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幾個好哥哥？
期末試卷下發後，是為期一周的講評時間。
窗外烈日炎炎，樹上的蟬玩兒命地嘶鳴，和着數學老師的聲音，唱的仿佛不是夏天，而是強力催眠曲。
洛星實在困得不行，手指撐眼皮都沒用。
就在快要倒下去的瞬間，洛星抱起鐘年初的手腕猛吸了一口，清涼的味道瞬間占據他的大腦。
洛星抖了一下，整個人都爽死了。
鐘年初瞥了他一眼。
洛星捧着鐘年初的手，用口型道：“謝了，醒腦神器。”
貓有貓薄荷，洛星有星薄荷。
鐘年初的信息素是洛星最喜歡的薄荷味，像一束淡藍色的風，冰涼悠長，回味甘甜，吸入之後無論多困，都能立刻恢複清醒。
終于熬到課間，班上的孫晶怡過來給洛星傳話，以往咋咋呼呼的臉上居然有一絲可疑的扭捏。
“星哥，門口有人找。”
“哪兒呢？”
洛星往後門一瞥，外面吊兒郎當靠在欄杆上的是淩起，見洛星看過來，沖他招了招手。
得，難怪孫晶怡這女人這麽蕩漾。
淩起也算是三中一號風雲人物，第一性別男，第二性別Alpha，隔壁文科班的富二代，走哪兒身後都跟着一群小弟，夾根煙一擡手，至少三個打火機送上來，據說他叔還是三中的校董。
“淩哥，找我幹嘛？”
淩起從背後摸出一個盒子：“送你的，作為上個寒假你幫我妹補初中化學的報酬。”
洛星接過來打開一看，是支鋼筆，雖然猜不出價位，但光看做工和包裝也絕對不低。
他把鋼筆還給淩起：“貴重物品我不收。”
“小玩意兒不值幾個錢，這也是我妹的意思，你不收，她回家又得跟我鬧，拜托可憐可憐我吧。”淩起嘴上說着可憐，面上卻還是副懶洋洋的德行。
洛星和淩起認識得很偶然，初三那會兒他倆也在一個學校，有次省領導來搞調研，學校開大會，要求人人穿校服，而洛星作為要上講臺的禮儀接待，校服被淩起的小弟不小心潑上墨汁。
眼看大會就要開始了，淩起得知後當機立決，把身上的校服脫給洛星，自己因為沒穿校服被教導主任罰站了兩節課，盡顯大哥擔當。
事後，洛星總覺得欠了淩起一個人情，所以上學期才答應給他妹補習一個月。
初三那場大會鐘年初因病缺席，後來洛星把這事告訴他，他沉默了好久，說了句：“我該去參加的。”
6班門口的走廊上，淩起和洛星為一支鋼筆你推我拒了半天。
見洛星執意不收，淩起拿着鋼筆挑眉道：“OK，你不收我就去扯面錦旗送你班上，你想要助人為樂還是德育标兵？”
“靠，淩哥你贏了……”
淩起這人野慣了，啥事兒都幹得出來。
洛星生怕淩起給他整什麽幺蛾子，最後還是收了鋼筆，一轉頭，看到鐘年初正靠在門邊看他。
那晦暗的眼神藏在睫毛的陰影裏，把洛星冷不丁吓了一跳。
“哥，你怎麽也出來了？”
“出來透口氣。”
“哦，那你透，我先進去了。”
鐘年初盯着前方淩起大搖大擺進班的背影，在洛星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問了句：“小星，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這時，剛好頭頂的上課鈴響起，洛星沒聽清。
“你說什麽？”
“沒什麽。”
洛星和鐘年初一前一後進班。
此時，二人都沒注意到從6班某個角落射.出的一道嫉恨的視線。
第二天，一個關于洛星的傳言突然在高二傳開了。
說淩起對洛星有意思，還說不止淩起，三中好多Alpha都是洛星的好哥哥，編得有鼻子有眼。
緊接着，有人在學校旁的奶茶店牆上發現了洛星和不同Alpha的愛心便利貼，譬如“洛星?某某”“某某和洛星1314”，上牆的全是學校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Alpha。
這些照片被發到學校論壇，立刻引發一群無聊人士大課間偷跑去奶茶店參觀，果然看到洛星和不同A的便利貼。
在枯燥繁忙的高中生活裏，早戀就是頭等八卦，尤其是碰上暑假前這段最難耐的時光。
大家跟一群嗅到魚腥的貓，興奮得要命，謠言也越傳越離譜，“洛星腳踏N條船”這種都算是輕的。
再加之洛星的長相本就是Alpha偏愛、Omega羨慕的那類幹淨初戀顏，不過半天時間，大家基本上都信了。
“扒一扒lx有多少個好哥哥”這一帖子一度被頂上了論壇灌水區的熱帖。
1L：RT，一樓放名單，待補充。
2L：卧槽這麽多？？
3L：難怪3班某Alpha打架幹不過他，估計也是好哥哥之一吧
4L：有一說一，他練過的，我和他一個初中，記得他初中也挺能打，單挑沒怎麽輸過
5L：所以他初中就有好哥哥了？？
6L：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
“媽的，是我星哥拿不動刀了，還是有人飄了！”
洛星的三個好友李華、孫晶怡和蕭音一下課就圍在洛星身邊義憤填膺，卻半天想不出什麽好對策。
這世上最難撇清的就是謠言，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何況連那張嘴是誰的都不知道。
洛星氣炸了，用中性筆紮了半節課的草稿紙，在心裏把所有人都排除了一遍，包括上上個月被他揍過的劉輝，卻依舊想不出是誰搞的鬼。
只能等下課聯系別班的朋友幫忙調查一下，前提是他的朋友們沒在開心吃瓜。
他發誓，等他揪出那個人，一定要揍到他叫爸爸，不過大概率是海底撈針。
洛星戳草稿紙戳累了，撐着左臉歪頭看向一旁的鐘年初，發現鐘年初破天荒沒看講臺，而是定定地看着窗外。
樹上有兩只麻雀在打架，一方死死壓着另一方，幾乎是壓倒性的攻擊，被壓的那方也不反抗，還挺心甘情願的。
洛星覺得确實有趣，也跟着津津有味看了起來，半天才反應過來。
靠，人家那是在交.配。
洛星眼珠子一轉，在草稿紙上寫：哥，看鳥片呢，好興致。
然後推給鐘年初。
鐘年初拿筆回：想問題。
寫罷看了洛星一眼，神色有些複雜，絕對不是看鳥片被戳穿的尴尬。
洛星心頭一涼。
不是吧？難道鐘年初也聽到那個該死的八卦了？
一般如果某個校園八卦連鐘年初都知道，那這學校裏恐怕也沒人不知道了，估計下一個知情人就是他的班主任謝媽媽。
洛星：你都聽說了？
鐘年初：嗯。
洛星喪氣地趴在了桌上。
洛星成績好，長得帥，暴揍過Alpha，還和大名鼎鼎的鐘年初是哥們兒，本身在學校的知名度就不低，這下更是空前高漲。
下午大課間的時候還有別班學生來6班門口徘徊，觀光團一波接一波，李華他們出去趕了好幾次都趕不完。
畢竟人家一沒起哄二沒罵人，屬于文明觀猴範疇，除非謝媽媽親自來轟人，不然誰都沒資格趕走一個“打這路過的”。
這種被人按在地上摩擦還沒法還擊的感覺真要命。
洛星幹脆一下課就往桌上一趴裝死，眼不見為淨，除了鐘年初，誰喊他都不好使。
下晚自習後，依舊是鐘年初幫洛星推車，一路上，Alpha們全都自覺離洛星三米遠，甚至不惜走遠路也要繞開他。
被孤立的感覺油然而生，一向人緣不錯的洛星心裏拔涼拔涼的。
昨天他都還是人見人敬的“星哥”呢，今天就變成孤家寡人了。
他生無可戀地把頭歪在鐘年初肩上：“哥，還好你不是Alpha，不然你跟我走一起絕對會被人造謠。”
鐘年初握着車把的手陡然收緊。
說話的當口，二人正好路過那個“謠言根據地”奶茶店。
洛星簡直沒眼看，縮頭烏龜似地拉住鐘年初的胳膊道：“快走快走，這個店我這輩子都不會光顧了。”
然而，鐘年初卻突然停下腳步，把車塞到洛星手裏，大步走進了奶茶店。
“哥，你幹嘛去？”
洛星趕緊鎖上車追了過去。
店裏只有一男一女兩個高一的Omega，見到鐘年初後眼睛都挪不開了。
那面便利貼牆就在一進門最顯眼的地方，而“洛星”兩個字尤為突出，入目可及，哪哪都有。
鐘年初走過去，對兩個犯花癡的Omega道：“你們讓一下。”
兩人立馬乖乖挪到了隔壁桌。
鐘年初上前，“嘩啦”一把撕掉了大片便利貼。
正在美滋滋紮賬的老板看到後慌忙扶着眼鏡大喝道：“喂喂喂，這位同學你做什麽，你這是破壞私人物品！”
不怪老板這麽激動，就因為這一牆便利貼，他今天比平時多賣了二十幾杯奶茶。
鐘年初轉身往櫃臺上拍了三張紅票：“夠不夠？”
老板震驚了，連聲道：“夠夠，你撕，你撕。”
那兩個Omega早被吓跑了，鐘年初像個破壞狂一樣瞬間弄得滿牆狼藉，恐怖如斯。
看到鐘年初掏錢，洛星可算回過了神
他抓住鐘年初的手臂道：“哥，算了，不至于。”
“不至于？對你來說，什麽才算至于？”
鐘年初将手中的便利貼“嘎吱嘎吱”捏進拳頭裏，死死看着洛星，眼底隐約一抹異常的猩紅。
洛星立刻彈開兩米遠：“哥，您撕，您撕。”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洛星第一次看鐘年初發這麽大脾氣，好像被造謠的是他自己一樣。
洛星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完全不敢吱聲。
學校幾公裏外就是大江，帶着水汽的夏風吹過，行道樹沙沙作響，像連開了好幾罐冰鎮汽水。
鐘年初在前面推車，洛星跟在他身後大半米的地方，閑得無聊，左蹦右跳踩着鐘年初來回拉長縮短的影子。
“小星。”鐘年初回頭。
“來了哥。”
洛星得令，立馬屁颠屁颠跑上前，同鐘年初并肩而行。
“我剛才不是針對你。”
鐘年初的眼睛恢複了往常的黑白分明，月光清悠悠淌過，看不出半點暴怒的痕跡。
“你看你，流這麽多汗還浪費三百塊錢，多不值當啊。”
洛星皮膚很好，青澀的臉頰像奶油蛋糕，一笑，便往上綴了兩顆草莓。
他笑着從書包翻出紙巾，像個老媽子似地絮絮叨叨給鐘年初擦汗，生怕他吹夜風着涼了。
“為你沒什麽不值當。”只是這句話，鐘年初是放在心裏說的。
他伸手勾住洛星月色下白皙的脖子，仗着身高優勢霸道地将人搓進懷中。
“以後有人欺負你，早點告訴我。”
“那我也得知道是誰在背後搞我啊……”
洛星委屈巴巴，說起這個就來氣。
“沒關系，你只需要告訴我就行了。”
鐘年初說罷，心中早已有了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