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頭說過,李觀魚得了呆症的事早已人盡皆知。
所以黃魯直等人只能找山莊的仆從對質。
但那些仆從都是聽從主人家、也就是李玉涵夫婦的命令行事,很可能會幫着李玉涵夫婦隐瞞事實,不承認蘇蓉蓉三女曾來過擁翠山莊——到時候,苗七三人的麻煩可就大了。
這麽淺顯的道理,苗七當然不可能想不到。
他早就想好了後招。
就算那些仆從不承認又能怎樣?李玉涵夫婦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封得住全蘇州城百姓的嘴,大不了,他就花錢去挂個懸賞,重金之下,不愁沒有目擊者或知情者站出來。
但接下來的事态進展,卻出人預料。
押着苗七三人進了擁翠山莊之後,黃魯直等人便立馬讓管家把所有仆從喚了過來。
他們與李觀魚交情深厚,在李觀魚患上呆症之前,經常會來擁翠山莊拜訪,都是這裏的常客,而那位淩飛閣老前輩,還和李觀魚有郎舅之親,是以,他們幾人發話,山莊內的仆從自然不敢不從。
片刻後,待仆從在大廳內全部聚齊,不用苗七三人多說什麽,黃魯直等人就察覺出了異常——
人數不對。
淩飛閣眉頭緊鎖,目光淩厲的看着站在最前方的老管家,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的問道:“我去年來的時候,莊內還有百八十號的仆從,如今怎麽就只剩這麽些人了?護院呢?”
山莊這麽大,這麽點兒人手肯定看顧不過來。
至于護院,更是必不可少的。
李觀魚昔日行走江湖之時,整治過不少宵小之輩,也結了一些仇家,萬一那些人趁這個時候找上門來,沒有護院鎮守,僅憑這二十多個不通武藝的仆從,恐怕連門都守不住。
看到這種情況,淩飛閣如何能不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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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院兩個月前就被少主給遣散了。”老管家頓時面露苦色,無奈道:“淩老爺您有所不知,我家少夫人不知得了什麽怪病,為了給少夫人治病,少主幾乎花光了莊裏的積蓄。”
“為了節省開支,少主還把大部分的仆從也給遣走了,現在莊裏留下來的,就剩這些老弱婦孺了。”
聞言,連好脾氣的鐵山道人都忍不住發作了起來。
“好個李玉涵!他眼裏難不成就只有他媳婦兒的安危麽?觀魚老哥辛辛苦苦把他拉扯成人,他這個當兒子的,竟然連親爹的安危都不顧了麽?”
站在一邊兒看戲的胡鐵花忍不住嗤笑出聲。
聽苗七給他分析過‘畫眉鳥’事件之後,他就打心眼兒裏瞧不起李玉涵,好歹也是名門之後,娶了個心狠手辣的媳婦兒也就算了,為了媳婦兒,還想算計楚留香,簡直是丢盡了李觀魚的臉面。
現在可好,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顧了。
這可真是個‘好丈夫’啊。
他這一聲嗤笑,立馬惹來了黃魯直等人不悅的目光。
胡鐵花臉皮一僵,被盯的渾身發毛,下意識便挪了挪腳,想要避開這幾位老前輩‘滲人’的目光,卻不小心撞到了苗七身上。
猝不及防,被胡鐵花頂了個趔趄的苗七:“……”
呵呵。
攤上這麽個豬隊友,他還能怎麽辦?
順勢往前走了兩步,穩住身形,苗七擡起頭來,滿臉急切的對鐵山道人說道:“前輩,闊不闊以拜托泥幫忙問問那三位姑娘的事,她們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是兇多吉少啦!”
說罷,苗七還雙手合十,對鐵山道人拜了拜。
看起來一副無比虔誠的模樣。
這麽一岔,黃魯直終于從胡鐵花身上轉走了視線。
苗七此時開口,未免有些唐突,但并未惹的黃魯直等人不悅,就如苗七所說那般,那三個姑娘失蹤的時間越久,遇險的可能性就越大,他們完全可以理解苗七此時的心情。
擁翠山莊人手方面的問題,等解決完這件事,他們私底下再做探讨也不遲,眼下,還是苗七他們的問題更加緊要,畢竟,這件事往嚴重了說,可關乎着三條人命吶。
鐵山道人當下便向老管家詢問了此事。
這一問,還真問出了事兒。
“這件事,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老管家雖然沒有給出明确的答複,但他臉上閃過的那抹為難之色,就已經足以證明某些事情了。
有戲!
苗七眼睛一亮,追問道:“你見過她們對嗎?那你知不知道她們現在在哪兒?”
比起調查李玉涵夫婦,蘇蓉蓉三女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苗七一直都懷疑,失蹤的蘇蓉蓉三女,很可能是被柳無眉給關押了起來,就是不知道,究竟被關在了什麽地方。他先前兩探山莊,幾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可惜并無任何發現。
“這位少俠,您問錯人了。”
老管家撇開視線,似乎不太敢同苗七對視。
但緊跟着,他又說了一句看似尋常、但實際上卻另有含義的話。
“老奴年紀大了,雖然還挂着管家的職,但實際上早就不管事兒了。”說到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再者,人老了,記性總歸不是太好,有些事要是發生的太久,我說不定就給忘了呢。”
這麽明顯的暗示,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都能聽得出來。
黃魯直等人面色微變,知曉此事恐怕別有內幕,當即便遣走了廳內的其他仆從。待确定其他人已經走遠之後,鐵山道人立馬開口道:“現下已無外人在場,你有什麽話大可放心直說。”
老管家對黃魯直等人行了一禮,然後苦笑着解釋道:“在座幾位都是我家老爺的故交好友,在諸位面前,老奴原本不該有所隐瞞,但……”
說到這裏,老管家眼中露出了一抹悲涼之色。
“現如今的擁翠山莊,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外人都以為,李觀魚是患上了呆症。
但真相卻并非如此。
幾年前,在一次閉關時,李觀魚不知為何竟走火入魔,一股真氣行岔,堵塞了經脈,導致全身僵木,無法言語。這症狀看起來确實很像呆症,但仔細觀察一下,不難發現其中的不同之處。
真正的呆症,患病者莫說思考,恐怕連人都認不清楚。
李觀魚雖然不能說話和動作,但眼神卻很清明,老管家同他說話時,能夠明顯的通過他的眼神,看出回應。
所以,在附近的大夫都診斷說是呆症之後,老管家提議,讓李玉涵去請一位有真本事的神醫,來為李觀魚診治。
李玉涵同意了他的提議。
但事實上,他并沒有那麽去做。
在接下來的兩年內,李玉涵雖然前前後後,請來了許多大夫為李觀魚診治,但那些大夫都是醫術平庸之輩,根本看不出李觀魚的真實病因,所以李觀魚的情況一直都沒有起色。
老管家一開始并沒有懷疑。
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李玉涵竟會做出這種不孝的事情。
直到去年,李觀魚的病情突然惡化,當時,李玉涵夫妻倆正好不在莊內,老管家情急之下,便自作主張的去請了一位名醫,才知曉了實情。
起疑之後,老管家又偷偷去查了山莊的産業。
然後,他才發現,李雨涵竟然在短短幾年之內,就敗光了擁翠山莊大半的家業,甚至還變賣了許多商鋪和房産,原本殷實的擁翠山莊,其實早已變成了一副空殼。
“怎麽會這樣!”
淩飛閣滿臉錯愕之色,道:“擁翠山莊名下産業衆多,每年至少都有百萬兩的收入,李玉涵他、他再怎麽揮霍,也不至于幾年內就把這麽多的積蓄全都花光吧?”
“老奴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
管家苦笑一聲,道:“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少莊主那麽做,是為了給少夫人治病。”
每過十天半個月的,柳無眉的怪病就會發作一次。
她發作的時候,李玉涵通常都會提前遣走院內的侍從,所以大家夥兒都有沒發現這件事。老管家會知曉這件事,是因為有一次,柳無眉發作的時候,動靜鬧得太大了。
為了方便照顧李觀魚,老管家一直跟李觀魚住在一起。
他們所住的那個院落,就在主院旁邊。
那晚,老管家起夜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院子傳來了柳無眉的哭喊聲,那聲音無比凄厲,吓的老管家渾身一哆嗦,還以為是小兩口鬧別扭,李玉涵動手打人了呢。
他趕忙跑到主院,想要勸一勸架,卻看到李玉涵獨自守在門外,滿臉的焦急和擔憂,而緊緊閉着的房內,則時不時地響起一陣女人的哭喊聲。
聽到這裏,苗七忍不住摸了摸腰間的荷包。
荷包內,放的是他前幾天晚上發現的‘藥’。
他想,他大概知道柳無眉得的是什麽怪病了。
如果柳無眉是罂粟成瘾,那就不難理解,為什麽李玉涵會在短短幾年之內,就敗光了那麽多的家業。
物以稀為貴。
在中原,根本沒多少人知道罂粟這種植物,想要收購罂粟,所需花費的人力和財力可想而知,那就是個無底洞,擁翠山莊縱使有再多的家業,也填不平這個窟窿。
至于柳無眉怎麽會染上毒瘾……
苗七垂下眼眸,目中閃過一絲寒光。
當初,在攻占了石觀音的老巢時,他們發現了一處人間地獄。
石觀音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她有許許多多的男寵,有些人在被厭倦之後,石觀音便會給其投喂罂粟,用罂粟來控制他們,防止他們會背叛或者生事。
那些人還活着,但靈魂卻已消亡。
他們已經成了罂粟的奴隸。
苗七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些人瘋狂又可憐的模樣。
為了罂粟,他們竟試圖跳進沸騰的石灰池中……
“阿七,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
西門玉悄悄戳了戳苗七,将苗七從回憶中喚醒。
“沒什麽,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眨了眨眼睛,将那些沉重的畫面從腦海中清除,苗七打起精神,向前一步,打斷了老管家沒完沒了的絮叨。
“抱歉,打擾一下,你能先告訴我們,那三位姑娘的消息麽?”
“對對對,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止住話頭,老管家尴尬的咳嗽了兩聲,小聲道:“這位少俠,實不相瞞,那三位姑娘眼下就在莊內,只是……只是被少夫人下令,關押了起來。”
“啥?”
胡鐵花怒目圓睜,放聲嚷道:“好個柳無眉,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我那三個妹子要是掉了一根頭發絲兒,回頭我就剃光了她的腦袋,讓她從畫眉鳥變成——唔唔唔!”
“啊哈哈哈讓幾位前輩見笑了,他這人就是這樣兒,一激動就愛說胡話,大家別放在心上哈。”苗七死死地捂住胡鐵花的嘴,試圖繞開某個話題。
黃魯直面無表情的看着苗七,良久,從嘴裏吐出了三個字。
“畫眉鳥。”
鐵山道人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接道:“看來,你們這些後生,還有不少事情沒有如實說來啊。”
苗七默默擡腳,在胡鐵花的腳背上使勁兒撚了撚。
這坑貨,說話之前就不能過過腦子麽?
“唔唔唔!”
胡鐵花疼得龇牙咧嘴,險些沒跳起來。
嗯,如果苗七沒有死死壓着他的話。
其實胡鐵花若是使出全力,未必不能掙脫苗七的鎮壓,但聽到黃魯直和鐵山道人的話,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心裏邊兒正虛着呢,才會由着苗七折騰自己出氣兒。
QAQ疼就疼吧,男子漢大丈夫,就得敢作敢當!
見胡鐵花只哼哼了幾聲,就老實了下來,苗七才意猶未盡的移開手腳,給了胡鐵花一記警告的眼神後,他擡手理了理衣袖,沖黃魯直等人抱拳告了聲失禮。
然後,從容不迫的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明。
經過這一番的波折,真相終于拉開了帷幕。
當李玉涵夫婦帶着楚留香回到擁翠山莊之時,迎來的,便是黃魯直等人的問罪。
他們也有資格向李玉涵和柳無眉問罪。
論關系,他們與李觀魚是幾十年的朋友,也是李玉涵的叔伯長輩。
論資歷,他們個個都是武林正道中的翹楚。
李觀魚卧床不起這數年內,若非黃魯直幾人在背後坐鎮,僅憑他李玉涵一個毛頭小子,如何能撐得起偌大的擁翠山莊,撐得起這武林世家的稱號!
現在,李觀魚沒法兒來主持大局,由他們幾個來主持,絕對不算過界。
問什麽?當然是問李玉涵,為何要如此不孝,竟然連自個兒親爹的安危都不管不顧,為什麽明知李觀魚得的不是呆症,卻要隐瞞真相,還不肯去請良醫為李觀魚治病療傷。
還有柳無眉。
畫眉鳥這個稱號,并非是近來才有的。
早在七八年前,畫眉鳥便已經在江湖中傳出了名聲。
這個名自然不是什麽好名,死于畫眉鳥之手的人有很多,雖然那些人大多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卻也有一部分無辜之人。
最叫人悚然的是,畫眉鳥的殺人手段。
死于畫眉鳥之手的人,個個都死狀慘烈,在死前都遭受過非人的折磨,并且沒有一人能留有全屍,殺完人之後,畫眉鳥還會在屍體旁留下一張字條,就好像是一種挑釁。
因此,畫眉鳥一度被人們跟女屠戶、熊姥姥等臭名昭着之輩,相提并論。
雖然畫眉鳥這幾年已經銷聲匿跡,但江湖中偶爾仍會有人提起這個名號,可見她當初所做的那些事情,有多麽的兇殘。
李觀魚若是能夠言語,也定然不會認這兇狠惡毒的兒媳。
最叫人難以接受的是,李雨涵竟然假借他父親的名義,請他們幾人前來……殺害楚留香。
沒錯,黃魯直等人此次前來,并非只是探望李觀魚,而是受李玉涵所請,以完成李觀魚畢生心願的名義,要他們組成劍陣,取走楚留香的性命!
若不是事先同苗七對過話,了解了事情真相,他們或許真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稀裏糊塗的幹出這種荒唐事。
面對這一條又一條的質問,李玉涵和柳無眉自然慌了神。
突然間,李玉涵一把推開柳無眉,噗通一聲跪在了黃魯直等人面前,垂首道:“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晚輩一人所為,與無眉沒有半點兒幹系,晚輩願以死謝罪,只求幾位前輩放過無眉。”
柳無眉渾身一顫,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李玉涵,哽咽道:“你這又是何苦,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了你。”
李玉函沒有說話,只是擡手環住了柳無眉,輕輕的、滿含憐惜的吻了吻她的發頂。
下一秒,他忽然放開了柳無眉,擡手便朝自己的心口拍去。
他竟是打算自盡。
鐵山道人怒喝一聲,揮袖打斷了他的手腕,叱道:“你莫要以為這麽做,我們就不會追究畫眉鳥的事情,觀魚老哥光明磊落了一輩子,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不孝不義的兒子?你就算想死,也給我等到觀魚老哥清醒過來,再到他面子自己請罪。”
蘇蓉蓉三女已經被救了出來。
這三個姑娘實在是心腸善良,哪怕李玉涵夫婦對她們做出了那種事,她們也沒有遷怒于其他人,在得知李觀魚的情況之後,蘇蓉蓉更是主動請纓,表示願意替李觀魚醫治病症。
若是進展順利,或許要不了多久,李觀魚的身體狀況就能得到緩解。
李玉涵已是目中含淚,顫聲道:“前輩說的是,晚輩自當在父親面前請罪,可無眉她、她或許活不了幾個月了,還請前輩們大發慈悲,放她離開吧。”
身為人子,李玉涵對李觀魚的脾氣秉性自然十分了解。
他知道,如果李觀魚知曉了柳無眉的身份,知曉了他為了柳無眉,都做過什麽事情之後,一定不會輕易饒過柳無眉。
所以他只想讓黃魯直等人,放柳無眉離去。
“你這是在說什麽胡話,我不走,我不走,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不等黃魯直等人反應,柳無眉卻是放聲大哭起來。
……
說實話,這一幕瞧起來還挺感人的。
效果也很不錯。
黃魯直等人的臉色都忍不住緩和了下來,而楚留香,甚至已經面露不忍之色。
但苗七臉上卻半點兒同情之色都沒有,反而還帶着明顯的不耐和厭惡,他擡手揉了揉耳朵,十分破壞氣氛的調笑道:“喲,好一出夫妻情深的戲碼,演的比話本兒裏的都要精彩呢。”
楚留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小聲道:“阿七,你——”
“怎麽,嫌我這話說的太難聽了?”
苗七眉頭一挑,立馬打斷了楚留香的話語,冷聲道:“楚大哥,你別忘了,這倆人之前可是千方百計的想要殺掉你。”
“更何況,柳無眉中的毒根本就不致命,什麽活不了幾個月了,那分明是信口胡說,故意讨你這種爛好人的同情心的。”
不過就是罂粟成瘾嘛,雖然難熬了一些,卻根本就死不了人。
在苗七看來,這夫妻倆根本就是在演苦肉戲,想要博取大夥兒的同情心,好減輕罪責。
還真別說,以楚留香的性格來分析,要真讓他們這麽演下去,到最後,楚留香說不定還會幫他們說好話求情呢。
他才不會讓李玉涵和柳無眉得償如願呢。
正在苗七暗自憤懑之時,李玉涵卻忽然扭過頭來,滿臉激動的對他問道:“你說什麽?你知道無眉中的是什麽毒?!”
看到李玉涵的神色,苗七眨了眨眼,發覺情況好像不太對。
這家夥,好像是真的以為柳無眉活不久了。
至于柳無眉……似乎也是這麽認為的?
被這夫妻二人火辣辣的眼神盯着,苗七只覺渾身不自在,他後退一步,左右看了看,發覺西門玉的身型好像更加高大一些,便果斷躲到了西門玉的背後。
然後,他小聲用波斯語對西門玉說道:“你跟他們說,我是波斯人,聽不懂中原話。”
西門玉:“乖,別鬧。”
剛才用中原話嘲諷人家的時候,說的那麽溜,這會兒又想裝聽不懂,當人家是傻子麽。
“那你就跟他們說——”
苗七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我确實知道柳無眉中的是什麽毒,還知道該怎麽解毒,但想要知道這些,他們得先把該交代的事兒全都交代出來。”
嘿嘿嘿,空手套白狼什麽的,玩兒起來最有意思了。
西門玉回過頭,好笑的瞪了苗七一眼,道:“你還真把我當傳話筒用了啊。”
“這不是你主動包攬下來的活計麽?”
苗七一臉無賴的聳了聳肩,然後踮起腳尖,從後邊扒到了西門玉肩上,笑道:“好好幹,我相信你喲,對了,你還可以自由發揮一下,要是能從他們身上榨到更多東西,那就再好不過來。”
唔,睡了幾天地鋪,昨個兒還站了大半天,他身上到現在都還有點兒酸呢。
人形靠墊趴着果然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