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吃醋

◎當着我的面想別的男人?◎

突如其來的問話直白又熱烈, 他低啞而沉厚的聲音聽得她心頭一滞,眼神更是不加掩飾地追逐着她, 讓她招架不住, 只覺胸口微暖,臉龐發熱。

“我……”

正欲開口作答,可下一秒, 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些零散的畫面。

依舊是那座破敗的宮殿, 她的身邊站着一位陌生男人,身着華麗似是宮裏貴人的裝扮, 夢裏常常出現的那個男人跪倒在衆人面前,渾身是傷,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卑微求愛。

“昭昭,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男人自顧自斷斷續續的呢喃着,最後只化作一句哽咽的哀求:“求你, 別走。”

聶晚昭的臉色頓時僵住, 耳畔不斷重複着那個男人的話, 夢境的虛幻和現實再次合二為一,被沈黎安握住的手如同燙手山芋一般, 灼燒着她的掌心。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 面色驚懼,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腳步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沈黎安将她反常的表現盡收眼底,神情有一瞬的失落,卻還是第一時間沖過來扶住她,放軟語氣急切問道:“你怎麽了?”

沒等她回答, 護衛長就已帶着姍姍來遲的大夫趕來了, 正巧外出的秦旭也帶着必用的東西回來了。

大夫擦着額間的汗, 一路火急火燎地趕來,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擺動,最後落到很明顯是傷患的男人之上:“我給您看看。”

沈黎安并沒有因為她傷人的舉動而質問她,也沒有因為被人驟然打擾對話而惱怒,只是面色擔憂地凝視她幾眼,确認她并沒有不舒服,才握了握她的手,柔聲道:“等會兒再聊。”

“好,先讓大夫給你處理傷口。”聶晚昭尚未從震驚的情緒裏走出來,聽到他的話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然後緩緩抽出被他握着的手,給大夫讓出位置,退到一邊暫作等候。

沈黎安看了眼空蕩蕩的掌心,努力忽略到心中泛起的情緒,一點一點攥緊起來,一言不發地看着她許久,閉了閉眼,轉身朝着大夫走去。

他失落的表情深深刺痛了聶晚昭的心,同時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有多麽容易讓人誤會,這比直言拒絕還要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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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換做是她被如此對待,早就傷心欲絕翻臉走人了。

可是她的本意不是如此,若不是因為那突然跳出來的記憶,她早就……

護衛長察覺到兩人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尖,暗自懊惱自己真沒眼力見,又一次不合時宜出現,打擾了夫妻二人說話。

但是這不是沒辦法嘛,沈黎安的傷口要是再不處理,要麽失血過多而死,要麽傷口感染過些時日再死,哪一種結局都不好。

如此想,他心裏才好受了一些。

男人的腹部一片血肉模糊,看着觸目驚心,淡黃色的液體和鮮紅的血液不斷從傷口滲出來,周圍泛着青紫色,血肉和布料黏合在一起難以扯下來,只好先用剪刀剪去多餘的布料,在慢慢将傷口處的布料撕去。

大夫皺着眉頭,動手前象征性地安撫了一句:“這位郎君,忍着點。”

沈黎安默不吭聲,表情冷淡得仿佛結了冰,眼神示意他速戰速決。

如此,大夫也不再糾結下手的力度,憑借多年行醫的經驗和手法,盡可能減少痛意,替他快速清理幹淨殘碎的布料以及粘附在上面的灰塵髒污。

秦旭站在不遠處的位置,光是看着都替沈黎安感到痛,嘴角忍不住溢出一聲輕“嘶”。

他都不忍,想必聶晚昭的內心更為難受,于是秦旭偏頭看向身邊人,小聲提議道:“夫人,要不您出去等吧?”

“不用,就在這兒等。”聶晚昭堅定地搖搖頭。

見她如此,秦旭也不好再勸。

白日的刺殺只是加重了他原有的傷勢,旁的地方并沒有造成新的傷口,除了被樹枝刮傷的腿部要塗些傷藥以外,一切都好。

“這瓶藥膏用于腿部,早中晚各塗抹一次,大概半個月就會見好,另外,切記盡量不要再牽動腹部的傷,沐浴的時候也不要碰水……罷了,幹脆讓令夫人幫忙擦擦身子也就差不多了。”

大夫的動作很快,替他重新包紮好傷口,便苦口婆心地交代注意事項。

沈黎安耐心等他說完,面色肅靜,指着他剛剛放在桌子上的藥膏低聲說道:“再拿一瓶這個藥膏,另外,你帶了祛疤的嗎?”

大夫瞥了幾眼他上半身大大小小的傷疤,一時間沒搞清他的意圖,畢竟若是在意皮囊,也不至于留那麽多疤痕在身上,于是他忍不住笑道:“你一個大老爺們,本來就有那麽多疤,還有什麽祛疤的必要?”

沈黎安沒回應他的打趣,兀自思索了片刻,擡眸看向某一個方向,見那人正目不轉睛盯着自己,佯裝無謂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松懈。

“昭昭,過來。”

聶晚昭沒想到他會叫自己,目光微動,沒多做猶豫便快步走到他的身邊。

沈黎安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将她拉得離自己更近。

“大夫,她的腿也被劃傷了,你幫她也看看……”話音一頓,沈黎安突然想到了什麽,蹙了蹙眉,及時止住話頭,改口道:“只是普通的劃傷應當沒事吧?”

聶晚昭錯愕地看了他一眼,小腿的劃傷只是偶爾泛痛,若不是他提了嘴,她根本就想不起來。

大夫也是有媳婦的,自然知道他停頓的未盡之意是什麽心思,不就是不想旁人看了自己美人媳婦的腿嗎?再說了,普通的劃傷要什麽祛疤膏,沒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他心裏這麽想,卻不想放過再賺一筆的機會,于是從藥箱裏拿出一瓶白色的瓶子。

“劃傷而已,沒什麽好看的。”大夫順着他的話說完,然後舉着白瓶子繪聲繪色道:“這個疤痕膏效果最好,兩天淡印,五天恢複如初,就是有那麽一丢丢的小貴。”

“拿一瓶。”沈黎安斬釘截鐵。

“好嘞。”大夫笑眯了眼,他就喜歡這種爽快的冤大頭,啊不,病患。

沈黎安點點頭,将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秦旭,淡聲道:“送大夫回去。”

秦旭會意,上前幾步,禮貌地将大夫送走了。

“大人和夫人好好休息,屬下告退。”護衛長也未多做停留,打過招呼後也跟着退了出去。

室內的吵鬧褪去,靜谧無聲之下,夜風吹動窗戶發出的嘎吱聲就凸顯出來,外頭一陣陣下個沒完的雨惹得人心生躁意。

只剩他們兩個人,聶晚昭有意主動開口打破尴尬,可是因為緊張手心發熱不停地冒汗,方才獨自醞釀了許久的說辭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也愈發沒勇氣解釋自己方才反常的行為。

支支吾吾,猶猶豫豫,她決定先坐下,然後再慢慢和他談。

可是一雙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一屁股坐下去沒坐到實處,差點就摔倒在地丢了大醜,所幸沈黎安眼疾手快,硬生生将她拉了回來,坐到了床榻之上。

“當心些。”

他平淡的語調中透着一絲無可奈何,似乎是被她“蠢”到了。

“多,多謝。”聶晚昭臉紅了又紅,像是抹了胭脂一般在臉頰的位置向外暈染開。

這段小插曲也緩和了兩人之間的氣氛,輕松了許多,也給了她将方才未聊完的話題繼續下去的勇氣。

于是她捏着衣角,擡眸瞄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稍顯含蓄道:“有……那麽一點點。”

說完,她就低下了頭,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然後再找條地縫鑽進去。

什麽叫有那麽一點點,她明明想說的是她也喜歡他,話到嘴邊就變得面目全非。

她心中不停地打鼓,根本就不敢去看沈黎安的臉,可是他長久不作聲,讓她開始坐立不安起來,沒忍住,她小心翼翼擡了個眼尾觑他。

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懸在半空的心差點就跌落谷底。

沈黎安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眼神裏的亮光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螢火蟲,一點點黯淡下去。

“我們的婚事是我硬求來的,名聲也差得如同一條臭水溝,你不喜歡我是理所當然,本以為你能來臨瞿找我,就已是對我心生好感,之後的那一番交談,雖未點明,但我以為我們心意是相通的,原來竟是我的一廂情願?到頭來竟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

他阖了阖眼,喉嚨發幹,略微沙啞的嗓音帶着一絲輕顫。

含蓄?去你媽的含蓄。

她就是要主動,再不主動,夫君可能都要沒了。

聶晚昭慌得急忙在半空中抓住他收回去的手,挪動屁股朝他的方向靠近,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用盡所有的理智提高聲量挽留他:“你當然沒誤會我,我就是那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也很喜歡你。”

“嗯。”他語氣淡淡,好似對她的回答并不感興趣。

以往都是他低頭哄着自己,頭一遭反過來,她一時束手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別生氣,我剛才只是突然想到了別的事……才走了神,并不是對你這樣。”

他的唇色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蒼白,為其更添幾分清冷,聽到這兒,他落在身側的另一只手緊握,指節發白,難以置信地望着她,失望盡顯:“別的事?那你是對誰這樣過?當着我的面想別的男人?”

“……沒有,怎麽可能!”聶晚昭不敢坦白自己因為夢裏的男人而動搖,這才做出那樣的反應,她只能換種說辭來解釋,誰曾想落在他的耳朵裏卻被曲解成這樣的意思,屬于是越描越黑。

“我不喜歡別人,我只喜歡你一個,能讓我鼓起勇氣表明心意的也只有你。”

“沈黎安…子陵…夫君…你別生氣了,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發誓!”

盡管她竭力否認,他依舊是一副受到傷害的表情,很顯然,他不信她的說辭。

“你說這些诓騙我,又有什麽意義。”他薄唇緊抿,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話裏話外全是委屈,微阖的長睫毛瑟瑟抖動,眼角隐隐泛紅,竟是有要哭出來的苗頭。

聶晚昭心裏也很難受,胸口處就像壓了一塊巨石,恨不能将夢裏那個男人給捶死算了。

原本她還很心疼和唏噓他的處境,現在只覺得關她什麽事,她有什麽錯?要如此折磨她。她也不想要那個男人出現,可是他總來打擾她的生活,現如今還要讓她丢了丈夫,這都叫什麽事嘛。

她真的喜歡沈黎安,可是他卻不信了。

如此想着,鼻子突然酸的發疼,兩眼一熱便淚落如雨。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沈狗又在裝可憐,套路我女鵝!

心機男,退!退!退!感謝在2023-02-25 01:58:58~2023-02-26 10:11: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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