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我推你那麽一下下,摔得很嚴重?孩子還在不在?”

陸黎轉開臉,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這惡毒的嘴臉。

有些心虛,這時候顧遠鈞人不在,稍後宋姍姍又發瘋怎麽辦?

“不說話?”

宋姍姍比她高,跟她說話要低下頭去看她的表情,陸黎臉朝着別處,突然她伸過手去掰着她的下巴,“陸黎,我怎麽就不知道你這麽有心機呢?平時看着冷冷淡淡,其實心裏恨死了我,早就想到用這種方式報複我了?”

陸黎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簡直是莫名其妙,“你走吧,一會兒顧遠鈞要回來了,他不高興看到你。”

陸黎推開了她的手,剛要往病床走,宋姍姍扯住了她的衣服,“你少在我面前說顧遠鈞了,陸黎,要不是你突然回國,我和他可能早就結婚了。”

“你做什麽白日夢,顧遠鈞會和你結婚?”

陸黎閉了閉眼,道,“你怎麽就不死心呢,沒完沒了的糾纏,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看清自己?宋姍姍,你聰明的話快從這裏離開,這裏是醫院,我不想他一會兒回來跟你大吵大鬧。還有,我不知道你之前打那個電話過來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有心機,随便你怎麽想,現在我身體情況很糟糕,沒精力跟你扯,你快走吧!”

陸黎聰明,邊說着話往後退,趁着宋姍姍不注意,摁了牆上呼叫護士的按鈕。

宋姍姍沒注意到,只當陸黎是想離她遠一點,“陸黎,別告訴我你真是一點不知情!”

陸黎笑,“我都被你弄得進醫院了,一天到晚躺在這裏,兩耳不聞窗外事,我這麽讨厭你,怎麽可能去關注你!”

宋姍姍皺了眉,咬緊了唇,陸黎見她着冥神苦思的樣子,随口問,“你怎麽了?”

她死盯了陸黎一眼,冷笑,“托你的福,我被宋家趕出來了,現在,記者滿大街追我,我都不知道要躲到哪裏去。”

陸黎:“……”

“這難道不是顧遠鈞幹的?難道不是他找人挖出我在KTV上班的過去,然後把消息發放給無數家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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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黎傻眼,顧遠鈞真的這麽幹了?

陸黎看着宋姍姍,覺得無比諷刺,此時她滿身憤怒找不到地方發.洩,那樣子真是可笑極了,陸黎看着她許久,平靜地說,“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惡有惡報?之前你用這種方式整我,如今,報應到你自己身上,你覺得有意思嗎?”

“你!”宋姍姍咬牙。

“他是我老公,我受了委屈,你以為他會坐視不理?”?陸黎挑唇,一半諷刺,一半好笑,“宋姍姍啊,我跟他這麽多年了,哪是外界因素輕而易舉就能挑撥的,顧遠鈞和我之間的感情,遠遠超過你的想象,你以為他能容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要是我沒猜錯,他知道你真實身份之後應該警告過你不止一次,而你,當成耳邊風,我想我也跟你說過不要惹他,你聽進去了嗎?”

“謝謝你的忠告。”

宋姍姍離陸黎越來越近,幾乎把她逼到牆角,這時,她一只手撐在陸黎身後的牆上,居高臨下看她,表情猙獰而扭曲,“事到如今我什麽都不怕了,其實想想,要死,也可以找個有意義的方式——陸黎,你我好歹姐妹一場,你看我如今,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了,不如,你陪我?”

陸黎一聽這話心跳大亂,用力推她,“你要幹什麽!”

“你說我要幹什麽!”

宋姍姍咬牙啓齒,狠狠擰着陸黎的胳膊,在陸黎怕得要死心想護士怎麽還不來的時候,有人敲門了。

就敲了兩聲,陸黎大喊,“請進。”

見來了人,宋姍姍趕緊放手,護士進來,看見兩個女孩子貼得那麽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又覺得不可能,她不是懷孕了嗎?老公還那麽帥,哪像是同性戀!

護士問,“有什麽事嗎?”

陸黎:“對,我覺得我身上好燙,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了。”

護士走近陸黎,宋姍姍自動閃開,護士摸了摸陸黎的額頭,心想沒發燒啊,這時候陸黎跟她使眼色,極小聲的說,“那個女的是神經病!”

護士聽清楚了,吓了一跳,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宋姍姍,壯着膽子咳嗽了兩聲,“那個,你來的時候登記了嗎?”

宋姍姍愣了一下,搖頭。

“那你趕緊去登記一下,不然一會兒護士長知道了我們會挨罵的。”

宋姍姍聞言視線落到陸黎臉上,陸黎迎上她陰郁的目光,背脊發涼。

她拿了自己的包,走出了病房。

護士趕緊上前去把門上了鎖,然後問陸黎:“怎麽回事?”

陸黎松了口氣,“就是這個人,之前就是她把我推倒的,她這裏不正常——”陸黎指着腦門兒,“你跟登記處的護士說一下,以後看見她,不許她到我病房來。”

護士直搖頭,“天哪,這種人太危險了!”

說話間悄悄開門往外看,護士站那裏沒有宋姍姍的人影,估計是已經走了,她慶幸自己及時趕來了,不然真不知道要出什麽亂子。

顧遠鈞二十分鐘後回來的,見護士在病房裏,便問陸黎是不是怎麽了?

陸黎把事情說了一遍,顧遠鈞臉都黑了。

護士見陸黎老公回來了,這才放心地離開,跟顧遠鈞交代了兩句,意思是有這種危險人物的話,陸黎身邊還是離不得人。

陸黎連吃鮮芋仙的心情都沒有了,以往她可是最愛吃裏面的紫薯和芋圓,可是宋姍姍來過一趟之後,她心裏浮上一層陰影。

顧遠鈞拿勺子喂她,一邊淡定的說,“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我跟你保證。”

陸黎縮成一團望着他,他叫她張嘴,陸黎乖乖的把嘴巴張開,芋圓放進嘴裏,她細細地嚼着,良久,靠過去摟着顧遠鈞,“剛才我好怕她把我推到窗戶外面去!”

顧遠鈞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安撫她,“不會的,她不敢。”

其實自己也是後怕得要死,她那種人,命拿在手上玩的,她有何不敢?

“我感覺寶寶經不起折騰了,這三個月我怎麽過得這麽艱難呢?”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保證她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顧遠鈞這麽一說,陸黎想起了什麽,擡起頭注視他片刻,“有件事我想問你。”

“嗯,你說。”

顧遠鈞不厭其煩地喂她吃東西,陸黎邊吃邊說,“那個,你是不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顧遠鈞愣了一下,大笑,“你武俠小說看太多?”

陸黎正正經經看着他,顧遠鈞放下手裏的碗,點點頭,“對,我那樣做了,現在鋪天蓋地報紙都在報道她的事,她在宋家已無立足之地,并且,因為你父親的事,以及她各種以怨報德的行為現在爆了光,網上很多人在人肉她,宋姍姍她,不會有好下場。”

陸黎聽得心頭一震,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是如何做的?要你去做這些,是不是覺得很浪費自己的時間?”

顧遠鈞撇了下唇,額頭抵住她,“是挺無聊,但是細細一想還蠻有趣。你知道這年頭網絡影響力太大了,宋姍姍諸多惡行,我們懲罰不了她,總會有人收拾她……”

……

宋姍姍從醫院離開,回到之前住的酒店。

如今落得一身狼狽,她開始自怨自艾。

或者回去跟爺爺認個錯?求宋振南跟他父母說說情?

她想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她聲名狼藉到如此,宋家還會要她回去嗎?

此時宋家也并不平靜,宋爺爺這一暈倒就沒再醒過來,特護病房裏,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阿南透過玻璃看見插着管子的爺爺,心疼死了。

爺爺雖然有些頑固,總歸還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他的人,比起忙事業的父母,他的慈愛過之而無不及。

“阿南,你也守一天了,不然先回去休息?”

宋母站在兒子身後,看他憔悴的面容,心有不忍。

阿南揮揮手,“我留下,你們回去吧。”

他在長椅上坐下,醫院不能抽煙,此時他憋得慌。

一方面當心爺爺,另一方面,聽顧遠鈞說陸黎之前被宋姍姍推倒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父親拍拍他的肩膀,叮囑了幾句之後

邊和母親一起走了,阿南留在冰冷的醫院,仰頭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一連幾天,宋爺爺基本上都是呆在加護病房,只有下午四點到六點有兩個小時探視時間,偶爾醒來一次,阿南人正好不在,之後要想見着清醒的爺爺就不容易了。

爺爺之前因宋姍姍而醒過來,這次又因她而病重,難道這是天意??之前醫生就說了,上了年紀的老人,腦梗阻不容易治好,爺爺醒了,違心的地說一句是老天保佑,這次比先前更嚴重,還會保佑嗎?

到了第四天下午,阿南終于忍不住聯系了顧遠鈞,問陸黎的情況,他想過去看陸黎,顧遠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不知道顧遠鈞心裏怎麽想的,那個人極其聰明,阿南的心思他不可能一點猜不透,不說,只是不想尴尬了彼此關系。

陸黎聽說她南哥要去看她,是很高興的,正巧嘉怡今天也來了,病房裏很熱鬧。

嘉怡陪陸黎去花園裏走走,兩個人邊散步邊聊天,說起宋姍姍的事,嘉怡冷哼一聲,說是報應!

“當年陸叔叔做了一次好人,收養了她,可她偏偏就是個禍害。”

嘉怡說着在原地停下來,聳聳肩,“sorry,沒有別的意思,我也知道陸叔叔心腸好。”

陸黎笑笑,搖搖頭,“沒關系,人都會犯錯,而且,我并不覺得我爸收養她有錯,相反,即便因此遭遇禍端,那也只是我爸運氣不好。”

兩人走到醫院荷塘邊,微風拂面,陸黎感受到涼意。

嘉怡把外套脫了披在她身上,陸黎想制止她,她笑着按住他的肩膀,“披着吧你,就你身體差,一會兒感冒了我哥又得心疼了。”

陸黎覺得很窩心,對她說謝謝。

嘉怡看着遠處,過了許久,對陸黎說,“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幸福。”

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就說起這個,陸黎望着她,輕輕眨了兩下睫毛,嘉怡轉過身來看着她笑,“我從念書的時候就羨慕你,那麽乖,那麽懂事,就算成績不怎麽拔尖吧,也讨老師喜歡。”

陸黎抿嘴笑,一點都不謙虛,“我們這種人天生就受歡迎。”

嘉怡嘿嘿的,點頭,“是,初中一年級見你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那時候就想,怎麽會有女孩子這麽可愛呢,圓圓的眼睛,小臉小嘴巴,忍不住就想掰着你的臉揉揉你,可是你小小的個子,怎麽忍心呢,所以就喜歡牽着你的手和你上學放學,然後逛街看電影。”

“哦,你暗戀我。”

陸黎開玩笑地說,嘉怡白她一眼,“老娘性向正常好不好!”

陸黎哈哈大笑。

這時候顧遠鈞和阿南從樓上下來了,阿南要走,顧遠鈞正好下來接陸黎。外面有風,還是在屋裏呆着比較好。

阿南在樓上不知道和顧遠鈞聊什麽,男人的話題嘉怡和陸黎不感興趣,所以才下來的,這時候阿南要走了,陸黎才問,“南哥什麽時候再來看我?”

阿南點點頭,“有時間就過來,你也了解你宋爺爺的情況,基本上我一有時間都消磨在那了。”

“你也要注意休息。”陸黎關心的說。

阿南走的時候嘉怡和他一起離開,正好沒開車過來,可以搭順風車。

其實阿南知道,嘉怡不只是搭順風車這麽簡單。

車子行駛在路上,嘉怡一直望着車窗外,樹影掠過,她手撐着半張臉,眼睛沒有焦點。

遇紅燈,車子停下。

嘉怡終于轉身看着阿南。

她笑了一下,帶着幾分無奈,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他。

”你還在掙紮什麽呢,這麽多年了,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都沒有,你還不清楚嗎?”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如今,她的眼裏只有平靜。

阿南點了支煙,煙霧彌漫眼前,他一語不發,抿着唇,視線朝着前方,目光深邃。

“南哥你對我說,你和我,就像我哥和我一樣,生不出其他,從此,我懂事的,對你避而遠之——”

☆☆

争取明天多更,說真的。

130 所有人都在裝,直到裝不下去了

“南哥你對我說,你和我,就像我哥和我一樣,生不出其他,從此,我懂事的,對你避而遠之——鸹”

已經好多年了,嘉怡幾乎要忘記,在她遇到高慶松之前,曾有一個人牢牢地在她心上駐紮過。

那個人不是別人,是看着她長大的南哥。

那一年的米蘭,那個夏天,不只是改變了陸黎的命運,連帶着嘉怡,愛情軌跡從此偏離。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看得清清楚楚,站在阿南身邊的姑娘被他不經意地呵護在眼底,那才是他想要得到的,奈何,大哥愛上陸黎比他早,比他久,他的愛情來的太遲。

“我都做得到,可為什麽明明比我成熟的你卻做不到?”嘉怡問他,這語氣,更像是陳述。

90秒的紅燈,可真長。

阿南指尖夾着煙,将車子開出去,嘉怡的視線沒有轉移,等不來他半句話。他抽煙抽得有些狠,嘉怡聽他齒間嘶地吞吐煙霧。

嘉怡住在市區以北,那是高慶松前幾年買的房子,如今夫妻二人住在那裏,房子不大,卻溫馨。

車子轉了彎,往嘉怡家住的方向。

阿南開了口,封閉的空間內,他呼吸間都是煙味,“慶松最近要調走?二”

嘉怡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說起這個,讷讷地點了下頭,“對,要去廣州半年,那邊需要他。”

“你呢?”他問。

“我留在凱萊總部,不和他一起去,管理他以前管理的部門。”

“挺好。”

簡短幾句交談之後,阿南又開始長時間的沉默。

人總是很奇怪,哪怕你不再愛那個人,當他和你單獨相處,當你呼吸間是你曾念想過的屬于他的氣息,你的心跳依舊會加快。

比如此時的嘉怡。

她愛了宋振南很多年,從她分辨得出親人和愛人分別是怎麽樣一種狀況之後,明明白白,從十五歲愛他到二十一歲,然後,那青澀的愛戀因他一句話,摔成碎片。

此時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早已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英俊依舊,比起哥哥,他臉上更多的是那份輕易察覺的儒雅。

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叫做高慶松的男人——

嘉怡是這種人,假如,曾深愛過的那個男人,他在她心如止水很多年之後,在她結婚多年後,帶着目的出現,那麽,她會出軌,因為她沒有得到過他,因為她曾幻想過無數次假如她得到了他——那麽,她會失去一切理智的,出軌,犯下她一輩子最大的錯誤。

可是她明白宋振南不會給他犯錯的機會。

最為重要的一點,她的丈夫已經足夠優秀,對她足夠溫柔寵溺,他的好,她挑不出一根刺,于是,即便哪一天阿南給了她機會,她也不會再有那樣的念頭。

因為她顧嘉怡,已經徹徹底底愛上了高慶松。

車子停在樓下,嘉怡下了車,臨走時不忘對阿南說,“你三十幾歲了,總要為自己以後做打算,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想伯父伯母。”

嘉怡說完走了,阿南在車裏呆了很久,又抽了支煙才調頭。

……

醫院裏。

陸黎和顧遠鈞回了病房,從外面進來,陸黎心裏有事,顧遠鈞也是面色沉沉。

兩人對視許久,顧遠鈞捏她的小臉,“你先說。”

陸黎想了想,拉住他的大手,“遠鈞,今天我總是覺得嘉怡欲言又止,又說不上來她瞞着我什麽。”

顧遠鈞擰眉。

陸黎低了頭,人矮,坐在床邊上甩着雙腿兒,“而且不止一次兩次了,她經常看着我,像是有話要說又不想說的樣子。你知道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人家不說我也不可能開口問。”

顧遠鈞點點頭,和她坐在一起,手臂環在她腰上,“阿黎,估計不只是嘉怡,很多人,也有很多話沒有在你面前說。”

陸黎有點懵了,怔怔地望着丈夫,顧遠鈞苦澀一笑,“該怎麽開口對你說好?或者,一輩子不要讓你知道?”

陸黎輕輕叫了一聲老公,顧遠鈞把她的腦袋按在胸口。

“我和阿南,認識了三十三年,從出生,到現在。”他望着窗外藍天白雲,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淡淡開口。

只是在他一開口,說起那個名字,陸黎大抵清楚了他後面要說的話。

顧遠鈞一定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為了他,阿南說錯了話,失口說出了那些以他的立場絕不應該說出來的話。

那麽,既然顧遠鈞早就猜到他的心思,是否兩個人之間早就有了心結呢?

這是陸黎最害怕的事。

“什麽東西都可以給他,他要什麽,只要我有能力辦得到的,我從來不會對他說不。”?他微嘆口氣,側頭,淺吻陸黎的發頂,陸黎雙臂擁着他,不時地眨一下眼睛,這一刻,她的心裏潮汐湧動。

之前那半個多小時,兩個男人在病房裏說了些什麽呢?是關于她嗎?還是跟工作有關的其他?

情同手足兩個人愛上同一個女人不可怕,怕的,是因這個女人弄僵了彼此關系,三十幾年的朋友,那感情幾乎融進了骨血,和親人一般,哪一方受到傷害,對方都是痛苦的吧。

“這種事情,他從未開口對我說過,兩個男人,一般情況也極少過問對方私事,尤其是我,覺得和女人的事拿在男人那裏去說,可笑透了——我從來沒有關心過他這些方面,直到,那一次,他喝醉了,說了醉話……”?顧遠鈞平平靜靜說出這些話,望着天花板,似是笑了,他沒有把話挑得太明,陸黎不傻,他知道她能聽懂。

“我能怎麽辦呢?當時,他以為我失憶,我确實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忘記了所有,但是後來我記起來了,只是沒有告訴任何人而已,偏偏阿南他,那天晚上醉得不省人事……就好像,就好像那晚上在你家吃飯莊海瀚那個樣子,昏昏沉沉叫着一個名字,阿黎,阿黎……”

陸黎一下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說了,你,不要說!”

陸黎站起來,走了幾步離開了他。

臉上燙得心慌。

這不是什麽好話題,和自己丈夫讨論哪個男人愛慕着你,比和他讨論你前男友對你有多好更可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很燙,像要紅燒了。

不是害臊,也不是小女生害羞,這感覺就好比小時候跟爸媽撒了謊被當場戳穿,有點無地自容。

畢竟這人是她丈夫,這個身份之外的任何人都能和她探讨這個事情,唯獨他顧遠鈞不行。

假如顧遠鈞和宋振南只是點頭之交還好辦,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偏偏低頭不見擡頭見吶,阿南和遠鈞,就好比她和莊海瀚那種,雖然沒有血緣,依舊算得上親人。

這叫她如何不難受?

陸黎站在窗前,單手撐着下巴,另一條手臂環着腰。

她心裏很煩,很亂。

她一直以為顧遠鈞不知道,顧遠鈞也以為她不知道。

兩人都在保護宋振南,卻偏偏,保護不了了,因為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想瞞,哪有這麽容易??嘉怡算是沉得住氣的,那話估計在喉嚨裏躍躍欲出很久了,她的耐力在一天一點的消失,終于有一天,忍不住,她估計就再也瞞不下去了。

“陸黎你知道?”

顧遠鈞站在她身後,問出這麽一句話。

因她反應太過淡定,淡定得異于常人,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阿南很早之前跟她說過?

陸黎沒吱聲,直到男人自身後擁住他,他無奈地輕嘆一聲,“是不是那天晚上,在顧家,他送你離開那次?”

陸黎嗯了一聲。

“那晚上,他把我大罵了一頓,說我對不起你,說我不值得你愛……後來激動了,就說了,說他喜歡錯了人……”?陸黎轉身,仰頭看顧遠鈞,“怎麽辦呢,怎麽辦呢,他在裝,你在裝,嘉怡在裝,估計慶松哥知道也在裝,現在和你攤牌了,我裝不下去了,那麽以後南哥他如何……”

陸黎覺得難受極了,喉嚨幹幹的,嗓子幹澀,發覺自己說什麽都顯得那麽多餘,相比顧遠鈞,他臉上一直平平的,無動于衷的神态,嘉怡承認自己比不上他心理素質好。

“能如何?”

他突然笑了一聲,“他現在,也過了可以任性的年紀,有些道理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不需要別人從旁指點,如果他宋振南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他就沒資格管理一家上萬員工的上市公司。”

陸黎垂着頭,覺得自己真是個麻煩,心裏開始妄自菲薄了,越來越讨厭自己。

顧遠鈞看着她糾結的樣子,對她說,“放心,這些不是能到臺面上說的話,剛才在這裏,我和他說的是別的事。”

所以說,并沒有如她擔心的那樣,搞得彼此很尴尬。

“嘉怡那張嘴,遲早要出問題,我會跟她打招呼,哪怕這是一坨屎都得給我全部咽下去。”

顧遠鈞低頭,撫着發疼的眉心。

這幾晚照顧陸黎沒睡好,精神不佳,陸黎看出他疲憊,心疼不已,剛要開口關心一句,他電話響了。

“查到了嗎?那你今晚過去,就我教你那幾句話,說完走人。記者?記者比你聰明得多,就這樣。”

顧遠鈞說完挂斷,轉回身來看看陸黎,又看時間,快六點了,Gigi快要送晚餐過來,“好了,你什麽都不要多想,養好自己身體要緊。”

陸黎點頭,“好。”

他轉身又打了一通電話,這次像是在說公司什麽項目的事,男人投入工作時即便是疲憊極了,那背影也是帥氣逼人的。

沒多久Gigi送了飯菜過來,因為最近顧遠鈞少有去公司,Gigi手上事情就有點忙不過來,在病房裏呆了幾分鐘就走了。

陸黎吃飯心不在焉,被顧遠鈞教育了: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她:“……”

最近在醫院呆着不自由,陸黎整個人都感覺有點陰郁,她沒事就去醫生辦公室問,到底還有多久才可以出院嘛?

心想,也不能因為我老公有錢就想方設法留我在這裏呀,私立醫院VIP病房一天費用比普通醫院加護病房還貴,拿錢找罪受呢?

當晚陸黎纏着顧遠鈞找醫生說她出院的事,結果被罵了。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醫生的話雖不能全聽,自己身體不好,也不能掉以輕心不是。

于是,陸黎出院有點遙遙無期的感覺。

……

當陸黎在那頭因不能出院跟顧遠鈞鬧脾氣的時候,宋姍姍在這頭整理房間。她在某小區租了個單身公寓,暗自思忖如何找機會回宋家。

宋爺爺在醫院,她不知道具體情況,心想你要死也得等分完遺産再死,我可是你親孫女,不能一分錢都不留給我吧。

宋姍姍将自己衣服一件一件放進衣櫃,從宋家出來,她沒帶多少東西,确切的說,她也沒多少東西,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沾了宋家的光?

她給自己叫了份外賣,送來的時候她付錢,低着頭,不太敢直面送外賣的人。

送外賣的小哥覺得這人面熟,想了好半天沒想起,借了錢說了謝謝就走了

最近宋姍姍很火啊,網絡、電視、各大報刊都在報道,一連報道了一個星期,根據之前爆料人提供的那些資料,又衍生出其他八.卦,所以說中國人就是想象豐富。

吃着蓋澆飯,宋姍姍一滴淚落進飯裏。

她怎麽這麽命苦呢,好不容易飛黃騰達了,卻落得如此下場!

哭着哭着就越發憤怒,将桌上的食物狠狠回到了地上,油汁濺了一地。

這時候有人來敲門,吓了她一跳,抹幹了淚走到門口問,“誰啊。”

“宋小姐,是我。”

門外,是小陳的聲音。

宋姍姍震驚不小,卻受寵若驚。小陳低調來找她,難道是顧遠鈞的意思?

她給小陳開了門,一臉的楚楚可憐,卻沒看見顧遠鈞人,“怎、怎麽你一個人嗎?”

小陳冷笑,“你覺得應該幾個人呢?”

宋姍姍往他身後看,然後很快的關了門,“既然他沒有來,那你來幹什麽?”

話雖這麽說,其實她還抱着一絲希望,覺得,顧遠鈞是不忍心看她如此落魄樣子的。

小陳在屋裏巡視一圈,然後低頭看着地上的髒亂,那亂成一灘的食物叫人反胃。

“好歹也相識一場,顧總讓我來看看你的狀況。”小陳說。

“你看到了,滿意嗎?”

宋姍姍眼裏陰得似是要滴水,“真有本事,這你們也找得來!”

小陳點點頭,“對顧總而言,找個人算得上什麽難事呢?”

他笑着,慢慢走近宋姍姍,低聲在她耳邊說,“別說是找你,就是要殺了你,也是易如反掌!”

宋姍姍被他一句話吓得顫抖,“你、你要幹什麽?”

小陳站直了身子,啧啧兩聲,“你居然這麽怕?很怕死嗎?既然這麽害怕,當初是誰借的膽子給你,你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對顧太太做那些事!”

宋姍姍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眼淚嘩嘩的流,“是,我就是想讓陸黎不得好死,我恨不得殺了她,所以現在顧遠鈞要你來給她報仇是不是……”

小陳看着她現在瑟瑟發抖的樣子,那狼狽摸樣,哪還有當初那明豔動人?小陳低笑了兩聲,轉身準備離開,“放心,顧總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因為,用不着。”

小陳說完就走了,只是,在接下來的幾天,宋姍姍徹底遭難。

住的地方随時有人找過來,或是潑油漆,或是扔雞蛋,罵聲不斷,宋姍姍不敢出門,因為網友已經找來了,對她這種敗類想要處之而後快。

房東經不起這等陣仗,并且得知她就是網絡上最近很火的那個忘恩負義的富家千金,就更不願租房子給她了。

于是,宋姍姍別無去處。

終于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裏,她走在城鄉接合處一個深巷裏,被幾個彪形大漢擋住了去路……

調笑聲,淫.穢肮髒的罵聲,充滿了整個巷子。

那是今年最大的一場雨,聽說,第二天早上有個瘋女人從那裏跑出來,一身衣不蔽體沖向了馬路,然後,是響徹天際的汽車碰撞聲……

……

陸黎終于出院了,再不出院就要吵着不生孩子不生孩子了。

當然,她不敢真這麽跟顧遠鈞說。

出院那天,孩子已經超過十三個星期,一切正常,發育良好,就是陸黎那個肚子,一點都沒有凸出來的痕跡……

陸黎和顧遠鈞回的自己家,可是晚上婆婆就過來了。

最近宋家發生了那件大事,歐陽婉寧了解了不少

內容,在嘉怡面前提起,嘉怡憤憤的說那個宋姍姍該死。

歐陽婉寧不知道女兒為什麽這麽恨宋姍姍,她一問,嘉怡就全盤托出了,結果給她氣得半死,那個賤人,居然這麽害人!

得知所有的事都是宋姍姍一手搞出來的,當然,她不會再懷疑陸黎,見了陸黎,自然也不會再提那檔子事。

所以說當初顧遠鈞沒有讓陸黎回顧家去住是對的,省得日後尴尬。

此時,顧媽和王姐在廚房忙活,陸黎被顧遠鈞摟在懷裏,兩人在陽臺看書呢。

可不是胎教的書,是陸黎之前沒看完的那本《今生今世》。

孕婦如今可懶了,看書不用看的,要老公用嘴巴給她念出來,而且還要聲情并茂,顧遠鈞由着她,她可神氣了。

念完了書,陸黎靠在顧遠鈞身上打盹兒,身上搭着羊絨毯,暖暖的陽光下,聞着花園裏泥土的芬芳和青草香,很惬意。

她沒有睡着,顧遠鈞便和她提起婚禮的事,“前幾天我和我媽商量了一下,你現在是懷孕,我不想大辦,你覺得呢?”

陸黎微微睜眼,瞅着他,“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我想和你旅行結婚呢。”

“是嗎?”顧遠鈞笑。

“嗯。”

說起這個陸黎就來勁,她坐起來,開始勾勒美好藍圖,“我想啊,我們可以先去法國,再去德國,意大利是一定要去的,因為,嘿嘿,我在米蘭被你表白。”

顧遠鈞笑出來,點她的鼻子,“你倒是想得美,這樣舟車勞頓,我們還不如大辦一場!”

于是她撅嘴。

想了想,趴在他肩上,有商有量的,“我真不喜歡那麽繁瑣的婚禮儀式,不去那麽多地方也行,我們兩家人,幾個最好的朋友,我們去個小島吧?”

顧遠鈞合上手裏的書,望着遠處沉思片刻,低頭看懷裏的人,“想去哪裏?”

一根手指戳中他腦門,陸黎有備而來:“馬爾代夫——蜜月島!”

你不要虧待我行不行!!!

吃飯的時候,顧媽問起顧遠鈞打算和陸黎在這邊住多久再回去。

陸黎看着他,此時他正胃口大開地喝第二碗雞湯。

他放下碗,看陸黎,“你是想和我單獨住,還是想回去和爸媽住?”

“……”

這種事,就算不願意和你爸媽住也不好說吧親!

陸黎咬着筷子,笑笑,“我無所謂啊。”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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