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忍回去。
“你那套灰色的送去幹洗了。黑的?不不不最近我覺得黑的有點俗。這件褐色的又沒有很好的襯衣搭配。譚宗明你弄哪樣啊?”
趙啓平拎着那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出來:“本來不想輕易讓你穿這套。”
譚宗明在床上蠕動:“為什麽?”
“你穿這套……有點耀眼。”趙啓平不想承認:“好吧,是很耀眼。大追光攆着你跑,唯恐別人看不見你。”
譚宗明大笑:“謝謝。你可是承認我很有魅力了。”
趙啓平震驚:“你沒有魅力我這段時間和誰過的?你可以看不起我的品質,但是不能看不起我的品味。”
譚宗明長嘆:“小狐貍,沒你我咋辦。”
趙啓平得意:“知道就好。”
小趙醫生仰着下巴出門。
我離不開你。譚宗明看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猛地攥緊拳頭。
趙啓平坐着總裁專用升降梯下樓,猝不及防一聲虎嘯劈下,吓得他一縮脖子。同要下樓的安迪看他一眼。趙啓平有點驚恐:“大司徒,你聽見什麽了沒?”
安迪疑惑:“……什麽意思?”
趙啓平晃晃頭,他覺得電梯裏還有虎嘯的回音,讓他毛骨悚然:“沒,沒聽見算了。”
譚宗明起床,洗漱刮胡子換衣服。他胡子長得特別快,一晚上而已就紮手。譚宗明對着鏡子擦臉,他确定今後他的人生之中的早上都會是如此。這樣的早上并不多。一個男人,活到平均壽命,三百六十五乘以七十五,總共也就兩萬七千三百六十五天。
所以他厭惡妄談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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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見趙啓平之前,已經浪費将近四十年。
譚宗明放下毛巾。
秘書小姐送苦丁茶上樓。今天早上沒什麽特別,大概是她職業生涯之中衆多回憶不起來的平淡日子之一。她敲門,推門,見到陛下站在辦公室窗邊往外看。
虎先生,君王,陛下。秘書小姐覺得自己的外號起得很有道理。
他像一座終年掩在雲霧之中的山峰,偶爾雲開霧散,才稍微洩露險峻峥嵘。
更多時候,他還是站在雲裏。
趙副主任精神抖擻地查房,做手術。最近他的工作狀态很好,紅光滿面。淩院長要和他聯合做一臺大手術,一直在商量對策。倆中央軍路過,韋主任李主任同時看淩院長,眼神很微妙。淩院長八面風吹不動,下眼皮一跳。趙副主任很奇怪,看他倆。李主任咳嗽一聲假正經去了,韋主任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嘴巴一張一合,趙副主任着了他的道,把他的“唇語”給念了出來:“寶寶?”
淩院長怒視:“專心點!”
無辜的趙副主任被韋主任陷害,韋主任樂呵呵走遠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淩院長接了個電話。他笑得春風蕩漾:“你慢點,怎麽了?”
電話那邊小李警官興奮地叽叽呱呱,淩院長很高興:“是嗎?第一名嗎?那得好好慶祝。對呀,我親自下廚。爸媽知道了嗎?快告訴他們。”
趙啓平有點好奇,不過很快明白答案,李熏然給他打電話,歡欣鼓舞:“我們家亮亮兒童象棋比賽第一名,周末來我們家吃飯吧?老淩親自下廚!”
自從李熏然抓了個賊并且把賊摔了個半死,趙啓平和他就建立了穩固的階級感情。趙啓平正好有點想小哦呦:“好的,禮拜天嗎?我負責餐後點心,給你們露一手。”
“我不吃甜的。”
“禾禾。”
有人跟你說他不吃甜,你聽聽就行了。不愛吃是不愛吃,誰能拒絕糖呢?你能嗎?
晚上回晟煊,趙啓平說起來:“淩院長邀請咱倆禮拜天去他們家吃飯。”
譚宗明點頭:“好的。”
趙啓平笑:“你也不問問為什麽?”
因為于我而言他們壓根無關緊要。譚宗明微笑:“為什麽呢?”
“小哦呦兒童象棋比賽第一名,小李警官高興死了。”
譚宗明想了半天兒童象棋比賽是個什麽高級賽事,趙啓平去廚房看了看:“周六回趟佘山,我要用佘山廚房。”
“嗯?”
“我做一些法式點心帶過去。要不然你準備就帶着嘴去吃麽?”
譚宗明抓住重點:“你還會做法式點心?”
趙啓平懶得看他:“我沒說過我不會。”
“你都沒給我做過。”
“本來你就是沾小哦呦的光……對了眼科中心怎麽樣了?”
譚宗明削了個蘋果遞給趙啓平:“挺好啊,一切都很順利,已經啓動項目了。”
趙啓平點頭。
“你一骨科的關心這個?”
“現在想起來,當時算你對我表白了吧。斷子絕孫。”
譚宗明親吻他的額頭:“那不算正式的。會有一個正式的。”
趙啓平用他整齊雪白的牙齒啃蘋果,咔嚓一聲。
“難得回佘山,打打網球吧。”
佘山有個網球場地,趙啓平和譚宗明打過。譚宗明大概是吃帝國主義牛肉長大的典型,美式的健碩高大,精力充沛,在運動上幾乎無所不能,揮拍扣殺兇狠驕橫。小趙醫生不敵,敗北。
“這周六不行,還得做點心呢。上次跟你打網球打得手發抖,我一個外科醫生手發抖簡直荒謬。”
“好吧好吧。”譚宗明知道趙啓平很關注自己的手,一個好的醫生,要有一雙千錘百煉穩準狠的手。
譚宗明親吻他的手。
日子過去得平淡又飛快。周五下午譚宗明的車被堵在了路上。不是什麽大事,譚宗明本來閉目養神,突然清醒:“這是哪裏?”
秘書小姐坐在副駕駛:“我們快到晟煊了。”
譚宗明向外張望:“……附院附近?”
秘書小姐一愣:“對,附院附近。”
老地方。
譚陛下低聲笑。
他打開車門:“我下車,走去附院。”
秘書小姐看自己的腳,穿着平底鞋,非常好。譚宗明心情愉快:“你不用跟着我。你們倆等着,不堵車了回晟煊。”
秘書小姐和司機不反對。秘書小姐拿着手機不知道在劃拉什麽,手機殼上紅色的小狐貍蹦蹦跳跳地壞笑。
譚宗明和趙啓平都習慣晟煊裏大大小小的布偶了。阿貍,尼克,老虎。上個禮拜趙啓平心情好,拿着手持吸塵器挨個吸塵。
真奇妙。
譚宗明溜達着往附院走。已經是秋天,秋高氣爽,大晴天。很少見這樣的晴天,譚宗明戴着墨鏡仰頭看,靈魂差點被琉璃藍吸走。
他還是很愉快。
上一次,他用領帶吊着手臂,狼狽地頂着烈日一身大汗走到附院,被票販子纏上,随手指了一個人。
當時說什麽來着?
趙啓平。
就他了。
不要別人。
應該是有緣分這回事的。
那天他和趙啓平相遇,追逐,吸引,遁逃,捕捉。他們倆打了一場拉鋸戰,他們之間一問一答。簡直都是一生的事了。
譚宗明走到附院,已經黃昏。赤金色渲染了氣氛,夕陽即将離開的時刻,人容易動情。趙啓平可能還在忙,沒關系他可以等。其實這件事太突然,根本不是譚宗明設計的浪漫氛圍,他想象中自己應該是在燭光晚餐之後,就着朦胧的燭光将老虎表送給趙啓平,然後給他講一個有點長的,有些傳奇的故事。譚宗明在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秘密,關于他的祖輩,他的父輩。這條線越引越長,牽扯着使命和愛情。
觸目驚心。
他一直不知道如何講述,今天倉促之下他決定把一切都告訴趙啓平。就是現在。老虎表還在晟煊,等着他們回去。
趙啓平罕見地按點下班。他看到譚宗明站在餘晖中,像一尊漂亮的藝術品。藝術品分兩類,他愛的,他不愛的。趙啓平笑道:“老譚。”
譚宗明擡頭,微微眯着眼,盯着站在大門口臺階上的趙啓平。趙啓平從陰暗的大堂走出來,一身暖洋洋的光線,明亮熱情的目光裏只有他。他聽見他的小狐貍輕聲道:
“老譚,回家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