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綠燈﹢
【2】紅綠燈﹢
上帝為每個人靈魂提供了選擇機會：或是擁有真理，或是得到安寧。你可以任選其一，但不能兼而有之。——愛默生-------------------------------------------------------------------------------
今天是畫室裝修的最後一天，伊恩為了确保最後能達到他要的效果，一大清早就自己駕車來到了這棟在繁華大都市裏并不特別的寫字樓，沒有人認出他。
他暗中建了個私人畫室，父親不知道，經紀人海娜也不知道。
停好車，他從負二層坐電梯上去，進去按了25層，而電梯在一層樓大廳停了。
伊恩退後了一步，繃緊了神經，他擔心人多的話會被認出來，即使他戴了口罩。
很慶幸進來的只有一個人，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穿着白襯衫 ，透着股清新的學生氣，很有可能是實習生，他看上去有些睡眠不足，微微駝着背，腰線很漂亮。
他沒有認出自己。
伊恩剛松一口氣，但沒過幾秒電梯就停了，一片黑暗中他聽見實習生一句微小的“不是吧”，他邊向前跨一步邊摘下口罩，他正想上前去按求救按鈕與保安通話，黑暗中他也看不見，誰知道前面的實習生突然回頭。
活了那麽久第一次被男人親着下巴，看着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伊恩大少爺啼笑皆非。
上到25層，他沒有閑工夫想其他的事，立刻指揮布置，他的時間在世人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金貴。
難得的幾小時空閑時間一晃而過。
房間布置得差不多的時候，風衣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伊恩拿出手機，顯示屏上出現的是海娜兩個字，他猶豫一瞬接了電話，“喂？”
緊接着男人英俊的眉毛微微皺起，“別着急，你慢慢說。”
電話裏的女人的聲音原本有些顫抖，聽到伊恩沉靜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後，逐漸冷靜了下來。
伊恩用鎮定的快步走向門口，“告訴我醫院。”
幾十分鐘前，西郊。
許諾正想打電話，手裏的手機卻被身旁這個女人奪走了。
“你想幹嘛？”她倒是先發問了。
許諾被無緣無故地質問，只覺得眼前這女人看着漂亮正點但神經有些病态敏感，“打120。”
聞言女人的面色有些尴尬，但她還是不收斂自己的淩人盛氣，她瞥了一眼站到她身後的司機，“不用了，我已經叫了…”下一秒她的視線忽然定格在了許諾脖前挂着的單反相機，“這是什麽？”
許諾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單反…”
話音未落，剛才奪走他手機的那只纖長的手又向他胸前的相機襲來。
這女人…許諾這一次準确地抓住了她襲來的手腕，“小姐，你想幹嘛？”
他說話的同時，女人身後一身黑的司機向前邁了一步，似是擔心他有下一步動作。
“你是狗仔對不對！”女人眼裏突然迸發出厭惡的光芒，“你是不是拍下了子恒車禍的照片？”
許諾被她厭惡的語氣和神态看得很不舒服，他放開她的手，用漠然的眼神還了回去，很顯然他的眼神更具有殺傷力。
許諾把挂在單反下的工作牌抽出，舉到她的眼前，一字一頓道：“我——是——記——者。”
女人被這個少年模樣的男人突然迸發出來的氣勢震懾住了。
怎麽看都只是個長得稍微好看的普通人，怎麽會有這種眼神和氣勢？
愣住之時，地上傳來微弱的呼喚，“海娜姐…”
女人被喚回神，這才記起子恒還躺在地上，她怒瞪詹子恒，“喊什麽姐，你還當我是你姐姐嗎！我讓你不要做什麽你偏要做什麽，我還管不管得了你了！你給我乖乖躺着別動等救護車來！”
詹子恒閉嘴了，保镖蹲下來給他蓋了件衣服，并給他投擲深切同情的眼神。
“狗仔還是記者不都一副德行！”下一秒她噴火的眼神轉到許諾相機前的工作牌上，冷笑一聲，“況且你還是個實習生？Fairy Tale網絡公司…”徐海娜嘴角的笑容越擴越大，整個人越發明麗，“你知道Fairy Tale的老總關敏之是我什麽人嘛…”
許諾在聽到關敏之這個名字時，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徐海娜下一秒便證明般地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響了幾聲電話被接通，女人的語氣瞬間變得細膩，“喂？姨媽呀…哎，我最近挺好的，就是剛才遇到了點事兒……你公司的一個實習生手裏好像有一些他不該有的東西……”
女人又瞄了一眼許諾的工作牌，卻沒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神情，“啊…他叫許諾，是新聞工作室的……好的，我把電話給他。”
女人挑釁般地把手機遞向許諾，而許諾直只盯着手機，一動不動。
徐海娜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以為他不敢，準備收回手，誰知這個男人最後還是接過了手機。
他将手機放至耳邊，“您好，關總。”
“小許對嗎，你聽得出我是誰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和藹的女中音，“你應該聽過我吧？”
“怎麽可能聽不出？”許諾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畢生難忘呢。
那頭繼續着前戲，“小許啊，我看了你資料，你是S大來的大三實習生，很有前途…”
“我手裏沒有她說的‘東西’。”許諾直接打斷她。
那頭似是不滿這樣被人打斷，陷入沉默，時間在這一剎那仿佛靜止了許久，然後，許諾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帶了絲笑意，“關總，我把我手裏的相機給她看還不行麽？再說了，沒有Fairy Tale的平臺，我手裏即使有東西也發布不出去啊…”
“我很珍惜Fairy Tale這個平臺的…”許諾笑得像另外一個人，“所以對關總您十分感恩。”
徐海娜看着這個突然變得笑靥如花的年輕男人，他明明在笑，為什麽自己總感覺…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電話挂斷沒多久醫護人員到了，他們下車将詹子恒運上救護車，不知道是不是許諾的錯覺，他覺得，直到車門關閉，詹子恒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許諾将單反摘下，和手機一起遞給了面前的徐海娜，後者瞪了他一眼，接過去先翻看相機裏的照片。
這個Gala小單反是許諾近期才下血本買的，他一個大學生又是打工又是實習攢了一年才攢出來的五位數，全砸在這個灰黑色小單反上了，裏面沒什麽內容，幾張他在學校沒事拍着玩的，剩下的就是剛才公路上取的景。
徐海娜看完後把東西還給了許諾，“算你識相。”
徐海娜帶着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勝利氣焰上車走了，女人的來去就像一陣風，一下沒影了，最後只剩許諾單薄的身影伫立在一條落寞的公路上。
突然，許諾身後蹿出一個滿是酒氣的人，本來周圍平靜得很，突然給來這麽一出許諾被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剛才那個差點被詹子恒撞上的老人嘛！
“年輕人，什麽事那麽傷心呢，看你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老人腳步不穩，手裏還捏着一個酒瓶子，“長得還挺标志…”
“老人家，您喝多了趕緊回家吧。”許諾知道這個老人剛才為什麽摔在馬路上了。
“我沒喝多！”老人打了個嗝，“年輕人，日子長着呢，你能有啥煩心事…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為隔壁村的村花傷神過……”
大爺您真真是被派來逗我的。
許諾望了望，前後沒有車輛的蹤跡，老人邊叨叨邊過馬路，等他晃晃蕩蕩過去了消失在灌木叢後頭，許諾終于松了一口氣，轉身回去了。
回公司的路上，ViVi明顯感受到許諾的低氣壓，以為是因為他沒能參與到這次采訪，一路上安慰着機會多得是，但許諾一句也沒聽進去。
回到公司，推開Fairy Tale新聞工作室的玻璃大門，關明智肥闊的背影闖入眼簾。
許諾的心情更差了。
關明智是關敏之的親弟弟，聽老員工說，他是幾年前空降來的人力總監，混了這麽多年，在圈裏的名聲并不好，他沒什麽本事，最會的就是誇大其詞，将一件普通的事情描繪得天花亂墜，某些部門特別喜歡找他寫慶賀業績的新聞。
“現在我人手不夠，要人去調查各大醫院廢棄醫療刀具處理情況，平常你們這些實習生一個個都想出去，怎麽有機會到是不吭氣兒了呢？”關明智正挺着四十而發福的肚子堵在門口說着，“又不是要你們出多大的力，就是走走過場！那邊的要求很簡單……”
ViVi姐沒理會他徑直回了辦公室，許諾悄悄繞回自己的辦公座位，接着聽了幾句算是懂了。
關明智需要人手明天幫他出去一趟，又是他攬的私活，錢全給他賺去，實習生就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這種髒累且沒有意義的活沒人願意。
最後許諾請纓了，再一次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衆人皆嘆小許諾是個老好人。
關明智笑開了臉上這朵老菊花，“還是許諾這個小夥子有擔當。”
許諾整理了一下表情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麽衰，“總監，我能去城西區域的醫院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問題來了，許諾為什麽要請纓去城西的醫院呢？
這個鋪墊和後文有關哦，看官們可以猜一猜~
以下FT是Fairy Tale的簡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