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幾天沈搖星沒少被折騰,整日不是陪逛街就是被沈母逼着去人府上送些什麽,現在京城更是将他們兩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不用出門都能聽見府邸的下人在哪猛聊八卦,什麽天生一對天作之合都是輕的了,甚至不知是誰在那傳謠,說兩人八字注定,就是天皇老子來都拆不開。

繞是沈搖星臉皮再厚也聽不下去了,且那個殷公子好像就耍着她玩兒,說好會跟沈母說拒親,結果幾天過去都沒消息。

一想到這她就一肚子火,沈搖星在樹杈上翻了個身,閉眼不想理會樹下的人。

清淑在樹下遲疑了片刻,仰頭對樹上的人說:“小姐,大人叫您過去。”

“不去。”

“可是...”

“就不去!”沈搖星聲音頗為不耐,不用猜都知曉沈母叫她過去何意。

眼見少女已有些憤意,清淑閉上了嘴,沒敢再多說,默默出了院子打算去禀報。

今日天氣正好,正午時分太陽不大,院子剛好便被雲彩遮住了熱辣的日光,池塘偶有小魚從水面躍起,叮咚的落水聲宛若樂器敲響,空氣中伴随着縷縷清風,綠葉微晃,撫平了那滿心的躁意。

只是還來不及多享受一番,耳邊便聽見遠遠而來的腳步聲,少女秀眉微擰,剛按下去的躁意隐隐浮動。

“小姐!”清淑微微喘氣,望着樹上的人,手指指向大門的方向:“外頭楚世女來找您!”

閉着眼的少女眼睛眯開了條縫,晃了晃翹起的二郎腿,再次閉上眼無所謂道:“那就讓她進來罷。”

“不必麻煩,我已經到了。”

人還未到聲音就已經傳到了院子裏,楚儀手抓着把玉扇,姿态優雅地走進院子,瞥了眼一旁呆愣愣的婢女,擺手示意她出去。

清淑垂下腦袋,瞄了眼樹上的身影,慢慢退出院子。

“不下來嗎?”楚儀走到樹下的石桌前坐下,擡手碰了碰桌上的茶壺,确定熱度之後才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

少女打了個哈欠,突然翻個身,面朝下趴在樹杈上,瞥了眼樹下的人,将手臂枕在臉上,整個人都有些漫不經心,“你找我什麽事兒?”

“也沒什麽,就是被你與殷公子之間的事跡吸引而來。”楚儀睨着杯面漂浮的茶葉,悠悠調侃。

“啧”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聽,沈搖星手撐着樹幹往側一翻輕松躍下,剛好便在石桌前站定,她坐到女子對面,拿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你信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

“幾分信幾分不信。”楚儀桃花眼眯了眯,盯着少女的臉,手指摩挲杯口,繼續道:“上次你還與我說不認識殷公子,可那日你府上設宴時殷公子卻來替你賀宴,現在又說你們已訂下親事,幾番下來着實叫我好奇,所以今日才想來問問你?”

“咔嚓”沈搖星咬了口蘋果,含糊不清地解釋:“那都是謠言,我跟那個殷公子根本還沒定下親事,哪有她們說的那般誇張。”

“未定下親事?那外頭可都說你們快要成親了。”

這就是謠言的可怕之處,估計再過些日子就直接傳他們倆洞房了。

“不過...”女子眉宇間有些許困惑:“如果真如你這般說,你們為定親,那為何殷公子不出來澄清說法?這般謠言可是對他毫無益處。”

男子最為看重自己的名節,按理來說殷公子這般傲氣的男子應對這方面更為注重才是,怎還任由謠言肆意?

沈搖星聳聳肩:“大抵是人家根本不屑理會罷。”

楚儀沉默,搖了搖玉扇,瞥了眼院子門口,頗覺有趣道:“看來這些日子想找你出去玩都不成了,這外面圍了一圈兒人,沈伯母這是怕你飛走就不回來了。”

沈搖星斜了她一眼:“別幸災樂禍。”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楚儀才離開,原本沈搖星想回卧房補個覺,結果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瞧見清淑匆匆跑進了院子。

“又有什麽事?”

“小姐,外面又有人來找您!”

“不見。”少女頭也不回。

“可是...”清淑說話習慣吞吞吐吐,似不知該如何形容,比劃了好一會才恍然道:“那位姑娘說她姓孟。”

孟?

沈搖星一愣。

是孟辛夷!

猶如刑滿釋放的囚犯,少女歡呼了聲,飛快越過傻站那的清淑,朝外面跑去。

在看到大門外的女子時,沈搖星心裏頭那些不愉快暫時都跑光了,她興奮的迎上去,嘴角咧開,露出潔白貝齒:“你怎麽那麽久才來找我?”

少女就好似終于找到了同類,整個人都開心的不行。

好久沒見小姐笑得這般燦爛了,跟在後面的清淑想。

孟辛夷依舊一身藍袍,聞言莞爾:“在太周城耽擱了點時間。”

“那你怎麽知道我住這?”沈搖星疑惑,自己好像沒跟她提過這事。

“我一進京城聽到最多便是你的名字,聽說你快要成親了?”

“......”沈搖星撫額,差點忘了這茬。

将人請到自己的院子,路上還與她說了這事的原由,進了院子沈搖星便無力的趴在了石桌上。

孟辛夷頗有幾分同情:“這...确實可憐了些。”

少女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哼唧了聲。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自是要離開的!”沈搖星猛地坐直身子,瞥了眼院門口處,對她比了個手勢:“進我卧房裏說。”

進了卧房,少女将門關上後便迫不及待道:“你不是曾說過你會易容嗎?快些幫幫我!”

“可...易容術終歸會有些破綻,只要細看還是能看出來,你這連府邸都出不得,要化作誰的樣子?”

“你盡管幫我化便好,我有辦法。”少女胸有成竹。

半個時辰後

沈搖星瞠目結舌的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她靠近了些,擡手細細在臉上撫摸,質感沒有自己本身皮膚那般細嫩,摸着倒有點像紙面,有種緊繃感。

不過外觀上卻像個十足!

“我身上現在只有這種制皮粉,維持不了多久,而且不得有太大表情,否則很容易開裂。”孟辛夷站在少女身後,邊幫她處理下颚處的細痕邊與她解釋。

沈搖星點頭,繼續打量着這張臉,一張與清淑幾近一摸一樣的臉。

瞥見門口處縮着腦袋的人,少女眯了眯眼,沖她招了招手:“清淑你過來。”

“小姐...”清淑可憐巴巴的擡頭,在看到那與自己一摸一樣的臉時還是吓得白了臉,知曉少女的打算她有點急:“這要是叫大人發現了,大人定會罰奴婢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娘罰你的。”沈搖星說着從梳妝臺旁邊的盒子裏取出一枚方狀玉佩,上面刻着個星字,是她親爹留給她的,沈母瞧見這個都會心軟,定不會怎麽罰她。

半個時辰後,三人走出了卧房,“清淑”微低着頭跟在兩人身後,“沈搖星”與孟辛夷齊肩并行,仔細看能注意少女舉止有些僵硬且不自然。

“沈搖星”慢慢走到樹下的石桌坐下。

“搖星,我先離開了,等日後得了空便再來找你。”孟辛夷對那臉都沒轉過來的少女道。

“沈搖星”緩緩點頭。

兩人身影一前一後離開了院落,至此至終都沒人注意到有何不妥。

直到離開沈府有好段距離,沈搖星才松懈了下來,讓孟辛夷幫她重新再換一張臉後,兩人買下了輛簡陋的馬車,朝大開的城門駛去。

果不其然,沈母當真在這安排了人,不過好在她離開的消息還沒傳出,那些人檢查的沒有十分仔細,只是看了她們兩人一眼便放行。

直到馬車走了有段距離,沈搖星才歡呼一聲在馬車裏滾了一圈,激動的掀開車簾,向正在驅駛馬車的人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嗯...”孟辛夷想了想,笑道:“你不是很想去梅花川嗎?我們便去那裏看看。”

沈搖星自然是求之不得,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只要不是留在京城,去哪都成!

————

夜幕降臨,一間偌大的書房內,男子正執着狼毫翻看着置于書案上的賬本,精致的眉眼安靜漠然,筆鋒偶爾會在賬本上添上一筆。

“叩叩”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顯得額外的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屋裏頭的人。

“進來”男子聲音冷如冰。

書房門被從外緩緩推開,一個身穿深灰長袍的中年女子低頭彎腰小步走進,沒敢擡頭直視裏頭的人,直接跪伏在地,聲音稍低:“主子,沈姑娘今日白天時離開了京城。”

落在賬本上的筆鋒一頓,一點黑墨滴落在白紙上,如黑牡丹一般暈染開來。

男子将狼毫放到一邊,眸子甚比那暈開的墨汁還黑,他擡眸睨向那地上的人,靜了片刻,忽然抄起書案上的賬本朝人砸去。

賬本厚實有份量,被砸的人緊咬牙關,硬是忍下沒哼出聲。

“為何這般小事都要喚我回來,既然出了叛徒那殺了便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男子慢慢站起身,拔出挂在牆上的長劍,劍身通體散發着淡淡瑩光,頃刻間,書房裏的溫度急速下降,絲絲寒意由窗口飄出。

跪伏在地上的女人只覺寒意刺骨,努力壓下恐懼,發白的雙唇微顫後,謹慎開口:“孫掌事手握重權,屬下不敢妄作決定,所以、所以才不得不擾了主子!”

書房裏再次陷入寂靜,女人緊跪伏在地上,明明身子發冷,可額頭的汗珠卻沒停過,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可知曉方向?”

冷幽幽的一句差些叫女人擡起了頭,她盯着近在咫尺的地面,腦中快速理解男子的話,連忙回道:“沈姑娘應、應是要去往梅花川那方向!”

男子赤腳站于書案前,森冷的眼眸打量着手中長劍,半張臉浸在陰影中。

“梅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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