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冬(二)

從那日起,沈穆清就常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許氏的骨灰已經換回來了,就被他放在書桌上,那是沈穆清最常待的地方,馬燕飛也再沒有來過,猛的一天,馬老夫人的丫鬟來請他到老夫人的院子裏去,沈穆清不明就裏,還是只得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更衣,随月不在,沈穆清也不關心随月在哪裏。

等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院子外已經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看到老夫人的丫鬟帶着他走來,大家想是害怕老夫人的威嚴,又想看自己這個稀奇般,進退兩難。沈穆清跟着丫鬟走到老夫人院子裏的正廳,一路上也沒有跟來帶自己的丫鬟打聽到底老夫人是因為什麽事而召見他的,左右他行得正,坐得端,如今孑然一身還有什麽好怕的?

到了正廳,看熱鬧的人更多,都是将軍府裏的妾室,而自己的丫鬟随月就跪在大廳的中央,一位慈祥但是不失威嚴的老太太坐在上位,還有一位穿着華服的女子站在老夫人旁邊,看樣子應該是比較得寵的妾室吧?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得寵的另一名妾呢?沈穆清一邊自嘲的想着,一邊恭恭敬敬的向老夫人行了禮。

看着規規矩矩地行禮的沈穆清,馬老夫人倒是覺得剛才聽的事情有幾分虛假,“沈氏,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嗎?”

聽到這樣的稱呼,沈穆清輕輕皺了皺眉,“臣不知,不過臣猜測定是和臣的丫鬟随月有關。”

“沈氏,你丫鬟可是求老夫人庇佑的,你可知道是為什麽?”站在馬老夫人身後的那名女子氣勢高傲的說。

“蘇氏”馬老夫人叫了那個女子一聲,原來那個女子就是據說很得寵的蘇姨娘,蘇氏在老夫人叫了自己以後就明白自己越矩了,只得乖乖退回來。

“你丫鬟随月說你強行向她索要定情信物,試圖穢亂,可有此事?”馬老夫人質問着沈穆清。

沈穆清聽了這個罪狀,只覺得狗急了跳牆,自己用了育蠱後再不會對女人起興,怎麽連這麽拙劣的辦法都想出來了“老夫人容秉,臣用了育蠱後便不能對女子行事,敢問我為何要索要随月的信物?”

“老夫人,少爺對奴婢說過願做一對神仙眷侶,只讓奴婢每日裏伴着他游山玩水即可,奴婢有一方絲帕和一根銀簪都被少爺以定情信物為由索要了去,近日少爺又把他名下的産業轉給了奴婢,奴婢實在是害怕了才來老夫人這兒求個庇護的。”随月聲淚俱下的說着,那眼淚惹了多少人的憐愛。

沈穆清聽到這兒卻是明了了,看來陳氏對他一直沒有放松過,就這樣一環又一環的套着自己。

就在這時,另一名丫鬟手上捧着個木匣子進了來“老夫人,這是在沈公子房間裏搜到的東西。”

沈穆清看到東西卻是急了,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們憑什麽碰我的東西?”想要奪回那個木匣子,不想,卻被兩個侍衛打扮的攔下了。

馬老夫人看到匣子裏與随月說的東西如出一轍,也是不相信的,看着沈穆清“你這是從哪裏來的?”

“回老夫人,這是臣的母親的遺物,還請老夫人完璧歸趙。”“老夫人,那些都是奴婢慣用的物什,您大可找那些見過奴婢的人來問問。”随月一副據理力争的樣子。

老夫人也是不信,奈何已經有了證據便派人将沈穆清院子裏所有的下人都帶來。

“發生了什麽事?”馬燕飛這幾天一直因為邊境傳來的壞消息在忙,江副将已經被自己先行派往了前線,他可能也等不到過年就要出征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是看到母親院子裏圍着人,也只能先來看看,再去沈穆清那裏。

沒想到就看到沈穆清就跪在母親面前,“燕飛回來得正好,此事事關你的後院,你也來聽聽。”在馬燕飛走到馬老夫人身邊時,已經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覺得好笑,男子服了育蠱,身子就廢了,誰還會去勾搭女子?一直以來,服了育蠱的男子,他們也是防着和男子的交際,什麽時候連和女子都要顧忌許多了?

看到跪在下首的沈穆清,好像又瘦了些,馬燕飛是有些不贊同的,但是為将者他學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不表達自己的情緒,自然這麽多年下來他将這一要求貫徹得很好,沈穆清在馬燕飛進來的時候就用餘光看見他了,他覺得自己好像中了魔般,明明被別人輕賤了,怎麽還是巴巴的想着那人,沈穆清低着頭掩飾自己的目光。

自己院子裏的下人被帶了進來,包括剛剛跟着自己的春雨,冬雪,幾乎所有下人都在看到那兩樣東西時說随月确實用過這些東西,沈穆清想自己果然不是一個好主子,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從那麽早以前就在為自己設圈套了。

“奴婢春雨,确實見過随月用這些東西,只是這兩樣東西樣式普通,少爺有也不足為奇。”

“奴婢冬雪,也見過随月用這些個物什,奴婢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先說說”老夫人發話了冬雪自然不會藏着掖着了

磕了磕頭“啓禀老夫人,将軍剛寵幸沈少爺的時候,奴婢看見少爺在事後吐了好幾次,還一個勁的說惡心,不知道跟此事有無關系?”

“碰”大膽,馬老夫人重重的拍了桌子,這是事情發生到現在,她最生氣的時候了,“沈氏,此事當真?”

沈穆清沒有想到會有人将這件事說出來,即便說出來,他也不會辯白,“回老夫人,此事确實有過。”

一旁的馬燕飛知道沈穆清一開始就是不願的,只是沒想到,他甚至是厭惡的。

老夫人再不想維護他“好了,事情已經有了定論,沈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馬老夫人不肯承認自己竟然強迫了一個不願意的人,要怪也只能怪沈家。

“臣只有一句話要問将軍”沈穆清望着馬燕飛

“你問吧”馬燕飛才回過神,軍營的事攪得他頭疼也沒有這時候的頭疼強烈

“将軍可相信臣?”沈穆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問。

“你知道本将軍不是那種意氣用事之人,你如果是被誣陷的,只要找出證據,本将軍就相信你”想到剛剛沈穆清承認的事,馬燕飛的語氣不免冷硬了起來。

沈穆清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對着上位的老夫人重重磕了個頭“臣無話可說了,還請老夫人将那方絲帕和銀簪交還給臣。”聽到沈穆清不反駁了,有人暗地裏松了口氣,有人不可置信。

“好了,燕飛你來處置吧,畢竟是你後院裏的事。”沈穆清緊緊抓着還回來的絲帕和銀簪,事不關己的等着馬燕飛的處置。

“亂棍打出去吧,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将軍府。”馬燕飛說完不等行刑,已經自己出了門往軍營去了。

聽到處置,沈穆清向老夫人磕了頭,站了起來,走出門外,棍子就落了下來,抓着手裏的東西,也不閃,就朝着禁锢自己很久的牢門走去,當初那麽想離開,現如今真的離開時沈穆清又覺得意興闌珊,從後門出來,沈穆清身上已經有了不少的傷痕,站在門外,沈穆清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

沈穆清無意識的走着,等到自己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條偏僻無人的小巷,才轉身想要離開,就看到巷子入口被兩個穿着粗布,長相猥瑣的人堵住了“喲,總算是發現發現咱哥倆了。”

“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沈穆清強自鎮定着。

“我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來穿馬将軍的破鞋的,呵呵”那個地痞說着話,還奸笑,露出煙熏大黃牙,明明隔得遠,沈穆清總覺得自己能聞到那個地痞的口臭,想要吐,被自己強壓了下來。

“你們是誰派來的?陳氏?”

“廢什麽話”許是猜準了,帶頭的地痞惱了,給同伴使了使眼色,兩人想要上前制住沈穆清。

“你們求財我可以給你們,何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沈穆清一步步後退,想要為自己留出安全的範圍。

那兩個地痞也一步步欺上來“呸,大爺今兒就求色了。”另一個地痞拉了拉說話的人的袖子,顯然已經松動了,說話的那個地痞還依舊不依不饒的。

“如果是這樣呢?”沈穆清用手上的銀簪狠狠的劃向自己的臉,連着兩下,沈穆清才感覺到疼,那一刻,沈穆清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這段時間折磨他的所有事情都被這一刻的疼,和一滴滴滴下來的鮮血給消磨得一幹二淨。

對面的地痞沒有料到沈穆清會這麽狠,“你別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放過你”松動的地痞顯然已經被沈穆清的狠給吓着了,說話的地痞還在強自撐着。

“那這樣呢?”或許沈穆清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就将就着手裏沾了血的銀簪,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兩個地痞是被徹底吓到了,他們不過是拿了一筆錢來羞辱沈穆清的,不想要惹出人命“算你狠。”兩個地痞沒有管已經扶着牆下滑的沈穆清,一股腦的逃離了那條偏僻的小巷。

看到落荒而逃的地痞,沈穆清已經沒空管了,坐在地上,依靠着牆壁,沈穆清覺得自己的體溫在一點點下降,他沒有想到,重來一世自己竟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什麽都沒了,只能曝屍街頭,不知道誰會給他收屍?“這一年的冬天真是冷。”抓着絲帕的沈穆清的手一點點的松開,一點點的失去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三章就結束将軍府的部分,沒想到多寫了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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