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柔可親的大哥
呂純貞因着心裏有事,整個下午都坐立不安的,她要蘊釀着用怎樣适合的話語對大哥說要把這小店轉讓出去的事。
這真是一件令人十分沮喪和無力的事。興沖沖的才開始,就面臨着關門大吉了。
當然,呂純貞也罵了自己好幾百遍豬頭了:自己做事輕率,這是拿着大哥的辛苦錢來玩兒啊,對得起大哥嗎?難為了他對自己的一腔祈望!
所以,她的晚餐也吃不知味了。當然,一包榨菜配寡淡的白粥,任誰也沒食欲。
大哥固定是每晚的七點多過來小書店,他從來就不問呂純貞什麽營業額之類的,只是找個角落坐下來,随手抽一本雜志或小說,靜靜的低頭看書,經常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時間差不多了就幫忙和呂純貞一齊把小店關好鐵閘門,并囑咐她萬事小心一些,然後轉身大步而去。晚晚如是。
夜色籠罩下來。呂純貞把書店裏的藤藝工藝燈打開,立即,小書店裏盈滿桔黃色的燈光,看起來溫暖,靜谧。她倚在門前,咬着食指,看着大哥必經而來的那條道路,心裏既盼着他快點到來,又希望他不要到來。這真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心理。
他來,是一顆定心丸,他全身散發出一種令人感覺安定的力量,像是可以把任何事都扛起來。只是,他一定會對她非常失望吧!會呵責她嗎?
道路兩旁霓虹燈閃閃爍爍,有一種屬于大都市的繁華氣息。
大哥高大的身影從模糊到清晰慢慢出現在呂純貞的面前。
“大.....大哥,我......”面對大哥,呂純貞緊張到舌頭打結了,連話也說不全。
大哥看她,微笑:“吃飯了沒?”說着,就把放在身後的一只手揚出來,一包香噴噴的炸雞在呂純貞面前晃悠:“我和阿婧出去肯德基吃,順便打包給你,還吃得下吧?”
“吃......吃得下!”呂純貞的口水立即流出來了,飛快地接過他手中的炸雞,然後轉身跑到唯一的桌子旁,放下,打開,撕了肥得流油的雞腿就放嘴裏狂啃,一邊模糊不清地說着話:“大哥......你對我.....太好了哇.....”
美食當前,暫時把和大哥商量的重大事兒先扔一邊。
大哥另外一只手遞給她一杯可樂,一臉的溫煦:“傻瓜,你是我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呂純貞接觸到大哥如此溫暖的目光,全身一陣發熱,緊接着又想起那件事兒,胸腔就禁不住發緊發悶,一個着急就噎住了,“咳.....咳.....咳.....”
她的眼淚也咳出來了。
大哥連忙伸手輕撫她的脊背,“吃那麽急幹什麽?”
面對溫柔可親的大哥,再想到自己做的熊事兒,本來就咳得淚汪汪的呂純貞終于沒忍住,雙眼流下瀑布淚,號啕大哭:“大.....大哥,我......我把你的十萬元......都玩兒水漂了......我對不起你,哇......”
大哥怔了怔,幫她輕撫脊背的大手停頓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若無其事般繼續幫她輕撫脊背,聲音裏波瀾不興:“你這麽大個人了還哭鼻子啊,看你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咦?怎麽牛頭不對馬嘴?呂純貞慢慢收了哭腔,低了頭,雙手把玩着吃剩下的那截雞骨頭,重複:“大哥,我把你的十萬元玩兒水漂了,你不問我怎麽回事嗎?”
“哦,”大哥繼續舉重若輕:“做生意有賺有虧,誰也不能保證一定會賺,所以,這次失敗了,就當作一種寶貴的經驗,以後有機會再做就是了。”
呂純貞想不到大哥竟然可以這麽輕描淡寫,覺得不可思議,一下子擡起頭來,睜着一雙紅紅的兔子眼定定看着他:“那些錢......是你辛苦掙回來的......而且我什麽事都沒和你商量就自把自為......你不責怪我麽?”
大哥深深地凝視她,口吻依然平靜:“事情到了這一步,我責怪你也沒用。而且,你也不想這樣。所以,與其争論得失,不如想想怎麽善後和以後的路怎麽走。”
受到大哥的安撫,呂純貞的情緒平靜下來,心中取而代之的是洶湧而至的感動和感激,她想了想,鄭重對大哥許諾:“大哥,這裏我會想辦法轉手出去,争取把轉手費轉高一些,然後我打工,一定把那些錢都還你!”
大哥剛想搖頭說沒關系,但是面對呂純貞認真執着的眼神,轉爾笑笑,點點頭。
大哥依然一付非常信任呂純貞的姿态,完全沒問她怎麽善後的詳細事項,只是如同往常一般找個角落坐下來,看書。
呂純貞沒敢對大哥說出自己打抱不平招惹了附近一個潑皮的事,她不想他擔心。
然而,要擔心的事還是降臨了。
第二天,呂純貞剛打開店鋪的鐵閘門,立即外面就呼拉拉進來一大幫赤胸露臂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個個嘻皮笑臉的,有些人東翻翻西翻翻店鋪裏的東西,有些人出言調笑呂純貞:“哎唷,妹子,生得細皮嫩肉的,開什麽破書店啊,跟爺走,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呂純貞冷靜無比地看着他們,掏出手機,揚聲說:“我數一二三,如果你們還不走,我就報警!”
“你報啊!”昨天被呂純貞打了一拳的陳潑皮出現了,他笑得險惡:“你盡管報,反正警察一來我們就走,警察一走我們就來。哈哈,搞死你為止!”
呂純貞對他怒目而視。
陳潑皮向她迫近一步,壓低聲音惡狠狠地:“我就是要搞到你想把店轉手都轉不出,你就等着虧死棄店滾蛋吧!敢打老子,真是嫌命長了!”
呂純貞環顧一下四周,數了數,有七個爛仔。他們也不是公然來對她動手動腳之類的,只是各個扮成顧客在翻看書架上的書,只是那流裏流氣的打扮和兇神惡煞的模樣,自然讓人避而遠之。
陳潑皮這招軟刀子不見血啊:報警也沒用,人家來書店看書不成嗎?有誰規定爛仔不能看書?
呂純貞一時呆立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就這樣一直僵持着僵持着。随着太陽的升高,街巷的店鋪一家接一家打開了門做生意,行人慢慢多了起來,如同往常一樣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和人聲交織成一片,熱鬧如同往昔。
當然,很多人注意到了那間小書店裏的異常,但是,人們都只是遠遠的張望了一會兒,見沒什麽熱鬧可看就各做各事了。
呂純貞像一只鬥雞一般站在那裏,警惕地盯着這幫人,但是目不轉睛地盯了一個多小時,雙眼都生澀了,那些人就當是在自己家裏一樣,或者自由翻找着書本,或者倚着牆壁抽煙,或者大聲嘻哈說笑。
呂純貞懊悔極了自己昨天的莽撞,但是時光不能倒流啊!
就在她欲哭無淚的時候,突然,一把洪亮熟悉的聲音響起:“純貞!”
呂純貞轉頭一看,呆住了。
只見大伯偕同四個身穿民警服的人走過來,大伯身上也穿着民警服,他進了書店,威嚴地環顧四周:“純貞,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這樣的人?”
“大伯!”呂純貞連忙走到大伯的面前,笑得乖巧:“您怎麽來了?”
“你哥讓我過來看看,”大伯突然擡手,用食指一一指點那些爛仔,大喝一聲:“你們打扮成這樣妨礙別人做生意,要買書的快買,不買又不走的跟我回去警局裏坐下來喝喝茶!”
那些爛仔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一哄而散。這個店女老板有警察的後臺,還是不惹了吧。他們做爛仔的也不想惹事上身啊。
大伯帶着這四個人坐了半個多小時就走了,第二天又來坐,連續坐了幾天,确定那些爛仔不會再來搗亂,才對呂純貞說他們不來了。
“純貞啊,”大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如果今次不是你哥知道你惹下禍事打電話讓我前來幫忙,你要怎麽辦?你啊,學學你哥的慎重和心思吧。”
呂純貞被大伯訓得讪讪的,紅着臉好半天沒緩過勁來。原來,大哥當初安裝在書店裏的監控連接到他的手機,他自然知道書店裏每日的動靜。所以,當他發現情況不對後,立即就打電話懇求退休了的大伯穿着警察服帶人前來加以援助。大伯雖然退休了,但是叫幾個局裏以前的同事出來撐撐場還是有人賣他這個人情的。
送走大伯和他的同事後,呂純貞立即貼出轉讓的大字報來。
過了一天,就有一個梳着大背頭的中年男人找上門,和她洽談轉讓的事宜。
呂純貞想着盡量在轉手費上把錢掙回來,先試探着開高價:六萬五。
中年男人看着她露出笑容:“妹子,在這條街,你這個規格的店這個價開得有點高了。不過,如果你答應一件事,這轉手費給你也行。”
呂純貞奇怪地問:“什麽事?”
中年男人笑笑:“我老實對你說吧,我盤下這個店,想着開一間成人用品店。因為我做連鎖生意的,所以我必需請人看店,而你在這裏呆過一段時間熟悉這裏,剛巧你那天制伏一個男人的全過程我也目睹了,很利害,所以,你做這個工作是最适合不過了,晚上一個人看店也不會害怕。”其實他并沒有親眼目睹呂純貞制伏陳潑皮那件事,只是聽朋友提了一下,後來見這個店轉讓,商人敏銳的觸覺立即就讓他想到把這個店盤下來做成人用品店了,因為緊挨着雞窩,客源不愁啊!
年輕的女孩子做成人用品店的營業員,多吸引人啊!
呂純貞摸下巴:“這個,你不怕我把客人都趕跑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