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軍部大樓後門。
這裏場地偌大,有将士駐守,在看到元帥和兩位上将居然在此地私鬥起來,雙眼炯炯有神,雖然還是站在原地沒敢動,可兩只眼睛早就追着這鮮少瞧見的打架中去。
戴納副将不敢上前,站在旁邊,表情嚴肅。
元帥極少有這樣情緒不受控制的時候,現在他們沒有動用絲毫的精神力和機甲,直接赤手空拳。昆特上将雖然不敢和元帥打架,但不能不從,雙手雙腳都用力地抵禦元帥的進攻,時而主動出擊,勾手翻掌,打得熱火朝天。
相比較,克羅斯首領手腳卻遲疑了很多。
克羅斯和西裏沒有多大仇怨,但他自離開軍部自立後,就與西裏隐隐産生了隔閡。其實,當年薩維軍團建立,并非偶然。
克羅斯縱然性情敦厚,比不得西裏威嚴,但他精神力強悍,也是ALpha裏的佼佼者,不甘願屈居人下,離開是遲早的事。
正如此,當年建立薩維軍團時,西裏并不詫異。
克羅斯熟知西裏心性,看到他突然挑架,實在不解。于是,任昆特和西裏真刀實槍幹架時,他站在旁邊,臉上露出了幾分遲疑。
西裏·威爾森雖禦下威嚴,但穩重,雷厲風行,可懂得分寸。今日他雙眉擰緊,表情愠怒,打鬥時更招招致命,不留絲毫餘地。所幸昆特功夫不錯,不然實在不能和西裏匹敵。
克羅斯正沉吟着,殊不知,西裏已将目光轉移到了他身上。
淩厲的掌風迅疾過來,克羅斯一時失神,被西裏打得連連後退。
“一起上。”西裏·威爾森喊道。
克羅斯和臉上帶傷的昆特上将對視一眼,驀地起身,逼近西裏,道:“那就請吧,元帥。”
瞬及,三人赤手空拳開始搏鬥。
戴納副将在邊看得焦急,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顯然已經打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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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半小時後,場面才逐漸安靜。
周邊将士看得津津有味,這三人不管從精神力還是軍事體能上看,都是帝國的佼佼者。能觀摩三人搏鬥,若有心的,記上些搏鬥方法,也算極好的教學。
見那邊停下,焦急到幾乎要跳腳的戴納副将趕緊走過去:“元帥……”
西裏·威爾森粗粗喘着氣,臉上帶傷,嘴角青腫,看了眼滿臉擔憂表情的戴納副将後,閉了閉眼,轉身離開軍部大樓。
他一走,另外三人都懵了。
昆特上将撓撓頭,狐疑道:“戴納,這元帥是怎麽了……嘶,真疼啊!”他碰了碰臉頰的傷痕,疼得表情扭曲。
戴納搖搖頭:“不知道。”
“莫名其妙啊。”昆特皺起眉頭,說完,斜睨了同樣受傷的克羅斯一眼,心煩地喊:“喂,還打不打。”
克羅斯抿抿嘴,低頭看自己的傷最重,無語道:“不打了。”
他打架時并沒有出全力。
西裏元帥突然這樣,肯定是有原因,克羅斯雖不喜元帥,但也不願乘人之危,何況他們以一敵二,不管贏還是輸,都沒什麽臉面。因此,他幾乎全身都是傷,現在也沒心思再和昆特為些口舌之快逞能。
疲憊地搖了搖頭,克羅斯也轉身就走了。
昆特經過西裏這一遭,也沒打架的興致,無語地和戴納吐槽:“這一個兩個的,都搞什麽鬼。”
戴納聳聳肩膀,表示不解。
西裏離開軍部大樓後,擡頭看着外面刺眼的陽光,心裏的煩悶越來越深。他回家又注射了幾支抑制劑,卻沒能控制住心裏的疲燥。
易感期來勢洶洶,Alpha的年齡越大,就越能受到易感期的折磨。尤其像西裏這樣,沒有Omega伴侶的Alpha。
他靠着沙發小憩,心髒一抽一抽的疼,甚至狂躁到想要繼續打人。
西裏俊美的臉上滿是難受,他粗粗喘着氣,雙眼迷亂。這樣的感覺和他從前受到易感期折磨的時候一模一樣,西裏忍不住想起了三年前星際戰争的那段時間。
星際戰争軍部連連敗退,只剩下西裏孤身應敵。
那時,他恰逢易感期到來,沒有抑制劑,無法自控,情緒暴躁,眼看就要在星際戰争裏喪命。西裏情急之下,唯有拿刀将雙臂割傷,以維持清醒。
疼痛能夠将易感期帶來的躁亂暫時平息,西裏靠在沙發上,想起那段時日,雙眼赤紅。
茶幾上也擺放着刀具,西裏急促喘息時,眼睛緊緊盯着那刀。
腦子裏頻頻出現星際戰争時的場景,血肉模糊的手臂,無法抑制的狂躁,在戰争中被迫用鮮血喚醒理智的往事。
兩秒後,西裏·威爾森咬緊牙關,奪門而出。
帝國醫院。
院長室。
院長巴德先生剛做完手術,回到辦公室時,就看到很久未見的好友,西裏·威爾森。
“哦,我親愛的元帥,怎麽有空駕臨?”巴德當即就笑了,迎上來,給西裏熱情地端上了茶水。
西裏坐在桌前,臉上的表情顯示着他的茫然。
巴德将茶盞遞去,笑過後,同時察覺到好友的不對勁,心頭浮現出一絲疑惑。他看向桌面,那上頭放置着好幾支Alpha易感期專用的抑制劑,西裏正盯着抑制劑,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巴德瞬間了然:“你的易感期?”
作為帝國醫院院長的巴德,和西裏很早前就相熟,甚至西裏成年後的第一次易感期狂躁,也是由他控制住的。巴德告訴過西裏,他的Alpha相當強悍霸道,絕非尋常可比,因此,易感期時受到的恐懼和躁動也會比別人更加強勢。
除了星際戰争西裏遠在其他星球那次,其餘每年的易感期,巴德都能夠用抑制劑給他壓制。但今年,卻顯得奇怪許多——沒錯,巴德現在看到西裏,就覺察出了這次易感期的不對勁。
西裏看着好友,手緊緊握成拳,通紅的眼睛讓他現在的躁動無處可藏,他沉着聲,将來醫院的目的告知:“巴德,我要求隔離。”
巴德震驚地瞪大眼睛。
他沒想到,西裏的易感期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巴德沒有猶豫,立即将西裏帶去了研究室。
所謂隔離,是用抑制劑藥劑對西裏進行化學隔離。
西裏必須被關閉在一個透明的圓形空間裏,不吃不喝,承受化學藥劑帶來的疼痛,從生理直接抑制易感期的躁動不安,直到易感期結束。
這樣的行為過于殘忍,也難承受,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巴德不會同意。
西裏這次主動要求進行隔離,讓巴德感到意外。
他表情複雜地看着西裏,見他咬緊牙關,雙眼赤紅,控制不住地情緒暴躁,就知道西裏的選擇雖然難受,卻是正确的。
巴德調試好化學隔離區,卻在西裏臨要進去時,不放心地将對方攔住:“等等。”
西裏轉頭,深吸口氣:“巴德,怎麽了?”
巴德若有所思,看着他緊擰的眉頭,眼裏滑過驚訝,遲疑半瞬後,不禁問道:“西裏,你是因為什麽……易感期的情緒不安,在所有Alpha身上都常見,你先前的易感期雖和旁人不同,但使用抑制劑也能勉強化解,可這次顯然不正常。我實在想不到其中的原因……告訴我,西裏,這段時間你遇到了什麽?”
作為帝國醫院的醫生,巴德的覺察力向來不凡。他修過心理研究,明白很多病症的背後其實都有心理作祟。身體的病能治療,但心裏的病,必須要溝通才能緩解。
他多年來都在對Alpha精神力和易感期進行研究,明白易感期和Omega的信息素相輔相成。巴德情不自禁想,會不會是誰的信息素讓西裏情緒紊亂。
在易感期來臨時,沒有Omega伴侶的Alpha,會退而求其次通過抑制劑緩解,就像西裏從前那樣。但譬如在易感期間,被誰的信息素勾引,卻無法求得安撫,這樣才更加糟糕。
巴德見西裏緊緊攥着拳頭,眼睛酸澀得發紅,暗暗猜想,輕聲問他。
“是有Omega讓你無法控制嗎?”
巴德說得直白。
在這時候,他不單是救死扶傷的醫生,更是關心西裏的好友。
聽見巴德的疑惑,西裏不悅地皺了皺眉,但他還沒回答,腦子裏卻立刻出現軻糯緋紅的唇瓣。
“我……”西裏垂着眼睑。
巴德看見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想不錯,追問道:“是嗎?”
西裏的臉色現在很蒼白,薄薄的嘴唇有些皲裂,額上滲汗,滿臉都是隐忍的焦慮不安。他潛意識不想回答,可腦中反複出現的畫面卻堂而皇之地告訴他,事實是什麽。
巴德無奈地搖搖頭,帶着醫生的鄭重,囑咐道:“西裏,這很重要,希望你能回答。”
西裏沉默片刻,但不知道怎麽,他越想,感覺心裏越難受。喉嚨被什麽東西緊緊閉塞,掐着他,桎梏着他,甚至無法呼吸。
但軻糯軟軟的眼神,狡黠可愛的模樣卻越來越霸道地出現在他腦海裏,占據所有的思考。
他臉上顯現出不正常的潮紅,眉頭緊鎖,情緒變動得極快,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巴德驚愕,心想易感期果然和Omega緊緊相關,沒有時間再追問,趕緊催着西裏進入隔離區。
西裏脫力般捂着艱澀疼痛的胸口,雙眼赤紅。
他臨要走進隔離區時,眼神已經渙散,卻停下腳步,嗓音低微說:“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