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早晨,夏桓打掃房間的時候,走到二樓小客廳。想了會兒,還是打開門,探進腦袋看了看。
這個客廳被改造成了家庭影院,但平日不怎麽用,冬天裏更顯得冷清。然而夏桓看到的東西,幾乎讓他疑心自己的眼睛。
玫瑰,蛋糕,香槟。地毯上撒了花瓣,茶幾上擺着蠟燭。
聯系到沈紹飛之前的态度,這大概就是他折騰一上午的成果。這種俗套的浪漫常常出現在沈紹飛看的那些電視劇裏,非常符合他的審美,也确實是他會做出的事情。
昨天是夏桓的生日。
也是楚儀的。
他們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過去他們常拿這件事開玩笑,互相說着傻兮兮的情話,認為這是天底下最最甜蜜的巧合,可如今夏桓想來,只覺得這不啻于天底下最最殘酷的諷刺與悲哀。
夏桓忽然想起,還跟楚儀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共同慶祝過一次生日。那天夏桓回家早了些,提前做了些準備,門鈴響起,他以為是楚儀回來,便穿着精心挑選的衣服去開門,可外面站着的卻是沈紹飛。
門剛剛被打開的時候,沈紹飛看起來很開心,手裏捧着禮物,眼睛亮晶晶的,整個人都在發光。然而看到夏桓,他愣了一下,再開口時,臉色就變得很是難看。他問楚儀是不是住在這裏,夏桓回答他還沒到家,最後一個字尚含在嘴裏,他轉身就走了。
或許,同樣的情形也在昨天上演。沈紹飛出門的時候那麽興高采烈,說不定還抱着将人邀請到家裏慶賀生日的念頭,只是不知道楚儀對他說了什麽,才把他氣成那副模樣。
夏桓隐約覺得可能同祁斐有關,不過無論如何,最後是他受了無妄之災,或許是代人受過了。
想清楚前因後果,夏桓的心情無可抑制地低落下來。恍恍惚惚間,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等最後慢悠悠回過神,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他沒有胃口,不想吃飯。可自從四年前的那次被檢查出營養不良,沈紹飛每天都要他把中午吃的東西拍照發過去。這件事夏桓已經形成習慣,所以盡管食欲不振,他還是撐着去廚房,打算胡亂弄些東西吃。
等待水燒開的間隙,夏桓聽到自己的手機傳來提示音。歪頭一看,竟然是編輯沐犀發過來的。
這位編輯近幾個月才換來負責他,平時極少同他聯系,同上一位編輯的工作風格很是不同。前任編輯與夏桓合作了四年,工作向來積極認真,但因為一次抄襲事件,她對網站袒護抄襲的處理相當不滿,後來更是憤而出走,現在正在創立自己的網站。
夏桓曾一度也考慮過換網站的事,後來還是被她勸住。那時候夏桓已經有了不錯的成績,若是貿然離開,着實可惜了過去的幾年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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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此之後,原先那種周到細心的照拂就都消失不見了。現任編輯沐犀的手下有好幾位實打實的大神,對其他人難免分不出太多精力,夏桓自知名氣實力都無法與其他人相比,一向不以為意。所以,今天見到他突然聯系,一時間有些疑惑。
此時鍋中的水已經燒開,夏桓将番茄、香菇與牛肉粒放入,讓它們慢慢煮着,擦幹淨手,才打開新收到的信息。
對方給他發了一條鏈接,夏桓點擊,網頁跳轉,竟是一條社會新聞。
心中疑惑更甚,夏桓繼續看下去,額頭微微冒出了汗。
這是一件剛剛發生的令人不忍的慘劇。新聞的主角是一名少年,他的父親涉嫌故意殺人,受害者是他的妹妹以及母親。作為唯一的目擊者,他至今一言不發,并拒絕出庭作證。
媒體尋訪到他的親人鄰居,據說他的父親經常對他們進行家暴,他的母親則很疼愛他。然而盡管如此,他竟然不協助警方抓捕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雖然對方是他的父親。他的做法引起了廣泛的争議,許多媒體都在跟進。
這時下正處于風口浪尖的新聞本應與夏桓這個網絡寫手無關,但看到這則新聞的同時,夏桓就明白了編輯的意思。
——他正在連載的這部作品中,作為主角最大宿敵的反派角色正經歷過這樣的童年,這段情節的發表時間大概在一個多月前,曾經引起過讀者們的一些讨論。
“看完了嗎,簡直跟你寫的故事一模一樣!”對方發來消息。
“這是個好機會,如果能把握住,對你、對網站都是好事。”對方緊跟着透露,“現在已經有影視公司與我們接洽,他們對你的這部作品比較看好,但還是希望我們能展現出更多的影響力。相關事宜我已經聯系好了,等一會兒你發條微博,內容是這樣——”
夏桓認真看完那條微博的內容,思索了很久,還是在鍵盤上敲下了一行字:“辛苦了,多謝為我費心。只是這樣的內容,我覺得有些不妥當。”
“哦,那你看着改改吧,意思到了就行。”
“我的意思,是不是能換一種方法宣傳。”夏桓想起剛剛在新聞上看到的那個身影。面容已經被馬賽克遮掩,但那種絕望到呆滞、卻無處呼救的木然卻依舊從照片中清晰地傳遞出來。
“他小小年紀,遇到這樣的事已經很不幸。如果可以,還是不要再将不必要的關注吸引到他身上去了吧。”
許久,那邊傳回一個問號。
“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這次機會千載難逢,相似度又高,肯定會有讀者聯系起來,我們需要做的只是推波助瀾。
“而且,經過後續運作,我能保證你的人氣能更上一層樓,将來商量價格,會更有話語權。
“可以先向你透露一下,到時就算是八位數,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夏桓的呼吸猛然變得急促起來。
他聽到自己的心在嘭嘭直跳,感覺到手心裏冒出細密的汗珠,全身的血液都在為這一個數字而沸騰不休。
八位數,一千萬?
他很清楚,自己根基尚淺,以目前的資歷并不足以取得如此天價。方才聽編輯提起,他自己估計的價格在六十萬上下——而現在,是上千萬!
夏桓不知道實際到手的能有多少,但就算只有一半,拿到這筆錢,他就可以馬上還給沈紹飛。只要能還上錢……
他這樣想着,手指敲擊鍵盤,卻重複了一遍方才的意思。
“不喜歡這樣的手段?你不至于迂腐成這樣吧!越炒作才能越紅火。說實話,我對你現在這篇抱着很大信心,你之前的數據我也看過了,可以說積累已經足夠,現在只缺少一個爆點。”
不可否認,這樣的說法很讓夏桓動心。收益與名氣對他的吸引力甚至比一般人更甚,可這件事……
“謝謝你的好意,确實是我迂腐了。如果有讀者聯系起來,我也會對他們說清楚,請他們不要去打擾別人。”
這是最後一句話。雖然對方的頭像還亮着,卻再沒有回複,大約是氣憤夏桓不識擡舉。
夏桓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人,可也想不出更圓滑的轉圜方式,呆坐了一會兒,最後只得無奈苦笑。
他一向學不會更聰明的做法,不然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就像當年,明明收下楚家的錢就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他卻拒絕得那樣痛快。
他沒有将同楚儀的感情明碼标價,而是賣掉了自己的身體,這兩者究竟哪一個更加不堪,夏桓即便到今天也沒有想明白。
不過,對于方才的拒絕,他卻沒有多少糾結。雖然失去機會很可惜,但夏桓只要想一想萬一事情發酵之後,有人會将那名少年同自己筆下那個作惡多端的邪惡化身聯系在一起,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錢總會賺到,或許價格不會那麽高,但能賣出去,總是不錯的進步。夏桓想。沈紹飛或許也不會經常被楚儀惹惱,只要自己更加聽話一些,平時小心一些,在床上多順着他,等沈紹飛好好地發洩完欲望,大概也會變得溫柔一點的。
然而,雖然是做好了準備,可等到沈紹飛一臉得意地回到家,興致勃勃往夏桓身上壓的時候,夏桓還是忍不住難過了。
“沈紹飛。”夏桓輕輕推着他的胸膛,“你昨天……去哪裏了?”
沈紹飛看了他一會兒,臉上慢慢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夏桓的脖頸,懶洋洋地問:“這是在查崗?怎麽突然想起來了?”
夏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點頭,含糊地縮了縮脖子,小聲說:“很癢……”
這句話不知道打開了沈紹飛體內什麽詭異的開關,夏桓聽到他驀然加重了呼吸,而那雙手的動作也越發急切,胡亂揉捏得他肌膚生疼:“想我想得癢了?我就知道,昨天沒有喂飽你,是不是發騷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正用指甲掐弄夏桓的乳孔。夏桓被調教得太敏感,些微疼痛便能帶來強烈的快感,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你、你沒有回來……我,唔,為、為什麽?”
沈紹飛死死盯着被玩得可憐兮兮的乳頭,随口道:“你上次見過的那個,褚致軒,還記得麽?他找我有點急事。”
夏桓回憶起那張俊俏可愛的臉蛋,以及那滿含惡意的威脅,目光暗了暗,對沈紹飛的撫摸便下意識有些抗拒。剛動了一下,他心裏咯噔一聲,連忙去看沈紹飛。
沈紹飛最不喜歡他在床上不聽話,一有點苗頭就要想辦法折騰他,不把他弄得又哭又叫是絕對不會罷休的。果然,沈紹飛察覺夏桓想躲開,眉頭已經挑了起來。
“你這是在對我發脾氣?”沈紹飛不懷好意地問,“是不是偷偷去二樓看過了?”
“沒有!”夏桓急忙否認。
沈紹飛卻不相信,嘲笑地咧開了嘴:“小騙子,如果你沒去過,我放在地上的頭發怎麽不見了?居然敢對我說謊,該罰。”
他什麽時候放了頭發?
夏桓不及為這樣幼稚的做法感到驚愕,聽到最後兩個字就是一哆嗦。沈紹飛欲望很強,就連平時普普通通地做,都會玩得夏桓受不了,如果再加上什麽花樣……他已經預見到,沈紹飛手上又會多出許多自己淫态畢露的證據了。
“我、我只看了一眼……”夏桓懇求,“不要罰我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沈紹飛已經高高興興去床頭櫃裏找東西,壓根不将他的求饒放在心上。夏桓其實很害怕那個櫃子裏的東西,然而戰戰兢兢等了一會兒,沈紹飛卻将抽屜一合,自語道:“我真蠢,差點就浪費了。”
夏桓反應不及,就被他從床上拉起,興沖沖朝之前布置好的小客廳走去。
在沈紹飛為楚儀精心準備的房間裏,接受他的玩弄,這種荒唐的事情遠比想象中更加羞恥。夏桓遵從沈紹飛的命令,跪坐在點綴着豔紅花瓣的乳白色地毯上,只覺渾身上下都燒得厲害。
“喜不喜歡在這裏玩?”沈紹飛問。
“喜歡……”夏桓乖乖點頭,但依舊有些瑟縮。因為他看到沈紹飛點燃一根蠟燭,随手端了起來。
這原本是用來營造浪漫氣氛的道具,但夏桓知道,如果沈紹飛願意,它就會是一件非常可怕的刑具。沈紹飛曾經給夏桓看過滴蠟的調教片,那次給夏桓留下了相當恐怖的印象,看着蠟燭的眼神便帶了些懼怕。
沈紹飛已經拉好了窗簾,遮光良好的布料隔絕外界的光線,黑壓壓的房間裏,只有燭光點點。夏桓只顧着為沈紹飛将蠟燭放在桌上的舉動暗暗松氣,卻并不知道赤裸裸暴露在如此氣氛中,躍動的火光為他增添了多少情色的意味。
白皙修長的四肢擺出柔順的姿勢,稍長的黑色發絲柔軟而幹淨,微微擋住泛紅的臉蛋,卻遮不住潋滟的眸光。
明明還沒怎麽調弄,眼睛就已經濕了。沈紹飛自上而下地審視着。從這個角度看去,微微翹起的下身一覽無餘,連胸前那兩個未經觸碰的小東西,都已經不知廉恥地站了起來。
臉上的害怕尚未褪去,身體卻已經在發騷。夏桓從來不懂,這種心口不一的模樣,最讓人忍不住欺負的欲望。想要把他弄得更加可憐,弄得更加狼狽,将那層冷硬又怯弱的殼子狠狠撬開,露出其內鮮美可口的軟肉,避無可避地任人品嘗。
“昨天吃蛋糕了麽?”沈紹飛随口問。夏桓不明所以地搖頭,就見他從小冷櫃中取出那個昨天送來的生日蛋糕,自己切下一塊嘗了嘗:“……唔,不錯,還挺新鮮。”然後看向夏桓:“想吃嗎?”
這是沈紹飛為楚儀買的蛋糕,如果不吃完,就會同這番精心的布置一道浪費掉。夏桓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避免浪費,所以他點了點頭。
“想吃的。”
“要不要唱生日歌?”沈紹飛興致勃勃地問完,自己倒先哈哈大笑,“算了算了,又不是小孩子,咱們以前也沒有玩過這一套。”
夏桓不知道他說的“以前”是什麽,只好保持沉默。
沈紹飛似乎也不需要夏桓回答,用兩指沾了一點奶油,送至夏桓唇邊。這種事無需吩咐,夏桓乖覺地張開嘴,嬌嫩嫣紅的舌尖便軟軟地探出,舔舐起這帶着莫名淫亵意味的乳白色膏體。
“喜不喜歡?”沈紹飛問。
夏桓點頭。
“好乖。”沈紹飛誇獎,“一會兒罰你罰得輕一點。兩天沒肏你,現在下面濕了沒有?”
夏桓含着沈紹飛的手指唔了一聲。沈紹飛被那細微的震顫弄得渾身酥麻,呼吸不穩地抽出手指,又挖了一大塊。夏桓以為他要繼續喂自己,尚未張嘴,就見沈紹飛将奶油盡數抹在那勃起脹大的邪惡地方。
“繼續吃吧。”他輕聲哄着,“你不是喜歡這個嘛?”
傍晚時分,天色昏沉。風吹過樹上孤零零的葉子,樹枝便跟着一起瑟瑟發抖。
夏桓努力擦拭着地板上的奶油痕跡,覺得腰肢酸痛,忍不住停下來,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