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VIP]昔日遺聲

節目訪談本應該繼續,然而這突如其來的插曲讓整個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早就有所?不滿的觀衆耿直道,“裝什麽裝?還什麽永恒和不變,結果無非是在壓根沒前景的方向默默無聞了幾十年然後毫無意?義地?死?去了!”

“可?憐了蒲教授,白白跟着她浪費三?年時間不說還飽受折磨。”

“就是就是!”

“可?是……那個深海怎麽說?”

是啊!那個深海怎麽說?觀衆們議論紛紛,一時之?間大屏幕的空間被彈幕擠滿了。且先不提數量衆多的線上觀衆,現場的許多觀者其實很多是從清大征集而來的高材生,不乏有人了解深海靈活對?答的意?義。人工智能早已能夠實現基于某局限領域的知識庫問答,然而,倘若指望其能像真正的人一樣思考,表達,只?有唯一的答案--自計算機問世以來百年也預計數百年都?未能實現的強人工智能!那個深海口中的主人是鹿島嗎?

這……是她做出來的成果?

別說旁觀者驚訝了,就連闫蒲哲似乎都?對?此一無所?知,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深海,深邃的目光似乎要一探究竟。他追問道,“你說,我是她最看重的學生?別是像貓狗一樣看待吧?要知道,我可?是她唯一的學生。”

闫蒲哲沒什麽保留體面的心思和禮節了。反正,現在沒誰能讓他不爽了。

主持人想?要爆點,但并不想?被訪者“人設”颠覆,忙慌不跌想?要關了深海或者遠程斷了鏈接,沒想?到深海快言快語。

“對?啊對?啊!這很快就到了啊?你不會不知道你去牛津那封推薦信是主人幫忙給的吧?她還托自己做RA階段的導師出了力。”

話音剛落,只?見鏡頭一轉,屏幕上原本尚且在黯然神傷的鹿島正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腦,手下鍵盤如飛,說話也不消停,“深海啊深海啊,也不知道拉法蒂靠譜嗎?他學術成就是不錯,就是社交笨了點,又忘性大了點……不行,不行,我得再?和布拉法德寫封郵件。”

深海在呼呼打?着瞌睡,絲毫沒有幫她的主人排憂解難的意?思。

漫長?的黑夜,咔噠咔噠的鐘表指針,噼裏?啪啦的鍵盤聲,寫就了一封真摯的推薦信。

“見信如唔。距三?年前在工業設計會議已三?年有餘,就上次會議提出的……對?了,我這裏?有一學生,我對?他寄予厚望,他也天資聰穎,相當優秀了完成了我的課題,我自知自己的研究方向冗長?,晦澀,難以出成果,在當下的學術界是不讨喜的。不過?人生來喜歡,又有什麽辦法呢?只?是可?惜我的學生,他志向高遠,我不忍讓他埋沒,不知道您是否願意?抽空和他談談?随信附有他的簡歷。”……觀衆沒有人出聲。都?說恩師難尋,師恩如山,“哐當”一聲打?破了屏幕中深夜的寂靜。主持人驚呼一聲,“闫教授,請小心手環是不能進水的,它只?是個副産品,不是最終成果,有諸多缺點,一旦進水,它的控制開關就會失——”

他的提醒顯然沒用,闫教授懊喪地?捂住手腕,試探性按了暫停按鈕,屏幕上沒有絲毫變化,錄播片段依舊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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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事後我會看看能不能修複。”闫蒲哲雖是這樣說,語氣卻不帶歉疚。“不過?,我并不認為這種随機播放虛假片段的設備值得修複。”

主持人到底有點新聞嗅覺,耐心聆聽。

闫普哲繼續道,“我當年确實憑借一封推薦信申請上聯合培養項目。然而,那封推薦信絕非是鹿副教授給的,而是我本科階段的劉教授給的。”

“他的研究方向偏社科,和布拉福德教授關系疏遠,然而,劉教授為了幫我,輾轉找到了多年前的同學,一個做生物信息學的教授,這才和布拉福德搭上線。劉教授的知遇之?恩,我時過?數年,依舊無法忘懷。”

主持人沉默片刻,“那這位鹿教授呢?”

“當然起到了——可?惜都?是負面影響。”闫普哲冷笑道,“盡管對?她頗為失望,但我起先依舊試圖尋求她的幫助。她一開始答應了我,可?我在正邦樓前等?了她等?了一下午。”

“也怪我沒提前看天氣預報,那天雨下得很大,當年也疏于鍛煉,一場雨直接去醫院躺了半個月。”

彈幕紛紛憐惜道,“闫教授真是太可?憐了。身體也太柔弱了。”

“诶我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傳言,說闫教授有先天性心髒病,估計是發?病受累了。”

比起讓人摸不着頭腦又不辨真假的視頻片段,當然是闫蒲哲更令人相信。

彈幕依舊站在指責鹿島這邊,“太過?分了!連封推薦信也不給!”

“不給就不給,怎麽還讓人白白等??是導師就能這樣嗎?”

“闫教授當然真是太苦了,如今總算苦盡甘來。”……不少人都?義憤填膺,連主持人似乎也第一次打?算抛棄專業素養,譴責鹿島,“總有人讓明珠埋沒。太可?恨了。”

這時候視頻片段已經播到了新的情節。

鹿島第一次離開了辦公室,也是頭一次脫下了那套萬年不變的灰色長?衫,她甚至把?總是淩亂不已的頭發?給紮了起來,這其實也是觀衆們第一次正兒八經看到鹿島的正臉。第一印象是消瘦,雖稱不上瘦得脫相,然而棱角清晰,骨頭突出,面部?的線條又多銳角,一看就才思敏捷,性情尖銳。

和她副教授的身份相比,鹿島出乎意?料的年輕,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那種青春洋溢的模樣。走在校園中,竟和那些學生沒什麽區別。因此,當劉教授匆匆瞥到推開門的鹿島時,他以為是哪個學生來了。

“你這個術語不一致問題很嚴重……怎麽是你來啦,鹿教授——蒲哲在您那怎麽樣?”

“我這回就是為了他的事找您的。闫蒲哲想?申一個牛津的offer,我想?,我想?麻煩您寫封推薦信。”

“我?”劉教授很驚訝,“我可?沒去過?不列颠讀書,我當時去的築波,在英國那邊實在沒什麽影響力……您怎麽?”

鹿島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執意?道,“加重保險罷了。”

劉教授拗不過?她,只?好同意?,又聽到鹿島說,“對?了,我來過?您這的事千萬不要告訴他。”

這回他心裏?的困惑再?也制不住了。“我想?問很久了,你當時可?是沖到我的辦公室一力說服蒲哲去你那念書,他剛定下直博那半年別提多高興,每和我談及你都?是仰慕向往,現在他提到你都?沉默,我還不知道他的性格?這是不滿到極點了。你們師生關系怎麽成這樣了?”

鹿島點點頭,也沒什麽悲傷和意?外,“這就不用擔心。他很快就能得償所?願。我們的路本來就不同。”

“和我一樣的話,實在是太屈就他了。”

彈幕更生氣了。

“這視頻怎麽能表現得好像真的一樣?指鹿為馬?”

“即使視頻裏?說的是真的,闫教授也沒有辦法證明是真是假,因為這本來就不該是他能知道的事。”

“布拉福德呢?收到推薦信的可?是他啊。這總有辦法求證吧?”有人問。

“不,事實上,教授年前已經去世。”

有人憤怒道,“完全是曲解!根本沒辦法證明的事情怎麽去求證?那劉教授看着當年已經七八十了,現在都?十餘年過?去了……豈不是……”

觀衆議論紛紛。憤怒之?餘又忍不住增添一絲猶疑,那錄像實在是太真實了,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樣的?誰都?忍不住知道。

主持人這時候拿捏住全場節奏,“看來這時候唯一的答案就是找到昔日的當事人——鑒于年代久遠,所?以我們非常遺憾地?……”

彈幕一片嘆息眼看着就要噴湧而出,主持人話鋒一轉,俏皮道,“也非常榮幸地?能邀請到有且僅有的劉教授!掌聲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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