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界一:就是這麽嬌縱呀
鹿島并沒有繼續呆在許巍洲的工作室,她還得上學。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回家取書。
她出門和許巍洲說了下這事,準備坐車回家。
許巍洲皺着眉——他還沒發現,在鹿島面前,他總是皺眉,制止了鹿島,用一種很冷淡的、若無其事的語調說。
“我送你。”
鹿島心知這是怎麽一回事,欣然接受了。
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許巍洲的車是一款銀藍色的跑車,質感相當好。即使鹿島并不認識車的品牌,這也不妨礙她直覺它價值不菲。
車門裏面也幹淨整潔,讓人自慚。
而鹿島穿着一身廉價的連衣裙,她昨天匆匆忙趕來連軸轉,又發熱暈倒一夜,身上也因為出汗而黏糊糊的,車前視鏡中的她顯得格外灰頭土臉。
和幹淨、價值昂貴的豪車截然不同。
如果她真的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如果她不是深信自己會成為很有價值又很美的人,一定會忍不住局促不安吧?
鹿島想。
許巍洲是個細節控,自然也能注意到這點。他為鹿島打開車門,正要輕飄飄說那麽幾句——反正他車多的是。
鹿島卻幹脆利落地坐了進去,系好安全帶,擡頭向他笑道:“謝謝許老師。”
姿态自如伸展,聲音還是那樣甜且輕淡。
Advertisement
這顯得許巍洲料想的局促荒謬極了。
許巍洲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半晌,他故作無事地放下,回到了駕駛座。
摩挲着方向盤,許巍洲一邊開車,一邊陷入了某種奇特的感覺。
鹿島……就像是一個超脫掌控的意外。
許巍洲的生命中充滿着概率和确數。許如随便介紹來的同學大概率是庸才,沒經驗的模特不可能有像話的表現,貧窮又相貌平平的年輕女孩難免是自卑的,人碰到自己無法企及的事物難免會自慚形穢……
這是許巍洲預先在腦海中劃下的定式。
但鹿島一個都沒遵循。
她橫沖直撞,打破了許巍洲的條條框框。
這讓許巍洲感到奇怪極了。
鹿島的家的确離攝影棚很遠。今天運氣好,北三環沒堵車,饒是如此,這一段路程也足足花了一個小時。
許巍洲這時候就微妙地感到不舒服了。
尤其是鹿島還用那種又輕又軟的聲音說道:“今天真的是謝謝許老師啦。”
“如果要坐公交的話,可能到家就要八點多了——那我就趕不上去學校的首班車,鐵定會遲到的……老師絕對會殺了我的。”
“太糟糕了。”
這不符合鹿島往日在許巍洲面前的人設。
但她今天生了病——稍微小女生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至少,看起來許巍洲似乎很吃她這套。
[系統提示:想讓我原諒?,那就一個字一個字回消息呀。任務完成度+5,當前任務完成度:50%]
這種微妙的不舒服在下車後更加劇了。
鹿島走在前面給他指路,她停在了一條蜿蜒而狹窄的巷道口。巷道兩旁擠滿了那種簡陋的自建房,許巍洲能從裏面聽到粗魯的男女吵架聲,以及東西被摔碎的聲音。
相當不安全,且危險。
對一位身材很好的年輕女孩子來說。
許巍洲皺眉,“你最好換個地方住。”
說出來後,許巍洲立刻暗惱了——他這豈不是何不食肉糜?
沉默片刻,他又生硬道:“好好拍照片,我不會虧待你的。”
[系統提示:想讓我原諒?那就一個字一個字回複呀。任務完成度+2,當前任務完成度:52%]
背對着許巍洲的鹿島輕微地勾起嘴角。
你看,愧疚心真的很有用吧?
那就再加個碼好了。
鹿島轉過身,很小聲、很不好意思地和許巍洲說:“許老師不用再進去了。這裏有點亂。時不時還有人打架什麽的。”
“我回家拿了書就坐公交上學。”
“今天真的很感謝許老師。”
許巍洲先前所預料的局促當真出現了。
但他卻并沒有以往那種萬事都在掌握中的安心和從容,反而前所未有得煩躁。
許巍洲向來不願意應對這種無從知起的感覺。
他再一次逃了。
只倉促甩下一句:“不要忘了下周的拍攝。”
被許巍洲如此避之不及地扔在原地,鹿島卻并沒有什麽不高興的感覺。
她很期待下周的會面——那時她會更美。
她會拍出更有感覺、更富有感染力和藝術性的照片。
而許巍洲也會徹底被她拿下——至少在系統顯示的進度條中是這樣的。
許巍洲其實沒走,但也沒發生那種小說中的“開着車默默跟一路”的情節。
而是默默翻閱起聊天記錄。
除開工作室的持有人之外,許巍洲還是個有點名氣的獨立攝影師。他的大部分工作事物都是網絡交接的。許巍洲又相當謹慎小心,喜歡反複核對細節。
時間久了,也就堪稱是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不過,以往,他從來只看那些已敲定工作相關的細節。今天卻破了例外。
和鹿島的聊天記錄相當簡短。
許巍洲相當容易地找到了鹿島昨晚的消息,也相當輕易就看出了她“……可是”之後,欲言又止的隐憂。
向上滑動屏幕,許巍洲又一次看到了鹿島給他發來的照片和視頻。
那視頻甚至他還沒點開——這倒不是怠慢鹿島,實在是鹿島那雙眼睛的照片完全戳中了許巍洲的點,這才讓他忽略了其他要素,立刻想要為鹿島拍照,拍出那種她帶來的神秘感和美感。
許巍洲打開了。
随後,就陷入了一汪藍色的海洋。
是不好惹的,也是惹人憐愛的。
這就是他想要拍出來的感覺。
許巍洲腦海裏的那只氣球又膨得更大了點。
他得對鹿島好點。
許巍洲欲蓋彌彰般補充道,就當是為了攝影。
他發了條消息給鹿島。
[許巍洲:這是我的私人醫生的聯系方式。]
[什麽時候有空,去找他做個全身檢查。]
[系統提示:想讓我原諒呀?那就一字一字回消息呀。任務完成度:+8,當前任務完成度:60%]
正在教室奮筆疾書的鹿島就收到了這樣的消息,早已有了類似的事發生,鹿島這次只是稍一驚訝,注意力就回到了正事上——她面前的數學題。
然而這一瞬間的晃神還是被溫紅給捕捉到了。
溫紅疾聲道:“鹿島,你上來做這道題!”
“今天遲到不說,還上課跑神,看着你的分數不會羞愧嗎?”
全班哄笑滿堂。
林棠憐憫地看了鹿島一眼,發現今天她這同桌看上去怪精致的。
眼下,像是被突然叫到要去做不會的題而為難,甚至緊皺起了眉頭。
林棠邪了門般,覺得她有點可憐,甚至不由自主想要去撫平她緊促的眉頭,為她排憂解難。
可惜林棠也是學渣,只好目送鹿島上臺,哀憐地注視着她。
然而,鹿島卻讓她目瞪口呆了。
只見鹿島幾乎沒有多加思考,拿起粉筆直接幹脆利落地寫出了答案,一行又一行,很快就寫滿了半個黑板。
溫紅正打算說:你抄答案有什麽意思?
鹿島又換了一個板面,寫下了解法二三個字,不等溫紅反應,飛速寫出了解法二、以及解法三。
整個教室突然都安靜下來,只知道盯着在黑板前奮筆疾書的鹿島。
這還是鹿島嗎?
她做的對嗎?
這事可真怪啊。
可現實并不會因為他們的懷疑而改變。
系統的提示暗示了這點。
[系統提示:得到周圍人關于學習的誇贊。任務完成度+5,當前任務完成度:5%]
[系統提示:讓衆人改觀,任務完成度+5,當前任務完成度:8%]
有了系統提示,鹿島寫得更快了。
刷刷的聲音充斥着整個教室,很快,幹淨整齊的板書就遍布黑板。
溫紅瞥了眼答案,先不說過程,鹿島幾種解法的答案都是對的。
可她怎麽能對呢?
鹿島的水平溫紅還是知道的,不管是38分還是220分,這道題都絕對不是她能輕松應對的水平——
溫紅胡思亂想着。
鹿島寫完後,安靜地注視着溫紅,聲音甜而輕:“溫老師,這樣可以了嗎?”
少女眨着眼睛,貓眼圓潤,神态又天真乖巧,竟真的像只貓。
溫紅原本憋着的氣,不知道就怎麽回事,就突然消了,只好讷讷道:“行,那你下去吧——同學們,我們來看這道題。”
看溫紅這反應,班裏的同學幾乎都知道鹿島這是做對了——不然以溫紅的急性子和暴脾氣,肯定離不了對鹿島秋後算賬。哪裏會這麽風輕雲淡啊。
一時之間,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之後,也不知道怎麽的,溫紅講課有點不在狀态,這可不像話。所幸,該講的都大致講完了。溫紅給大家發了一套試卷,“這是我從衛星班王老師那裏要來的試卷,給你們見見世面。”
衛星班和鹿島他們班不同,和精英班也不同。那裏面的學生多是沖擊清北的苗子。
鹿島的同學們頓時哀嚎起來。
“溫老師,你太高看我們了……”
“怎麽又要做卷紙?”
……
一片嘈雜中,溫紅走到鹿島身旁,心情複雜道:“有不會的可以多問問我。”
[系統提示:得到周圍人關于學習的誇贊任務進度+5,當前任務完成進度:20%]
鹿島确實碰到了難題。她準備依言去問,可溫紅不在辦公室。
興許是今天溫紅直接下課走人了。她等了半天,依舊沒人。正準備走的時候,在辦公室碰到了熟悉的人。
是鹿島上次在公車上碰到的江澤。
其實江澤第一眼并沒有認出鹿島,反倒是鹿島率先打了招呼。
“是你啊。兄弟情深。”
語氣調笑的,倒并不能稱得上挖苦。
"這次要加飛信嗎?沒你兄弟了。
她眨眼,輕巧地問。
江澤覺得這人是故意的。故意挑動他心弦的。
他也這麽直白地問了:“你故意的?”
鹿島大方承認:“沒錯呀。”
她又飛一樣補充道:“沒什麽惡意的。就是想讓注意到我。”
江澤是小團體的中心,她以前沒能成得了,現在也說不好——但她可以成為中心的中心呀。
其實她不補充,江澤也不會惱的。但也沒說什麽話應和。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知道有一種沖動,然後這沖動把他變得亂七八糟的,就像上次那樣——莫名其妙地用指尖碰了下鹿島。
他這次克制住了。但是也像凍僵了一般,完全不知所措了。
他只感覺,她沒有那麽憂郁朦胧了,也比之前更漂亮了。如果說此前的那種漂亮只是讓他些微感嘆下形體美,那麽此刻的漂亮便是一種有神韻的美——尤其是當那雙眼睛在盯着他的時候。
江澤很誠實。他對審美誠實得緊。
但他又對審美客體——此刻的鹿島不大誠實。他心裏局促得緊,面上卻神色不顯,指了指桌子上幾張空白的表格:“這是王老師要求填寫的自證表格。”
鹿島瞥了眼——發現是華國田炳輝大賽青少年組的報名自證表。
只一行,約莫是姓名,聯系方式,身份證號之類的基本信息。
鹿島心知,這是被當成一起參賽的了。
老實說,鹿島有點想報名——比賽是一個月後的,鹿島想試試系統加持的無限智慧到底能達到什麽程度。
她已經些微領略過它的本領了。可以讓她在幾分鐘之內擁有相當适宜的眼妝暈染技術,在幾小時內飛速補充模特的職業素養……但這些說到底是一種難以量化、沒有具體考核和競争來檢測的軟技能——說不定只是恰好合了一些人的意呢。
她正要說些什麽,年級主任王傳志走進了辦公室,瞧見兩人,驚訝地問道:“怎麽這個點還有人?”
江澤這次開口自然多了。少年的聲音清清朗朗,一聽就讓人想到那種清冷的玉石碰撞聲。
“老師,我是江澤,這位是……”
鹿島插口說:“鹿島。”
江澤頓了頓,繼續道:“老師,繪畫比賽報名信息出了點差錯,官網讓我來考點線下自證。”
王傳志擺了擺手,“行,放那就行了。你們先走,我記着呢——我得鎖辦公室了。”
鹿島也只好等明天找溫紅了。
王傳志決定先登記好這兩個學生的信息,再鎖門離開。年級主任事多,他怕自己明天把繪畫比賽這事給忘了。
林英舉辦的雖說只是賽事的青少年組,然而這賽事由世界頂級強國華國主持,而田炳輝又是世界頂級畫家……關注度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賽後的藝術展,更是早有全球超60多個國家預計直播——林英能有舉辦這次賽事的殊榮,多虧了田炳輝的母校情節。
總之王傳志并不想當什麽耽誤學生前途的庸師。他準備把這兩個學生的身份登記到電腦上。
他先打了江澤的,這是一中的參賽者。倒是優秀,家學淵源,自小學了十來年了,也斬獲了不少青少年繪畫比賽的獎項。
然後他準備登記鹿島的信息,發現表格上一片空白。
這姑娘是忘了嗎?
王傳志朝門口張望了幾下,又看了看表,這會兒功夫說不定校門都出了。
這讓王傳志就有點急,你說這學生要參加比賽,自己怎麽不注意?
怎麽補救?
王傳志突然想到這學生自我介紹過她叫鹿島,又想到她是個個子超高的女生——現階段只能指望這學生就是他們林英的了。
王傳志調出了學生管理系統的學籍注冊名單,他不知道是哪個“lu”,又是哪個“dao”,只能一個個找了下去——所幸還有身高這一信息來定位。
畢竟,那麽高的女生也是少見。
鹿島回家時,才看到許巍洲的消息。
沒回。不止如此,她還把信息給删了。
就當聊天程序吞消息好了。
現在還不是去找私人醫生做體檢的時候——她不夠漂亮,更不夠有天賦。
沒有牙齒的“嬌弱”大概率不會讓人憐惜,反而會成為惡意滋生的土壤。
她打開了“緣笙”的音螺後臺,發現了幾個小紅點,估計是系統發的她上日榜的通知———可能還有些數據的報告。
前幾個不出所料。最後一個,點開後卻是條自稱是棠心傳媒公司經紀人李京。
“你好,請問您有意做我們平臺的簽約主播嗎?薪酬好商量。”
鹿島:“說說。”
李京秒回,發送來一份薪酬構成規則。
[底薪2500+提成20%……平臺抽成60%……五年內不可……]
鹿島前世雖說拍的都是不入流的玩意,但到底算是經驗,她一眼鎖定了其中的關鍵部分。
又賣身,錢還少。
鹿島直白諷刺道。
[你打發要飯的吧?明擺着壓榨呢。]
李京咬死了:[普通新人都這個價格。]
鹿島嗤笑道:[你家普通新人第一次有我這流量啊?]
[行,找你不普通的新人去——找到算我輸。]
鹿島直接給拉黑了。剝削也得有個基本法。
死活發不出消息、發出也只有紅嘆號的李京氣炸了。
不就是一個剛出頭的小網紅?
不,能不能成網紅還八字沒一撇呢。
一支視頻火又怎麽樣,還能每個視頻都火?
第2 2章 世界一:就是這麽嬌縱
音螺的日榜機制是數據為王的。也從不限制什麽發布時間,只要你能火,哪怕你一直蟬聯日榜第一,官方也絕不會限制你。
甚至還會反過來大肆推崇和嘉獎——任何在日榜連續呆滿一周且播放量超200w、讨論度滿足要求的人,将會獲得官方獎勵的創作獎勵,從2w到800不定。
具體數額由獲獎者最後的截止位次而決定。
鹿島的短視頻火了好幾天,尤其是在陸喻言扇風戀綜的訪談下了熱榜後,那一支短短的關于眼睛的視頻更是直接上了榜一。
讨論度再次暴增。
最高等第的2w現金到手。
2w元,對現在的鹿島來說,也不過如此了——如此龐大的粉絲量,倘若有意轉換成現金,只要稍一想就會覺得那是個天價數字,且財富來源是源源不斷的。
事事也的确如此。
鹿島視頻發得倉促,她甚至沒注冊新浪號,也沒有發布什麽商業合作的聲明,就有幾個廣告商主動聯系她。
天天眼妝:“嗨。小姐姐,您有意代言我們新出的omega眼影嗎?”
朵蜜彩妝:“……”
……
——雖然都是不怎麽入流的代言罷了。
不過也多虧了他們的提醒,鹿島解決了某個困惑。
她一直在想美強慘的慘要如何體現——鹿島現在是有了無限智慧的buff,按理說是符合“強”的定義的,可是現實中又有誰承認這點呢?
他們只認明晃晃的成績。
高分數,高薪酬,高聲譽……
網紅或者說娛樂圈這行,怎麽體現強?
那自然是大牌代言、超高票房,口碑超好的代表作。
成為娛樂圈頂流之後又怎麽體現強?
那自然說前往更高層次的圈子、前往社會認可度更高的行業得到更廣泛的認可——高雅藝術、高精尖科研領域、商業……
被認為強者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嗎?
鹿島适時地注冊了一個新浪號,短短五天內,粉絲關注量激增至50w——200多w的播放量能有這樣的轉化率,算得上是相當令人豔羨的成績了。
但鹿島收獲的勝利果實遠不止如此。
系統發布的“得到他人關于美貌”的稱贊是個日常任務。顧名思義,就是每天都做的,只不過随着同一個任務完成次數的增多,所能獲得的美強慘值會越來越少,對于複原美貌的效果也相對沒第一次那麽明顯了。
繞是如此,鹿島也憑高挂日榜第一的熱度完成了好幾次日常,積攢了不少美強慘值。
在再也不能通過這支視頻獲得肉眼可見的美強慘值後,鹿島再次選擇了美貌複原。
這次,她用來複原的是顱頂。
漂亮的顱頂是氣質的必備要素。而且鹿島的頭發雖然天生就蓬蓬松松的,氛圍感滿分,但細密軟,在顱頂這裏偶爾就會顯得有些塌——倘若能讓這裏變得精致些,鹿島會更加漂亮。
有那種昭和美人“好像夢中走出來一般”的氣質和感覺。
而此時,她竟然還剩下了不少美強慘值。
這支視頻帶來的關注度和影響也可見一斑了。
但老實說,在林英,鹿島的變化看起來并沒有那麽肉眼可見——美人貴在眉眼和神韻是不錯,但這句話是建立在不錯的鼻子和下颌的基礎上。
可惜,鹿島就欠缺在這這方面——她的鼻頭有點鈍,下巴稍微短了點,面中倒還好,稱不上糟糕,但也并不出色。
先前她戴着口罩,眉眼和顱骨的優勢自然而然流露,再加上系統提供的濾鏡和氛圍感加持,相當輕易就會被認為是美女——但學生上課真的能一直戴口罩嗎?
又酷又拽又不是通過這方面來體現的。
不過,偶爾,鹿島的同學也會突然在某個時刻,覺得“長頸鹿”似乎不太一樣了。
她精致了點,也聰明了點——溫老師愈發愛提問她,鹿島竟能答得八九不離十。
難道……
一想到這個認知,他們就立刻搖晃腦袋,怎麽可能。
這可是又醜又笨又土的鹿島。
變得好看一定是他們近視度數又高了,問題答得上來一定是鹿島碰到了原題,可死學習又有什麽用呢?
思維慣勢就是這麽一回事。
有時候這些人就像鎖在殼裏掩耳盜鈴的雛鳥,佯裝着,怎麽也聽不到殼隐隐欲裂的聲音,好像這樣就不用面對現實了似的。
——直到某一天,殼外的人用一種堪稱是雷鳴般的聲音敲打,殼內的人退無可退,這才無奈地鑽出舒适圈。
溫紅是率先察覺到“雷鳴跡象”的人。
盡管這跡象很快被證明是個“謬論”。
王傳志給她發了一張通知表,關于田炳輝繪畫大賽的。
這上面寫,讓參賽者先交一副畫作作為預選賽作品。
公/衆/號:月?下看/書/人
表格中是規定的要求之類的東西。
溫紅拿到這表起初是楞了,她不記得他們班有人報名這比賽啊?等得知這表是給鹿島的,溫紅就更驚訝了。
難道是她低估了鹿島嗎?
可從理智上想,鹿島——怎麽能和田炳輝繪畫比賽扯上關系?
學藝術這行看不看天賦,溫紅不敢下定論。可看不看家世,溫紅還是有數的——練習用的顏料、畫筆、繪紙所要花的錢可都不是個小數目。
找老師也是筆費用。
鹿島是個孤兒,父母雖說留了遺産,可他們死的時候相當年輕,能有這麽多錢嗎?
疑惑歸疑惑,溫紅還是通知了鹿島這事。
這回驚訝的輪到鹿島了。
她雖說有意過,卻也僅僅是有意,難道是系統?
系統否定了她的猜測,“是你們學校的王老師。他以為你和江澤一起,都是來自證信息的。”
鹿島:……王老師,是個好人,能處。
明明從系統得知了來龍去脈,鹿島卻故意表現得比溫紅還要驚訝:“老師,我沒報名啊?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壓根不會畫畫啊。”
“可你确實報名了啊?王老師還說讓你下次注意點,要不是運氣好——”溫紅突然剎住了聲音,她像是才意識到:“什麽,你不會畫畫——那這名額怎麽回事?”
鹿島沉默着。什麽都沒有說。
在腦海裏卻問起了系統。
[美強慘值可以用來技能速成嗎?]
系統遲疑道:[能是能——不過花費要比美貌複原多多了。]
鹿島:[這樣就足夠了。]
她想到一個新的“設定”,來塑造她的形象。
溫紅擺擺手:“算了算了,預選賽而已,一個月後是截止日期,你随便畫畫,別交白卷———你知道這賽事的要求的。”
田炳輝繪畫比賽,不限年齡和資歷,不限國籍和性別,不限畫風和題材,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參加。即使你是個初學者,你甚至沒錢買材料,你也可以和官方申請特別援助,官方會為你提供初級遠程專業指導、郵寄畫具。
田炳輝本人在一次訪談中倒是說:“當然,我本人對人類抱有信心。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我認為是不存在也不該存在的——能活到二十歲已經是恩賜了。”
如果斬獲獎項,甚至還能得到田炳輝本人的當面特別指導。
但這樣寬和包容的比賽也不是事事皆無限制。
——不可交白卷,不可退賽。
這是田炳輝本人提出來的要求。
否則将會成為他的終生死敵。他的任何畫技、設想、理論拒絕被此人以任何途徑使用,一經發現,立刻追責。
很幼稚無禮的要求。
但幾乎所有參賽者和知情者都默認遵守了。
沒有人想違背一位當代藝術巨匠的要求。他在自己的領域做到了巅峰,說是呼風喚雨也不為過。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鹿島既然想佯裝出“初學畫畫就震驚世人”的橫空出世天才人設,那自然要充分體現自己起初的“菜”。這時候就得感謝田炳輝繪畫比賽的機制了。
鹿島給官方寫了封郵件。措辭相當禮貌。
“冒昧打擾。我想我要成為田炳輝說的那種蠢蛋了。大概可能是因為我還沒二十歲吧?”
“但我很窮。沒有錢請老師,也沒有錢買畫具——這時我想到了賽事說明。”
“我想申請官方援助,參加一個月後的青少年組初選賽。”
“謝謝您。”
鹿島又登錄了音螺。
她本來是準備研究下近期熱點,再制作個視頻的--她要積累更多的兌換值。
不僅僅是美貌複原,技能速成也要。
然而剛打開日榜就發現了古怪的事——她的視頻掉到了第二
這本來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鹿島雖說失落,倒也沒有什麽別的負面情緒,她點開了新榜一—出于職業習慣的,先看了看數據。
300w浏覽量。
60w比心。
這數據比她第一天好多了,做榜一名副其實。要真是這樣,鹿島輸給這樣的人輸得心甘情願。但怪就怪在讨論度——音螺這種大平臺,浏覽播放比心其實某種程度上說明不了什麽的,只有讨論度,這才是說明活粉量的關鍵數據。
而這次榜一的讨論度多少呢?
僅僅5w。
鹿島打開了自己的後臺——記錄裏,視頻2#發布26後,她之前那條視頻的讨論度是50w。
足足20倍的差距。
5w的讨論度壓50w的讨論度?
她點開視頻,發現是某新人女星電影《愛情保衛戰》首映發布會片段。
這電影她聽說過,音讀app上評分3.2,罵聲一片。結果呢,到了這視頻中,發布的彈幕和評論竟都是好評如潮了。
笑死人了。
真當人是瞎子和傻子在糊弄呢。
也不知道是擋了誰的路。
正思考着,音螺後臺又冒出個小紅點。
新號。
[嘻嘻,不再考慮一下嗎?我們線上線下雙栖,交際廣泛,對簽約人的支持力度很大的——就像今天這樣。]
鹿島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鹿島:[滾吧。]
截圖後,順便附送這人一個飛機票。
她現在立刻就想發個新視頻,去打臉。
人順時真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瞌睡了都有人送枕頭。
反過來就是屋逢漏洞偏下雨。
許巍洲給她發了消息。
[許巍洲:我看你之前發我的視頻了。]
[很垃。]
鹿島無故被壓榜,本來就有點生氣,許巍洲還正好往槍口上撞。
[……您審美真與衆不同。幾百萬人都在誇。]
如果是往常,許巍洲絕不會解釋的。這次卻是個例外。
[不是說醜,是對比太明顯了。]
鹿島不想回。煩。
許巍洲自覺放緩了語氣。
[不要為了被罵而故意扮醜。]
鹿島這下真是無語了。
她幹脆關掉手機,裝死人。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她的新視頻怎麽辦。
許巍洲半天沒得到回應,陷入了僵局。但他到底是許巍洲,凡事只要繞到工作上,一切就順利得如同行雲流水了。
許巍洲把他之前給鹿島拍的試鏡片段給發送過去。
[這是好的視頻。]
[你多學學,會更好。]
[不要浪費天賦。]
鹿島本來還準備晾許巍洲一會,可餘光瞥到關鍵字眼,立刻回複:“這視頻,能讓我上榜一嗎?”
許巍洲自然也是玩過音螺的,雖說他一向只在上面關注一些專業資訊,但起碼的機制還是明白的。
他謹慎地道:[如果原先的榜一是你之前那種水平的話。]
再一次被嘲視頻水平差,鹿島這次卻心平氣和。她點開了許巍洲拍攝的視頻,認認真真地看完了。
甚至看了不止一遍,即使這視頻的主角是她本人。
好半天,鹿島感嘆似地說。
[我這麽美,天天上榜一不過分吧?]
[你覺得呢?]
像是為鹿島的直白和大膽感到吃驚,許巍洲洲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