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苗七的計劃十分簡單粗暴。
他打算在對敵的時候故意受點兒傷,制造出一副落于下風的假象,到時候,看到西門吹雪有危險,玉羅剎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當然,事無絕對。
萬一玉羅剎不在場……那也沒什麽大不了。
就算真的落于下風,苗七也有把握可以扭轉局勢。
他大明教最酷炫的技能朝聖言,不僅可以回血、減傷、為隊友加持攻擊力,還能強制敵人攻擊自己。
不過太炫酷的壞處就是,哪怕苗七将技能光效調到最低,用這一招的時候,陣仗也十分的驚人,所以,他先前才沒有輕易的動用過這一招。
說來也巧。
苗七剛打好算盤,實施的機會就立馬送到了他的面前。
這一次,青衣樓足足派來了三十人,苗七粗略的感應了一下,發覺這三十人中,至少有一半的一流高手,餘下的其他人,最差也能擠進二流水準,陣仗可謂是相當的強大。
在先前那場戰鬥中,出力最大的是西門吹雪。
雖然經過一番調息之後,他的內力已經恢複了近半,一并無往不利的長劍,仍舊可以壓制住不少的敵人,但想要占據上風,光是這樣,明顯還不夠。
這個時候,只要苗七全力以赴,他們的勝算還是挺大的。
然而——為了實施苦肉計,苗七不僅在打鬥的過程中故意放水,還兩次三番的,自個兒往敵人的刀尖上撞。
西門吹雪:“……”
苗七也是滿臉的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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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他都主動送上去給捅刀了,為毛老半天過去了,那些人就沒有一個是能捅中的?難道是他放的水還不夠多?
這麽想着,苗七默默朝着最難搞的一邊沖了上去。
他看似十分賣力的同那幾個高手過着招,背後卻是空門大露,但凡是個有眼力見的人,自然都不會略過這樣一個偷襲的大好時機。
一個手持匕首的蒙面男子,悄無聲息的繞到了苗七身後。
就在他擡起手臂,打算飛身沖上去,從後方襲擊苗七的時候,一抹白影忽如鬼魅般的冒了出來,然後一掌擊中了他的天靈穴。
直至死亡,那蒙面男子也沒看清楚對方的樣貌。
早在那蒙面男子從後方接近自己時,苗七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只待對方出手,他便會立馬調整身形,避開身上重要的穴位,盡量減輕自己會受到的傷害。
苗七等了又等,不僅沒等到襲擊,還反而發現,那人的氣息忽然消失了!
該不會是西門吹雪出手,壞了他的算盤吧?
苗七有些納悶兒的回過頭去,視線還沒落定,便被一片白影蓋了個嚴嚴實實。
握住苗七的手腕,玉羅剎微微施力,一邊帶着苗七揮動彎刀,抵擋住來自前方的攻擊,一邊伸出另一只手,在苗七的腦袋上拍了拍。
“別分心。”
苗七擡起頭來,看着玉羅剎光滑的、沒有一絲胡茬的下巴,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睛。
這咋地……還沒用上苦肉計,人就自個兒冒出來啦?
盡管滿腦子都是疑惑,但沒多久,苗七的心神就被玉羅剎覆在自己掌上的手給吸引了過去。
又或者說,是被玉羅剎的刀法給吸引了過去。
從未有人見玉羅剎使用過任何武器。
傳聞,玉羅剎修煉了一種十分詭秘的功法,能夠凝聚出一種古怪的灰霧,并且可以控制其随意變化,在動手時,往往只需要揮一揮衣袖,便能用那種摸不着的霧氣取人性命。
對于玉羅剎會使刀法的事情,苗七并不覺得驚訝。
刀客陽明的傳人,會刀法很正常。
他只是詫異于,玉羅剎使出來的刀法,竟然和他所練的明教刀法,隐隐有幾分共通之處。
有了玉羅剎這樣一位厲害的角色助陣,這場戰鬥結束的很快。
不消片刻,青衣樓派來的這一批殺手,就全部命喪于西門吹雪的劍下,又或者是玉羅剎的掌下,倒是苗七,從頭到尾都沒有殺過一個人。
雖然玉羅剎一直在掌控着他手中的彎刀,但他卻并未用苗七的手去殺人,只是帶着指導的性質,引導苗七将自己的刀法和他的刀法融會貫通。
戰鬥結束,玉羅剎才放開手,退後幾步,拉開了自己和苗七之間過于親密的距離。
西門吹雪眼神有些怪異的看了玉羅剎一眼。
有句話說,知子莫若父。
這句話反過來,也能行得通。
在西門吹雪看來,玉羅剎對苗七的态度,實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讓他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客棧中發生的那場‘烏龍’事件。
當時,玉羅剎曾對苗七說過一句玩笑話。
“你若真想伺候我,倒也不是不行,畢竟論姿色而言,你确實要比絕大多數人賞心悅目。”
現在想來,也是十分的反常。
西門吹雪不喜和人近距離接觸的習慣,這一點,在玉羅剎的身上,也多有體現。
最起碼,這麽多年來,西門吹雪從未聽說過玉羅剎有‘親近’過任何人,西方魔教教主的後院,也從來沒有納入過任何侍妾或者娈寵。
早年還有人在私底下傳,玉羅剎‘那方面’有問題呢。
玉羅剎的身體有沒有問題,西門吹雪并不清楚,但他覺得,玉羅剎對男女之事的态度,應該是跟他差不多——完全不感興趣。
可現在呢?
只短短的時間內,玉羅剎和苗七接觸的次數,就已經超過了三次以上。
還拿自己從不感冒的話題,跟苗七開玩笑。
西門吹雪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雖然還沒有任何明确的線索,可以表明玉羅剎對苗七真的有什麽‘不軌’的心思,但出于防備心理,他還是采取了行動。
比如說,走到苗七身邊,故意隔開他和玉羅剎之間的距離。
若換作其他人,玉羅剎怎麽做,西門吹雪都不會在意。
但苗七卻是他已經認可的朋友。
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朋友被自己的父親給拐上床去。
另一邊,珠光寶氣閣內。
闫鐵珊和獨孤一鶴正在審問上官飛燕。
這個女人的嘴太難撬開了。
早在獨孤一鶴還未抵達之前,闫鐵珊就對她進行過好幾次的審問,哪怕威脅她,說要嚴刑逼供,她都沒有吐出過一個有意義的消息。
因為對方是金鵬王朝僅剩無幾的血脈,闫鐵珊雖然放了很多狠話,卻沒有真正的動過手。
他到底還是念及舊情。
但在今天,闫鐵珊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下狠手了。
地牢內,除了上官飛燕、闫鐵珊和獨孤一鶴之外,并無第四人在場。
闫鐵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下一盤賭局。
假如獨孤一鶴就是那個幕後的真兇,是那位神秘的青衣樓主,在這種情況下,闫鐵珊的安危絕對是沒有絲毫保障的。
對無比惜命的闫鐵珊來說,做出這個決定,無疑是十分艱難的。
可他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要賭一把。
因為他想不出,如果連獨孤一鶴和霍休,都不再是自己能夠信任的人,那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人是他可以去相信的?
他願意用性命,來驗證這幾十年的交情。
從懷中取出一串鑰匙,打開層層上鎖的牢門,闫鐵珊面無表情的走到了上官飛燕面前。
“你、你要做什麽?”察覺出闫鐵珊身上格外沉重的氣息,上官飛燕直覺不妙,有些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連忙叫道:“我可是金鵬王朝的皇室後裔,你不可以傷害我!”
她的手腳上都鎖着鐵鏈,雖然有一定的活動餘地,範圍卻不大。
所以無論她怎樣掙紮,都躲不開闫鐵珊。
擡起腳,牢牢的踩住牽制在上官飛燕腳上的鐵鏈,闫鐵珊不慌不忙的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寒聲道:“我的耐心實在有限,你遲遲不肯交代出青衣樓主的身份,我也只好采取一些比較血腥的手段了。”
“至于你的身份——”
稍稍停頓了一下,在上官飛燕目露希冀的時候,闫鐵珊才扯起嘴角,冷笑着繼續說道:“一個聯合外人,試圖謀害前朝重臣,掠奪金鵬王朝財富的人,有什麽資格還自稱是皇室的後人。先王若是地下有之,也一定不會認你這個後代。”
闫鐵珊确實是一個忠臣,但他是忠于先王,忠于整個王朝。
絕不是愚忠。
連那個扶不上牆的小王子,他都不怎麽願意承認,又更何況是這麽個旁系的後裔?
伸手扯住上官飛燕的頭發,叫她無法閃躲之後,闫鐵珊緩慢的擡起手臂,手中寒光凜凜的匕首,一點一點的,貼上了她的臉頰。
對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來說,臉和性命,幾乎是同樣重要的存在。
上官飛燕已經驚恐到無法發出聲音。
她那張美麗的臉蛋,也因為恐懼,而變得有些扭曲。
不……不要……不要……
眼珠死死的盯着抵在自己臉上的匕首,上官飛燕忍不住顫抖起來。
“從現在起,我每問一個問題,你若是給不出讓我滿意的答複,這把匕首,就會在你漂亮的臉蛋上劃出一道醜陋的傷口……”
闫鐵珊臉上帶着微笑,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
“準備好了麽?那我們這就開始吧。”
眼淚大滴大滴的順着眼角滑下,上官飛燕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闫鐵珊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第一個問題,告訴我,青衣樓主究竟是誰。”
上官飛燕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掙紮之色。
匕首稍稍往下壓了一分,一抹鮮豔的紅,迅速在上官飛燕白嫩的臉上蔓延開來。
“不!不要!”
在感覺到那絲刺痛之後,上官飛燕終于崩潰了。
“我說,我什麽都願意說,求求你,求求你把刀拿開!”
停下繼續下壓的動作,闫鐵珊輕聲笑道:“早這樣不就好了麽?”
眼神怨毒的看了眼闫鐵珊,上官飛燕默默低下頭,顫聲道:“是霍休。”
霍休!
瞳孔猛地一縮,闫鐵珊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向獨孤一鶴。
獨孤一鶴的表情,卻要比闫鐵珊還顯得驚訝。
說實話,在闫鐵珊懷疑自己的同時,獨孤一鶴也在懷疑着闫鐵珊。
他和闫鐵珊的想法幾乎一模一樣。
雖然忍不住懷疑,卻更願意付諸于信任。
如果在場的另一個人換做是霍休,他們兩個大概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将近四十年的交情,一起出生入死過那麽多次,經歷了許許多多的艱難險阻,他們三個人的交情,已經不能用‘同甘共苦’來形容了。
三個人裏,無論是哪個人背叛,都不是他們能夠接受的。
再三的打量過獨孤一鶴的神情之後,闫鐵珊的心,終于是沉了下去。
“真的……是霍休。”
背叛者,真的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
霍休,這已經是全天底下最有錢的人,竟然會為了一筆寶藏,背叛了他們之間幾十年來的友情。
聽到闫鐵珊這句話,上官飛燕卻以為對方是在懷疑自己的答案。
因為怕闫鐵珊一個不滿意,再給自己的臉上添一道傷疤,她連忙又開口說道:“我可以拿我的性命發誓,青衣樓主真的是霍休,真的,你可以看我脖子後面的紋身!”
霍休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
在上官飛燕自薦枕席,成為他的情人之後,他便親手在上官飛燕的背上,留下了一副紋身。
那是一種對所有物的标記。
紋身很大,是一副的鳳凰圖,霍休很喜歡收集名人畫作,也很喜歡自己作畫,闫鐵珊和獨孤一鶴是霍休多年的好友,自然也會認得出,這副紋身是出自霍休之手。
有了這個證據,闫鐵珊和獨孤一鶴,終于是無法再欺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