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日後,收到闫鐵珊飛鴿傳書的獨孤一鶴,火速趕到了山西。

他此行并非是獨自一人,随行還帶着幾名弟子,應該是在江湖中小有名氣的三英四秀。不過三英四秀加起來,應該是七個人才對,而獨孤一鶴帶來的,卻只有兩男四女。

三英之中,少了一位。

“師父!”

珠光寶氣閣門前,在苗七等人面前自稱是闫府西席的蘇少卿,在遠遠看到獨孤一鶴等人後,便快步迎上前去,對獨孤一鶴行了一記晚輩禮。

獨孤一鶴原本緊繃着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伸手托起蘇少卿——

不,應該說是蘇少英。

然後溫聲道:“少英,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能為師父分憂解難,是徒兒的榮幸,哪來的辛苦之說?”蘇少英爽朗一笑,扭頭沖幾位師兄妹點了點頭,依次打了便招呼。

待自家弟子相互問候罷,獨孤一鶴才開口問道:“闫老板呢?”

“闫老板現下有其他要事在身,不便親自出來迎接。”

蘇少英很是含糊的解釋了一句。

三英四秀中,除了蘇少英以外的其餘弟子,其實都不清楚獨孤一鶴此次前來山西的目的。

他們也不知道,獨孤一鶴曾經的身份和來歷。

而作為唯一一個得到獨孤一鶴的信任的弟子,蘇少英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他身上雖然還帶着些年輕人特有的輕狂和傲氣,但辦事卻是最牢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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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獨孤一鶴,也是最忠心的。

所以,在得到獨孤一鶴的準許之前,哪怕是面對着自己最親近的師兄妹,蘇少英也沒有透露出絲毫不該透露的消息。

滿意的瞥了蘇少英一眼,獨孤一鶴微微側首,對一旁的大弟子吩咐道:“英鳳,你先帶其他人去附近找出客棧,好生休整一番,為師帶少英去拜訪一下故人,随後再去與你們彙合。”

“是。”

張英鳳趕忙領命,帶着其他人離開了此地。

看着走出去沒多遠,就開始小聲抱怨自己偏心的小弟子石秀雪,獨孤一鶴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或許是個好掌門,卻不是一個好師父。

七個徒弟中,大徒弟生性木讷,三徒弟太過感情用事,四秀中除了秀真還算有些遠見,其餘個個都像沒長大的小姑娘似的,驕縱又任性,看來看去,除了蘇少英之外,竟然沒有一個是可堪大用的。

“師父,闫老板請您去後閣會面。”

假裝沒有看到獨孤一鶴臉上複雜的神色,蘇少英小聲彙報過後,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收回有些擴散的思緒,獨孤一鶴撩起前袍,大步踏進了珠光寶氣閣。

他輕車熟路的繞過一條條回廊,直奔後閣而去。

盡管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再踏足此地,但這裏的每一條路線,乃至于每一處暗室和密道,獨孤一鶴仍舊記得清清楚楚。

當初,他們三人在各自站穩腳步之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這裏碰面,共同商讨複國大業。

一晃眼,就是十幾年的光陰。

這裏的格局沒有絲毫變化,可他們三人,卻早已不複當年。

人若是上了年紀,免不得會時常回憶往昔,重回故地,獨孤一鶴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幕幕過往的畫面,但他還沒來及感慨一番,便被眼前的仗勢給驚回了神。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後閣的入口處。

後閣內,幾乎四處都駐守着侍衛,獨孤一鶴大致估算了一下人數,心下不禁懷疑,闫鐵珊是不是将整個珠光寶氣閣的人手,都給調到了這裏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擰起眉頭,面色有些凝重。

闫鐵珊傳給他的密信中,只是說有要事商談,具體情況并未在信中細說。

獨孤一鶴原本以為,闫鐵珊找自己要談的,應該是關于近年來有人冒充大金鵬王,反複敲詐勒索的事情……但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不止他想的那樣簡單。

大金鵬王的事情固然值得重視,也不至于讓闫鐵珊擺出這番陣勢。

“一鶴!”

收到下人的通傳,得知獨孤一鶴已經抵達了後閣,闫鐵珊才敢暫時從關押上官飛燕的地方離開,出來接待故友。

他頗為激動地迎上前去,擡手拍了拍獨孤一鶴的肩膀,大笑道:“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看起來一點兒都沒變啊。”

“你看起來也沒有任何變化。”

獨孤一鶴笑了笑,同闫鐵珊簡短的客套了一句,便立馬步入正題,詢問道:“你叫我過來,到底是因為什麽事?”

“這裏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闫鐵珊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座涼亭,示意去那裏詳談。

因為蘇少英也算半個知情人,闫鐵珊并未要求他回避。而獨孤一鶴,則是抱着培養繼承人的心思,也沒有開口支走蘇少英。

三人走進涼亭,各自落座。

确定周圍沒有任何人偷聽之後,闫鐵珊才低聲将近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對獨孤一鶴道來。

這頭,獨孤一鶴與闫鐵珊順利彙合。

那頭,苗七和西門吹雪,卻還沒有抵達金鵬王朝。

他們遇到了麻煩,層出不窮的麻煩。

事後主謀大概是察覺到了事态不對,終于坐不住了,開始采取最粗暴的方式,想要阻止他們繼續深入調查此事。

苗七已經數不清,他和西門吹雪到底遇到了幾波截殺。

青衣樓派來的殺手,一波比一波強大,一波比一波勢衆,解決起來也越來越棘手,在進程被大大拖慢的同時,苗七和西門吹雪也漸漸顯出了疲态。

內力雖然可以自動恢複,但恢複的速度,倘若跟不上消耗的速度,等他們兩個耗盡所有內力,大概就是陰溝裏翻船的時候了。

為了改善這種情況,苗七和西門吹雪開始學會配合。

對敵的時候,他們兩個開始交替出手,一個傾盡全力對敵,另一個則盡量保存餘力,等下一次迎戰,就換做是內力充沛的人對敵,另一個人則趁機恢複。

都說共患難,是最能培養默契和感情的方式。

苗七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确實很有道理。

在一次又一次的合作中,他和西門吹雪幾乎達到了只需要用眼神,就可以領會彼此心意的默契程度,原本還稍顯疏遠的距離,也迅速拉近。

這晚,解決完一波敵襲之後,苗七和西門吹雪随意在附近找了處比較隐蔽的場所,準備稍作歇息一番,養足精神和體力,再繼續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點燃一堆篝火,苗七一邊往火堆裏添柴,一邊琢磨着,有沒有什麽法子,能夠擺脫現在的困境。

無意間,他的視線落到了對面的西門吹雪身上。

在閃爍跳耀的火光中,西門吹雪的面容,顯得有些模糊。

這種模糊,讓平日裏冷若冰霜的西門吹雪,多出了幾分柔和之色。

看起來,倒是和西門玉有一兩分相似之處。

他靈機一動,用傳音的方式,對西門吹雪問道:“西門,你說你爹會不會就藏在什麽地方,一直偷偷的盯着咱們啊?”

西門吹雪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苗七的神色,面露了然之色。

擡手摸了摸鼻子,苗七繼續傳音道:“他肯定是知道你被攪進了這攤渾水之中,因為放心不下你的安危,才特地從西域跑來中原,來幫你壓陣。”

要苗七說,既然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幫手在場,他們幹嘛還要這麽拼?

要是不借一下勢,豈不是太浪費玉羅剎的一片苦心了麽。

要換做以前,西門吹雪肯定會立馬否決苗七的這個念頭。

哪怕是生死攸關的關頭,他也不會去借助任何‘外力’,因為在他看來,那樣做,是對劍道的亵渎,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不誠。

但這些日子以來,在苗七的潛移默化之下,他的腦筋也沒有那麽死板了。

所以在聽出苗七的意思後,他雖然有些猶豫,卻并未直接否決這個提議。

苗七條條是道的分析道:“你想啊,朋友之間互相幫助,都是很尋常的一件事,又更何況是父子之間呢?他可是你爹,幫你解決麻煩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麽?”

“你再想想陸小鳳。”

“他要是死了,你以後一定會缺少許多樂趣。”

西門吹雪默然無語的瞥了苗七一眼,幹脆又閉上了眼睛。

嗯,不反駁就是默認!

苗七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心道反正不管西門吹雪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都會當做對方是同意了自己提出來的方案。

既然如此,那他明天只要想法子,把玉羅剎給‘逼’出來,就可以大功告成啦。

不遠處。

玉羅剎姿勢随意的靠坐在樹幹間,借助着居高臨下的優勢,将苗七和西門吹雪的‘互動’全部收入眼底。

在看到苗七臉上那得意的笑容後,他忍不住扯起了唇角。

這只貓兒,腦袋瓜裏又冒出什麽鬼點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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