斥着她的視線。

她竭力地想閉上眼睛，但是沒有用，它們似乎有生命，又仿佛在她的耳邊叫喊，趕不走，壓在胸腔裏的那股氣越積越深，要爆發又不釋放的感覺幾乎要把她憋死了，急促的呼吸，顫抖的手指，搖搖墜墜的玻璃杯……

終于，玻璃碎了，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她坐在沙發上，抱着雙膝，呈一個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