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七回到王府時,就見楚桓正在沅香苑裏等着自己
苦,為得不就是這天麽?
本該仰天大笑,高呼痛快之時,為何卻高興不起來,好像心頭有一抹陰雲籠罩着,想看清是什麽,卻看不真。
回到王府,十七早就得了消息,站在暢幽園門口等候多時了。
楚恒今天心情本就很好,再加上看見十七一臉喜色,在門口等候,心裏更是一片清朗。
他嘴角深揚,一臉柔情喜悅,牽起十七的手一起回到屋內,迫不及待的想跟她分享他的喜悅。
還未等楚恒開口,十七飄身下拜,莞爾而笑“恭喜王爺榮登太子之位。”
楚恒壓抑着內心的喜悅,有些驚訝的問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是丞相告訴你的嗎?”
“是王奎,如此大好的消息,王總管早已經派柳全忠傳回喜信了,王爺的心願可是了了,我也替你高興。”十七很高興,她是發自肺腑的高興。
現在楚恒是太子,她就是太子妃了,自然身份更是不同于往日,更尊貴些,如果說之前害她的是二皇子的人,那麽現在他被皇上禁足,也不會再傷害到她,如此,她在宮裏也會更自由些,救玉貴妃自然就多了幾分勝算。
有了太子妃的身份,十七決定提前行動。
“十七,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那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計謀,只怕父皇也不會這麽快下決心立我為太子,以絕楚楓之心。不過看起來,父皇對他還是顧念這麽多年的父子之情的。”楚恒伸手欲擁十七,卻被十七不易察覺的避開,楚桓眸光一暗,但随即又笑了,眼裏充盈着一種異樣的情緒,那是十七再次跟容沖見面在他眼睛裏常看到的。
她并不是真正的王妃,自然是不能也不敢正視這種眸光,慌忙的低垂了眼簾,她的心裏只有容沖。
心裏不免有些許內疚,她不是有意騙他,只是從最初的為活命替王玥上花轎開始,便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被立太子二
被立太子二
?很抱歉這兩天有點事兒,結果就耽誤了,後面基本上不會再斷更,對不起大家】
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在夾縫中生存。
漸漸地發現楚恒也是個可憐的人,她為她身不由己的欺騙而內疚,為楚恒的柔情而感恩,能想到的報答方式就是幫他登上太子之位。
如今願望得以實現,十七告訴自己沒有必要再作繭自縛,楚恒已經是太子,心裏對他的內疚感恩該放下了,全心幫着容沖救出容清漪才是。
眼下,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好主意,碧水橋之變讓形勢發生了質的變化,各種關系正處在混亂之中,是容清漪出逃的最好時機。
燕皇病重,容沖着急帶着姐姐回國見父皇最後一面,必會做出铤而走險的事情來,只怕到時候不但救不了容清漪,反而搭進去自己,十七不敢再想下去。
她必須盡快利用這個大好時機,展開行動,救出容清漪,完成容沖的心願,也了了她這個在長安的最後一個心願。
而後才能離開長安,離開容沖,找到她的親生父親,替娘問一問他為什麽一去不回,棄她于不顧,而後尋一僻靜之所,一個人安靜地生活,直到終老。
容沖是燕國唯一的儲君,将來就是皇上,不适合她,後宮的生活不适合她,她只是一個閑雲野鶴的鄉野女子。
這就是她今天特別高興到門口迎接楚恒的原因,兩件事,已經成了一件,還有一件勝利在望,想着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擺脫掉如履薄冰的日子,心情從未有過的雀躍。
雖然離開容沖會痛苦,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一想到自由的日子,她還是很開心的。
楚恒的太子之位帶來了一系列連鎖好運,十七第一次覺得命運對她也是眷顧的。
她的開心,感染到了翠蘅,這幾日她都愁眉不展,讓她心疼。
今個自從王管家傳回王爺榮登太子之位,王妃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落過,她忍不住打趣道,“王妃,在你心裏喜歡哪個太子爺多些?”
十七聽了,不由收攏表情,啐罵道,“翠兒,多嘴不是,王爺成為太爺是整個王府的大好事,跟喜歡不喜歡什麽關系。以後再亂說,看我不……”
後面罵人的話,終沒有說出口,卻狠狠地瞪了翠蘅一眼。
翠蘅自知失言,垂手侍立再不敢多說什麽。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楚恒皺起眉頭望着心早已經不知道到哪裏神游的十七沉聲問道,他說話的時候她就沒有專心過,難道他對她就那麽雲淡風輕?
她在想那個擄質麽?
看着楚恒眸底明顯的微怒,十七漫不經心的轉移話題,“我在想,楚楓會不會用的苦肉計,緩兵之計,讓你放松對他的戒備,這樣他好東山再起,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舅舅的勢力還在,而且苦心經營這麽多年,難保不有一批誓死效命于他的力量,你一定不要對他放松警惕。歷史上,這樣的例子也不少,有些人甚至為了騙取信任,還裝瘋賣傻,吃人糞,就是為了讓政敵徹底的放松警惕,認為他亦不會再成氣候,等待時機,便是扭轉乾坤的大政變。當然,既然皇上已經開恩于他,你只需多派人手密切關注他王府,還他舅舅,并且把他的力量盡快的收為己用,才是。”
聽了十七的話,楚恒眸中的憤怒,悄然逝去,湧上的是內疚和自責。
“十七,謝謝你,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提醒了我,以楚楓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會布置好天羅地網,等着他再次送上門來,到時候就沒有那麽容易逃脫了。這口二十幾年的怨氣也該是我出的時候了。”
十七很認真的點點頭,“越是勝利的時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或許,楚恒會因為她這句好心的點撥,而把重心放在對抗和收服楚楓勢力上吧。
但願她盡快救出容清漪的計劃能順利進行。
用過午膳,太陽不錯,十七坐在窗下對着陽光,懶懶的看着自己纖纖玉指,甚是無聊的樣子。
“十七,很悶麽?”正要離開暢幽園的楚恒,有些不落忍的問道。
“是啊,悶死了,整天就在這麽巴掌大的地方,王爺,現在已經是太子,而且二皇子被父皇禁足府中,如此是不是我就安全了啊,我可以回到沅香苑去住嗎?那裏還敞亮些。”十七皺起小臉,可憐巴巴地仰頭請求,楚恒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十七,心驀然被觸動了,或許她真的很悶,巴掌大的地方。
但是此事非同小可,十七本該在四方庵的,如若在沅香苑出現,那可是欺君之罪,楚恒就是同犯,皇家規矩豈是兒戲,只怕還沒有捂熱的太子之位也會被褫奪。
再者,好不容易有跟十七同房的機會,他又怎麽舍得讓她離開暢幽園呢?
私底下,他正打算趁着兩人同居一室,跟十七圓房。
女人嘛,都經不住柔情蜜意的,只是這幾天忙于太後薨喪之事絆住了身子,還沒有騰出空收拾她。
堂堂信王正妃嫁進王府也有幾個月了,竟然還沒有圓房,這種事說出去誰信?楚恒自己都不信。
“可是,你現在應該在四方庵的,若是突然出現在家中,只怕……”後面的話楚恒沒說,相信十七會明白。
“王爺,你去四方庵把我接回來,就說,寺內姑子說我只是頭疼發熱,原不是風寒,且在寺中靜養了幾日,已然痊愈,你看可好?”十七征詢楚恒的意見。
楚恒略一思索,此事倒也說得過去,畢竟特殊時期,太後駕薨,皇上龍體違和,禁不起任何事端,王妃身體不适,小病當大病防範,也在情理之中。
就點頭答應了,“好吧,下午我親自去把你接回來,然後雖然進宮面見父皇母後說明原由,證明你已是無恙,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以後你必須住在暢幽園。”
十七一聽就皺起了眉頭,住在暢幽園,這裏可是楚恒的卧室,這不明擺着就是要跟她圓房同房,不行,不行,若是住在一起,一次能敷衍過去,兩次三次只怕就惱了,強行把她要了去怎麽辦?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兒之身,何況心已相許容沖,就算她不在容沖身邊,也會為他留一個清白身子的。
看到十七緊張害怕的樣子,楚恒面色一沉,“怎麽?不答應?那我再不去接你,讓你老死在四方廟,老死在着暢幽園!”
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是楚恒生氣真的不去接她,那怎麽行?她還要去救容清漪呢。
“好吧,好吧,我答應你。”十七雙眸中起了水意,低垂了眸子,羞澀又委屈支吾道,“我這幾天身子感覺不舒服,好像要來葵水了,怕髒了王爺的床,才會猶豫的。”
反正再忍幾天,把容清漪救出來,她就會離開王府,離開楚恒,也不顧什麽羞恥感了,把閨房之事說與楚恒聽。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你是我的王妃,怎麽會嫌棄呢?對了,既然從四方廟回來了,你就是自由得了,可以任意出入王府各處,當然,不要到王府外面去,雖然楚楓被禁足宮中,也要防止他的爪牙作祟。”楚恒見十七的理由竟然是閨閣私事,不由心情大好,這樣私密的話題都對他說,可見十七對他也不算沒有一點感情,便格外的開了恩,允許她四處走動。
十七自然是高興,只要能四處走動,容沖進來找她私會就會方便很多。
下午進宮去,她就能見到玉貴妃,把自己的主意說與她聽,然後再好好籌劃下,玉貴妃出宮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這樣就不用容沖铤而走險冒死進宮,也算十七給容沖一個交代了,她走也能走的安心了。
皇宮內,白绫缟素舉宮哀痛,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着一層哀傷,朱紅的城牆下,白玉石的宮道上,宮女太監行色匆匆。
雖然沒有見過皇太後,十七觸景生情,驀然想起青姨和未見過面的娘親來,忍不住悲痛難以自制,熱淚潸然而下。
楚恒緊緊握着她的手,以為她是在為太後哀傷,豈不知她是在感傷自己的身世,爹爹如今還是渺無音信,天下之大,單憑一個雲姓,一塊玉佩如何找得。
找不得也得找,她要代娘問一句,為什麽抛下她們母女再無音訊,青姨交代的她一定要去做,就算不為娘親也要為自己問問。
她都長這麽大了,難道爹爹從來沒有想過要見見自己這個女兒?還是壓根就想不起有她這個女兒。
重華宮內,皇後娘娘哀傷的臉上難掩眸底的喜悅,楚恒終于榮登太子之位。
她和麗妃多年的明争暗鬥,總算塵埃落定,她的皇嫡子成了皇太子。
多年壓在心中的一口惡氣,總算吐出來,可以暢快的呼吸了。
只是,那絲喜悅之中略帶落寞,她最重要的東西終究是得不到的,想到那個人心頭驀然一揪,忍不住想嘆息,不過在出口的那一剎那轉為平靜的氣息。
被立太子 三
被立太子 三
這就是皇後,喜怒不動于形色,能在完全不受寵的情況下,穩坐國母寶座,除了娘家的勢力,王猛等一幹朝中老臣的支持之外。
當然,也與她,那處變不驚,溫柔娴淑,恬靜仁厚,與人無争的國母氣質有關。
皇上麗妃尋不到她的錯處,就算想怎樣都沒有借口。
見到十七楚恒進入重華宮正廳,端坐在鳳椅上的皇後,受過楚恒和十七請安的之禮,颔首微笑:“太子妃身體已是無恙,本宮也就放心了,如今國喪其間,二皇子已被皇上禁足,太子自然要事事周全,你要竭力從旁協助,切莫因雜事讓他分身分心,你的好本宮自是記得。”
十七明白皇後所指是承諾将來楚恒榮登大統之後,保她在後宮中一席之地。
更知道皇後讓她在這節骨眼上,不要橫生枝節,以免楚楓伺機而動,東山再起。
她連忙起身飄然下拜謝恩,“臣媳謹記母後教誨,諸事以太子為重。”
“好,你們去吧,本宮也乏了,歇歇還要去太後那兒守靈。”皇後揮揮手,二人起身告辭。
從重華宮內出來,楚恒牽着十七的手,直奔景清宮。
王良傳禀進去,楚苻堅只宣楚恒書房觐見,讓玉貴妃陪着十七随便轉轉,待會楚恒自去找她們。
十七巴不得這樣,看楚恒微微蹙眉,遂踮腳側頭,附在楚恒耳邊輕語,“快去吧,父皇或許有國事與你相商,今日身份不同,凡事更要小心謹慎,不驕不躁才是,畢竟是否繼承大統還有待皇命。”
楚恒這才收起眸中的一絲不悅,每次父皇都讓他一個人觐見,十七留在外面由玉貴妃陪着。這樣的安排他的心裏很是不快,十七鐘情之人正是玉貴妃的弟弟容沖,他怕十七跟玉貴妃在一起會思念容沖。
他的王妃如何允許心中所愛不是他而另有其人,愛之愈深,縛之愈緊。
雖然玉貴妃對他有恩,十七這樣解釋,但是,她畢竟是容沖的親姐姐,與容沖幾分相似,楚恒不願十七跟她多有接觸。
皇命難違,十七言之有理,就算心中不悅,也不能表現出來,他用力握了握十七的手,柔聲說道,“我會很快出來。”
十七點點頭,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玉貴妃見兩人難分難舍,未免眸中有些許不悅,孤男寡女日久生情,到時候容沖怎麽辦?從容沖送給十七那個玉牌看以看出,容沖對十七已是用情極深,當她是風王妃了。
玉貴妃愛護弟弟,難免為他感覺憂心。
不覺微啓朱唇嫣然打趣道,“妹妹,與太子殿下夫妻情深,當真慕煞旁人。”
十七一聽,頓時羞紅了臉,輕嘆道,“清漪姐姐,難道還不懂我的心麽?”
語氣極是委屈,玉貴妃便覺失态,臉上籠上淡淡紅雲。
想起十七說,要幫容沖救她出宮,她的堅韌委曲求全,原是為她的,她又怎麽不會明白。
只是一時情急,出口傷了十七,很是自責,忙忙的拉了十七的手,歉疚的一笑,表情甚是誠懇,“妹妹,我怎會不知你。玩笑話,妹妹別計較。對了,急急地四方廟回來,想必是心中已有了什麽主意,是救我出宮的事還是讓容沖的事。”
玉貴妃是極聰慧之人,想着十七先前為了避開王夫人稱病出宮,如今又特特的趕來,料想有重要的事情。
十七就把自己的想法,盡數說與玉貴妃聽。
聽完,玉貴妃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杏眸因激動起了水意,“想不到妹妹,心思缜密周全,竟不亞于男兒,沖兒果然是有眼光。雖然這招是險棋,但是在當前形勢下,國喪,太子新立,各種勢力伺機而動,人心惶惶,等等,真是趁亂出宮的好時機,想那王宰相皇後都會小心謹慎,決不允許出一點差錯,反而給了我們空子鑽,只是委屈妹妹了,都要仰仗你在宮外周全,讓姐姐這心裏既高興又擔心。”
“清漪姐姐,如果這次能救你出宮,無論讓我做什麽都值得。”這是十七最後一個心願了,她願意拼了她的生命去完成,只因她對容沖的那份感情很深很深,只有幫助容清漪成功逃出皇宮,她才能安心離開他。
玉貴妃不再說什麽,只是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好像在傳達那無法言喻的感激之情。
宮闱之內,隔牆有耳,話還是少說好。
十期自然也是明白。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楚恒過來找十七。
玉貴妃拉着十七的手,依依不舍的告別,十七身上有種東西,讓人想親近。
拉着她的手會感覺溫暖踏實,這種感覺只有拉着母後的時候才有。
看着兩人姐妹情深的樣子,楚恒臉上微笑,眸中卻隐隐不悅,“十七,我們該回府了,以後着內宮深闱你還是少來的好,幫我管好太子府便好。”
十七知道楚恒又在吃醋了,便乖巧的靠在他的身邊,點頭應允,她不能刺激他,越是這樣的時候。
見十七乖巧順從,楚恒很是滿意。
他臉上堆起笑容,跟玉貴妃躬身作別,态度極是恭敬,畢竟她幫了他,她的好他會記得。
從皇宮出來,已是昏黃時分。
如血殘陽,把金碧輝煌的莊嚴宮殿籠的結結實實,不過倒是憑添了一層朦胧神秘的光澤。
十七走出宮門,回頭凝望着皇宮,不由感慨,“夕陽中的皇宮好美。”
“朝陽中的皇宮更美。”楚恒擁緊十七的肩膀,微笑着說道。
他的眸光朝氣充滿着信心,好像初升的太陽,十七不由嫣然一笑,是啊,總有天他會像初升的太陽執掌國事,只不過與她無關了,但她相信楚恒會是個好皇帝的。
“在想什麽?”看着面帶微笑默不作聲,楚恒柔聲問道。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太子是朝陽,會給大秦王朝帶來新的光明和希望,楚恒,你會是個好太子。”十七真誠的說道。其實她想說他會是個好皇帝的,但是皇帝依然康健,這樣的話便是大逆不道,便被人聽了去,只怕是謀反篡位的殺頭之罪。
天說黑就黑了,回到王府已是掌燈時分。
十七餓了,不及喘口氣就巴巴的對楚恒說,“傳膳可好?我餓了。”
楚恒點點頭,溫和一笑,揚聲吩咐道,“傳膳。”
趁着傳膳的功夫,翠蘅侍候十七梳頭淨面,脫下沉重的朝服,換上一件寬松舒适的對襟羽紗衣。
準備妥當,剛在雕花紅檀木飯桌上坐下,晚膳就到了。
一樣一樣都是十七平常素愛吃的小菜。
一想到即将離開太子府,以後再也不能享用這些美食了,十七心裏還真有點舍不得,以後可就沒有這麽好的日子可以享受了,估計能不能填飽肚子都是問題。
她知道容沖不會讓她受苦,但容沖的身份卻讓她多少有點兒卻步,高處不勝寒,無論是眼前的楚桓,還是那糕點鋪裏的容沖,都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未來的路又有點迷惘,十七臉上不由現出淡淡的憂傷,夾菜的手也開始慢了起來。
“不合胃口麽?”楚恒瞧見了十七的模樣,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不,很好吃,都是我喜歡吃的,就是突然想起皇祖母來,雖然我未曾見過,但是……還是很傷心的。”十七吸了吸鼻子,眸中升起了一層霧氣,真實的原因不能說,只能尋個由頭。
楚恒聽了,也忍不住的傷感起來,太後對他不錯,不像皇後那麽苛責嚴厲,有時候皇上責罰他,若是碰巧知道了,還會為他說好話。
十七見楚恒跟着傷心,不落忍了,便輕聲安慰道,“楚恒,對不起,招惹你傷心了,來,吃菜。”
說着把一塊醬鹵鵝肝夾到楚恒的碗裏,并朝他暖暖一笑。
楚恒立刻感覺好像人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十七的如花笑顏,如綻放在枝頭最溫潤最妩媚的桃花朵兒,猶帶着宿雨珠兒,美得讓人屏息凝氣,不舍将眸光移開。
楚恒想:十七對他的态度一天天好起來了,或許很快她就會忘記了沖奴,心裏只有他了吧?
看着十七的笑臉溫存,楚恒充滿了信心。
他夾起一塊糖醋扁魚肉,放在十七的碗裏,兩人相視一笑。
這頓晚膳吃的柔情蜜意,楚恒心裏很是受用。
晚膳用罷,趁着楚恒高興又未情動,十七連忙跟他商量。
“太子爺,明個我想回王府看看,有些日子沒有見着爹娘,甚是想念。”說着十七眸中起了一層霧水,讓楚恒不忍視之。
這是她第一次想要回娘家,人皆有父母,親情攔不得。
“好,明個我陪你回去。”楚恒暖暖一笑,點頭應允。
“非常時刻,公務繁多,就不勞太子爺分心啦,若是誤了宮中的事物,母後該不高興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看看雙親便回。”十七此次回王府是有要事要辦,自然不能跟楚恒一起回去的。
否則就會露陷了,無法在楚恒王猛跟前周旋,她被抓倒是無所謂,只怕救不了容清漪,容沖就會冒險進宮。
籌謀 一
籌謀 一
“好吧,那明兒你快去快回,多帶幾個人,路上一定要小心。”楚恒臉上寫滿了不放心,他還在考慮要不要陪十七一起回王府。
“太子爺,我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大白天的官道上,不會有什麽事的,你只管放心進宮去,安心做事,大家可都看着你呢。”十七嫣然一笑,輕巧的又把話題轉移到楚恒身上了。
楚恒聞言,這才慢慢的舒展了眉頭,也是,大白天的能有什麽事,又不出城。
對他來說,現在确實不同尋常,剛剛榮登太子之位,多少大臣正眼巴巴的瞅着他這個新太子呢。
若好呢,也就罷了。
若不好,但凡有一點差錯,便會被當成天大的笑話傳遍宮裏宮外大街小巷。
正如十七所言,他不能出一點纰漏。
見楚恒放心,十七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按說這些習慣不該是相府千金該有的行為,大街閨秀講的品貌端莊。
可是十七是鄉野女子,就算刻意隐瞞身份,但是總會有不由自主的時候,習慣難以改變的。
好在楚恒并沒有在乎她的行為有些粗俗,覺得可能與從小習武有關系,自然行為舉止粗犷了些,有些男兒之氣。
而且還從她的一些行為上,能明白一些用意。
比如現在,十七是想睡覺了。
于是拉起十七的手,溫情讨好:“困了吧?我陪你。”
說着就拉着十七往內室走去,十七不由一陣面紅耳赤。
她剛剛伸懶腰打哈欠是困了,想睡了,其實她更想讓楚恒趕緊識趣的離開,他要睡覺了,奈何楚恒只明白了一半。
雖然已經習慣了跟楚恒在一起的,但是這樣親熱暧昧的舉止言行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咳,太子爺,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我這幾天要來葵水了,身子懶,就不伺候太子爺安歇了。”十七沒法,只得把話說得更明白些,怕分量不夠,又拿出閨閣私話來暗勸楚恒,暫時不要跟她圓房,好在葵水怎麽也得個四五天,足夠她先應付着楚恒。
楚恒聞聽,這才記起十七上午就跟她說過這事,十七不提還真忘了。
他雙眸中的柔情更深了,“既然葵水要來,自個要注意身子,不可大意。”
後面的話,楚恒沒有說出來,‘你可是太子妃,将來的皇後,要傳承大秦正統血脈的,一定要保全好身子,最好到時候給他生一堆皇子公主的。’
十七畢竟是女孩子,即便是聞聽楚恒說了一半的話,還是驀然羞紅了雙頰。
怕楚恒繼續糾纏,連忙點頭答應了。
若不是情況特殊,她不會同一個不是她愛的男人講這些隐私話題。
“我把你送進去,就回書房去睡。”楚恒看出她的擔心,輕笑着安慰,聲音裏充滿了憐愛之情。
十七再次點點頭,其實她想說,你可以讓我回到沅香苑的,楚恒必定不會答應,便也沒有說,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明天回宰相府的事情上了。
至于睡在哪裏,有了葵水的借口,楚恒一時不會對她怎樣的,倒是無所謂了。只是這裏地方太小了,不如沅香苑住着舒服。
第二天,楚恒一早就進宮去了。
十七起床後,簡單的梳洗打扮後,問翠蘅,“讓你家那位打聽的事兒可有準信了?”
“太子妃,有準信了,王宰相今個不進宮,說是皇上念他那日病體雨中跪着,怕傷了身子,準他在家休息幾日,有什麽事着人禀報太子即可,不過王夫人倒是進宮去了。”翠蘅一邊幫十七挑衣服,一邊回道。
十七點點頭,見翠蘅還沒有選好她要去王府穿的衣服,開口說道,“這天極冷,就穿那件狐皮雲錦織緞鬥篷吧,最喜它有頂大大的風帽,冬天的風吹得實在令人讨厭。”
翠蘅明白十七的意思,笑着附和道,“那就這件吧,戴着帽子披上,能遮風擋寒。”
“去吩咐你們家那位,備車,再讓他找幾個體己的人跟着我就成,不用他去,也不要人多。我就娘家看看,跟爹娘說幾句話,不耽誤多大會子功夫,你也不用跟着,在家等着即可。”
十七怕等她走後,萬一楚恒細細的查起來,只怕會連累翠蘅和柳全忠,才不會讓他們跟着去。
“太子妃,這怎麽可以啊,我要是不跟着也不放心啊。”翠蘅驚詫的叫起來。
十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翠蘅就不說話了,她已經知道十七是假王妃,并非王宰相的女兒,也明白不該她管的事就不要管,這個被別人稱為雲姑娘的太子妃大約有她自己的打算吧。
但是,翠蘅在心裏已經把十七當成真正的主子好姐妹了。
又怎麽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呢,若出了什麽事,連個照應的都沒有。
“太子妃,難道你不怕回王府會暴露身份麽?”翠蘅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她最擔心的話。
十七握了握她的手,嫣然一笑,“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去去就回。”
翠蘅這才稍微放心,出去準備了。
十七一行人,來到宰相府前。
侍從停下馬車,随行的丫鬟,隔着車簾禀告,“太子妃,宰相府到了。”
十七掀開車簾,躬身出來,踩着腳踏走下馬車。
今個,太陽很好,紅豔豔的斜挂在天空,這裏是北方,不像南方冬天那麽暖和,太陽就算很好,也不會灼熱。
好天氣一定會有好心情,事情便一定會順利。
十七忍不住微微一笑,默默為自己祈禱打氣。
宰相府高大的門楣兩邊,聳立着兩個大石獅子,彰顯主人的權勢和地位,兩折臺階襯托出宰相府邸的威嚴氣勢,任是在魁梧的人,站在兩折臺階之下,依然渺小。
曾發誓再也回王府,今個十七卻又站回到這裏了。
她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略微平息了一下,她五味陳雜的心情,在随侍丫鬟的陪同下向府內走去。
看門的守衛恭敬地迎接大小姐回府,并向裏通傳。
很快宰相府總管出來迎接,并笑着告訴她,老爺已經在內廳等候了。
十七并沒有說話,只是拉了拉風帽點點頭,好像很冷的樣子,管家也不疑有他。
北方的冬天,是極冷的,人都縮在厚厚的棉衣裏。
到了內廳,十七低沉着嗓子極力模仿王玥的聲氣,應付王猛的噓寒問暖。
怕被看出什麽來,十七不時拉拉風帽也不向王猛看去。
她是被逼嫁入王府的,這樣的态度,王猛早習以為常,自從定下王玥的婚事之後,王玥就沒有正經跟他說過一回話,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
在外面,他是權傾朝野的大宰相,在家裏卻是極寵女兒的好父親。
饒是沒有起疑心,但是十七畢竟不是王玥,很多地方不對勁還是讓王猛奇怪,莫不是嫁給了楚恒,人也變了許多?
如這聲音就讓他有些好奇,怎麽好好地女聲怎變得如此粗重。
“玥兒啊,風寒不是好了麽,怎麽這嗓子?”王猛有些擔心的問道。
十七不由暗暗吃驚,看來雖然他不出府,卻也耳目清明,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十七從四方庵回來就進宮了,除了見過皇後,玉貴妃,并沒有見過其他人,王猛倒是知道了。
“聽聞父親身體有癢,甚是擔心。女兒有幾句體己的話想聽你說,”十七沒有回答王猛的話,而是漫不經心的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如是說,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隐。
王猛不明所以然,連忙擺手屏退衆人,笑着對十七說,“玥兒,有什麽體己話現在可以說了。”
十七摘下風帽,露出被遮擋了大半個臉的風帽,聲音清冷的喊了聲:“王宰相。”
王猛聞言,望着十七,驚恐的長大了嘴巴,“風王妃,怎麽會是你?”
十七點點頭,笑道,“正是我。”
王猛回過神來,厲聲喝問,“玥兒呢?你把她怎麽樣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您還不知道吧?當然宰相嫁女,風風光光擡出的花轎裏坐的卻是我,”看着王猛震驚的臉,十七眼睛裏充滿了笑意,她忽然覺得能耍弄朝廷重臣也是一件好玩的事,從前在柳家村,街邊地頭聽到王宰相的時候她都奉若神靈,現在想想,不過也是平常的人,跟他一樣,也會吃驚害怕擔心。
王猛顯然被這個消息炸懵了,嘴唇哆嗦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那日我為了逃跑慌不擇路,撞進了你女兒王玥的房裏,王大小姐當真是了不得啊,武功高強,膽量也大,當場逼我替她上花轎,而他……卻遠去了邺城,找容沖去了,”十七說到這兒,愈發笑得兩眼彎彎,像是在說一件極好玩兒的事。
饒是王猛城府夠深,此時也不禁變了臉色,這還了得,他堂堂宰相府嫁出去的女兒竟然是燕國儲君的未婚妻,若是嫁到平常人家也就罷了,可是姑爺卻是當朝太子爺,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欺君之罪,戲弄皇室之名,那是牢牢地,定會被滿門抄斬,皇家尊嚴豈容兒戲!
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