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災

火已經滅了。

救火的人杵在這兒反倒是多餘的。

但他們又舍不得走。

此時，有些迷糊的葉柘，就是他們眼裏不容錯過的風景。

在所有人的認識裏，大師兄都是高傲清冷的。

但是現在的大師兄，頭微微歪着，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場景。

時隔一月，顧長安再次被吓傻了。

葉柘還有些站不穩，他就撲進了葉柘的懷裏。

“師兄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師兄？師兄聽得見我說話嗎？”他一邊說話，一邊強忍着不哭出來，但還是抽抽噎噎的。

葉柘雖然還不清醒，但感覺心疼壞了，連忙抱住顧長安：“師兄沒事，師兄一點都沒事，別哭。”

他伸出手，替顧長安抹幹滾出眼眶的淚珠，捧着他的臉，讓他看向自己：“你看，師兄好好的，頭發絲都沒少一根。”

沒人安慰還好，葉柘一開口，顧長安就徹底開始哭個不停。

但也沒有張嘴哭嚎，就是不停地掉金豆子。

“肯定……肯定是我的原因，我今天下午就不該拉着師兄亂跑。要是早點讓師兄回來休息就好了。”他說。

葉柘心想，要是他早點回來休息，說不定這房子還會早點被燒。

同時他也在想，幸好自己今天沒答應顧長安。要是今晚和他一起住，後果才真是不堪設想。

孟瑤清愣愣地站在一邊，看着他們師兄弟抱成一團，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

仿佛有人往她嘴裏狠狠的塞了一把狗糧，但啃一啃，還挺甜的。

看到這樣的場景，她心裏是寬慰的。

畢竟，她最害怕的，就是他們師兄弟感情不和睦。

害怕葉柘會覺得，自己因為這二弟子冷落了他。

只是看見他們這樣相親相愛，她這個師傅卻被排在一邊。

多多少少，心裏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接着她就聽見有人喊道：“峰主來了。”

來救火的弟子向兩邊散開，孟瑤清就看見了向這裏飛奔的常建。

他的樣子非常着急，好像之前被困在火裏的不是葉柘，而是他的某個親傳徒弟。

不過顯然衆人都誤會他了。

他雖然一開始飛奔着，但還沒跑到屋子附近就停了下來，開始慌慌張張地觀察藥田裏的植物。

看見這些藥并沒有受火勢的影響，才終于長籲了一口氣。

慢悠悠地走到葉柘這邊來。

“師侄可真是不讓人省心，擔心死我了。害我大半夜爬起來，氣都不敢喘一口地跑過來。”

他說完，站着喘了口氣。

充分證明了他剛才跑過來是真的很累。

緩過氣來，他又接着說：“這夢魂草可是好東西，我是好不容易才移栽回來的，又好不容易才養成了這麽一大片。本想着你魂魄不穩，讓你住在這裏，沒想到你大半夜的居然放起火來了。”

“我跟你說，你要是燒着了一根，我非跟你拼命不可。”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你家裏再有錢也不頂用，你賠不起！”

他這樣好一通發洩，再溫馨的場景也該被打斷了。

顧長安不好意思再抱着葉柘哭。

葉柘被劈頭蓋臉地教訓了一頓，終于清醒了。

看清楚眼前的場景，他實在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有人睡着了說夢話。

有人睡着了夢游。

他倒好，睡着了縱火。

當真是月黑風高放火天麽！

這事确實是他的錯，他也就一言不發低着頭，等着常建繼續教訓他。

不過常建說了兩句，氣就出得差不多了。

只說：“你過來，我再看看是不是你的病情又有問題。”

葉柘沒想到他前一秒還氣哼哼的，後一秒就要開始看病了。

常建看他愣在原地，只好自己向前兩步，走到他旁邊，說道：“怎麽着，還要我請你。”

葉柘反應過來，連忙說：“不敢。”

說罷便微微垂首。

說起來也實在是心酸，或許年輕時在凡間養的不好，常建……不太高。

用現代的計量方法，堪堪一米六……多一點。

而葉柘，雖然還要過幾月才能滿十八，身高卻已經有一米七五了。

所以站在常建面前，略高。

以至于必須彎腰俯首，才方便常建進行探查。

前些日子檢查的時候，葉柘都是躺着的。後來葉柘醒了，也是坐着讓他檢查的。

所以從來沒人發現這點，沒人覺得違和。

可是這會兒的情況，實在是很難從燒焦的屋子裏擡出一把凳子。

葉柘也不可能就地躺下。

只能硬邦邦的站着，微微低頭。

鬼使神差的，又擔心常建依然夠不着他的頭。

要是讓常峰主墊着腳替他看病，那也實在太可憐了。

這樣想着，他又向下垂了一點，腰彎的更厲害了。

手都擡了一半的常建察覺他的動作，微微咬了咬牙。

但也沒跟他計較這些。

快速念了一句咒語，然後食指與中指并攏，一起貼在了葉柘的腦門上。

大半夜的，系統還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覺到了什麽探查的東西鑽到了葉柘的腦子裏。

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大半，然後給自己開了個屏蔽。

是的，不管是葉柘做夢的時候，還是火災的時候，還是葉柘跟顧長安抱頭痛哭的時候。

系統一直熟睡着。

畢竟他是個小嬌妻，嬌妻都是要睡美容覺的。

但是因為嬌妻在睡美容覺，突然驚醒，開屏蔽的時候手忙腳亂的。

常峰主察覺到了一點點端倪。

“怎麽有……兩個魂魄。”

說完，他又覺得實在是不太可能。如果以奪舍的形式寄宿在這個身體裏，那兩個魂魄是不可能和平共處的。

可是以魂養魂這樣的邪術，早就失傳了。

葉柘這樣的身份，也沒必要用這麽危險的方法供養其它東西。

他想：或許是自己跑累了，檢查出了誤差。

又重新檢查了一次。

這一次果然沒什麽問題。

除了葉柘本人的魂魄不太穩定，也沒有其他毛病了。

他不放心地搜索了第三遍，依然正常，勉強算是放心了。

顧長安見他查了一遍又一遍，略帶一點哭音問道：“師兄……還好吧。”

只問了這樣一句，不敢多問，也不敢往壞的方面想。

“沒事沒事，是我人老了，技藝不精。”常建對顧長安說。

說完又接着說道：“尋常人魂魄不穩，其實也算小事，慢慢養着比較好。只是師侄這情況，魂魄不穩會具有攻擊性，還是趕快治好才行。”

他思考了一會兒，去地裏拔了一株夢魂草，想了想覺得還不夠，又拔了一株。

捏在掌心裏，運轉靈力，抽出了兩滴琥珀般精華。

清澈透亮，微有流光。

被抽走了精華的夢魂草，瞬間枯萎了下去。

緊接着，他就把精華打進了葉柘都眉心。

葉柘頓感頭痛，頭痛欲裂！甚至想要俯身下去，在地上打幾個滾。

但是他這人設要面子得很，再痛也不可能倒地上。

就只能直挺挺地站着，清晰地感受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疼痛。

但是同時，他不太穩固的魂魄也安定下來。

趁此機會，系統動手修補葉柘腦子裏的封印。

那封印是許久以前下的了，随着時間的流逝松動了不少，這一次雷劫更是死其遭到破壞。

不然葉柘也不會那麽頻繁地出現“幻覺”。

兩方同時運轉，葉柘也無法察覺系統做了什麽，只是覺得頭更痛了。

顧長安和孟瑤清站在一旁幹着急，但是也不敢靠近葉柘，生怕輕輕碰到一下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好在這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過多一會兒，葉柘除了痛出的一身冷汗，就什麽不适都感覺不到了。

直到這兒，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來救火的那些弟子，早在常建慌慌張張跑過來的時候，就陸續告辭，溜了溜了。

畢竟恰瓜是恰瓜，也沒多少人，敢當着老師的面吃老師的瓜。

所以沒看到葉柘略微狼狽的模樣。

讓葉柘少丢了幾分臉。

痛勁兒過去了的葉柘，本該先感謝常峰主出手相救，或者問問身體情況。

但是他都沒有。

他把目光轉向被拔了兩棵夢魂草的地，隐約想起，常峰主說他一棵也賠不起。

所以他說：“常峰主，賠償的事……”

常建卻以為他是在說被燒了的房子，打斷他：“就那小破房子不值兩分錢，到時候一起給你算進醫藥費，放心，讓你翻倍賠你都負擔得起。”

常建這人雖然市儈，但就跟當年會毫不猶豫的救少年宗主一樣，救人的時候，并不會考慮那麽多。

所以他壓根兒沒想起，消耗掉了兩個夢魂草，有多珍貴。

其實也沒多珍貴，畢竟種了那麽大一片。他之前那麽生氣，不過是覺得，不管藥材廉價與否，被浪費了，就是罪不可赦的。

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合格的醫者。

作為醫者，他向葉柘交代：“本來是不該這樣急功近利的，只是結合你自身的情況，魂魄不穩可能會造成大問題。”

常建有些自責，但沒有其他人怪他。他們都相信，常建的決定，是目前最适合葉柘的。

孟瑤清說：“一次性治好了也好，多虧常峰主。”

常建說：“畢竟會多多少少有損師侄的精神，我回頭再開些藥。”

說罷他看了看天色，說：“天都快亮了，都先去休息吧，我人老了，可經不起折騰。還有什麽事明日再商量。”

葉柘等人紛紛稱是。

事情便就先告一段落。

常建自己回了自己的地盤，葉柘和顧長安都去師尊住的藥廬休息。

走在路上的時候，葉柘回想着常建的話。

“自己之前的猜想，或許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

跟大家講兩個，我剛剛知道的鬼節笑話。

一個是：相傳鬼節，淩晨陰氣最重的時候，游蕩的鬼容易魇在熟睡的人身上，就是人們俗稱的鬼壓床。

但是，你家窗外的鬼發現你他媽從十二點嗨到天亮都沒睡。

看到這個笑話，我突然就想起前兩天鬼節的時候。原來是熬夜碼字救了我一命。

果然熬夜有益身心健康啊（我瞎說的，大家別信啊）

第二個是：你們不是喜歡有趣的靈魂嗎？今晚出去碰碰運氣啊。

啧，可是鬼節的晚上出去碰運氣，碰到的會是可怕的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