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系,尹安七也出差回來了。

他今年四十歲,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和我常年在大學不同,他的眼界很寬,氣質也沉澱得越發明顯。他和過往一樣,坐在我的對邊切着蘋果,嘴裏聊着這次遇到的事。

他這次遇到了小甜甜和宋晨,兩個人似乎又有了什麽矛盾,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湊過來吻我的臉頰,我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點。

他問我怎麽了,我揉着太陽穴說沒怎麽。總感覺有什麽東西是被我所忽略的,但白紙黑字,又不像是在騙人。

我确定尹安七和我彼此相愛,我确定孩子留着我的血脈,我确定當初我背叛過他。

我的日子過得安寧又和諧,我現在四十歲,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未來四十年的生活。

精致的、妥帖的、快樂的、幸福的,沒有波折,沒有磨難,愛人在身旁——和尹安七當年允諾的一模一樣。

晚上的時候,我一個人對着鏡子刷牙。

鏡子中的人嘲諷地看着我,他說:“白齊,你害怕了。”

我的确是害怕了,我怕得束手束腳,我怕得不敢再進一步,我怕得不願意在追尋事實的真相。

一份報告可以在多年前僞造,也可以在多年後僞造。

和多年前不同,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退路,我不知道除了眼前看起來無比順暢的路之外,我還有什麽其他的選擇。

我已經不再年輕,不再有沖動的欲望,我開始渴求着情感的依托和希望,我愛着尹安七,也愛着孩子。

我拿起了毛巾,仔細地擦幹了鏡子,鏡子中的人不再譏諷地笑,而是變得面無表情。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也沉默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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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我裹上了浴袍,穿着鞋離開了浴室。

尹安七和孩子一人一個電腦,在交流着最近應該處理的事,我走過去的時候,他們幾乎同時擡起了頭,看了我一眼。

桌面上有一碗剛剛做好的蘋果酸奶羹,我坐了過去,尹安七自然而然地合上了電腦,将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這場景是我少年的夢想,是我半生的渴望。

我閉上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我”。

他穿着無比妥帖的西裝,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他伸出了手,用濕巾擦了一遍手,又換了另外一張濕巾,漸漸地,濕巾灑了一地,白花花地一片。

他失望地看着我,不發一言地。

我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胸口突兀地出現了一個破洞,鮮紅的血潺潺流出,血染紅了地面的純白,整個世界被血色彌漫,紅到徹骨。

我睜開了雙眼,才發現孩子不知何時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尹安七的臉近在眼前。

他的眼睛像是在笑,我不知道怎麽,也勾起了嘴角,我們的嘴唇貼在了一起,熟稔地褪下對方的衣裳,在結合在一起的那一秒,尹安七笑着問我:“你怎麽哭了?”

“小白、小白、小白?”

有人在叫我,那聲音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我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我看着尹安七,那是我熟悉又不熟悉的尹安七,他穿着白色的老式西裝,頭發被摩斯擦得锃亮。

他親昵地對我說:“小白,醒醒,生日宴會要開始了。”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用盡幾乎全部的力氣,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他茫然無措地看着我,問我:“你怎麽了?”

“我今天多少歲?”

“17,”尹安七伸出了手,壓住了我的肩膀,收攏了嘴角的笑容,“小白,過了今晚,你就18歲啦。”

(CG2 結束)

支線CG 3

當我回顧我的一生的時候,我發現我想到最多的人,只有尹安七。

他陪伴我共同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從年少到年老,自始至終。

我們是他人眼中的伉俪,我們共同的接班人年少有成、懂事聽話,他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娶了心愛的妻子,次年,我和尹安七抱上了孫子。

一切都完美無缺,坦蕩得不像話。

尹安七幾乎不在外過夜,身邊沒有男人也沒有女人,他為我做蘋果羹,為我做盡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最難得可貴的是,在很多人認為我一事無成,只是個教書先生的時候,他非常認真地當着我的面或者背着我去反駁,他說我從事的職業,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尊重的職業之一,他能如數家珍地說出我正在從事什麽領域的研究,即使他并不太懂。

他在閑暇的時候,喜歡為我寫歌,寫的歌曲太多,到後來還申請了吉尼斯的記錄。新媒體報道了這件事,把我們譽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夫夫。

我從不懷疑他對我的愛,但我或許會懷疑我對他的愛。

倘若我足夠愛他,像他那樣愛我,那他就不會躺在血泊裏,靜靜地看着我。

我向他舉起酒杯,祝他生日快樂,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也回了我一句生日快樂。

他說,他願意把他自己送給我,這麽說的下一秒,他倒在了地上,清醒地、睜着雙眼地。

我剝開了他的衣服,即使多年來訓練不停,他的肌肉依然變得松弛,不複曾經。

我吻遍了他的全身,又将性器埋進了他的身體裏。他說不出話,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他看着我用尖銳的刀,剖開了他的胸口,他看着我任憑他胸口向外流血,依然肏幹着他的軟穴。

他的嘴唇變得蒼白,到最後維持着微笑的姿勢,然後他停止了最後的一次呼吸。

“咚……”

我偏過了頭,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他的手指微微屈起,可能是想阻止我,也可能是想抱緊我。

我握住了他的手腕,低頭貼了貼他屈起的手指。

“尹安七,我恨你。”

他終于死了,這個讓我愛了大半輩子的男人,終于死了。

他知道他為什麽會死,就像他知道我在紅酒裏添了什麽東西。

他用謊言編制了一個精心的童話,将我騙得團團轉,直到不久之前,蘇逸生了重病,我獨自去探望他。

我們最後一次握手,蘇逸偏偏要給我一個U盤,而我偏偏選擇打開它。

我看到了年輕的我的愛人,将我并不陌生的女人掼到了床上,我看着他們交纏在一起的身體,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和迷茫,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他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麽。

畫面在不斷地切換,他和她在不停地做愛,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視頻終于到了盡頭。

我看到了孕檢報告,也看到了手術确認書,尹安七的名字,赫然在簽字處。

剖腹産,預産期提前了一個月,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我的。

最後是一段錄音,聲音十分嘈雜,像是正在被什麽幹擾着。

“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放過宋晨。”

“尹安七,你究竟想做什麽,小白他……”

“這樣對小白比較好,田先生,這樣對宋晨也好。“

“……”

“我答應你。”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關掉最後的音頻,又是怎麽把所有的證據全部銷毀。

但我知道,當尹安七下班回來的時候,我依舊像往常一樣,抱住了他,給了他一個吻。

我查了查那個女人的身份,才知道她是尹安七父親的私生女,尹安七的母親希望尹安七娶了她,尹安七不願意,退而求其次,選擇兩個人留下共同的血脈。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妥協,人總是自私的。

尹安七有了孩子,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其實我們已經不複年輕,都是白發蒼蒼,沒多久就下去的人了。

其實當年的糾葛,都該煙消雲散,一笑泯恩仇,笑談上一句,不過是當年犯了錯。

但我大概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怪只怪尹安七這些年對我太好,讓我骨子裏沒有被這個世界磨平棱角。

所以我等待着,精心策劃着,為我們之間畫上一個結局。

我得告訴他,讓他死前知道,我是恨着他的。

他不該欺騙我這麽多年,拿我當個傻子,讓我陪在他的身邊,這麽甜蜜地過了這麽多年。

他如果騙我,倒不如騙我到死了算了,我不相信,蘇逸手裏的東西,他不能銷毀掉。

他叫我得知真相,試探我最後的态度,好讓自己得到安慰,不必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我怎麽能辜負他的期望,不配合他演出最後一場心知肚明的戲碼。

我恨他恨得想殺了他,也剛剛好,殺了他。

他死後的那一刻,除了痛快,我竟然還是難過的。

我就知道了,我這個傻逼還是愛着他,愛恨交織,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了,還學年輕人一樣,敢愛敢恨。

我伸出手,将他眼皮抹了下去,也該瞑目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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