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室

兩個幻覺的內容逐漸融合，或者說，兩段閃回的記憶，逐漸重疊。

喊他師兄的人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屋子。

屋子裏很黑。

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道是打算讓他看什麽。

那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原本正在邪魅一笑的他，表情僵住了。

然後打了個指響，屋子裏的燈就陸續亮起來。

說是燈，其實是不明發光源。

因為它既不是油燈也不是燭火。

可能是不想讓葉柘這個火系有機可乘吧。

葉柘仔細觀察了一下屋裏的擺設，作為一個地牢，有點過于奢侈了。

雖然也只有普通的凳子桌子。

但是靠牆的地方，有一張雕花大床。

床的材質和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用的應該是上等的沉香木，有靜氣凝神的作用。

但是看見這床，葉柘的氣就靜不下來。

他表情微妙地回頭看領路人。

果然，整張臉模糊不清，像是被籠罩在了朦胧的霧裏。

合着不僅記憶幻覺什麽的融合了，春、夢也融進來了呗。

這個領路的人，現在也還穿着一身黑衣。

不過葉柘知道，一會兒這黑衣就該脫了。

畢竟，他的身份，就是葉柘春、夢的男主角沒跑了。

了解了現在的情況，葉柘就不做思考了。

反正他在夢裏從來不享有主動權，哪怕他只是想動動手指撇撇嘴，也是不能夠辦到的。

一直以來，夢裏的他，都是有另外的獨立行動的。完全不受葉柘本人大腦的支配。

葉柘就只能抱着吃瓜的心理，等着一切開始。

既然他叫葉柘師兄，那這裏就稱呼他為師弟吧。

師弟看葉柘毫無動作，有些不耐煩了。

他摟着葉柘往屋裏推，非常嘴碎地說着：“師兄怎麽不進去？不好好參觀一下你的新家嗎？”

葉柘想要掙脫他，但使了勁卻掙不脫，只能冷哼一聲。

此時此刻，真正的葉柘還在吃瓜，一邊吃一邊評論：“這次的夢條件不錯呀，總算不是全損音質了，好歹能聽清楚人在說什麽。”

夢裏的一切還在繼續。

夢裏的葉柘還不知道即将發生什麽。

不過正在吃瓜的葉柘還是清楚的。

果不其然，師弟推着推着就想把師兄往床上帶。

師兄被摁倒在床的時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師弟撲上來，他才露出了驚懼的表情。

“你……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師兄還不清楚嗎？”師弟一邊這樣說，一邊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這會兒夢裏的葉柘是真的有點慌了：“殺人才不過頭點地，要殺要剮随你的便，你何必辱我至此！”

師弟衣服已經脫得差不多了：“師兄何必自尋煩惱呢？反正會發生的是你我都會快樂的事。”

說罷，他就把手伸進了師兄的衣服裏，順着腰線輕輕撫摸，引來一陣顫栗。

師兄紅了眼眶也紅了臉。

大家都會快樂的事很快發生了。

因為葉柘毫無還手之力，不得不被迫跟着他一起快樂。

事情結束之後，師弟倒是快樂了，看葉柘的表情他明顯不快樂。

這個殼子的表情不快樂，但是內地裏還是快樂的。

原本的吃瓜群衆葉柘，畢竟還是在這個身體裏，一番快樂下來，爽不爽暫且不提，累得直喘氣。

感覺腰已經斷了。

身後某個地方也痛得很。

表情餍足的師弟明顯還在回味，一邊回味一邊親葉柘的脖子，然後又細細地嗅他的頭發。

葉柘覺得，這場快樂使他渾身是汗，這個時候都還聞他的頭發聞得起勁，一定是個變态。

變态自己滿足了，表現得像是一個無情又窮的嫖客，錢都沒留下一分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按理說，這個夢到這兒就該醒了。

但是這一次并沒有，這個身體的表演還在繼續，他表現得非常像是一個無辜被睡的良家女子，垂頭喪氣。

眼裏卻突然湧現出恨意。

葉柘也被這股恨意帶偏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

明明他已經什麽都有了，明明最想要的東西已經全部被他奪走了，到頭來，連自己本身都要被他奪走。

說不出是嫉妒更多還是屈辱更多。

自從進了這屋裏，靈力就被死死地壓住了。

憑什麽！

本來擁有那樣逆天的靈脈，就該是有一番大作為的，憑什麽要被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地牢裏，任人揉搓。

甚至亵玩！

葉柘發現門還沒關，起身便打算走出去。

腳剛沾地，腿一軟，就撲倒在地上。

然後就感受到了腿根某種詭異的液體，差點沒把牙給咬碎。

也正是這時，他發現自己腳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玄冰鏈。

看起來細細一根，卻怎麽拽也拽不動。

他想要生出火來将冰融化，可是在這個屋子的壓制下，竟然連一丁點小火苗都點不出來。

這個屋子太冷了。

如果流出眼淚，肯定會立刻結出冰。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葉柘一直沒有哭。

實在是太冷了，冷得他甚至想自己爬上床，然後裹緊被子。

可是他可笑的自尊不允許。

他只能不停發力，不停努力嘗試，不停地想要生火。

不過只是不停地失敗而已。

夢裏的他，已經失去了掌控火的能力。

可是現實裏的身體并沒有。

他躺在藥廬的身體也在努力地運轉火靈氣。雖然雷劫時經過了消耗，但點燃一座小小的房子……還是沒有問題的。

等時刻關注這邊的顧長安和師尊趕來，早就火燒半邊天了。

整個藥廬都已不複存在，也不知在烈火中央的葉柘怎麽樣了。

顧長安當場就要撲進去。

但是立馬被師尊抱住了。

“不慌，長安別害怕，柘兒是火系，這樣的火對他來說構不成傷害。”孟瑤清其實也慌得不得了，但她是長輩，但她是師尊，她必須安慰別人。

葉柘的确是火系不錯，這樣的火也确實不能傷他，更何況這火看樣子就是他自己發出來的。

只是畢竟他才剛剛受了傷，十分不穩定。

孟瑤清怕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撐不住，也怕，之所以産生這火，就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

雖然擔心得不行，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沒有露出一點點慌亂：“長安聽師尊說，你就在這看着，千萬不要到火裏去。”

“你的屬性是木，進去會受很大的影響；師尊是水靈根，師尊進去把柘兒救出來。你相信師尊，我沒問題的，千萬不要進來。”

顧長安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去添亂。

“師尊放心，我就在這守着。”

聽見他這樣說，孟瑤清勉強放了心，運轉功法，用水布了一個結界，籠罩住自己。

然後沖進屋子。

屋內火勢正盛，熱浪襲來，将結界外層的水分蒸發。

整個火場除了煙，又多了大量的霧。

視線更加不清晰了。

按理說，孟瑤清已經是元嬰了，葉柘不過是個築基。她進去本該是輕而易舉的。

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孟瑤清修為再好，此時的她也只敢結一個護盾，連使出一些攻擊性的招式驅散火焰都不敢。

可作為火源的葉柘，因為沉溺在夢裏，是拼了命地想要熔斷那個玄冰鎖。

況且他生來就是不尋常的。縱使作為天之驕子的孟瑤清，在靈根上也要自愧不如。

不然也不會将七歲的葉柘帶回歸遠峰。

但現在不是回憶前塵往事的時候，孟瑤清加大了靈力輸出，使補給的水分大于蒸發的水分。

面向她拍過來的火浪，裹挾着巨大的排斥力。

孟瑤清簡直要被逼退。

但最後還是咬咬牙，一鼓作氣沖了進去。

屋子裏的葉柘還睡得熟熟的，對外界一無所知。

還在夢裏與那根玄冰鏈做鬥争。

孟瑤清抱着他就往外跑。

好在這個藥廬非常小，沒幾步就跑出來了，中途也沒出什麽岔子。

大概是因為身體被搬動，葉柘終于醒了。

失去了火源，火勢立刻小了。

孟瑤清順勢捏了一個降水訣，從屋頂淋下去，藥廬顯現出一副焦黑的框架。

一覺醒來就發現房子只剩框架的葉柘，還有一點點剛睡醒的迷糊。

呆愣愣地說道：“又給師尊添麻煩了。”

看起來也不像有事的樣子。

看起來又有點像被燒傻了。

直到這個時候，聞訊趕來救火的人才姍姍來遲。

好在派來救火的人都是水靈根，沒拿着裝水的鍋碗瓢盆。

不然此情此景，就和宮廷劇裏的那些人一樣：聽說哪裏走水了，一大群人提着桶趕過去，桶裏的水早就在路上灑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慌慌張張的，到最後，多半是房子裏的人已經燒焦了。

其實他們來得算快了。

藥田裏養的畢竟是靈植，每一處地方都不可能不上心。

這個藥廬本身也是安了警報系統的。

所以當第一束火苗燃起，值夜的弟子就接到了消息。

沒想到就趕過來這一小會兒功夫，整個房子就已經燒的沒有房子樣了。

好在火已經熄滅。

來救火的人本該走了。

但他們還是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看見了十分不可思議的東西。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峰主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

我覺得往後我都不能直視快樂這個詞了。

葉子：講道理，我也不行了，主要是腰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