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看看

荊天月一直在做噩夢。

她其實不經常夢到那年。畢竟過去太久了,除了保護的原則,紙媒上的痕跡也基本被抹去,她自己都不會去想。

高靜和她那麽好,她也沒提過。

可能圈子裏還有些隐隐傳聞,但也從來沒人問到她面前,新星一顆顆升起,粉絲也換了一波波,便成了封存的過往。

知道真相的人寥寥無幾,而在網上卻鋪天蓋地,全是惡意,關于身體的揣測,關于別的。她能回憶的痛苦,都來自精神,那麽多天的精神折磨,幾乎要了她半條命。

而這件事她只對秦冕提起過,到最後被惡意引導成輪/奸和群體性派對還有人說自己有資源的趁着這波放一些p圖的也不是沒有,有些言論像是親臨現場,大有獨家解謎的架勢。

始作俑者根本不用懷疑。

在機場被記者追問那個瞬間,她只覺得天崩地裂,像是有什麽砸得她手腳冰涼。

荊天月本來是一個極為重情的人,哪怕後來得知秦冕說從一開始就蓄謀的欺騙,也念過好歹也幾年的相處。

可惜。

可惜都是自作多情,這種從前毫無保留的信任,到底還是變成了對方承諾守口如瓶後的落井下石。

太錐心了,她向來追求問心無愧,沒想到被人捅得千瘡百孔。

甚至還波及家人。

一瞞這麽多年,母親到底還是知道了。

肖絨趴在床沿,拉着荊天月的手,她沒怎麽休息,眼神的疲憊一眼就能出來。

荊天月摸了摸她的臉:“對不起啊,沒去看你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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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絨:“反正我也進不了前三,來不來都一樣啦。”

被荊天月撓了撓下巴:“說什麽反話。”

床頭的小燈開着,很微弱的光芒,但也足夠看清彼此。

荊天月的嘴唇都有些幹,肖絨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角。

“你沒來我真的好想哭。”

荊天月:“真的哭了?”

她露出一個笑,聲音低低,有氣無力的感覺,不太像以前調情的氛圍。

肖絨點頭,故意嗚嗚嗚了幾聲,手指抓着荊天月的手反複摩挲,“餓不餓啊,吃個飯?”

荊天月:“不餓。”

肖絨:“我餓死了陪我吃。”

荊天月:“

不要。”

肖絨:“我不管。”

她眼裏都有血絲,故意眨着眼湊得更近,呼吸噴在荊天月的臉上,似乎要用睫毛去刮對方的臉。

荊天月推開她,被肖絨一把拉起,“好啦好啦,睡醒了不要賴床,刷牙洗臉吃飯。”

周洲一直在外面等着,早餐也是做好送過來的。

肖絨出去的時候正好鄒天颢過來,距離上次見面也過了不短的時間,肖絨關上門,下樓的時候鄒天颢上來,他還穿着正裝,不知道從什麽場合過來。

肖絨喊了一聲哥,鄒天颢愣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天月醒了?”

肖絨點頭,“我把早飯給她送進去。”

鄒天颢嗯了一聲,他看肖絨頭發都亂糟糟,整個人看着其實有些怏怏,但看到人還是很有禮貌,心裏還是覺得這孩子不錯。

“麻煩你了。”

肖絨搖頭,“我該做的。”

她下樓梯都很快,跨階帶蹦的,又像個小孩了。

鄒天颢想到她的年紀,又想到荊天月對肖絨的态度,不知道想了什麽,頓了幾秒才去敲了敲房門。

荊天月正坐在床上發呆,她長長的頭發垂在肩頭,神情卻有點像個小孩。

等鄒天颢進來,她露出個失望的表情:“哥,怎麽是你啊。”

鄒天颢挑眉,“肖絨才出去就想她?”

荊天月:“是啊。”

她摳自己的美甲玩兒,毫不避諱,“媽還好嗎,我手機都被洪則扣了。”

“洪則是為你好。”

鄒天颢說,“怎麽樣,還不舒服嗎?”

荊天月的臉色有些蒼白,這會在塗唇膏,“緩過來了,你沒吓到吧?”

鄒天颢:“洪則早上才告訴我。”

荊天月:“他還告訴你呢,我以為他會不說。”

鄒天颢笑了一聲,“他不敢。”

過了幾分鐘肖絨過來,鄒天颢站起來,“那我走了,發布會定在後天早上,雖然這種事越快越好,但是你沒必要随着大流。資料已經準備好了,媽那邊我會好好安撫的,剩下的事洪則會找你溝通。”

肖絨做她的田螺姑娘,勤勤懇懇。

鄒天颢走的時候說了句再見。

肖絨回了一句。

荊天月坐在桌前喝粥,“叫哥叫得這麽甜?”

肖絨坐在她旁邊,“明明叫你叫得

更甜。”

荊天月:“叫我什麽?”

肖絨:“你覺得我要叫什麽?”

荊天月:“老婆?”

肖絨:“嗯。”

被荊天月掐了一下腰,“你還挺會玩。”

肖絨差點東倒西歪,坐正之後捧着自己的碗喝了一口粥,筷子不小心戳破了生煎包,汁水流出來。

她懊惱地嘆了口氣,荊天月一只手撐着臉看她,“手機給我看看。”

肖絨下意識地就給她了,等到荊天月要拿走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又奪回,“洪哥說不能給你。”

荊天月:“你不愛我了。”

肖絨:“……我沒有。”

荊天月勺子攪着粥,沒看她,她好像已經緩過來了,故作唉聲嘆氣,“有些人嘴上說一輩子陪我,手機都不給我看一下,是不是裏面有別的女人,也是,我本來就是……”

肖絨:“給你看給你看!”

她還來氣了,荊天月伸手攬過她肩,一勺粥被吹涼了喂到肖絨嘴裏,“寶寶乖啊,逗你的。”

“別理洪則那樣,他純粹是被吓的有陰影,我昨天确實受了刺激,但現在也好多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是事實,再怎麽樣,我又不可能去死,死了便宜那對……傻逼。”

肖絨覺得蝦仁生煎的都不香了,她頗為憂郁地看着荊天月,眉頭皺着,似乎是非常無奈的樣子。

荊天月手指點在她眉間,“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已經有事過了,肖絨抓住那根手指,最後手掌抱住荊天月的手,“發布會我陪你去吧。”

荊天月在看手機,她上的肖絨的號看實時,廣場上還有不少她的話題。

其實心裏也有數,這段時間鄒家的能力也最夠把負面全都壓下去了,但是洪則沒這麽做,這事荊天月本來就是受害者,以前是未成年加上為以後做打算,所以全部封口。

現在大數據時代網絡太發達,信息交互也很迅速,加上這種鋪面式的散布,怎麽也不可能像十幾年前那麽容易封口。

不是刷不到就沒人知道的。

洪則這邊的團隊在一點點地引線,扭轉最早營銷號帶來的印象,秦冕被他直接作為出口,引流的同時夾槍帶棍,當年的離婚風波的原因再次變成風口浪尖。

秦冕都不得

不做好打算。

但是他同樣焦頭爛額。

特別是在通過圈內人透露的荊天月的狀況後。

離婚後他的資源緊縮,鄒家在娛樂圈雖然算不上一手遮天,但也是難以小觑,加上人脈,一般人都不會去得罪。他出國待了一陣子避風頭,回國後的本子少得可憐,幾乎全靠盛恒。但他本身也不太所謂,演戲不過是他的一條路而已,他想要的是別的。荊天月之于他太過特別,人難免有困在某處的時候,他一直安慰自己所做的決定都是對的,但還是沒能忍住

“你是瘋了嗎?”

楚妍坐在沙發上,她的領子都亂糟糟的,一看就被揪過。

這是她和秦冕的房子,因為争吵之後氣氛特別冷,楚妍眼眶泛紅,幾個小時前秦冕匆匆從國外回來,直接把在家的楚妍按在牆上,差點沒掐死她。

楚妍這些年也摸透了秦冕的個性,懦弱和強硬并存,耳根子也軟,但也有執着的時候。

她一點也不怕。

靠愛情為生的人,這個時候也破罐子破摔。

“你急了?”

楚妍抓着那雙揪着自己領子的手,秦冕身上的味道她從小都記得。

他們曾經有過相依為命的日子,是她這些年日日想要回去的從前,炎熱夏天嘎吱嘎子響的老舊電風扇吹拂聲音裏,少年的秦冕問:“妹妹你吃西瓜嗎?”

草席在臉上留下痕跡,楚妍揉着眼睛喊了一聲冕哥,牙簽叉起一塊果肉,被冰得眯起眼,說:“好甜啊冕哥你從水井裏拿出來的嗎?”

那年的秦冕當然沒現在成熟,少年的青澀還沒完全褪去,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不是這些年硬照板臉的那種酷。

“我媽讓我給你端上來的,你再睡就要晚上了,你媽媽今天不是要回來嗎。”

楚妍住在隔壁,是單親家庭,她媽很忙,總是不在家。

而這一片魚龍混雜,經常有上門催債的,楚妍媽會給錢讓秦冕媽照顧一下女二。

楚妍媽長得就不像這片的人,女兒也不像,總是很嬌養着。這片的女孩都要幫家裏幹活,擺攤的,卸貨的,還是裝修擡東西,只有楚妍細皮嫩肉,穿着看着就不便宜的裙子,在房間裏拉大提琴。

說起來都說親爹死了。

楚妍哦了一聲,

她一個人在家裏待不住,就來這邊,秦冕沒上學,幫着媽媽做夜裏燒烤生意,總是白天睡覺晚上出去。

“但是現在還沒回,我能再待一會嗎?”

脖子似乎都因為被揪着的領子變成了被掐着的感覺,楚妍看着秦冕,想着要通過這個男人看向那個的少年。

她說:“冕哥,你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我?”

她好想知道為什麽,我那麽小就喜歡你,告訴你我有個很厲害的爸爸,我以後總能回去的,你卻還是不肯,連我要走,都不送送我。

十七歲那年,盛恒的老總,她的親爹,唯一的孩子得了癌症終于死了,終于想起了想起了自己這個私生女。

楚妍從小就知道有這麽一天,她媽相信命,從泰國有個很厲害的老頭那裏算的,說她的女兒終有一天會被認回去。

她媽媽說:“我的女兒是天之驕女,以後的老公肯定也很厲害。”

她說:“我喜歡秦冕哥哥那樣的。”

女人說:“那樣相貌的,外面的世界也很多。”

但沒有,人都是很固執的,她認定了秦冕。

所以全盤托出,甚至不惜在一個夏夜灌醉對方,少女滿心的期待,還拉攏了秦冕的生母。

希望能等她再長大一點,就結婚。

秦冕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長成了沉默寡言的青年,他什麽也沒說,楚妍走都沒去送。

楚妍走的時候滿懷期待,每天的長途電話,漫長的等待,結果還沒等到她跟秦冕說的以後,等到的就是鋪天蓋地新聞。

娛樂圈最有名的女明星結婚了,而她的丈夫,那個版面上最大的照片上的男人,本來應該是她的丈夫。

明明是我先來的,我先得到的,怎麽可以讓給你。

秦冕盯着楚妍,他那雙眼早就沒有曾經的寵溺,反而問她:“為什麽?”

楚妍笑着說:“你不愛我,那我毀了她也會快樂,誰也別想好過。”

她還是說不出你愛她這三個字,受不了,不想承認,拒絕這種滿盤皆輸。

秦冕閉了閉眼,“你報複我也就算了,為什麽要牽連她?不惜灌醉我套話?”

楚妍抓着秦冕的手,溫熱都是心灰意冷,“牽連,這個詞好親密。”

“你心疼了?她也不需要你心疼了

吧,她不是喜歡別人了?還是個女的。”

“你看,她還是那麽容易愛上別人,你不愛我愛她也不是這樣,她能給你的,我本來也可以給你的!”

她眼圈都發紅,熒幕裏少女甜心的标簽變成了幽怨的憤慨。

秦冕別過臉,眉梢眼角都是懊惱。

……

荊天月撐着臉,“你去幹什麽?我的發布會。”

肖絨:“作為你的老婆去不行嗎?”

荊天月捏了捏她的臉,“我不是還在追你嗎?”

肖絨苦着臉,“我現在官宣我答應了還不行?”

荊天月口氣涼涼:“我刷微博看到了,完美後輩,真是完美。”

肖絨:“……”

荊天月靠在肖絨的肩上,抓着她的手玩,聲音很是溫柔:“沒事,我只是跟過去做個了斷,又不至于當場發瘋。”

“畢竟以後還有和你好好過日子呢。”

肖絨反手扣住荊天月的手:“以後,是多久以後?”

荊天月:“一輩子?”

肖絨轉頭,嘴唇貼上對方的額頭,“是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的評論我有看到!我就不劇透了。

畢竟這一節還沒更完,總不能一口氣放好多章來着。

至于被膈應到的,我在這裏說一聲抱歉,角色是我最先就預設好的。

畢竟我本人不太想ooc自己的角色啦,造成閱讀不适的我真的很抱歉)鞠躬

這章估計大家又要說為什麽秦和楚妍的部分那麽多,我還是堅持很多章前我說的,他們每個人都會影響彼此的。

我想有個交代。

謝謝大家看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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