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過在課堂上驗貨, 可能對有些人來說這是別有一番樂趣,但對蘇卉而言委實尺度有點大,親親抱抱舉高高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還是找個機會實戰一下吧。其實蘇卉要求也不高, 畢竟對着賀啓樓這樣沒啥可挑剔的外表以及十分合拍的性情, 只要賀啓樓別有系統治療不了的硬傷, 就都不是問題……技術是可以練的嘛。
仙子姐姐先是盯着他的臉瞧, 之後目光下移,在他身上打了個轉兒,最終神情也由熱切逐漸平複,再到釋然……賀啓樓馬上就後悔起來:錯失了!應該見到姐姐的那一刻就撲過去的!
自從他見到了仙子姐姐,眼裏心裏也就再放不下旁人,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賀啓樓莫名有點委屈, 但他絕對不是在生姐姐的氣:憋都憋了這麽久, 能在大婚前讓姐姐多哄哄也好啊。
這麽一想, 賀啓樓沮喪得眉梢都耷拉了下來。
蘇卉見狀,實在忍不住好一通“哈哈哈”, “未免太可愛了!”關鍵是純情得一目了然……她伸手一撈, 就把小情郎攬在懷裏,“你先小鳥依人一下, 下課我再依你呀。”
賀啓樓故作勉強之色,然而上挑的嘴角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行吧。”說完就靠在蘇卉懷裏了,還蹭了蹭……
蘇卉邊笑邊道:“原本還以為你是個正經人,節操呢?”
賀啓樓頭也不擡, “節操掉着掉着,就忘了撿了……我不想改。”
得,賀啓樓這說話方式也越來越偏向她了。蘇卉一直都挺吃賀啓樓這一套:軟萌可調戲的小奶狗式男友,可遇不可求,必須得珍惜。
兩人膩乎完就開始說正事:如今賀啓樓的主要課程已經變成了兵法,包括練兵帶兵排兵布陣等等內容。
這些東西蘇卉上輩子幾乎沒接觸過,借着教賀啓樓的機會她也跟着漲了不少見識:論理解力蘇卉肯定是強過賀啓樓的,但是因為沒有實踐,與其說是蘇卉在教,不如說是兩個人教學相長。
今天的課程完畢,賀啓樓就問起來,“五皇子那邊姐姐教到哪裏了?”
賀啓樓素來有分寸,連着兩輩子的經歷早已經讓他明白“不該問的別多嘴”,今天他破了例,顯然後面有話說。
蘇卉告訴他,“藥理,別動不動就讓人毒死,天文地理,為王之道,也都講了些淺顯的。”
賀啓樓當即說起他的新發現,“五皇子這陣子總往國師那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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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稀奇啊。”學生們不管原本信不信神佛,見不見得玄妙之事,起碼現在也是寧可信其有的,對那些冥冥之中的天道都存有基本的敬意,蘇卉應道,“國師是很有本事的。”
本朝國師的實力真不在那跛足道人與癞頭和尚之下。所以寶玉的根腳,在帝後諸妃與諸皇子那裏都不是什麽秘密。
賀啓樓繼續道:“國師當然有本事。五皇子現在求子心切。五皇子比我還大兩歲,兩年前大婚,如今不僅有正妻相伴,有一直傾心的表妹,還有兩個側室,四個女人到現在肚子都沒動靜。三皇子現在嫡子庶子嫡女庶女全齊活,五皇子焉能不着急上火?”
能不能生,生得多少,以及生下來的娃“質量”怎麽樣,在封建時代都是評價儲君的重要标準。
見賀啓樓一臉認真的模樣,蘇卉撐着下巴,笑眯眯地問,“怎麽說?”
賀啓樓神色凝重,“他三天兩頭往國師那裏……坐坐啊。”
實際上呢,依照在課堂上的表現,蘇卉就知道五皇子絕沒他顯露在外的那樣心急。于是蘇卉笑道:“看來你們處得不錯啊,我以為你只跟傻白甜賀甯是真哥們。”
賀啓樓仔細解釋道,“甯哥雖然天真了些,但我不用擔心他會忽然在背後捅上一刀。”說起五皇子,賀啓樓就似笑非笑,“五皇子……我确是沒料到能跟他合得來。”彼此似乎都處出幾分真心,“原本我以為他就算不記恨我,也得不自在一陣子。”
五皇子那在皇子之中堪稱“鶴立雞群”的功德與氣運總和,絕不是只靠一句酸溜溜的“投了個好胎”就能解釋的。
蘇卉笑道:“他的氣量是真的不錯。你救下五皇子險些自己丢了小命,這等救命之恩一時半會兒怎麽還?你挾恩求娶,帝後才不僅不氣惱反而齊齊松了口氣,硬要說,也就是皇後遺憾了幾日。”畢竟是一連瞧着看了好幾年,十分合心意的兒媳婦人選。
賀啓樓聽了也笑,“我正是打着這個主意。我父親也瞧得透……卻是沒想到五皇子他……”
蘇卉接話道:“他是真沒放在心上。換個心窄的,哪怕你是救命恩人,他還要記你一筆奪妻之恨呢。”
實際上賀啓樓敢求聖旨賜婚,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的仙子姐姐:姐姐喜歡他,不喜歡五皇子。縱然是人間帝王又如何,能強逼玄妙無比的仙子低頭嗎?
他老爹與國師有些交情,曾經向國師打聽姐姐的根腳,國師諱莫如深,再問就是但笑不言。
當然,他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姐姐的真正身份,越發看重總是沒錯兒。想到這裏,他嘴角挑得更高……他明白姐姐并非無所不能,但是偶爾有恃無恐一下的感覺真爽啊。
賀啓樓回味了一下:與五皇子親近些,其實也是姐姐的建議。而五皇子這陣子總去“叨擾”國師,會不會也是姐姐的……意思?
于是他有話就問,當然最後小心地找補了一句,“我就是好奇。”
馬上就要成婚了,他想試試身份變化,姐姐肯不肯對他再好些,說得再多些。
聽起來像是得寸進尺,但配上賀啓樓緊繃的神情還有灼灼的目光……蘇卉失笑,“我沒直接讓他去找國師,只是暗示。國師有真本事在身,但鮮少有人能讓他說真話,就算是五皇子也不行。”
賀啓樓驚訝極了,“啊?!”
“宗室那邊是不是有人嘀咕國師式微,逐漸不得太上皇與聖上倚重?因為幾次大事他都沒算準?”
賀啓樓連忙點頭:不然他何必特特跟仙子姐姐請教,五皇子總去見國師妥不妥當。
“安心吧。太上皇越來越瞧不上國師,這是真的。”蘇卉笑道,“但聖上,乃至于義忠王都跟國師交情如初。他們大約是裝出來的關系不複當初。”
實際上國師只管帝後皇子們免受邪祟所侵,至于這些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尤其是誰坐那張椅子,怎麽坐上去的,他不會過問也不想過問。
賀啓樓眨巴了一會兒大眼睛,忽然一巴掌糊在自己額頭上,“我是真以為他昏了頭!求子求得有些魔怔!姐姐,”他深吸口氣,“你知道五皇子妃為求子,多少已經犯了忌諱!她私底下瞧着頗有昔日漢武皇後的意思。”
關鍵在這兒呢!
蘇卉道:“你消息挺靈通的嘛。”
三、五二位皇子都已成婚,卻都不曾封王,也就是哥倆依舊住在宮中,還活在帝後的眼皮子底下,不過能打聽道五皇子後院裏的動靜南安郡王府可不像他們這些年表現出來的那麽“不受待見”。
賀啓樓道:“誰讓五皇子妃她嬸子總往宮裏探望,大家又不瞎。”
“別謙虛了,”蘇卉又笑了,“起碼你爹和你都知道五皇子妃與她嬸子‘私相授受’了什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賀啓樓也就承認了,“五皇子宮中有位女官與我家有舊。”
看賀啓樓略顯尴尬的神色,蘇卉心領神會:怕不是那位女官跟他……爹有舊。
蘇卉見過南安王:與賀啓樓同款精致容貌,再加上賀啓樓所不具備的儒雅沉穩之氣,連她這樣見慣美色的人都要由衷地贊上一句,如果南安王樂意,情人遍天下也不在話下。他又是宗室郡王,經常出入宮廷,宮中女官為他心折也毫不讓人意外。
眼見姐姐已經把“什麽都別說了我懂”寫在了臉上,賀啓樓幹脆破罐破摔,“自我娘去了,我爹他……相好是真的多……別看府裏沒幾個人伺候,實則……”風~流~債~多到他自己未必記得清!這也是這些年他爹逐漸把親信移交到他手上,他才察覺的。
未婚夫越說越結巴,小臉也越來越紅,蘇卉趕緊道,“我記下了。”
賀啓樓聽見仍不放心,堅定道,“姐姐,我跟我爹不是一路人。”
蘇卉看了看賀啓樓下意識攥緊的手,“我知道。”頓了頓又道,“回頭我會問問五皇子究竟琢磨什麽。”
賀啓樓嘴角唰地一挑。
作為配偶,賀啓樓不能再享受系統量身打造的頂級課程,但是了解蘇卉稍許工作內容……也在系統默許之內。這些他并不知道,不過眼見着就要娶到朝思暮想的仙子姐姐,他多少都會暗自躍躍欲試,想着能再多了解仙子媳婦一點。就算他此舉“過了”,總強過試都不試。
好在他這一賭,成了。
第二天排的是賀甯的課。目前太上皇還沒到“老而不死”的地步,蘇卉當然不會出頭當惡人,檢查了一番賀甯的功課,又開了新一章,一切按部就班地過去了。
之後,就輪到了五皇子。不超過三課,這個學生也把蘇卉這個老師當知心人了。五皇子權未必重但位是真的高,可不正應了高處不勝寒這句話。
他年紀輕輕,又有城府,但他的心事也大多數都不能宣之于口,積攢下來可不憋得難受?有了蘇卉這麽個仙氣飄飄卻又隐秘無比的“心情垃圾桶”,沒幾次課下來五皇子就幹脆放飛了。
今晚,五皇子被召入夢中課堂,就先直接“葛優癱”倒在柔軟的沙發上——課堂內的場景可由蘇卉随心變換。
蘇卉略略打量,再根據系統內的評測,就調侃道,“這才幾天不見,怎麽面有菜色呢?”
五皇子伸出手指,一本正經道,“明面上我就有一妻三妾,還有好多貼身伺候的,”這位越來越敢講,“求子心切,我媳婦和表妹總不好怠慢,見天不讓人消停……補都補不來,只要跑到國師那裏躲個清閑。”
蘇卉笑道:“做縮頭烏龜可還行?你媳婦都求親娘讨來生子靈藥,你偏不‘就範’,你三哥和鄭妃又時刻盯着你,鬧将出來大家都沒臉面。”
“您果然連這個都知道。”五皇子顯然心裏有數,“我正要看看,我媳婦讨來的生子藥能釣出什麽魑魅魍魉。”
果然想釣魚執法……不過你爹玩這個還成,你嘛……玩脫的可能性非常大。
查詢過五皇子妃手裏的“生子藥”,蘇卉關閉系統界面,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次若不提醒,說不得五皇子要跌個大跟頭——這得多謝賀啓樓提醒了,畢竟是前世在後宅吃過大苦頭的過來人,心思有時比蘇卉還細。
而且依照蘇卉的經驗,價值一百塊的消息,任其發酵,絕對能弄出件震驚天下的大事。
于是蘇卉鄭重道:“你忒輕敵。你媳婦高門貴女閣老孫女沒錯,可有大本事的是她祖父是她伯父,并不是她爹,再說她娘出身不高,在富貴鄉裏泡了這麽多年還是難免時不時小家子氣。”
實際上要不是五皇子妃娘家就這麽一個年紀合适的嫡女,真輪不到五皇子妃嫁過來。五皇子妃也屬于孺子可教那一類,只不過現在這位嫁入皇家将将兩年的“新媳婦”還太年輕,太容易為人所趁。
五皇子聞言神情逐漸凝重起來:自打他在國師那裏見到了九天玄女的畫像,他就認定了只在夢裏出現教導他安撫他的仙子的身份。
順便一提,在這個世界裏九天玄女地位很高,而且普遍的認知是這是位超級能打的正義女神……所以五皇子幾次課後對蘇卉的信任值直接突破天際。
蘇卉也不賣關子,“你皇祖父為求長生一直服着丹藥,弄得有些喜怒無常,你媳婦弄來的秘藥裏也有類似的效用,除此以外這生子藥比你祖父的神丹還霸道一點,因為它上瘾呀。”
五皇子瞬間就沒了表情。
要不是五皇子跟他爹是親父子呢,這爺倆露出這等表情的時候往往意味着……要開大了。
五皇子沉默半晌,忽地起身,深深一揖後也不擡頭,“還請仙子教我。”
蘇卉輕嘆一聲,“既然你問到了,我就多說幾句。當年廢太子,也就是你伯王,行事狂悖,不可理喻便是被同樣的這麽幾位藥害了,你皇祖父許多年後得知真相,悔之不及哪裏想到同樣的東西也用在了他自己身上,你父皇十分小心又無比自律,你母後有手段了得,你們一家子算是幸免,可你大婚你媳婦帶了不少新人過來……這不又讓人差點尋到了機會。我給你指條明路,那些藥材多産自西南,只不過在西南它們也實屬罕見偏門。”
五皇子坐回原位,自己揉了好半天太陽穴,才又問,“我伯王那會兒究竟是怎麽回事兒?”說着他也有點不好意思,“明明是我家的家事,還要勞煩仙子,實在是父皇母後諱莫如深。”
“這不稀奇。你皇祖父在宮中可還有許多得力耳目,你父母再心知肚明可又怎麽能把這些太上皇親信換掉?直言你皇祖父無能輕信這種話怎麽好大喇喇地告訴你?”蘇卉笑了笑,“我大致說說。”具體細節什麽的,蘇卉實在是懶得氪金了,為救五皇子消耗忒大,短時間內她不想再在這位身上花錢。
廢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義忠王當年還是個一心為國一心為父皇的實誠青年,代父出征,不僅把外敵打了個屁滾尿流,更出重手打擊、肅清了邊境亂象……
不過他越是出色,他爹在欣慰之餘就越是坐不住,另外義忠王幾乎斷了走私大商家以及這些大商家背後勳貴世家的活路……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別說你是太子,就算你是皇帝,他們也敢破釜沉舟搏上一把!
偏巧義忠王是位軍~事~奇才,正面剛那肯定是剛不過的,那些“受害人”自然就陰招齊出,更別忘了不過是當年還是現在,那些不斷往來于關內關外的商隊之中有好幾家都是王爺們的私産。
無須贅述,對于大多數藩王而言,哪怕同宗同族,也不希望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是什麽英主雄主明君賢君。因為英明的皇帝往往意味着乾綱獨斷,有這樣的皇帝高高在上,王爺們又豈是一個“憋屈”就能形容的?
宗室的老王爺們成功忽悠着太上皇廢了最出色的兒子,本想故技重施,再加上太上皇又逐漸糊塗不分親疏的架勢,可惜今上吸取了他哥的教訓……滑頭得很。
五皇子親耳聽到蘇卉評價他父皇“滑頭”,也忍不住展顏一笑。
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蘇卉還用委婉?
“最開始呢,是怕你跟你早早去了的哥哥一樣,現在就是不想你重蹈你伯王的覆轍。當然你也別沾沾自喜,你父皇重嫡庶沒錯,若是你委實不是那塊料兒,完全勝不過你其他兄弟,結局照樣難料。”
五皇子又是半天沒說話,但是蘇卉這番話無疑是個定心丸,還是超大粒的,沉甸甸的莫名有安定感。
于是五皇子再開口的時候明顯情緒好了許多,他刻意不再提起他父皇立儲的話題,“仙子,您剛剛的意思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輩賊心不死,走我岳母這條路想着故技重施。”
蘇卉應道:“對。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現在得學着齊家,跑到國師哪裏躲清閑實則并不明智,也容易招惹非議。”
五皇子深吸口氣,“是,受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濕疹犯了,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