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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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有個清風倚,城西有個皓月滿
自那夜雨中漫步得手,白老板三天兩頭撿着空就往望月樓鑽,不分天晴下雨,掐着點兒的專候四爺場。
畢竟是富貴人家少爺,他出手倒也闊綽。
自古豪門捧愛如出一轍,大把的銀錢往裏頭砸,上下打點務必周全。即便哪時人未至,場場花籃紅巾也不見短席。求的即是這個光鮮面兒。
一時間,四爺作扮相的胭脂花妝,門前常常更換的珠簾鑲翠,出行鞍馬綢車,處處精麗到極致。
如此苦心之下,兩人日漸親密,不時相約同飲,賞月游舟。城南寶靈寺去城二三十裏,亦是跋山
涉水不辭辛勞一同行去。
問他求了個啥?
白老板眉毛一挑,咧嘴道:“求姻緣!”
嘿!你說這人!
也正是回城路上,突的大雨瓢潑,電閃雷鳴驚了馬,四爺沒拽穩缰,堪堪将墜。白老板撲跌着一個翻身自泥中滾去,一連滾了六滾,才将他接了個滿懷。
就着身的那一剎,馬蹄忽的踏在他耳邊。好險!
四爺急得只罵:“你瘋了!”
一擡頭直見給泥糊得看不出人模樣的白老板,還在嘿嘿笑:
“你沒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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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就是這一笑,徹底套牢了四爺的心吧?
大漢搖搖頭嘆道:“都是孽緣喲!”
少年替他打扇:“您這話作何講?”
——打那後四爺就好比撞了鬼,成天魂不守舍,恍恍惚惚,顧着自己個兒哼曲兒,幾時也不知想起什麽,便低頭去笑一笑。
這還不止,他是妝也不俏了,腔也不撓了,若是逢上白老板聽戲,六月飛雪的《窦娥》也給他唱出輕飄飄《打小葉柳兒》的歡快來。
衆人都以為他沖了哪方邪祟,争着要給他求仙家道人來救,只樓中林班主打着扇嘆惜道:“他這是失了心了。”
果不其然,不出月餘,四爺便帶着白老板一道跪在望月樓堂下。
四爺打小是班主撿回來,在這戲園子中帶大的,好容易才長到這清清朗朗的二十二歲。
身周圍了壓壓一片樓裏人,大角兒小厮,各樣表情。
班主看了他良久,垂胸頓足痛惜道:“眉書,你這是不愛戲了?”
四爺渾身一震,漸擡起頭來,那目光裏,有熱切,有不舍,有猶疑。
終是閉目咬牙:“不愛!”
“好。你若應了我,此生再不唱戲,我便随你去罷。”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皆知那意味着什麽。卻只見四爺點頭,高舉起一只明晃晃的匕首,面不改色自左眼那滴淚痣劃下,霎時殷紅的血湧了一臉。
白老板驚叫着将他抱起,發狂地撲出門尋醫。
打那後,便沒見他們回去。
聽聞有人問過悔嗎。四爺只淺淺一笑道:“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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