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夢回前世

宇文乾邊背盛淑瑤邊道:“阿钺,我現在終于明白,你這是娶了個寶貝回來。平時在府裏可以主持中饋打點家事,出門還能撐門面,微服出來還懂這麽多,能給你幫不少的忙。”

宇文钺一邊找路一邊道:“他們就是沖你來的陛下,你居然還有心思調侃我。”

宇文乾把昏迷不醒的盛淑瑤往上掂了掂,認命道:“還好有你啊,我的阿钺。”

聶明珠打了個寒戰。

她快步跟上宇文钺,道:“王爺,你身上有血,受傷了麽?”

宇文钺拉了拉她的手:“我以為你會怕我,不和我說話了。”

“王爺這是哪裏的話……”聶明珠道。

五個人腳程極快,宇文钺在前面開路,宇文乾背着盛淑瑤在中間,聶明珠和侍衛在末尾抹除幾人走路的痕跡。

好在趕着天黑之前,幾人找到了一個山洞。

盛淑瑤也醒了。

侍衛在山洞裏換藥喝水吃東西,總算得以喘息。

而幾人晚上不敢燃火,生怕再度将人引過來。

山洞外一側是樹林一側是斷崖,不仔細找也是找不到這裏的。

盛淑瑤知道自己拖後腿,還害的宇文乾背她一路,她默默不說話,但也不知道能為大家做什麽。

入夜後依然很冷,沒有火堆的幾人難熬的很。

若是往常,盛淑瑤早就窩進宇文乾懷裏去了,但現在什麽處境,她再冷也要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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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有些後悔了,為什麽要跟出來,還受這等苦。

聶明珠也冷,她從包袱裏抓出唯一的一條毯子湊到盛淑瑤身邊,緊緊挨着她,抱住她,用毯子把兩人裹起來。

“多謝。”盛淑瑤眼神裏沒了跋扈,對聶明珠的态度也柔和了很多。

聶明珠把兩人裹的更緊些,一言不發,期盼天快些亮,這樣就可以離開了。

她其實有點想宇文钺火熱的胸膛和懷抱,若是在他懷裏,她一定感受不到半分寒意。

可宇文钺和侍衛守在山洞口,守着幾人的安危。

聶明珠強迫自己睡去,好在旁邊有個人,适應了彼此的體溫後也沒有那麽冷了。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口處一陣冷風,随後便不見了宇文钺身影,再然後,就是有人短促的叫了一聲,沒了氣息。

聶明珠本就渾渾噩噩的,有點動靜立刻驚醒。

宇文钺提着帶血的劍回來。

“抓到了?”宇文乾道。

“死了。”宇文钺還劍入鞘。

聶明珠松了口氣,動動肩膀,發現已經沒知覺了。

這個盛淑瑤,她的心可真大,枕着聶明珠的肩膀睡的打鼾。

對面盤腿坐着的宇文乾見聶明珠醒了,他看不下去道:“明珠,讓我來,讓她靠着我。你這樣下去人都僵了。”

聶明珠扭頭見盛淑瑤睡的香,她搖搖頭:“罷了二哥,咱們幾個好容易有個睡熟的,何必把她折騰起來,我沒事。”

宇文乾深深看着聶明珠,最後閉眼,蓋住自己複雜的情緒。

夜晚很快過去。

聶明珠再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包裹上,毯子蓋的好好的。

只是盛淑瑤不見了。

聶明珠打個哈欠揉揉酸痛的全身,她大概出去方便了。

“明珠,明珠!淑瑤?阿钺!”山洞裏回蕩着宇文乾的聲音。

聶明珠這才睜開半夢半醒的雙眼,猛然意識到自己什麽都看不見。

她并沒有瞎,只是滿眼的白霧,伸手不見五指。

“陛下?”聶明珠把手裏的東西收拾好綁到身上,試探着往對面走。

“是我。明珠,你看到其他人了嗎?”宇文乾道。

聶明珠搖頭:“沒有!”

“出去找找吧。”宇文乾起身。

聶明珠适應了眼前的白霧,隐約能看到宇文乾高大的身影。

“右側斷崖左側樹林,陛下小心。”侍衛在洞口道。

宇文乾被他吓一跳。

“看到阿钺和淑瑤了嗎?”宇文乾問。

侍衛道:“寅時初娘娘要出恭,進了林子後半晌不回來,王爺便去尋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宇文乾擔憂的皺眉:“霧這麽大,別走散了。”

聶明珠道:“陛下,我們是留下來等他們還是進林子裏找?”

宇文乾道:“留下來還是進林子都不安全,更何況他們要是能回來早就回來了,現在天都大亮了,我們還是去找吧。”

聶明珠也贊成。

三個人緊挨着進了林子。

白霧逐漸吞噬三人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沒吃早飯的關系,聶明珠越走越累,腿越來越沉,太陽穴突突的跳,惡心反胃。

這是怎麽了。

聶明珠不想拖後腿,她咬牙挺着。

突然,她被宇文乾用力拉了一把。

力道太大,她一個踉跄跌進宇文乾的懷裏,龍涎香的味道霎時占據她的鼻腔。

正想掙紮,白霧中匆匆過去一抹黑影,樹林上空沙沙作響,熟悉的殺氣又回來了。

聶明珠瑟瑟發抖,可她依然不停地掙紮。

“不要動。”宇文乾低聲道,擁着聶明珠更緊些。

侍衛抽出刀來,倒退着保護宇文乾和聶明珠。

聶明珠也下意識的抓緊袖子裏的匕首,悄悄拔了出來。

黑影一躍而下,直劈宇文乾的腦袋!

侍衛擡起劍狠狠一架,兩柄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宇文乾抱住聶明珠極限一閃,躲過致命的一擊。

侍衛和那黑衣人纏鬥起來,但他身受重傷,黑衣人又是死士,侍衛節節敗退,又被捅了幾刀。

聶明珠牙關發緊,天要亡她。

這時,聶明珠感到身後殺氣陣陣,直直的逼近兩人。

“小心!”聶明珠發了狠,手腳并用踹開了宇文乾。

刺客從兩人之間穿了過去,他足尖輕點樹幹,旋轉着再次迂回殺向宇文乾。

那邊的侍衛和刺客同歸于盡了。

聶明珠雖然不忍,但眼下保命更要緊。

宇文乾手裏沒有武器,他只能聚精會神的躲。

聶明珠緊緊盯在一旁,腦海裏飛速旋轉。

突然,宇文乾不躲了,他賣了個破綻給刺客,刺客抓緊機會,一刀刺進宇文乾的肩膀!

鮮血汩汩而出,聶明珠吓的捂住自己的嘴。

宇文乾臉色白了幾分,但異常鎮定,他不退反進,雙手握住刀鋒,一寸一寸的逼近刺客。

刺客一驚,不懂宇文乾想幹什麽。

聶明珠抓住機會,她跑到另外兩具屍體旁邊,撿起長劍,使勁揮向刺客。

刺客沒想到聶明珠居然有這麽大力氣,他堪堪一躲。

宇文乾眸光一閃手快如電,反手掏了刺客的動脈。

刺客難以置信的看着宇文乾手上的戒指裏伸出的利刃,捂住自己的脖子僵硬的倒了下去。

聶明珠這才扔了長劍,奔向宇文乾:“陛下,你怎麽樣?”

宇文乾肩頭雙手都是血,滿頭冷汗,他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刺客身旁,努力深呼吸。

聶明珠趕緊從包裏找出藥丸:“陛下,這是凝血丹,快吃了。”

宇文乾接過吃掉。

“這都是些什麽人。”宇文乾不顧手上的傷,去扯刺客的面罩。

聶明珠蹲在一旁看着宇文乾檢查刺客。

突然,那刺客手指動了一下。

聶明珠眼前一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陛下小心!”

宇文乾一僵,他也看到了刺客複又睜開的雙眼,和疾速撲上來的利刃!

宇文乾受了傷,他努力退後但動作終究遲緩,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那刺客的胸前,突然多了一把匕首的帶血的刀尖兒。

聶明珠顫抖的放開手裏的匕首,臉色煞白,跌倒在地。

這是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第一次殺人。

刺客瞪圓了雙眼,徹底倒下去。

他怎麽也沒想到,聶明珠手裏還有一把刀。

宇文乾也沒想到。

他冷靜了下思緒,繞到刺客身後把聶明珠的匕首拔了出來。

手柄頂端宇文钺嵌上去的紅琉璃格外耀眼。

“真是把好刀。”宇文乾把刀擦幹淨裝回鞘中還給聶明珠,“你救了朕一命。”

聶明珠還沒從剛才捅死一個人的刺激中回過神。

完全沒注意到宇文乾的眼神。

熱烈又欣賞,隐隐還漫上一層侵略的氣焰。

“陛下,我……”聶明珠頭疼欲裂,她真的快不行了。

撲通一聲。

宇文乾比她先倒下了。

聶明珠迷迷糊糊在暈倒前終于回過勁兒來,這白霧怕不是霧,是瘴,而且還是有毒的那種。

天旋地轉下,她也失去了意識。

****

“嘿,聶明珠,醒醒,別裝了,人都走了你還裝。”

有人在拍聶明珠的肩膀。

聶明珠渾身酸痛又累又乏,她眼皮都懶得掀一下,便拍掉了那只手。

“呵,有這會兒裝睡的本事,剛才怎麽慫了?”

他在說什麽?

聶明珠好累,意識深淺中還不理解這個人在說什麽。

等一下,他的聲音……

聶明珠猛地睜眼。

眼前有一個眉目如畫的美少年,粗衣布衫,滿臉桀骜不馴,正帶着玩味的眼神看她。

不是墨骐又是誰。

聶明珠這下徹底醒了。

她在做夢吧。

他們不是遇刺,走散,然後昏倒了嗎。

怎麽……見到墨骐了?

墨骐見聶明珠臉色變了又變,他伸出手探了下她的額頭:“你沒事兒吧,什麽眼神啊。”

他的手掌寬厚溫暖,觸碰到她的皮膚時那麽真實。

聶明珠一陣恍惚,不會吧,難道她又重生了?還重生到十四歲那年?

“喂,你不會被吓傻了吧?”墨骐見她傻呆呆的沒反應,忍不住彈了個腦瓜崩。

“啊呀!”清晰的痛感傳來聶明珠雙手捂住頭。

這麽疼,那就不是做夢。

她真的再次重生了?

還是重生回跟墨骐相遇的那一年!

老天爺啊,你開眼了!

可是為什麽,她心底的深處居然有一絲不安和失落?

“給,這是剛才贏的。”墨骐把一包銅錢堆到聶明珠手裏。

聶明珠這才想起來,她剛才女扮男裝偷偷溜出學院,和墨骐一起逛賭場來着。

結果和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吵起來,她被那壯漢連吓帶吼的暈了過去,是墨骐把丢人現眼的她背出來。

“我不要,墨骐,你拿着吧。”

聶明珠還記得,墨骐出身市井,身上沒什麽錢,相比她來說,墨骐更需要這些錢。

誰料他眼神一頓,疑惑道:“你叫我什麽?”

“墨……”聶明珠卡住了。

果然死了太久,前塵往事都記不清了。

墨骐在認識她之前,是沒有名字的。

她問他叫什麽,他叼着一根稻草,随意的說:“馬駒子。”

聶明珠嫌棄無比:“哪有人叫自己馬駒子的呀,你總有姓吧?”

“沒有。”

聶明珠:“……”

“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你以為誰都和王公貴族一樣有氏有姓?”墨骐自嘲一笑。

聶明珠微讪。

她的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過自從十三歲出來和大哥周游列國後已經好很多啦!

聶明珠轉念間做了個決定:“那我送你一個名字,你要不要。”

墨骐拿草棍指指她又指指自己:“你送我名字?”

“對啊。”聶明珠擡頭挺胸。

墨骐來了點興趣,他換了個姿勢,微微轉過身來,定定的看着聶明珠,好像還有點期待的樣子:“說說看。”

聶明珠道:“馬駒子馬駒子,你也是匹野馬駒子!那……叫墨骐怎麽樣?老骥伏枥志在千裏,就算是馬駒子,你也一定是匹黑馬。”

墨骐仍舊盯着她,一動不動,只是瞳仁如墨。

“怎麽樣?”

墨骐嗤笑一聲:“你居然說我老?”

聶明珠炸毛:“你會不會抓重點啦!”

墨骐爽朗一笑:“行,挺好,我也算有個正經名兒哈哈哈。”

記憶被拉回來,這個墨骐仍然在疑惑的看向她。

聶明珠顫抖的開口,聲音哽咽:“我……我叫你,墨骐。”

“你給我叫的名兒?”墨骐笑道。

“是啊,老骥伏枥,志在千裏,你一定是匹黑馬。”聶明珠說着當年的話,眼淚簌簌墜落。

墨骐眼中閃過慌亂,他掏出棉布手帕替她拭淚:“你這眼淚也太快了,說掉就掉。哭什麽呀?我都沒嫌棄你罵我老,你怎麽反而哭起來了。”

聶明珠哭的更大聲了。

仿佛想把這些年的委屈磋磨通通哭出來。

也只有在墨骐面前,她才敢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

眼看着聶明珠眼淚有開閘放水的趨勢,墨骐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他幹脆的捂住聶明珠的嘴:“你不許哭了啊!再哭,再哭我就當街親你了!”

聶明珠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蓄滿淚水,她眼前的人是她從生惦念到死都不曾再見一面的人,就算親了他又怎樣!

聶明珠掀開他的手帕,主動攬住墨骐的脖子,親了上去。

墨骐驚成一具僵屍,他攤開雙臂,瞪着眼睛,任由聶明珠抱住他親。

不管是真是假,這一口親了上去,也算了了多年的遺憾了。

輾轉嘶磨片刻,聶明珠離開他的唇瓣,複又親了個帶響兒的啵!

墨骐的臉瞬間紅了。

他害臊的推開她,捂臉跑了。

聶明珠的心情在這一瞬得到治愈。

像墨骐這麽個炸毛不羁的人,居然也有被她逼走的一天,真是太爽了。

聶明珠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害羞的樣子可真好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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