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是易南煙有生以來睡得最不安穩的一個覺了,自從她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後,她就再也沒有熬夜晚睡過,可這回她卻怎麽也睡不着,最後究竟是怎麽睡着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盡管睡着了,夢裏也不曾安穩過,時而夢到自己即将被從天而降的太陽砸扁,時而又像是在蜜糖裏游泳,正着迷時,突然發現糖霜裏裹着朵食人花……總之,往往剛嘗點甜頭,就迎來了噩夢,但噩夢沒做多久,卻又迎來了拯救她的英雄。
如此反複,易南煙都快被折磨得神經衰弱了,以至于明明睡眠不足,第二天卻醒得比葉初夏還要早。
她身上裹着的被子被掙脫開了一些,一側手臂裸-露在外面,像小寶寶睡覺時一樣,手掌捏成了拳頭放在了嘴邊,近距離下,易南煙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的絨毛,長睫在眼下投下彎月般的陰影,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無害。
由于昨晚用了她家裏的玫瑰沐浴露,身上奶味中還藏着些她習慣且喜歡的玫瑰花香,又純又欲。
在當下,玫瑰的普及讓這種花似乎都顯得不夠高級,但易南煙自認自己就是個俗人,她喜歡紅玫瑰純正的色澤,迷離醉人的香味,易南煙甚至覺得,這世上沒有任何香味能夠比得上玫瑰花香,但現在她卻覺得,還是有更勝一籌的香味的。
這讓易南煙耳根泛起了紅意,剛清醒時的懵懂還沒來得及體悟,便頃刻間被驅散一空,她瞬間觸點般的松開手,像是想竭力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可大概是昨晚睡得不安穩亂翻身的緣故,兩人的長發糾纏在了一起,以至于易南煙剛這麽做,便被扯得頭皮一痛,又重新跌了回去。
葉初夏也被這猝然一痛給驚醒,困倦地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控訴了一聲:
“好痛。”
她剛睡醒的眼眸還氤氲着一層霧氣,就像霧中還帶着露珠的小花,粉唇一張一合,聲音軟糯還帶着沒睡醒的迷蒙感。
易南煙的心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了起來,耳上的紅意蔓延至臉頰,如同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含苞待放。
她反射性的想把頭埋進枕頭裏把自己當成鴕鳥,只是還沒等她做出這個動作來,葉初夏就已經清醒了過來,還有些懵懂地看着她:“南煙姐姐?”
易南煙強裝鎮定道:“我想起床洗漱,結果我們的頭發纏在一起了。”
她這樣說着,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永結同心。
于是她臉更紅了。
葉初夏眨了眨眼,撐着手臂從床-上坐起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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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長頭發的人睡在一起,總要面對一件十分讓人苦惱的事,不是煩惱睡覺前壓到了對方的頭發,就是煩惱睡醒後頭發打結,哪怕葉初夏的頭發并不算幹枯毛躁,但偶爾還是需要面臨頭發打結的困境。
她伸手梳理起頭發來,易南煙沒有動,她怕她一伸手就被葉初夏發現自己手抖得像犯病了一樣了,她偷瞄葉初夏,對方臉頰一側還有因為沒有及時翻身而留下的紅印,在白皙的皮膚上尤其明顯,看上去更可愛了。
易南煙不好意思的偏了下頭,葉初夏頓時被扯得身子也跟着偏了下,迷惑地看着易南煙:
“南煙姐姐?”
易南煙沉默了一下,掩飾住自己臉上的窘迫,說話卻有些結巴起來:“我,我去拿梳子。”
葉初夏心想,這怕不是個傻子,丫一個人怎麽過去拿?
她用無辜的眼神看着易南煙:“南煙姐姐,我腿有些麻,等下再去拿好不好?”
易南煙緊抿着唇,原本就淡的唇色在這一抿之下幾乎跟周圍皮膚都找不出區別來了,她僵硬的應了一聲,坐在那兒像個木樁一樣一動不動。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将近一分鐘後,葉初夏才将手搭在她手臂上:“好了。”
并不算嚴重的傷口在這會兒已經結痂了,葉初夏覺得,如果自己現在再裝腿痛的話就顯得有些矯情了,所以她直接就開始嘗試站立起來,但易南煙卻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坐在那,于是葉初夏又哎喲一聲跌了回去。
易南煙這才回過神來,糾纏在一起的頭發讓她們必須得保持步調一致,不然就必然會扯痛頭皮,葉初夏不想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所以她伸手穿過了易南煙的腰,讓她更靠近自己一些以免扯到頭發,直接就這麽在床-上站了起來。
她力氣确實不小,至少這麽做時,葉初夏根本沒有感覺到吃力。
易南煙身子一震,不是震驚于葉初夏的巨力,而是受不了這突然的親近。
夏季的衣服本來就薄,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易南煙甚至能感覺到她放在自己腰間滾燙的體服,刺-激得她周圍的肌膚都開始冒起熱氣來。
葉初夏的聲音依然還是甜軟的:“南煙姐姐,你家梳子放在哪裏的呀?”
易南煙的大腦都快宕機了,反射性地指出位置,葉初夏道:“南煙姐姐聽我指揮哦,一二一……”
其實如果不是顧忌着人設的話,葉初夏碰到這種情況會直接把頭發給扯下來,而不是耐心的把頭發理順,畢竟她沒有當代年輕人禿頭的煩惱,并不怕這麽糟蹋頭發就會禿頭。
但現在不行,一是為了維持人設,二是纏在一起的頭發有些太多了,葉初夏自己也不太舍得。
從櫃子裏拿出梳子,葉初夏耐心的一點點梳順,易南煙大腦宕機時還只是看着,但看葉初夏梳的鼻尖的冒汗了,這才反應過來,拿起另一把梳子來幫忙,兩人就這樣折騰了将近半小時,才終于将纏在一起的頭發分開,饒是如此,地上也落了一圈發絲,在白色的瓷磚上顯得格外明顯。
易南煙還是頭一回梳頭掉這麽多頭發,不由感到了一絲絲心痛,葉初夏卻沒在意,将梳子放回去後,這才出門回到另一間卧室,過了會兒又抱着半幹的衣服回來了,求助地看向易南煙:“南煙姐姐,我的衣服還沒有幹。”
以夏季的氣溫,一般情況下當天洗衣服當天就能幹,只是昨天下了雨,第二天-衣服能幹才是怪事。
易南煙別過臉咳了兩聲,鎮定道:“我們身高差不多,穿我的吧。”
“可以嗎?”葉初夏不好意思的問了一聲,看了一眼易南煙紅得過頭的耳朵,心裏覺得她害羞的點實在奇怪。
不就是借個衣服穿嗎?就算這是屬于私人物品,也不至于臉紅吧?更別提,以她的身份家裏應該多得是還沒穿過的新衣服吧?穿她碰都沒碰過的衣服,有什麽可害羞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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