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故到來得比劉釵預計得要早些。
那日傍晚,天落起了小雪。
魏染有些神秘的将劉釵與柔嘉到了自己的屋子裏,隐晦道:“你們得去處理一件事情。”
他将一片布帛遞給劉釵,在兩人傳看後,又收回并立刻放在燈火之上點燃了。
“不是說貶為庶民流放北境嗎?為何改為滅口?”柔嘉最先沉不住氣。
魏染沉聲道:“是宮裏的意思,也不難理解,畢竟是叛國。”
“可是……”柔嘉還欲争辯,劉釵的聲音卻蓋過了他。
“我知道了,我去就行,讓柔嘉留下。”
“兄長!”
劉釵瞥了他一眼,輕哼道:“為皇後辦事當是第一等榮耀,日後平步青雲怎能容他人分功?”
“劉釵!”魏染還想勸解幾句,劉釵已徑直出門超馬棚的方向離開了。
魏染看着被扔在原地的柔嘉,剛要開口,卻見柔嘉也咬着牙出了門。
劉釵選了一匹良駒,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于翠微山腳趕上了廢太子元任一行。元任尚未娶親生子,又被貶為庶民,因此流放隊伍也只有他一人并兩個差役,看起來格外可憐。當元任看着身披黑色鬥篷的劉釵向他縱馬而來時,他幾乎已經接受了自己必死的命運——父皇已沒了實權,那位繼母也不可能真的放過自己。于是,他坦然地看着劉釵飛身下馬,趁着這股氣勢,直直沖向迎上來的兩名差役,只在電光石火之間,便行雲流水地取了兩人的兵刃,并插入彼此的腹中。劉釵輕車熟路地從腰間取出一些細碎的金銀,撒在兩人的屍體旁,僞造出争財而死的假象。随後,他又抽出那沾了差役鮮血的長刀,一步一血印的向元任走來。
元任閉了閉眼,最後還是選擇看清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他被縛住了雙手,無法整理儀容,元任有些遺憾,只得挑了一個尚且端莊的姿勢坐下。
“你下刀能再快些嗎?我很怕疼。”元任想同劉釵打個商量,誰知他竟眼都不眨地揮刀砍下,一刀就斬斷了元任身上的木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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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任呆呆地看着自己突然自由了的雙手,還沒反應過來,劉釵已在他身前單腿跪下。
“屬下夜衛間劉釵,參見殿下。”
元任絕處逢生,驚喜地拉起劉釵,着急問道:“夜衛劉釵?是父皇叫你來救我的嗎?他要為我翻案了嗎?”
劉釵颔首低聲道:“并沒有翻案,殿下,所以您還得逃,我之後還會有別的夜衛來,他們聽命于劉後。”
元任聞言,雙腿一軟跌坐在地:“逃……我還能逃到哪裏去?我手無縛雞之力,憑這雙腿,沒走出這翠微山,便遭橫死了。”
“殿下莫慌。”劉釵牽過自己的坐騎,将缰繩遞到元任手中,“殿下不妨騎屬下的馬繼續北行到那北境去,劉後的人大概不會猜到殿下還會按原路走。屬下再向另一方向走,或可幫殿下拖延一陣子。”
元任接受了劉釵的建議,他不知道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夜衛為何會幫助自己,但他想活着——沒有人會把生機向外推。
“你家中還有什麽親人嗎?”元任終究有些于心不忍,劉釵放自己走,便等于叛變,叛變者不會得到寬恕,尤其是劉後那樣的女人,“若是我僥幸不死,或許可以給他們帶消息。”
“沒有了。屬下前幾日被父親從劉家除了籍,所以,現在沒有親人了。不過有一個……”劉釵若有所思,“算了……殿下快上路吧!”
劉釵待元任坐穩後,狠狠拍馬,良駒長鳴一聲,向北方絕塵而去。
劉釵的目光在兩具屍體上逡巡了一圈,又擡頭環視四周,思考片刻,便選定了一個方向,施施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