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動于衷

這小子，生氣了就喜歡說話龇她。不過唐婉言也不惱，他終于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

“怎麽給你二姐說話的？我們偷偷的去看她在幹嘛好嗎？她天天都待在園子裏，這和大哥玩能怎麽玩啊，肯定很沒勁！”

“我才不去呢，你真無聊！”唐珂倫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就準備回屋。

“我要告訴娘，你昨天在先生的課上發呆，還被先生發現了。”她這個弟雖然功課好，但也總有小辮子讓人抓，誰讓他們是同一個先生講課呢。

她學的好不好，娘都是不過問的，不過就是讓自己去學堂長長見識。只是唐珂倫是唐家的男丁，大哥又是那樣，他總有一天是要打理唐家的。娘對他的要求特別嚴，所以他才這個年紀，就整天沉着臉，完全一個小大人的樣子，少年老成。

不過，哪有孩子不喜歡玩呢？唐婉言想，他肯定也是想玩的，只是被壓抑着。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弟弟更天真可愛一點。

唐珂倫選擇了不聲不響的跟在唐婉言身後。

“我們就偷偷的看看就回來，可不能被她發現了。”唐婉言覺得要是被謝瑤知道他們好奇的去看她，肯定會很尴尬吧，她暗自囑咐唐珂倫。

還沒進到園裏，唐婉言就聽見了笑聲。

“姐姐媳婦好厲害啊！”唐珂琪拍着手。就見一個嬌俏的女孩身姿輕盈的踢着毽子，花樣繁多，毽子忽高忽低就是不見它掉落到地上，每次都是穩穩的落在她的腳尖。

“謝小姐，我還沒掉地上呢，你怎麽就搶過去了？”月香也覺得謝瑤踢的比自己好，可是不是說好的，掉地上了，才輪到下一個人嗎？這謝小姐還真是不講規矩，就見她腳尖輕輕一伸，這毽子就去她那裏。

“估計是你的姿勢太難看了。”連一向小心翼翼的月蘭也加入到了踢毽子的隊伍。還有大少爺、點翠，全都圍成一個圈子一起踢毽子，不過現在都在看着謝瑤踢。

唐婉言也在心裏驚嘆她踢得真是好，這些姿勢是怎麽練的，還可以用腳反過來在背後踢，她是背後長眼睛了？

她們都幫她數着數，“九十八，九十九，……一百零五……”唐婉言也在心裏默數，已經完全被吸引了，早就忘記了自己是偷偷來看的。

這是唐珂倫第一次認真的看謝瑤，雖然離的有點遠，可她明媚的笑臉卻是如此的奪目。娘總是說女子要笑不露齒才美，他覺得錯了，女子就是要像謝瑤這樣笑，美得能讓身邊的人都心情愉悅。

她确實長的美，她的美和唐婉言不一樣，是那種秀氣婉約中帶着靈動。不單單是樣貌生的好，是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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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翠先發現了在門洞後探着頭的唐婉言，她叫了聲二小姐。謝瑤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看着唐婉言和唐珂倫，唐婉言直起身，和唐珂倫站了出來。

“二小姐，一起來玩吧！”月香熱情的招呼，謝瑤也走過來招呼。

唐婉言正了正神色，“我們就是從這裏路過，聽見很熱鬧就看一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一說完，拉着唐珂倫就走。

謝瑤心裏輕笑，這雅竹苑是府裏比較僻靜的一個園子，這是去哪裏能剛好經過？看來這二小姐對她還是好奇的。

“唐珂倫，她踢的還真好看是吧？”唐婉言邊走邊說。她忘記了尴尬，心裏一直想着謝瑤踢毽子的曼妙身姿。

她以為謝瑤天天陪着大哥會很沉悶，沒想到她過得這麽歡樂。

“比你好看！”

這小心眼，還在氣她剛才毀了他的畫！

掌燈時分，二爺從外面回來了。用過晚膳，二太太打開了話匣子。

“爺，聽說母親要讓那謝家的丫頭和婉言他們一起去學堂，你說這是什麽用意啊？”二太太幫自己的夫君脫下外衫，拿起丫鬟擺放好的帕子，在面盆裏給二爺擰了一帕子熱水。

“什麽用意？總不過是想着要做我們唐家媳婦的人，也不好大字不識一個吧。我鋪子上的事都操心不完，哪有心思想這些？就你們女人家喜歡瞎琢磨，你倒是可以去問問娘，她想事情總是全面的。”

這一天的奔走下來，唐錦坤已是頗感疲憊。他向來是不喜歡理這內宅的事。

“知道你辛苦，等二小子大些就能幫你分擔了。我們雖然是庶出，不過這唐家遲早會是我們的，得由你爺倆打理。”二太太嘴角帶着笑意。

“休得說這樣的話，老夫人現在還管着事呢！不管什麽嫡出，庶出，我們也都是唐家的後人，本就人丁不旺，還鬧這些嫌隙，傳到外面也不怕人笑話？”唐錦坤輕責。

他倒是不太在乎掌不掌權，只是現如今能繼承家業的也就唐珂倫一個了。

“我這不是就在你面前念叨念叨，心裏是有數的。”二太太也不生氣，她這夫君還是疼愛她的，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生過納妾的心思。她雖然生了四個孩子，不過只得了一個兒子。

她的婆婆二奶奶也沒有主張要多納妾給唐家開枝散葉，就憑這一點她都是敬重她的。

唐家現在的當家人老夫人自是更不會要他們庶出的一脈多添幾個兒子。二太太嫁去唐家十多年，那些陳年爛芝麻的事她早就都知道了。面上風平浪靜的兩個人心裏都是厭惡着對方吧。

“二小姐。”謝瑤上馬車的時候，看到唐婉言已經坐在了馬車裏，謝瑤面帶微笑打了個招呼。唐婉言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眼睛就看向了別處，并沒有交談的意思，謝瑤觀她神色也就知趣的閉了嘴。

這二小姐對自己感興趣，可并不代表她就喜歡自己，她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自己是個鄉下來的丫頭，她不願意理睬自己也正常。

不過這些謝瑤也不會放在心上，和從小到大遭的白眼受得冷落比起來這真不算什麽，就算二小姐要明擺着的欺負自己，自己還不是得忍着。自己叫她，她還是應了一聲，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謝瑤和二小姐共乘一輛，二少爺單獨乘一輛。他們在同一個書院，好像還是由同一個先生授課。

謝瑤撫摸着嶄新的書袋，上面還繡着喜鵲梅花圖，很是漂亮。她越看越喜歡，裏面裝着點翠準備好的書卷紙筆。她的讀書生涯開始了，她一定好好學習，不辜負老夫人的期望，也不辜負自己。

自己會識文斷字，可到底沒真的進過學堂，都是由爹爹教導的。也不知道這一去，功課能不能跟上。雖然爹在的時候就老是稱贊自己聰明，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還是要十二分的努力。

唐婉言用眼角的餘光喵着謝瑤，就見她一直在撫摸自己的書袋，臉上全是笑意。果真是鄉下來的，怕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書袋吧。

這從沒進過學堂的人，功課怕是跟不上吧。等被嚴厲的先生罰站，罰抽手掌的時候，看她怎麽笑的出來。

學堂裏女孩子不多，一溜高高矮矮的半大小子。都是一些有家世的，有像唐家一樣的商賈之子，也有官宦子弟。在嚴厲的老先生面前個個都知書達理。

先生向大家介紹謝瑤的時候，好多同學在下面竊竊私語，突然多了一個姑娘總是讓人有點好奇。

先生只說是唐家的孩子。問起唐珂倫和唐婉言兩姐弟，他們對她的身份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平時唐家姐弟對這個叫做謝瑤的姑娘也不熱絡，這讓一幫孩子更好奇了。

謝瑤學習是認真的，加上自己本來的天賦，沒多久就成了一衆學子中的佼佼者。她每次功課都完成的很好，字也寫的漂亮，先生對這樣的學生總是特別喜歡。每每都是以她做榜樣，教訓那些頑劣的學子就總是提到謝瑤的名字。

謝瑤其實是低調的，從來不多話，有人找她聊天，她也能和人熟絡的聊。若是沒人理她，她也就是安靜的待着，人淡如菊，宛若空谷幽蘭。

優秀的人，怎麽低調也是引人注目的。幾個平時愛惡作劇的同學，似乎是找着了新的目标。

課桌裏的蚯蚓，書袋裏的死青蛙，板凳上的墨汁。他們把捉弄女孩子的手段都在她身上用了個遍。他們就喜歡看女孩子偷偷的哭，或者尖叫。然後他們會開懷大笑，樂此不彼。

不過這些在謝瑤眼裏都是小把戲，鄉裏的孩子哪像城裏的小姐那麽嬌氣。她每次都是很淡定，不害怕，不憤怒，甚至連眉頭都很少皺一下。

謝瑤不知道她的無動于衷讓幾個搗蛋鬼很挫敗，然後他們就把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了她。雖然這些小兒科不足以影響她，可天天這樣也讓她很煩悶。

謝瑤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惹事，她一直都忍着。這能進學堂的機會來的太不容易。

唐婉言是很看不上謝瑤的。人家都欺負到家了，她半點反應都沒有，就像一個木頭。可能鄉下的姑娘都是這麽怕事吧。功課好也沒用，整個一軟柿子，随便人掐。

謝瑤收拾桌子上的書卷，放進自己的書袋裏。她總覺的哪裏不對勁，把書袋掀開，往裏一看。瞬間臉色就不好了，書袋裏全是烏黑的墨汁，裏面的書卷也已經髒了，再看書袋的外面，墨汁已經浸出來，本來漂亮的梅花也染上了黑色。

謝瑤很生氣，她猜都能猜到是誰弄的，只是現在沒有證據。小小的捉弄她都忍了，可現在毀了她的書袋還有書卷，她心裏開始憤怒，如果忍讓只是讓他們變本加厲，那她就要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