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傅瑞恩和邱秋盯着窗外的不速之客, 同時陷入了無邊的沉寂當中。

糖兒子是羞的。

糖爹是驚的。

邱爸爸前段時間一直在出差, 本來說是下周回來,但公事提前結束了, 他惦記着兒子今天比賽, 所以一下火車就風塵仆仆的拎着箱子跑來電視臺堵人。

他連電話都沒提前打, 非常自信的覺得自己運氣爆棚,憑借父子倆的心有靈犀, 絕對能把他的崽逮住。

……哪想到這麽巧, 一逮就逮了倆。

車內,傅瑞恩三分遲疑三分警惕的看着他, 不知道剛才那意亂情迷的一幕被對方看去了多少。

他原本是坦坦蕩蕩想包養, 現在是正正經經要戀愛。他說不好心中的情感是在何時發生質變的, 但他想留住邱秋、想護着邱秋安穩成長、想讓他永遠快樂……

如果他只求一時歡愉,早該在包養結束後轉換目标。而他這段時間一直在邱秋身旁打轉,閑暇時心裏想的、腦中念的都是這個男孩,如果他再把這種感情當做“找樂子”的話, 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這段時間以來, 他對邱秋的關心愛護發自真心, 不帶一絲虛假。可是年齡差距、身份差距在他們中間橫隔着,他如果站在邱爸爸的立場上,絕對不會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大兒子被叼進狼窩裏去。

親爸笑的越慈祥,幹爹就越警惕,總覺得那皺紋裏夾滿了刀片,眼神裏寫滿了高深莫測。

傅瑞恩在腦袋裏飛速的推演攻心戰局, 副駕駛座上的邱秋可沒想這麽多——他直接拉開車門,像只小袋鼠一樣蹦下了車子!

“老爸,你眼鏡呢??!!”

邱爸爸哪想到兒子第一句話就是興師問罪。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老婆出現在面前,他犯愁的說:“落剛才那輛出租車上了……秋秋,你可別去你媽那兒告狀啊……”

可惜他兒子不吃這一套。邱秋板起臉,手叉腰,惟妙惟肖的學起媽媽的腔調:“……‘邱老師,我說過你多少次了,快一千度的老花眼,給你買十副眼鏡都不夠你丢的!’……”

邱爸爸五十多歲的人了,被兒子批的面紅耳赤,差點就想拎着行李箱繼續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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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爸爸年輕的時候視力特別好,別看做了幾十年的案頭工作,但雙眼視力絕佳,同窗們都戴着瓶底厚的眼鏡,只有他鼻梁上幹幹淨淨,帥氣的鶴立雞群。哪想到一上五十歲,發際線說禿就禿,腰圍說漲就漲,老花眼說來就來,短短五年間視力急速下降,他要是不戴着他那副八百多度的特制老花鏡,兩米以內的東西根本看不清——正可謂是男女不辨,人畜不分。

因為他視力差,看不清腳下的路,經常平地摔跤,遠在海外的董老師要求他必須拿線繩拴着眼鏡腿兒,挂在脖子上,這樣就不會忘記戴眼鏡了。

可邱老師愛俏,覺得那樣太老土,就不樂意戴,結果一個月至少要丢兩幅老花鏡。

聽着這對父子吵吵嚷嚷,傅瑞恩終于把剛才的情形理清楚了。

——邱爸爸确實看到兒子和傅瑞恩上了同一輛車,所以才會走到車外敲車窗。可倆人在車裏又摟又抱,甚至差點親上的一幕,他完全沒看清,只看到兩團灰撲撲的人影。

傅瑞恩笑自己關心則亂,剛剛那短暫的半分鐘裏,他腦中列出了一二三四條路來面對被迫出櫃的情形。如果邱家父母執意棒打鴛鴦的話,他還準備了八種攻略方法,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哪想到一種都沒用上。

那邊,邱爸爸被邱秋教訓的頭大,真可謂虎落平陽被狗叨叨。

邱爸爸趕忙轉移話題:“兒子,你還沒給我介紹你的朋友呢。”

傅瑞恩這時候已經從車裏下來了,長身鶴立的站在邱秋身旁。在邱爸爸模糊的視線當中,兒子的這位朋友肩寬腿長,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真不知邱秋在哪裏結識到的。

因為邱爸爸視力不好,自然不知道邱秋在偷瞄一眼傅瑞恩後,就慌亂的把視線移開了。

邱秋是個單線程工作的boy,剛才老爸出現,他就顧着叨叨老爸,現在沒得叨叨了,他就想起來在車裏的那一幕。

剛才……他居然暈乎乎的閉上了眼睛,差點就成了案板上的肉、煮熟的鴨子、被拖進狼窩裏的喜羊羊了。

虎口脫險,邱秋緊張的心裏砰砰跳。他明明是異性戀,他不喜歡男人的——如果他喜歡男人,大熊總在寝室裏光着屁股走來走去,他怎麽不去喜歡大熊呢。

他一定是比賽太累出現幻覺了,所以才會把幹爹當成女孩子,情不自禁的想和他做那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

……只要好好睡一覺,休息好了,他就不會再這樣胡思亂想了。

傅瑞恩聽到邱爸爸的詢問,主動伸出手去,做自我介紹:“邱先生,幸會。我是傅瑞恩,不知您有沒有聽秋秋提過我。”

“傅先生?提過提過!”邱爸爸早就聽兒子念叨過好久這個有錢幹爹了,哪想到今天居然見到真人了。

他在百度上搜過好幾遍,傅瑞恩三個字檢索出來的財經新聞很多,加分;花邊新聞一個沒有,加分加分;而且還是A大的名譽校友,捐過好幾座教學樓,加分加分加分。再想想這段時間以來傅瑞恩對邱秋多有照顧,不僅給他提供獎學金,還讓他住在家裏,邱爸爸在心裏已經認定傅幹爹是個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邱爸爸接連倒退好幾步,直到退出三米外,視線才對上焦,能好好打量一番傅瑞恩。

嗯……儀表堂堂,玉質金相,人中龍鳳,見之忘俗。和他們兒子站在一起,還挺般配。

邱爸爸一邊看一邊點頭,待看夠了,他又大步流星的走回傅瑞恩面前,很滿意的稱贊道:“傅先生可真年輕啊,站在邱秋旁邊不像幹爹,像幹哥哥。我和他媽都很放心把秋秋托付給你。”

“……”傅瑞恩可算明白邱秋的性格是從誰哪裏繼承來的了,估計邱家的染色體上天生就少了一根筋吧。“邱先生謬贊了,秋秋很懂事,我……很喜歡。”

傅瑞恩特地加重了最後三個字,邱秋一下就聽懂了,他不敢擡眼看幹爹,生怕看多了再出現幹爹變成女孩子的幻覺。

邱爸爸視力不好,自然看不到他們倆之間你侬我侬的眼神官司。

他大手拍了拍傅瑞恩的胳臂,爽朗的說:“以你和秋秋的關系,叫我什麽邱先生,趕快改口啊!”

“……改什麽?”

“當然是改叫我‘大哥’,難不成你還想叫我岳父啊,哈哈哈哈哈。”

傅瑞恩心想,我要真叫你岳父,估計你兒子要變成小老鼠鑽到井蓋底下去喽。

……

邱爸爸眼神不好,邱秋方向感不好,傅瑞恩哪兒能放心這父子倆黑燈瞎火的獨自回家。反正他今天開的車空間很大,他便提議由他送倆人回家。

說起來傅瑞恩還真不清楚邱秋家住在哪裏,秘書替他調查過,但當時他沒在意,放在辦公桌上翻了幾下就放一旁了,他只知道是本市老區那邊,再具體些的就不知道了。

邱爸爸在後座閉目養神,邱秋坐在副駕駛座上指揮傅瑞恩往他家的方向開。其實邱秋還沒從剛才那種暧昧氛圍裏脫離出來,說話時都不敢看幹爹,全程低着頭看手機導航,可即使他低着頭,也能感覺到傅瑞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腦袋頂上,仿佛一張細細密密的網,把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傅瑞恩知道不能操之過急,要謀定後動、徐徐圖之。但想到剛剛差一點就能把小羊羔吃到嘴裏,卻被老羊攪了局,他難免覺得可惜。

也不知道下次再碰到這麽好的機會要什麽時候了。

晚上車流不大,傅瑞恩從後視鏡裏瞥到邱爸爸正睡覺,他便把右手伸到了副駕駛座上,一把包住了邱秋垂落在身旁的左手。他動作自然又流暢,完全是蓄謀已久。

邱秋哪想到幹爹膽子這麽大,吓得抖三抖,想掙脫,又怕動作太大引起老爸的注意。

車裏放着輕柔和緩的音樂,邱秋在音樂的掩蓋下,輕聲抗議:“……我爸還在呢……”

傅瑞恩也小聲同他說:“沒事,他看不見的。”

可不是,就老邱那眼神,指不定倆人在他面前接吻,他都能當做傅瑞恩在給邱秋吹眼睛。

邱秋掙了兩下沒掙開,只能像小兔子一樣任他揉搓。反正……反正都在一頂帳篷裏睡過了,他想牽小手……那就讓幹爹牽吧。

從掌心到指尖,從手背到指縫,傅瑞恩一心二用,不住的把玩着邱秋的小嫩手,搓紅了都不肯放過。邱秋又不是棉花做的,被傅瑞恩捏了兩下就覺得疼,他趕忙把左手抽回來,右手送過去,可憐兮兮的說:“換手、換手,你別指着一個地方薅羊毛啊……”

可傅瑞恩最想薅的,哪兒是羊毛啊。

豪華轎車安靜的在街道上行駛,路燈照亮前路,而車裏人的情感之路,還不知通向何方。

傅瑞恩故意錯過了邱秋指揮的幾個拐彎點,兜了一個大圈子,才駛向了那片筒子樓。這片坐落在老城區的筒子樓已經有些年頭了,邱秋說他剛出生的時候就住在這小區裏,對這裏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閉上眼都能從家門口走到公交車站。

老小區沒有停車場,幸虧傅瑞恩車技高超,才讓自己的愛車在狹窄的街道裏殺出一條小路,穩穩的停到了筒子樓門口。

邱爸爸今天坐了一下午的高鐵,在車上睡得半夢半醒,還是邱秋叫他,才讓他醒過神來。

“啊……到了……幾點了?”他迷迷瞪瞪的問。

傅瑞恩答:“十一點多了。”

要不是他故意兜圈子想和糖兒子多溫存一會兒,十點半就能把父子倆送到家。

“這麽晚了?”邱爸爸揉揉眼睛,趕忙從車上下來。他一邊把行李箱塞到兒子手裏,一邊回頭招呼傅瑞恩:“我看你也別走了,你回去還不得淩晨了?今天晚上就在這兒湊合一晚好了,家裏地方不大,你也別嫌棄。”

邱秋哪想到他爸會有這麽神來一筆,一想到要在邱爸爸眼皮底子下和傅瑞恩睡在一起,他就又窘又急,整張臉像是熟透的蘋果。“幹爹明天還要上班呢,咱家離他公司太遠了。”

傅瑞恩笑眯眯的答:“明天上午我沒什麽事,可以晚到一會兒。”

“我家還沒你書房大……”

“我創業那會兒,地下室都住過。”

“我床太小,是單人的……”

傅瑞恩眉毛一挑:“那不正好?”

邱秋:“……”

邱爸爸:“……嗯???”

傅瑞恩:“我的意思是,我不挑,秋秋別讓幹爹睡廁所就成。”

傅瑞恩老謀深算,見招拆招,邱秋倉促之下提出的幾個拒絕理由,都被他一一化解。倆人再客氣下去那邱爸爸就要看出問題來了,邱秋沒辦法,只能咬牙帶傅瑞恩回家。

筒子樓不高,他家住四層,邱爸爸眼神不好,扶着欄杆慢悠悠的往上走,邱秋就跟在他屁股後面,替他拎着行李。

邱爸爸出差一個月,行李又多又沉,再加上他購買了一大堆當地特産,邱秋那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傅瑞恩從他手裏接過最大的行李箱,只把最輕的小零碎留給他拿。

邱秋想搶,傅瑞恩攔住他:“我幫你爸拿,你幫幹爹拿幹爹的行李好不好?”

“你哪有什麽行李?”

“誰說我沒有?”傅瑞恩望着他,眼睛裏盛的滿滿的都是糖兒子的倒影,“我的行李沉着呢,有一百多斤呢。”

“……啊?”邱秋驚訝的四處張望,“在哪兒呢,後備箱裏嗎?”

傅瑞恩:“……”

……

邱秋家确實不大,小小的筒子樓一層就塞下了好幾戶人家,邱家守着把角,一間屋子也就三十多平米,兩室沒廳。

屋裏的裝潢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牆上白漆早已斑駁,小門廳裏局促的放着一張正方形餐桌,牆上密密麻麻貼着無數獎狀,有屬于邱秋的三好學生、有屬于邱爸邱媽的先進工作者。

傅瑞恩住慣了闊氣的大房子,驟然來到這小房間裏,确實有些不得勁。但想着這畢竟是邱秋自小長大的地方,他便饒有興趣的四處觀察起來,但看着看着,就看出了問題。

“這間房子……很久沒住了吧?”

這房子是有邱秋成長的痕跡沒錯,但這痕跡十幾年前就斷檔了。而且房裏的裝潢年頭太久了,總不可能20年都不翻新一次吧?

邱秋一邊替老爸收拾行李,一邊回答:“是啊,我小學的時候就搬家了,這房子不大,出租也得不了幾個錢,一直用來堆放雜物。”

“那怎麽突然搬回來了?”

“哦,現在住的平房拆遷,這兒是我爸單位當初分的房子,離出版社近,步行就能去上班。現在我媽在國外,我又住校,他一個人就搬回來湊活啦。”

傅瑞恩開玩笑說:“沒想到我們秋秋還是拆二代了。現在平房很值錢,除了給房還給錢,你家能分多少?”

他完全是閑聊的态度,畢竟邱家只是普通的書香人家,想必拆遷的平房也不大,能給個兩套樓房就很不錯了。

邱秋掰着手指算了半天,很苦惱的說:“具體的我也數不清啦,但房産加現金,兩三個億總歸是有的。”

傅瑞恩見他說的頭頭是道,覺得這小財迷裝模作樣的姿态實在是太可愛了,他屈指敲敲邱秋的額頭,揶揄道:“那以後幹爹缺錢了,就管秋秋借了,利息算低一點好不好?”

哪想到邱秋當了真,他停下手裏的工作,看着傅瑞恩的眼睛,特別鄭重的說:“……如果幹爹需要管我借錢的話,一定是生意出了問題,到了特別特別艱難的時刻,要不然你不會向我開口的。我怎麽可能再管你要利息,我的錢有多少,就給幹爹多少。”

傅瑞恩聽後啞然無言,心中感情如波濤翻湧,又覺得感動,又覺得好笑。

他知道邱秋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多錢,但邱秋這種賺錢給他花的态度,不偏不倚的擊中了他胸口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以前的一段段感情,都是拿金錢買斷,拿金錢衡量,他向來是付出的那一方。頭一次他被放到了天平的一端,而在邱秋心中,他的重量比數以億計的現金還要重要。

就算邱秋現在一窮二白,但傅瑞恩相信,邱秋說的絕對不是讨他歡心的假話。

他不願讓感情過分外露,怕吓到自己乖乖巧巧的糖兒子,于是他轉移話題說:“那秋秋一定要努力當明星,當了明星後就能賺大錢給幹爹花了。”

邱秋覺得幹爹是不是年紀太大聽不懂話了?他不用當大明星就有錢給幹爹花啊。

……

收拾完行李已經很晚了,邱爸爸剛才在車上睡了一覺,現在沒那麽疲倦了。他和邱秋、傅瑞恩三人圍坐在小餐桌邊,閑聊起邱秋最近的學習生活。

邱秋身為當事人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主要是兩位操心的老父親在交流。

不過邱爸爸說的是育兒經驗,傅幹爹說的是育兒精驗。

傅瑞恩說話很有技巧,他把倆人在一起後發生的種種事情都拿出來說了,明明每句話都是真的,但從他嘴裏說出來,卻顯得他倆的關系比自來水還清白無辜。

邱秋覺得幹爹真是太虛僞了,明明今天在車裏還想糟蹋他來着。

傅瑞恩事無巨細的說完,邱爸爸特別感動的握住他的手,感謝他這段時間以來對邱秋照顧,讓他這沒什麽心眼的傻兒子長胖了三斤。

聊完學習,邱爸爸又轉向邱秋,開始問他選秀比賽的事情。

“你今天的表演我在動車上看了,唱的特別好,你又晉級了,爸媽都為你自豪……”邱爸爸停了停,“但是你這個比賽,要比到什麽時候啊?”

邱秋回憶了一會兒:“全國比賽八月份開始,根據賽制,應該一直持續到九月底,在國慶假期前決出冠軍。”

邱爸爸一聽,臉上就顯出了幾分踟蹰:“那你大四上半年……不打算實習了?”他知道兒子提前修完了學分,大四上學期打算找個對口的地方實習,所以他特地跟同僚們打了招呼,打算給兒子開個後門,把邱秋揪到眼皮子底下工作。

邱秋知道爸媽私下已經為他打算過了,這時候難免有些愧疚:“……不了。我成績好,能夠直接保王叔叔的研究生,實習不實習都不影響。”

“行吧,既然你自己都計劃好了,爸也不多嘴了。只是秋秋啊,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比賽最後能帶給你什麽?”邱爸爸畢竟是五十五歲的人,雖然一直在象牙塔裏工作,但這并沒有影響他的眼界,反而讓他看的很透徹。他的孩子他了解,邱秋要的肯定不是名不是利,但去參加選秀還能給他什麽呢?

在這件事上,傅瑞恩沒有幫腔,其實他也在等待邱秋的答案。

邱秋誤打誤撞的走上選秀這條路,确實有傅瑞恩在後面推波助瀾。他其實也在擔心,害怕邱秋是為了不讓他失望,才一直堅持到現在。

邱秋想了想,回答:“我就是想看看,我如果不當老師不當編輯不當作家的話,人生能不能有別的選擇。我喜歡唱歌,我希望大家能聽到我的歌聲,那麽我就努力唱下去。至于這條路能通向哪裏,其實我并不在意,我在旅途中看到了什麽風景,才是我所關心的。”

人生的答卷又不是閱讀理解題,沒有什麽滿分不滿分一說。

邱爸爸也不是閱卷老師,反正兒子闡述的有理有據,他沒必要多加幹涉。

年代變了,孩子大了,邱秋自己選的路,那就自己走下去吧。

要是萬一遇到困難,他們當家長的能幫就幫,幫不了的……就讓邱秋那個看着就很有門路的幹爹幫。

說起傅幹爹,邱爸爸一拍腦門,掏出手機張羅道:“來來來,咱們加個微信好友,我給你加進家裏人群。”

“好的。那麻煩你了。”

于是傅瑞恩順利打進邱家內部,成為了“A市老中青年專業學術研讨會”微信群中的一員。

傅瑞恩:“……您家這群名真別致。”

邱爸爸:“還行吧,我們平常就分享一下各專業學科的前沿研究或者重大發現,你就當擴展一下課外閱讀知識面吧。”

“……”

邱家一門英烈……啊不對,邱家是書香世家,家裏都是老師、編輯、作家,就連邱秋最不成器的表哥現在都在教體育。

微信群裏來了新人,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紛紛向拉人的邱爸爸打聽這是哪個親戚。

我是老邱:給各位介紹一下,新人@Ryan 是秋秋的幹爹——傅瑞恩,大家不了解的去百度一下啊。

董你的心:歡迎歡迎【鮮花】,之前總聽秋秋提到他幹爹,沒想到今天見到了。

尚善若水:呱唧呱唧【鮮花】,小傅好年輕啊,真是有為青年。

就連邱秋都在群裏顫巍巍的冒了個泡。

秋是秋天的秋:歡迎幹爹進群【害羞】【害羞】【害羞】

Ryan:謝謝大家,我非常喜歡秋秋,能聽他叫我幹爹,我很榮幸。

明明都十二點了,第二天大家還要上班,可微信群裏聊的火熱,傅瑞恩看着群裏瞬間刷過的大邱老師,小邱老師,男邱老師,女邱老師……沒一會兒就頭昏腦漲,感覺股票走勢都比他們談的內容好懂。

其他人聊的話題太高深,傅瑞恩搭不上話。邱秋有點擔心家裏人冷落了幹爹,但傅瑞恩情商高,很輕松的就化解了難題。

——他動動手指,直接開始在群裏發紅包,兩百塊錢一個的紅包一連發了20個,果然炸起了一片潛水艇。

邱秋心疼錢,苦惱的眉毛都打結了:“這可是四千塊錢呢,這也太破費了!”

傅瑞恩見邱爸爸專心搶紅包,便在他眼皮子底下,貼到了邱秋耳畔:“如果秋秋覺得幹爹花錢大手大腳,以後幹爹的錢都給秋秋管,好不好?”

……

邱家的兩個卧室都不大,尤其現在還堆了不少東西,連個下腳之處都沒有。

傅瑞恩趁着邱秋去洗漱的時候,推開小卧室的門看了眼——嗯,很好,單人床,倆人一起睡覺的話,必須面對面摟着睡。

傅瑞恩深受啓發,決定明天回家就把家裏那個八百平米的大床換成單人的,看糖兒子的帳篷還能往哪兒擱。

筒子樓的高層水壓不夠,邱秋沒有洗澡,只簡單的洗漱一番,把臉上亮晶晶的舞臺妝卸掉了。他用的卸妝油還是邱媽媽留下來的,雖然過期了,但好歹能用,他在臉上搓了半天,眼睛都搓紅了才把眼線卸幹淨。

洗幹淨後的邱秋臉蛋又白又嫩,配上紅彤彤的雙眼,真像小兔子一樣。

傅瑞恩期待的想,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才能捏捏小兔子的圓尾巴,把又硬又粗的大胡蘿蔔喂給兔寶寶吃呢。

家裏雜物太多,邱秋沒翻到睡衣,只翻到了他爸穿的老頭兒背心。

那背心是白色純棉質地,因為多次洗滌,被搞得松松垮垮,又肥又大,根本沒型。邱秋穿着的時候,下擺一直垂到屁股,腰圍大的能塞下兩個自己。而最尴尬的是,背心的腋下恨不得開到腰間,邱秋稍一動彈,光、裸的胸口便一覽無餘。

雖然說男生打赤膊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大熊還經常光着身子在宿舍裏甩着蚯蚓跑來跑去呢……可邱秋迎着幹爹火熱的眼神,恨不得把衣服拽高一點,捂住脖子才好。

邱秋竄的飛快,傅瑞恩的指尖剛勾到他的肩膀,他就跐溜一下沖進了小卧室,還把卧室門給關上了。

只可惜老房子房門不帶鎖,傅瑞恩在外面推,他在裏面手腳并用的頂,兩人就像是小紅帽與大灰狼,喜羊羊與大灰狼,三只小豬與大灰狼……隔着房門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傅瑞恩在外面哄:“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讓幹爹進去。”

邱秋拼命搖頭:“不開不開就不開,我今天唱歌很累了,要好好休息。”

倆人半認真半玩鬧的說了幾句話,邱秋本就綿軟,被哄了幾句就丢盔棄甲,抵抗力越來越小,傅瑞恩趁機加大力氣,一使勁兒,眼看着就把卧室門推開了——

——“我說你們倆幹嘛呢?”

邱爸爸的身影出現在主卧室門口,他一臉狐疑的看着他們:“我在屋裏聽了半天,你倆咋還對起山歌來了?”

傅瑞恩:“……”

邱秋:“……”

邱爸爸讓開身子,露出主卧室的大門,卧室裏頂燈已經關了,唯有床頭燈的燈光溫馨的籠罩了一方天地。

傅瑞恩往裏一望,只見收拾的齊齊整整的大床上,兩只枕頭親密的放在一起,再看床上兩卷被子已經撣開,并排鋪好。

邱爸爸爽快的說:“我說傅老弟啊,這麽晚了,你就別鬧秋秋了。他那屋單人床沒法擠倆人,走,和我睡大床去吧!”

傅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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