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意外之喜
有人眼裏露出了尴尬。月蘭哄着他:“大少爺，媳婦就是陪你玩的，可以一直陪你玩。”
“真好，真好！”唐珂琪拍着手，就準備下桌來拉謝瑤。“我現在就要去玩！”
“大少爺，得先吃飯，祖母會生氣的哦。”月蘭細聲細氣的哄着他。
柳嬷嬷依次給謝瑤介紹了在座的各位，謝瑤也都挨個打了招呼。
唐家的人不多，老夫人、二太太，再就是二爺和二太太還有他們的四個孩子。前兩天謝瑤就知道了大少爺的爹和娘在一次意外中雙雙身亡。其實大少爺也是個可憐人，和自己一樣沒了爹娘，只有一個嫡親的祖母。
他心智不齊，所以他過的比較快樂。
大家都沒有表現出對謝瑤熱情，也沒有刻意的冷淡，就是家裏多了一張嘴吃飯，估計和一個丫鬟也沒甚區別。
老夫人示意可以動筷了，大家就開始吃起來。
桌子上□□個人，竟無一人說話。食不言寝不語，這大概也是大戶人家的規矩之一。
只大少爺一人嚷着吃這個，吃那個。自有月蘭在旁邊細心的伺候着。
謝瑤看着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也伸出了筷子。面前的珍珠丸子她夾了兩三個，就放下筷子說用好了。并不是她不想吃，不過今天她在這飯桌上的主要目的是讓唐家的人都認識她，可不是當真要讓她惬意的用餐。
她安靜的坐在那裏，有些微的局促。
二奶奶倒還招呼了謝瑤兩句，說姑娘家還是應當多吃點。
謝瑤覺得她很親切，比老夫人看着親切。
這是第一次謝瑤看着滿桌的美食還選擇了讓自己餓肚子。
謝瑤搬去了大少爺住的雅竹苑。這個園子不是府裏最寬敞的，卻處處透着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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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魚池，亭臺樓榭，應有盡有，花園裏花卉繁盛，還有秋千躺椅。園中有個人工湖，裏面種滿了蓮花，現在還不是花開的季節，但蓮葉已經長的郁郁蔥蔥，湖中還有一艘小船。小船倒不像是有人用的，應該就是應個景。
謝瑤很喜歡這個地方。她現在不用為生計焦愁，有好多的時間賞花看美景。美的東西誰能不愛呢。
她天天陪着大少爺玩，大少爺天天追着她叫“姐姐媳婦！”起初謝瑤不太習慣還糾正他。“大少爺，我叫謝瑤，叫我謝瑤。”後來就懶得糾正了，他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不過這大少爺還真的粘她，天天跟在她身後，有時候睡覺也要她唱着兒歌才肯睡。
這應該是她長這麽大過得最舒心的日子，雖然還是會想起自己的爹，自己家那獨門小院，還有那院裏的櫻桃樹。但衣食無憂讓她感到快樂。一個從小就是飽一頓餓一頓的孩子，現在這樣的生活稱的上是天堂了。
謝瑤盡着心的照顧唐珂琪。
唐珂琪雖然癡傻，但心思很簡單。謝瑤感覺和他相處很輕松，不用去揣測他的心思。哄小孩子開心她可是很擅長。抓蝴蝶，捉蟋蟀，甚至還偷偷爬到院裏的棗樹上幫他拿下了一個鳥窩。她可是鄉下野大的孩子，她以前天天做的事情在這府裏那可就成了稀罕事。
看她蹭蹭蹭爬上樹的時候，月蘭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在樹下一個勁的叮囑，“謝小姐，你怎麽上樹了啊，你可得小心點，別摔了！”
謝瑤扭過頭來:“別擔心，我以前經常爬樹的。”這一回頭，月蘭更是吓出一身冷汗，“你可專心點呢，你要摔了，我可得挨罰。”
謝瑤笑了笑，這月蘭做事倒是仔細，就是膽太小，什麽都怕。怕跑太快摔了，怕吃多了肚子撐，怕衣服穿少了着涼。她每天就是不停的念叨大少爺和謝瑤。
謝瑤很奇怪這個十多歲的姑娘怎麽話比柳嬷嬷還多。柳嬷嬷也經常來看大少爺，都是問問情況，再問問有沒有什麽需要。就算坐在一旁看着她和大少爺玩耍也不會說，這樣不可以，那樣不可以。
謝瑤是有分寸的，她是照顧大少爺的人，除了讓他開心，還得保證他的安全。不過這府裏最喜歡她謝瑤的也就是大少爺了吧，那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不是客套。
平時這園子除了柳嬷嬷也沒什麽人來。一個多月了，老夫人也就是來了兩次，都是簡短的詢問，然後在一旁看她陪大少爺。很多時候謝瑤都沒什麽事做。
謝瑤感謝爹當時教她識文斷字，她讓月蘭找來好多書，閑暇的時候就看。現在筆墨紙硯是應有盡有，她也天天練字。可能家裏世代都是文人，她還真是喜歡這筆墨的味道。
唐珂琪從沒去過學堂。謝瑤總是念詩歌給他聽，然後還給他講詩歌裏的故事。她的聲音清脆動聽，還能唱歌謠。當然她講的故事都是唐珂琪喜歡聽的。她其實也不知道他聽懂沒有，但是她講故事的時候他就乖乖的聽。謝瑤是一邊講還會一邊手舞足蹈，活脫脫像是在演戲。
“大少爺，看，這是你名字裏的唐，是你的姓氏，記住哦。”謝瑤柔聲的對唐珂琪說。唐珂琪點點頭，“姐姐媳婦，我是唐珂琪。”
謝瑤抓着唐珂琪的手想教他寫字，可他的手總是不聽使喚，經常都是弄得兩人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是墨水，唐珂琪每次見謝瑤成了花臉貓就笑的前俯後仰。
謝瑤從來都不惱，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她覺得她一定能教會大少爺寫他的名字。
“她還教大少爺寫字？”老夫人倒是覺得詫異。
“是的，老夫人。”點翠每天都會來彙報大少爺的情況，老夫人可不想她的長孫被任何人怠慢。
“看她的樣子是真的有耐心。昨天夜裏大少爺發了噩夢，醒了一直哭，一直吵着要姐姐媳婦。實在沒法去後宅把謝小姐叫起來。然後大少爺就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讓她走，謝小姐一直給他唱歌謠。後來大少爺拉着她睡着了，謝小姐也就一直陪着，實在撐不住就趴在床邊睡。”
點翠也看出這謝瑤應該是個善良的人。
她對大少爺并沒有半分的敷衍。沒有因為他傻就嫌棄他。她對她們幾個丫頭也好，都是稱呼她們姐姐，并沒有因為她現在是主子的身份就趾高氣昂。
“去把她叫過來！”
“好的，老夫人。”
唐老夫人心裏琢磨，她還真沒想到她會教唐珂琪寫字，教一個傻子寫字有意義嗎？還是她只是在做戲？
唐老夫人看着下首跪着的女孩，來府裏也有段時間了，三五兩天的也會過來請安。自己不是那喜歡繁文缛節的人，平時也沒有要求晚輩們晨昏定省。
倒是一直沒有好好的和這個姑娘說過話，不過自己本就不是那擅長言辭的人，再說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有什麽說的呢？每次見她，倒都是一副溫順的樣子。懂事乖巧，卻又不是那種謹小慎微，處處透着落落大方。
心裏還是滿意她的，面上倒是不顯。
“起來吧，不用那麽拘束。你教大少爺認字啦？”老夫人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是的，老夫人！”
“教一個傻子認字有意義嗎？”問的很是随意。
謝瑤臉上露出詫異，進府這麽久，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人說傻子二字，還是從老夫人口中。
這大少爺可是她的嫡親孫子，雖然說智力不如常人，但她也不應該嫌棄他吧？如果她不重視大少爺，她為什麽要讓點翠每天彙報大少爺的情況？她為什麽要想着給他找個童養媳？
謝瑤是知道的，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老夫人的掌控中。不過她心裏也沒裝什麽壞心眼，這一點她倒是很坦然。
“老夫人我做錯了嗎？可我覺得大少爺是能懂的，他只是比一般人理解的慢，也更容易忘。就算沒有什麽用，也總歸是沒有壞處的吧。”
“你為什麽對他那麽有耐心？一個傻子，你不嫌棄？”
“老夫人，我本就是應該照顧他的。我沒有資格去嫌棄誰，而且我知道大少爺是府裏最喜歡我的人。”謝瑤滿臉的真誠，這确實是她的真心話。
投桃報李這一點自己還是懂。長這麽大除了自己的爹喜歡自己，怕就只這大少爺了。
“你讀過書？”
“都是我爹教我的。”
“那你可想跟着二小姐他們去學堂。”
謝瑤滿臉的驚訝，繼而轉變為驚喜，“願意，老夫人，我會把我學的都認真的交給大少爺。”
能夠去讀書，謝瑤簡直太開心了，沒想到自己還有能進學堂的機會。
老夫人揮了揮手，“下去吧，柳嬷嬷會安排一切的。”
唐老夫人見謝瑤歡欣雀躍的退下，那滿臉的喜悅是怎麽都遮掩不下去。
就算唐珂琪不會有什麽起色。但日後他們成婚，若能添曾孫，她這嫡出一房也算是有主事的人。她得讓她有能力培養自己的曾孫。
謝瑤當然不知道這些，她很開心。她覺得她以後更要好好的照顧大少爺，要花更多的時間教他讀書認字。
“唐珂倫，你知道嗎？那個買回來的女孩要和我們一起去學堂。你說，她聽得懂先生教的嗎？”
唐婉言坐在石凳上吃着草莓，她對這個突然來到府裏的女孩還是好奇的，聽母親說是祖母買回來的，她家肯定很窮吧。不過她生的倒是好看，一點不比自己差。
唐珂倫在石桌上鋪上了筆墨，他在畫一副駿馬奔騰的圖，沒心思理會唐婉言說些什麽。
“她和我們一起，你說，我要不要和她做朋友？可是我不想和她做朋友，她肯定是看我們家有錢才來我們家的。”
祖母也真是買一個女孩來陪大哥玩，大哥府裏的丫鬟不是把他照顧的好好的嗎？
唐珂倫依舊沒吭聲。
“你說，她要是主動和我打招呼我理還是不理啊？還要和我坐一個馬車，難道我要天天繃着臉？”唐婉言一直在碎碎念。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完全被忽視的人，忽然拔高了音量，一顆草莓扔在唐珂倫未完成的畫上。那鮮豔欲滴的紅色暈染在濃黑的水墨上，這畫算是毀了。
唐珂倫放下手中的筆，瞪着唐婉言，他是生氣的。她怎麽就對這不相幹的人這麽上心呢？一直在自己耳邊念叨了半個時辰。
唐婉言見他停了下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生氣了，不過她才不在乎他生氣呢。自己是姐姐，雖說只比他早出生了半個時辰。他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其實她長得倒是滿漂亮！”
“是啊，比你漂亮！”唐珂倫終于開了口，悠悠的說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