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栗酥一言難盡的看着柏星河的後腦勺。
對,因為他跪着,跪的特別标準,額頭貼在了鋪的地毯上,所以只能看到後腦勺。
“你……”栗酥把刀放下,“是m?”
“不是,我是被主人你俘虜的奴隸。”
栗酥默默點贊:這話答的真标準。
柏星河擡起頭,将剛才放在桌子上的東西上蓋着的布打開。
栗酥疑惑的看過去,那是一條通體黑色的鞭子,帶有蛇皮花紋和倒刺。
很精致,有點眼熟。
等等,這不是當初她在夢裏變出來打陸斯言的嗎?
栗酥抖了抖雞皮疙瘩,怎麽夢裏的東西出現在這裏了?
這本書bug了嗎?
栗酥在心裏罵321:“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321:“你別找不到賴的,賴我頭上,這肯定跟……反正就是跟我們系統無關。”
栗酥左手手肘擱桌椅的把手上,撐着頭,表面淡定的看着柏星河,“沒什麽想和我說的?”
“如果主人現在答應做我的主人,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為我不會違背主人的任何命令。”
這是将她的軍吶。
要想知道這鞭子怎麽來的,就必須當他的主人。
“很好,你很好。”
栗酥紅唇一抿,笑道:“我現在不想知道了,你就憋心裏,憋死吧。”
說着,栗酥拉開車門,一躍而下,大搖大擺的走了。
一轉彎,栗酥躲牆後面,抓狂,“氣死我了,我居然被人将了軍!”
321:“這有啥好氣的?”
栗酥:“你還敢出來?肯定是你和你主人出了纰漏!”
321:“我家主人英明神武,不可能出纰漏!”
栗酥:“他能造出一個全是纰漏的你,這就是最大的纰漏。”
321氣的快死了:“你、你,你胡攪蠻纏,不講道理!”
“哼!”
栗酥哼,321也氣鼓鼓的哼了一聲。
冷靜了一小會兒,栗酥和321不吵架了,回酒店收拾行李,“我覺得這個劇組的風水太差了,這才短短幾天已經出了兩個瘋狂粉絲的事件了,還有溫暖,施承,宋安雅這三個不正常的人類,柏星河表面看着溫潤如玉翩翩君子,沒想到是個m,不能待了,絕對不能待了。”
321電波亂成一團亂麻,足見他的無語,“你失憶了嗎?這些造作的人和事,哪一個不是你東搞西搞搞出來的?”
“這不能賴我啊?這些都是巧合。”
321:“……”
你溫暖附體了啊!
走之前,栗酥去了一趟醫院,看望溫暖。
溫暖傷口已經縫合,從手術室裏出來了。
栗酥剛要進去探望溫暖,施承攔住了她,“請栗小姐手下留情,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受不住刺激。”
就是現在,施承一想到栗酥故意擋在還在流血的溫暖面前,故意挑釁溫暖,與溫暖争辯,害她失血過多差點死了,他都脊背發涼,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女人?
“在施先生眼裏,我很惡毒,對吧?”
施承驟然一愣,看向栗酥,他沒想過栗酥會這麽直白的把他心裏想的話說出來。
可是,他更沒想過,站在他面前的栗大小姐會哭。
其實也不是哭。
是眼淚含在眼眶裏,固執的不讓它落下,這種脆弱中的堅強,很容易讓男人産生憐惜感。
栗酥如同雨中蘭花一樣堅強的笑着,“施先生,你幫雅雅登上了如今的地位,又被她抛棄,到現在還被她利用,可是你依然愛她。
你控制不了自己,舍不得她受委屈,可是又覺得自己犯賤,自己卑微。你看到了溫暖對陸斯言無望的追逐,悲痛的哭泣,所以你移情,你可憐她,你對她所遭遇的一切感同身受。”
“難道她不可憐嗎?”
“你們都覺得她可憐,那誰來可憐可憐我?”
“栗小姐,你什麽都有,而她一無所有。”
“是嗎?”栗酥看向玻璃窗外面的風景,擡起頭,眼淚緩緩落下,“我的未婚夫公司要破産了,我求爸爸幫他,因為我們家有錢,所以無所謂。
我喜歡溫暖以為她是男的,把她介紹給我男朋友,兩個人走到了一起,他們是真愛,因為我只是困局之下的選擇,所以不可憐。
我想放下斯言哥哥,努力假裝不在乎,和粉絲鬥氣,轉移注意力,等我愛上墨哥哥的時候,他說愛我,因為我又得到了他的愛,所以不該哭。
你只看到了溫暖的卑微,就同情她,可憐她,那我呢?我做錯什麽了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和陸斯言羞辱?愛你時棄之敝履,不愛你時,又回頭找你,這難道不是羞辱嗎?”
施承沉默了。
栗酥這話,明明說的是自身。
可是,他痛的快喘不過氣了。
栗酥擁有一切,外表光鮮亮麗,還是時常與玉澤鬥氣,嚣張跋扈,所以不會讓人覺得她可憐。
但是今日他才明白,這些一切的誇張都是僞裝,是她對她那顆傷痕滿滿的心上的铠甲。
就像他,離婚的下午還在拍戲。
他試圖将他和雅雅的婚約定性為好聚好散,還是朋友。
仿佛這樣,所有的一切就真的都無所謂了。
施承遞給栗酥一張紙巾,栗酥轉身沒有接,她只說道:“以前讀書的時候,有小組作業,我完成了自己的part,結果別人沒有完成,我問她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準備早點查資料早點說,非要拖到最後一天。她哭了,哭的很慘。然後我被其他人罵了。
如果施先生在,也會罵我吧。因為你們都只看得到眼前的可憐。”
栗酥笑了笑,從施承身側走過,默默在心裏和321吐槽:“哭戲真的太累了,又要美又要眼淚,就是這場戲是臨時加的,沒辦法用眼藥水,以後還是能用眼藥水用眼藥水吧。”
正處在悲傷感動中的321:“……”你還我眼淚。
321一邊抽泣一邊問道:“宿主,小組作業的事是真的嗎?”
“是啊。”
栗酥說道:“那是小學了,天真爛漫的我第一次被社會教育了。”
321:“然後呢?”
“然後我也學會了哭。”栗酥嫣然一笑,“後來我就和罵過我的那些人一起組隊,專門拖後腿,然後也哭。你知道多可笑嗎?剛開始我拖後腿,他們居然罵我?後來我一哭,全班一半以上的男生都指責他們安慰我,他們就不敢罵我了。
然後作業完成後,我狠狠的嘲笑了他們每一個人,還去外面說他們欺負我,因為我長得漂亮,和其他人組隊完成作業效率非常高,于是,他們整個小學都被孤立了。
那時我學會了兩條生存法則,第一條,只要懂得示弱和哭,就會有傻b幫你,因為人天生同情弱者。第二條是,不要和傻b理論對錯,只需要說他們想聽的話,利用他們就好。”
321:“……”
這洋洋得意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所以你小學就掌握了綠茶精髓?
栗酥推開門,溫暖躺在病床上,整個人被包成了個粽子。
兩只手骨骨折,一只腿斷了,腹部失血過多。
星緣那個男人看着柔弱,力氣還挺大的。
“你來幹什麽?”
溫暖現在是一看到栗酥就肝火旺,恨的牙癢癢。
“來慰問你啊。”
栗酥眨巴眨巴眼睛,“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我只是單純的過來欣賞下……”
栗酥目光将溫暖從上到下掃過,“你的慘狀。”
“你滾!”
“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呢?”
栗酥噘嘴坐下,拿過旁邊的橘子剝了起來,“你不是女主嗎?應該溫柔大度,永遠寬容善良到大結局,怎麽就偏偏幹出了想砸死別人,想害死別人的事情呢?”
“我沒有,那都是巧合!”溫暖争辯道,“而且什麽女主,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被背叛的感覺很痛吧?”
栗酥将剝好的橘子遞給溫暖,“陸斯言說喜歡你,現在愛上了我,玉澤說喜歡你,現在也愛上了我。他們都背叛了你,現在照顧你,心疼你的人就只剩下施承了,如果他也背叛了你……”
“你閉嘴!”
“OK,既然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女主角,拜拜。”
栗酥刺激完溫暖,給了她心理暗示,引導了她的偏激,揮一揮衣袖就走了。
溫暖卻太難受了。
陸斯言,玉澤,她身邊的男人都被栗酥搶走了。
現在施承,唯一憐惜她的施承難道也要……
不!不行!不可以這樣!
就算施承是故意接近她,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就算是朋友,她也不能允許栗酥勾引他,她要保護好施承,不讓他再受到宋安雅和栗酥兩個人的傷害。
栗酥翩然走在梧桐落葉之中,嘴角笑容始終不滅。
把施承和陸斯言玉澤相提并論,那會讓溫暖有種錯覺,施承是她的。
別看宋安雅一直利用施承,好像這個男人她不在乎似的,骨子裏她可是一直把施承當作自己的專有物品。
女人的占有欲,偏激起來,可不會比男人少。
栗酥拿出手機給公司投資總監打電話,“拿着合同通知溫暖的公司,如果一周內開不了工,按照合同,他們要賠償因為延誤開工造成的所有損失。”
321瑟瑟發抖:太狠了吧?
“姐姐!”
突然,栗酥身後傳來玉澤和小花交集的聲音。
小花大喊,“玉澤,你現在不能出醫院。”
因為是背對着,所以玉澤傷的都是脖子和後背這一塊兒,醫院處理包紮後已經預約了植皮手術。
栗酥拿着手機的手抖了抖,忘了,溫暖和他一個醫院。
電話裏投資總監問道:“玉澤公司那邊也要這樣通知嗎?”
栗酥挂斷電話,撒丫的就跑,一陣風似的就沒人影兒了。
玉澤站在原地,黃色的梧桐葉在風中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蹿,那相見的喜悅還沒來得及發芽就變成了這秋日的清瑟。
玉澤指着栗酥的方向問小花,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問,“她為什麽跑?”
小花撓撓頭,“可能害怕吧?”
畢竟瘋狂粉絲是玉澤的,害怕跟玉澤牽上關系再遭遇同樣的事情也很正常吧?
栗酥拎着行禮就上了車,車起步就是五公裏開外。
321:“……”
321:“你跑啥?”
栗酥特別理所當然的說道:“不跑,一回頭看見一張毀容的臉那多可怕呀,晚上會做噩夢的。”
321:“呸!你烏鴉嘴,他傷的又不是臉,毀什麽容?”
“你又沒提早說。”栗酥拿出手機打游戲,消磨這路上的時光。
車窗外,街道上的梧桐葉被清潔阿姨掃成了一堆又一堆,預示着深秋已至。
……
栗酥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了,栗父看到睡醒的栗酥,沖過去把栗酥抱在懷裏揉啊揉啊揉。
“我們家栗子啊,你這一趟怎麽出去這麽久?爸想你都快想瘋了。哎喲,怎麽瘦了?”
321呵呵,明明是胖了,哪兒瘦了啊?
“爸,我這趟出門才知道賺錢的不容易,以後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你可是我的財神爺。”
“說什麽傻話呢?”栗父放開栗酥,似想到了什麽,略微有幾分傷感的說道:“你這次是專門回來的吧?”
“嗯,今天是媽的忌日,我肯定要回來的呀。”栗酥挽着栗父的手,“前兩年我特別任性,都沒陪你和媽一起說說話,現在我長大了,今年怎麽說都要陪你去的呀。”
“是不是又缺錢了?”
“小瞧我?”栗酥不滿的撒嬌,“爸,你看着,你給我的錢,說不定我還能用它賺回來更多的呢。”
“好好好。”栗父滿口應着,根本不相信栗酥能賺錢。
栗酥和栗父坐車來到了公墓。
這個公墓還是栗母生前自己選的,說是喜歡這裏的楓樹。
她坐在輪椅上來的那天,也是秋天,楓葉似火,燒着了晚霞,就像生命未曾停止。
将鮮花果盤放好。
栗父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女人,瘦瘦小小,笑的十分燦爛。
“唉……栗子,你說爸是你的財神爺說錯了。”
“嗯?”栗酥看向栗父。
栗父摸着照片上女人的臉,似乎陷入了回憶,“你媽才是咱們倆的財神爺啊。當年俄羅斯賣金礦,我酒桌上喝醉,讓人忽悠,一時沖動買了下來,把家底兒全搭進去了。挖光了家底也沒挖出金子,要不是媽堅持挖下去,咱家那時候就破産了。”
栗父嘆了一口氣,“要不是你媽四處借錢,破釜沉舟,挖出了金子,有了第一座金礦撐着,哪來後面的第二座第三座,要不是有這些金子,你爸我哪來那麽多錢到處投資,換來如今大半江山。”
栗酥淡淡的笑着,“媽真厲害。”
栗父說道:“咱們栗家幹的都是投資的事情,你媽走後,我又不懂經營,所以就算手持巨額股票也有意在減少股票份額,現在名下也沒有需要經營的公司。但是沒有自己有實權的公司到底不是什麽好事,股票這種事情是最容易動手腳的。”
栗酥靜靜的看着栗父,總覺得栗父好像有話要說。
栗父大手摸了摸栗酥的頭,“你啊,從小被我寵壞了,也不愛學習。将來爸要是有什麽事,誰來照顧你?”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需要人照顧。”
栗酥不願意讓栗父再把話題往結婚上扯,岔開話題,“爸,我開了個投資公司,人招齊了,想自己發展一番事業。”
栗父靜靜的看着栗酥,總覺得這次回來,這孩子不像以前那麽随心所欲了。
說話做事也成熟了很多。
栗酥撿了片楓葉在手裏玩,她不可能演一輩子戲,一直去扮演另一個人。
她做不到,這世界上也沒人能做得到。
所幸,每個人随着時間的變化都是會變化的,原身也不例外。
離開這麽久,她的一點點變化也說得過去。
畢竟,人總歸會成長的。
就當這些時間,都用來成長了吧。
栗父突然靈光一閃,“有喜歡的人了?”
在栗父看來,小女孩長大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心裏有放不下的人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啥時候确定了,就領回家給爸看看,咱們家不缺錢,對方家庭什麽樣爸都沒意見。”
“爸,你這麽寵我,會把我寵壞的。”
兩個人拜祭完栗母,一邊說話一邊往外面走,這時,一個長發披肩穿着格子裙的少女一邊對栗酥揮手一邊跑了過來。
姜潇潇和栗酥是好閨蜜,也經常來家裏做客,栗父是認識的。
栗父笑了笑,把時間留給了兩個女孩。
栗酥打量着姜潇潇,這才想起來,姜潇潇的母親也是這個墓園。
這個墓園并不貴,離姜家也遠,姜家才選了這個地方安葬姜潇潇的母親。
不過……
栗酥看向姜潇潇手裏牽着的藏獒,墓園準許藏獒進來嗎?
算了,小說世界,計較那麽多幹什麽?
興許這個世界墓園就是準許藏獒進呢?
姜潇潇很久沒見栗酥了,這突然見到了,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下去,她一只手挽着栗酥,一只手牽着狗,“栗子,我好想你,這些天我天天都想見到你。沒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該跟誰說話。”
栗酥看了看手臂上的時間,“你今天不用回去做飯嗎?”
“我離婚了。”姜潇潇臉笑成了一朵花。
“你離婚了?”栗酥難以置信的看着姜潇潇。
以姜潇潇離了溫亦安就自殺的性格,能離婚?
“對啊,我提的,然後我們就離婚了,因為我有被亦安打傷的證據,姜媽媽給我找了個律師,然後我們就離婚了。”姜潇潇說的理所當然。
“離婚的理由呢?”栗酥有點暈,當初溫亦安打的姜潇潇流産,姜潇潇哭着求着不離婚,這怎麽就突然離了?
“因為,亦安要打旺財。”
“旺財是誰?”
“就是它啊。”姜潇潇指着旁邊的藏獒。
栗酥:“……”
突然能理解321每次無語的心情了。
她就送了條狗,就離婚了?
栗酥拉着姜潇潇在墓園休息區長椅上坐下,讓她将經過詳細說給她聽。
原來,那天姜潇潇生日,收到了栗酥送的禮物,旺財。
然後溫亦安喝醉了回來,姜潇潇給他煮了醒酒湯,他一口下去,舌頭燙麻了,然後一巴掌扇姜潇潇臉上,把姜潇潇扇到在地上,然後抓着她的頭發往酒櫃上砸。
姜潇潇哪裏是溫亦安的對手,更不敢有反抗之心,只能哭着求着希望能喚醒溫亦安的一點點理智。
然後旺財就沖出來了,一下就把溫亦安給撞翻了,壓在溫亦安的身上,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溫亦安喝醉了酒,怎麽能是旺財的對手,沒過多久就不行了,然後被送去了醫院。
後來溫亦安醒了,要送旺財走,姜潇潇覺得旺財能保護她,怎麽也不同意。
而且溫亦安清醒的時候,對姜潇潇言聽計從,也就沒強求。
然後下一次醉酒,旺財又把溫亦安教訓了。
然後姜潇潇越看越覺得旺財英俊神武,溫亦安弱爆了。
于是就回家着了姜夫人,哭了一通,姜夫人不太喜歡她,但見不得這種人間慘事,就幫着姜潇潇離了婚,還分到了一大部分的家産。
聽完後,栗酥總算明白了。
姜潇潇要的是安全感,不,準确的說是一個依靠,一個精神上的支撐點。
因為缺愛和童年被忽視,導致的精神上殘缺了一部分。
這個支撐點可以是溫亦安,也可以是旺財,甚至是任何東西。
只要有替代品,就會離開溫亦安。
栗酥和栗父打了個招呼,說要和姜潇潇一起走。
兩個人到了門口下起了小雨,姜潇潇去提車,栗酥等在墓園門口。
墓園的門口,紅色楓葉落滿地。
陳白拎着東西從墓園出來,他穿着淺色的格子襯衫,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戴着古板的邊框眼鏡,環顧四周,打量着周圍進進出出的人們。
細細密密飄着的小雨,人們進出都很匆忙。
陳白從包裏拿出傘,慢慢的打開,一擡頭,右前方穿着姜黃色外套的少女亭亭玉立,卻滿懷悲傷的看着他。
她單手打着傘,頭微微的歪着,細密的雨中,人影有些模糊。
但是那份悲傷和凝視,讓人絕對不能忽視。
尤其是她站的位置,是每一個離開的人必經之處。
陳白不喜歡這樣的視線。
他的世界,方正規圓,如死水一般平靜。
而這種視線就像有什麽東西超越過他的認知和掌控。
就像是強迫症患者看見标标準準的圓柱體,突然邊上被嗑出了一個缺口,渾身癢癢的難受。
不把這個裂縫補上,這一天,什麽都幹不了。
陳白邁步走向栗酥,“我們認識?”
栗酥擡頭看着他,清透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明明笑着卻如此悲傷,明明認識卻說:“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