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糖葫蘆

喬酥冷眼旁觀着許少爺的滔滔不絕，卻不願搭理他，扭過頭合上眼，準備小憩一會兒。

許少爺卻不允許他這般自在，死命地拉扯着他的衣袖，道：“你替我出去看看，我家娘子到底走了沒有。”

喬酥一個勁兒地往裏面躲，甩着胳膊道：“你去窗戶邊上看看不就行了。”

“不行，為了萬無一失，必須下樓去看看，你幫幫我。”許少爺不放過他。

“早知如此，娶妻作甚？”喬酥猛地一下坐起身，不悅地瞥他一眼，便整整衣衫，下了樓去。

在聚春樓邊上來回踱步，并未再見到那外表賢淑的許家少奶奶，喬酥便放心的叫許少爺下來，随他一同回去。

“下次再喝花酒，不叫你了。”喬酥轉身往前走去，許少爺跟在身後，畏首畏尾，總覺得自家娘子會從忽然從某個地方竄出來，殺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縮頭縮腦幹嘛，有點樣子行不行？”喬酥回頭，看着許敬棠那般模樣，只覺恨鐵不成鋼！

許少爺一手握拳放在嘴邊一咳，便挺直了身子，絲毫沒有了方才的畏縮樣。

剛到喬府門前，喬酥便看到路旁停着一頂轎子，看那簾子的花色，這轎子的主人，該是一位女子。喬酥的心情頓時便不悅了起來，上前兩步，詢問在轎旁侯着的轎夫，問道：“請問，這轎子為何停于我喬府門前？”

“劉家小姐受邀來喬府做客，我們幾人便守着轎子，在這裏等候。”

其中一個轎夫回道。

“受邀？”喬酥皺着眉，心裏納悶，受何人所邀？自己自幼喪母，看來，這邀請劉小姐的人，只能是父親了。

喬酥這般想着，心裏窩着一陣怒火，想必父親邀請劉小姐來府裏做客，定然是想為自己擇妻，也真難為他，一把年紀了，還為自己婚事操勞，也不知是該怪自己不孝，還是該怪父親操閑心！

喬酥擡手揉了揉眉心，轉身又往街上走去。他實在不願回去面對這類事件，寧可百無聊賴到街上走走。

攤販與貨郎們拿着許多新鮮小玩意在街上叫賣着，喬酥拿過一個猴子的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一下，覺得還挺好玩兒，便付了銀子，将面具往頭上一帶，眼珠子透過兩個圓孔，剛好看的到前方，他便這樣毫無形象的往前走着，決定去私塾見見那位朋友，也就是私塾的教書先生。

走到一半時，喬酥看到前方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新鮮的山楂裹了糖漿，紅彤彤的模樣讓人垂涎欲滴，他便吞着口水買了兩串拿在手裏，忍着強烈的食欲，打算到私塾了與朋友一同品嘗。

剛到私塾門口時，喬酥腦中忽然想起，之前因為自己的一時好玩，那狼狽逃走的小乞丐當時貓着腰，分明對自己的行為震怒卻不敢言的模樣，讓喬酥心裏陣陣得意。

只是沒想到，後來自己還要親自來收拾這事！

倒黴！真倒黴！

此時已然夕陽在山，私塾中已經沒有了學子的身影，喬酥将猴形面具稍微偏了一下，提着兩串糖葫蘆，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了進去。

“嘿！我來啦！”隔着幾扇窗葉，喬酥看到那教書先生正捧着一卷書讀的入神，他擡腳輕踹幾下牆角，對裏面那人道。

“喬公子，你來了。”多年的教書生活染就了一身的儒雅與灑脫，先生一回頭，帶着滿身的書香氣息朝喬酥走來，笑道：“今日，可是來與我比賽作詩？”

“非也非也。”喬酥眉毛一揚，抿唇笑着，從背後拿出了兩串糖葫蘆，在那先生面前繞着圈圈，道：“必輸無疑的事情，我還和你比什麽？”

“那，喬公子此番前來，是為了給我送這糖葫蘆？”

“正是正是，幾日不見，先生變聰明了。”喬酥打趣着，将糖葫蘆遞給那先生一個，歪着腦袋，笑意盎然。

教書先生唇角一翹，擡手接過糖葫蘆，放在鼻尖上一嗅，頓時喜笑顏開，道:“喬公子，這可是買自當鋪隔壁那家？”

“是是是，你怎麽知道……難不成，是聞出來的？”喬酥頗覺驚詫，湊近那先生的鼻子，左看右看，發覺與旁人并無不同，便歪着腦袋問道。

“這家的糖葫蘆，比之別家，糖味略焦，入口即化，自然是極好分辨的。”先生說着，輕輕咬下一個，在口中慢慢嚼來，點着頭，眸中一片贊賞。

“一個糖葫蘆，竟也這麽多名堂，我為何品不出來？”喬酥腮幫子鼓鼓的，口齒不清地問道。

先生搖搖頭，忽而一笑，道：“我倒是羨慕你品不出來。”

“哦？只怕不是羨慕，是笑話吧！”喬酥身子一沉，斜斜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接着問道：“你這裏，可有學生的畫冊？”

“有。”先生微微側身，點點頭，問道：“可是要看？”

“嗯嗯，想看。”喬酥點頭如搗蒜，期待的看着先生。

“那畫冊雖說出自我手，卻要經學生同意，才能給你，明日我問過之後，你再來吧。”

“谷先生，別這麽小氣嘛！”喬酥起身，性子不夠沉穩的他，語氣裏也有些不悅，道：“既然畫冊出自你手，你大可全權做主，拿給我看看吧，嗯？”

谷先生搖搖頭，道：“喬公子該知道，畫像真正的主人，乃是那畫上之人，我只是執筆而已，如何做的了主啊。”

喬酥不悅地哼哼兩下，又翹起二郎腿在一旁落座。谷先生說的道理他自然明白，畫像給不給看，只能取決于畫上之人，而并非作畫者，只是他實在是想知道，那日當街與小乞丐為難的那個少年，究竟是哪家的少爺，只憑自己口述，是萬萬述不清的！喬酥擡起眼皮剜了那先生一眼，心裏感嘆着，讀書人就是規矩多，末了又加一句：“看來，這糖葫蘆白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