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人的行為法則
第十四章男人的行為法則
葛薇犯了兩個錯誤:第一,拿自己的脾氣挑戰男人的個性;第二,拿自己所謂的智商來判斷他們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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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路的時代廣場。世界頂級奢侈品聚集的地方,老外比中國人多的地方。
四樓,一家藏在深處的私房菜館,鐘少航常來的地方。因為公司比較近,他和他的夫人劃好了地盤:他在盧灣區這一代逍遙,她在徐家彙那邊快活,兩人互不相擾,而兩人也的确做到了。
“為什麽84年的紅酒是好的呢?“
鐘少航款款滴将醒酒瓶中的拉菲斟入對面女孩的高腳杯中時,大眼睛的女孩子盯着包裝上的年份。一臉好奇。女孩子不過二十二三歲,皮膚是透亮的,連頰上微紅的青春痘都透着清純的氣息。這是他喜歡的氣息,因着這種氣息随時随地的相伴,他的眼角至今是光滑的。
“很簡單,因為那一年的陽光特別充足,所以葡萄的含糖量就特別高,因此葡萄香氣也格外濃郁。“鐘少航微笑着解釋道,說完,給自己斟上,藝術家似的大手輕輕舉杯,杯中剔透的暗紅色液體輕漾:“願這瓶拉菲伴我們度過這個美好的夜晚。”
兩人舉杯。
女孩子故意一口咽下。
“不是這樣喝。”鐘少航輕輕阻止着。
這樣子。”鐘少航便細心示範着。
女孩子便學着鐘少航的樣子先是将杯子以傾斜的角度送到鼻子前端,聞酒香,繼而以畫小圓圈的方式輕搖酒杯,再将杯子送到鼻子前端,深吸氣,這次聞的是葡萄酒搖晃加溫後散發出來的各種香氣。然後,輕輕抿一小口,卻沒含出這酸溜溜的酒液有什麽好處。
“噓——用舌頭攪動幾下,讓酒與舌面充分接觸,并讓味道在口腔中慢慢擴散開。”鐘少航優雅地笑着,閉上眼毛濃眉的雙目:“接着嘴唇微張輕吸一口氣,酒香味道就會走充鼻腔,對,這時候要稍稍屏氣,再将酒氣自鼻腔吐出。”
小美女笨拙地模仿着,最後,幹脆再飲一口:“太博大精深了,不會!”
鐘少航聲音滑糯:“沒事,我慢慢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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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女夾起一片銀鳕魚,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好啊,這裏的菜好好吃哦!肉很鮮!對了,那什麽是拉菲呢?”
——事實上,她在離開大學校門時,早已在各種時尚雜志上見過各種紅酒的喝法和品種、場合禮儀。
鐘少航輕笑:“拉菲是法國著名酒莊的名字,波爾多也是酒莊。”
“這樣哈。“女孩子一臉崇拜:“AKIRA你知道的真多。可是,挺貴的吧?”
鐘少航依舊笑得和煦。被人崇拜的感覺,一如既往的妙不可言。
吃完飯,送女孩子回家的時候,紳士地為女孩子開車門,女孩子便覺一直樣在周圍的好味道分明了些,蹦跳着上車,待到鐘少航上車之後,遠離了飯香,空氣中這種淡淡的好聞的味道便清晰起來。
“怎麽了?”鐘少航問。
“你的香水味道真好,什麽牌子的呀?”女孩子依舊像個好奇寶寶。
香奈兒蔚藍男士。一款有海洋藍天和陽光味道的香水,可是,被問及,鐘少航突然乏味起來——比起他的裝備,他更喜歡別人問的是他無所不知的學識。
“男士香水而已。”鐘少航依舊笑得滿面春風,心卻冷卻下來。
驅車路過一處胡同,鐘少航有時去照顧母子倆生意的小店燈光溫暖如家。遠望,樸素而美麗的老板娘正低頭忙碌着,惹來鐘少航一陣豔慕。想來,最近似乎有一周沒去了,上次去,還是和葛薇他們一起去的那次。
說起葛薇,鐘少航順理成章地想起了那個小師弟。這兩人脾氣一個比一個好勝,怕是少不了鬧矛盾吧。鐘少航輕笑。
而此時,葛薇和淩歡的矛盾也的确鬧到了一個沸點。
“這是什麽态度。”淩歡冷眸子裏再飛出一記冷刀子,關機。
另一邊,葛薇蹲在木質的花壇中央,腦子裏混作一團。直到直到有只大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葛薇擡頭,只見那個身材強壯的大男孩慢慢蹲下:“大眼妹,你幹嘛呢?”
葛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卻又笑不出來,沉默着。
“和那個帥哥吵架了?”段峰笑問。
葛薇勉強一笑:“算…是吧。”說完,便覺鼻子又酸又疼。
“剛才不是好好的麽?不會是因為我吵起來了吧?對不起啊!”段峰自作多情地判斷着。
葛薇有氣無力地搖頭:“不是。你是在等我開門拿浴液是麽?萬一我不回來,你不是要等很久?”
段峰嘿嘿一笑:“你是個自重的女孩子,我相信你。”
葛薇想起晚上兩人的舉止,只覺得臉上燒得一陣又一陣的。起身找門卡,段峰也跟着站起來。
“這就回去啊?要不,咱們走走,散散步?你看,今晚的天氣多好啊!“段峰擡頭,微紫的天空中有幾朵雲飄着,雖看不到星,卻是個晴朗天。
“對了,你還記得蠟筆小新怎麽唱歌不?”段峰見葛薇依舊沒精打采,便開始學:“今天天氣好晴朗,陌上百花香。“
葛薇輕輕一樂。
“對了,你想知道我現在住的地方麽?雖然遠一點,但是離着海灘也近。雖然海是小了點,但是,你想想啊,周末的時候可以看看沙岸,看看水上的藍天,多好 啊!還有,每天我可以看一小時的書,學了不少東西,晚上公交車不開燈,我就聽聽綜藝什麽的,聽多了,知道的大城市的東西就多,我就覺得自己越來越融入這個時尚的地方了。”段峰說着,滿臉的欣喜與滿足。
“可以看到海?”葛薇一聽,心情稍微緩和了些:“挺好的,是闵行麽?“
“嗯,還要走一段。”段峰繼續描述着那邊的好,葛薇便有些心動:“那邊的房租真的700一間麽?”
段峰思忖了一下,勸道:“太遠了,你一個女孩子不用吃那麽多苦。再說,他也需要你照顧。“
葛薇擡頭望着段峰,剛才稍稍緩和下來的心情再次激蕩起來,卻又不便表現,只得難看地笑着:“謝謝你給我講開心的事,也謝謝你尊重我,沒有追問我們的事情。”
段峰苦笑了一下:“有什麽好謝的。有些事,我怕是問的資格也沒有。”
葛薇急忙安慰着:“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對了,你為什麽用薰衣草的浴液?我還以為,只有女孩子會用。”
段峰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望着天上的雲,停頓了片刻:“因為,味道好聞啊。“
兩人經過葛薇所在的單元,段峰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葛薇便繼續陪着,便聽段峰道:“大學的時候,我喜歡過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的身上就有這種味道。”
“呵呵,”葛薇笑說:“原來是你女朋友喜歡,難怪。”
“不是女朋友。”段峰解釋着:“暗戀而已。那時候我哪有閑錢交女朋友啊。課餘就是打工,掙學費,掙生活費,那個女孩子看上去家裏條件那麽好。我哪敢追。”
葛薇想到這個大男孩的不易,便生了幾分對弟弟的憐惜。
看一眼手機,已是晚九點半,便說:“時間不早了,我們上去拿浴液,別耽誤了末班車。”
兩人進樓門,等電梯的時候,葛薇忍不住又看一眼手機,見沒有一絲動靜,心裏不安着。
“喂,你難受別憋在心裏啊。本來我不像說,其實,我覺得他還算在乎你。”
葛薇慘笑着:“怎麽說?”
段峰撓撓後腦勺,笑笑:“其實,你知道麽,他剛才死撐着自己走路的時候很勉強,為什麽不用我扶他?就是不像在你面前扮演弱者,更不想讓我小瞧了他。”
葛薇一怔。
“所以,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段峰清晰判斷着。
葛薇于是想起兩人第一次的病房相見,上次他病得厲害,似乎是為情所困,照顧他的,只有BRUCE,這次受傷,他寧可請了護工。
“哦,去香港開會了。A4公司就是這樣,到處跑,真的沒辦法。“剛才,周翎如是說。
可是——周五的時候,她明明在電話裏強迫自己提前做下周的任務!
葛薇再看一眼自己的手機:10個未接來電。
他那麽固執着要能解釋,難道真的錯怪他了!
可是,一個下屬對自己上司的女朋友,真的是這種态度麽?
葛薇心中像是有一冰一火兩只怪獸劇烈鬥争着,心下再度混亂着。
“喂,電梯來了。”段峰晃晃葛薇的胳膊,葛薇恍似夢中驚醒一般吃驚地望着段峰。
“怎麽了?”段峰一臉的不解。
葛薇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問道:“如果,你女朋友誤會了你,又不聽解釋,你會生氣麽?“
段峰認真思考了一下:“會。“說完之後,黯然地道:“你很在乎他。”
葛薇垂下頭,卻又在下一刻摸出手機,段峰一把攔住:“別道歉。“
“為什麽?”葛薇一臉的迷惑。
“現在道歉,他會覺得你是無理取鬧之後的賠罪。我怕他看輕了你。不如,你們先靜一靜,也讓他反省着。後天咱們公司組織一日游,大後天回來你帶點禮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哄哄他把。“段峰建議道。
葛薇便舒心地笑出來:“謝謝你!“
段峰也附和着笑了:“沒事。對了,花粉記得天天喝。“
葛薇摸一下自己小巧的包,方才發覺竟把人家的心意落在了出租車上。
“段峰,對不起…“葛薇內疚地說:“我不是故意丢掉你的花粉的,剛才的事太突然了,我……我把我的小熊儲蓄罐賠給你!”
第二天果真是個晴朗天。周翎似乎非常忙,沒有時間來催命,葛薇便抓緊時間操作着其他項目的一切。又是一個緊張的加班天,直到晚上八點半,才将這周所有的事情做完,一天之內,淩歡沒有來短信,亦是沒有來電話。
病房裏,李國斯檢查着剛拍出的MRI,嚴厲地批評着:“怎麽那麽大的人了,對自己的身體那麽不要緊?水腫本來已褪了一部分,現在又淤積了。”
淩歡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任冰涼的液體滴入自己的手腕,任皮下注射帶來的不良反應,沉默。心道,果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不料,李主任卻聲音柔和下來:“我見過不少你這樣的病人,他們以前也是身體素質良好的青年人。可是,既然受傷了,你們必須正視你們的傷患,接受這種落差。”
“哦。”淩歡淡淡答應着:“那麽,已經有感覺了,感覺是否會再次喪失?”
“你再這樣鬧,也難說。”李國斯嚴肅地回答,見淩歡似是有疑慮,便安慰道:“當然,你能突破心理障礙,也是件很好的事。至少,可以有尊嚴地養傷,不是麽?”
“哦。”淩歡輕輕答應着。
尊嚴。為了他的尊嚴,那個傻丫頭已經獻出她自認為所有的尊嚴,自己還有什麽好氣的。
一面忖度着,摸起手機,想起溫梅的柔順,卻又固執地将電話放下。
周五的清晨7點15分,雅多租來的長途巴士下,大半雅多的員工已聚齊,葛薇與衆人并不熟悉,便最後一個上車,挑一個角落的窗口處坐下,幾秒鐘之後,黃發碧眼的老外上車,這是葛薇第一次見到她的美國老板。
之前,偶爾隔遠處望一眼,只看到淡黃的頭發,這次走近了,終于看得清楚:一副檸檬黃鏡片眼鏡,約178的個子,唇角的法令紋在昭示着他已年過三十五歲,老外就這樣往後走着,一幫熟稔的女員工用英文輕輕問候,老外亦是輕輕回答着,西方人特有的虔誠透過鏡片禮貌打量着每一個人。葛薇向來沒有過英文口語練 習,只得在他慢慢走近時輕輕用漢語招呼着:“老板早。”
“yES。”老外輕輕回答着,将旅行包往行李架上一搭,便坐在葛薇的前一排。
按理說,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
葛薇繼續望着窗外的人:人跡是空的,人都分別坐在兩個長途巴士上了,只是,她發現她的上司ADA尚未趕來。
葛薇便打一個電話給ADA,挂斷之後,葛薇忽然意識到,既然是前座後座,自己似乎應該和老外寒暄幾句,以示尊重。然而,四年多沒有接觸英語,她的口語回話完全由弱降為負,腦子裏漢語轉化為英文的時候,竟一緊張,全然忘記了。葛薇暗暗後悔着——本想來這外企之後好好拾英文的!當然,最後悔的還是沒有帶零食。不然的話,就是分享幾顆話梅也好。
葛薇只得裝睡。剛閉上眼睛,卻聽到那滑糯溫暖的聲音從巴士門口飄來,只見鐘少航沖衆位女士微笑着款款入內。
老外身邊的座位是空着的,他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旁邊——也只有他坐在旁邊才顯然那麽自然。
公司的人事也在這倆巴士上,于是,從車的最後座上傳過來礦泉水和話梅餅幹,傳到葛薇手裏,葛薇留下自己的一份,猶豫了一下,想拿美國大叔是靠自己的這側,論資排輩又是公司的老大,便先拍拍老外的肩膀、再拍拍熟人鐘少航,将話梅之類的遞了過去,老外用略帶美腔的中文說“謝謝!”
說是巧,正在那一刻,ADA踏上巴士,一雙不大的眼睛瞥一眼這三人,臉色便和着眼色一起冷若冰霜了一下。葛薇打量着ADA比牆還白的運動外套和裏面看上去質地十分一般的玫瑰紫色T恤,忽然意識到,原來ADA是一步步艱辛走過的孔雀女——來自偏遠山村,憑着自己的努力有所成就。
葛薇乖巧而敬意着沖ADA微笑,ADA只當沒看見,自己找了另一側的座位坐下,一言不發地開始吃早餐,葛薇忽然意識到,自己像上次一樣,誤打誤撞又做了不該做的事——那麽大的巴士,CICI你怎麽就非要坐在公司大頭二頭的身後?
可是,明明是她先坐下的好不好?!
葛薇覺得自己今天真的該去買彩票。
“我來了我來了!”
忽聽一聲大嗓門,只見段峰頂着大眼袋背包沖上來。
兩輛長途巴士很快便開動。
人事部的女孩子發了號碼,讓大家填表格玩游戲。欄目分別是:你最晚加班到幾點,你最喜歡異性的部位,你最喜歡的動物,你最喜歡的交通工具。
葛薇便填:“淩晨一點半”,“無尾熊”,“步行”,異性的部位時,她卻不知該如何填。她喜歡男人高大的身材,胸肌,最主要的還是微笑能殺人的成熟氣質。可是,那個人高大也有胸肌,至今為止卻只見他笑過一次。葛薇最終猶豫了一下,還是歪歪扭扭地随着車身晃動填上了“氣質”二字。
當衆人的紙條都被收上去之後,打亂了次序,女孩子便開始念:最晚加班時間,淩晨三點,最滿意自己的部位,腿,最欣賞異性的部位,眼睛,大家猜猜她是誰?
葛薇當下将視線投在ADA悶悶不樂的臉上:加班是她最擅長的,她雖然不是美女,腿确實又細又長。
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聽段峰大喊:“是ADA!”
女孩笑說:“答對了!”說完,便聲情并茂地開始念:“淩晨三點,她乘火車時遇到一條狗,她深情地望着狗的眼睛,說:“我愛你。”
衆人大笑。如此循環。段峰最欣賞的是異性的眼睛,最喜歡的動物是貓。俗話說男不養貓女不養狗——葛薇惡作劇地想着。
葛薇暗暗地想,這要是淩歡的話,怕是要望着雪橇犬的胸說我愛你了吧。想着想着,望着窗外走了許久還是繁華的上海街景,心下涼涼地掏出手機,屏幕靜得想睡着了一樣。被磨得絲絲絮絮的屏幕黯淡着。
淩歡,一個二十七歲的遲暮女人想什麽,你不懂。
到達旅游目的地竹海時,已近中午,葛薇這次長了記性,走着比較偏後的位置,心道這次便不會挨着老外和鐘少航了吧。待衆人坐下,葛薇心虛地坐在最門口處,左邊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生,ADA刻意隔了葛薇幾個位置坐在這一桌。葛薇剛松一口氣,卻見老外和鐘少航一邊有說有笑地進來,似乎是不遠走遠路,兩人見空座便坐下了,同長途巴士上一樣,這次還是葛薇的旁邊。
“咦?新面孔?”對面的一個男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看一眼葛薇。
“你們的人吧,ADA,給大家介紹一下啊!“男生一看便是本地人,養尊處優的眼神,時尚好玩的笑容。
“她叫CICI。“ADA淡淡介紹着。
葛薇忍不住悄悄發短信給小潔:“小潔我這次壞事了。兩次都坐在老板的旁邊,我上司的臉已經變色了。“
小潔立刻回短信:“搞好和美國大叔的關系吧。“
怎麽搞。
葛薇擦汗,一言不發地夾菜:大不了辭了再找份工作就是。
午飯之後,同部門的NANA強烈要求一起走竹海,葛薇便跟上了,一路上,漫步在影子寂寥的竹林裏。一望無際的綠。中間路過一池水,看到足足有一寸多長的金色的魚,NAN激動滴照下,直到路過一群孔雀,竹海裏才算有了幾分自己的特點——鹦鹉表演。
衆人坐在看臺上,于是看到了許多品種的鹦鹉:紅腦袋的美洲鹦鹉,淺黃色漂亮冠子的德國鹦鹉,中國的鹦鹉,紅腦袋的鹦鹉頭異常的大,不像鹦鹉,倒像怪物,正琢磨着,只聽前方一陣笑:“哈哈哈,這鹦鹉怎麽長得那麽難看!”
葛薇循聲望去,正是段峰。
幾個紅緞子短褂女主持上臺,表演開始。無非是算算術,鹦鹉用嘴投籃的比賽,德國來的鹦鹉耍賴,比賽結束之後依舊投籃,引來觀衆席上的陣陣笑聲,葛薇也陪着大家笑着,然後,女主持人說:“下面,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
衆人便都沉默下來。
“讓我們來自美洲的大衛先生給咱們表演舉重好不好?”女主持人說。
葛薇終于知道為什麽紅腦袋的鹦鹉頭那麽突兀。
“下面,請大衛先生舉兩公斤重的。”
紅毛鹦鹉輕松地用堅強的鳥喙舉起。
“別舉了!壓壞了它!”葛薇聽到段峰擡起膝蓋,整個人半站起來抗議。
“下面,我們請大衛先生為咱們舉三公斤重的好不好?”女主持人繼續發問。
葛薇看到訓鹦鹉的人一邊喂這鹦鹉吃食,另一只手裏正舉着一只鞭子。
葛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夠了!”段峰繼續抗議。
當女主持人讓鹦鹉舉五公斤的重量時,段峰擡腿便大步流星地離開。葛薇和NANA看不下去,便也走人,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太過分了。“NANA抗議着,卻見大步流星向前走的段峰回過頭來:”可不是嗎?簡直想錢想瘋了!“
三人便一起爬山,前方是索道,一幹人在索道處排隊,排着排着,前面的女孩子轉過頭問NANA:“NANA我們一起好不?我們是三個人,讓他們倆人一起,你們讓CICI和TOMAS(段峰)一起。”
段峰便一愣,旋即大笑:“哈哈,好啊!”
于是,兩人便并排坐下一輛纜車。左一個,右一個坐着,中間幾乎能坐下半個人。段峰似乎覺得這距離太疏遠了些,故作漫不經心地向葛薇這邊挪了挪。
纜車漸漸升起,段峰望着周圍群山的綠,十分自然地問:“好了麽?“
葛薇擡頭:“什麽?“
“你和他啊。“段峰先是小心翼翼地将猿臂搭在葛薇身後的椅背上,見葛薇不介意,胳膊便舒展開來,從衣袋裏摸出狗尾花,忍笑撓葛薇的脖子。
葛薇并未發覺,拄着腮端詳着一座座綠山,忽然脖子一癢:“哎!”
“上車的時候就看你有心事。“段峰迅速将狗尾草扔出窗外,笑道。
“你男朋友看上去條件不錯,一看就是官二代,這樣的男人心理年齡還沒斷奶,被老子和女人慣壞了。“段峰認真地說:”過日子的話,都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
葛薇把着涼飕飕的纜車窗口:“嗯“
“當然,你也可能也被男孩子慣壞了。兩個人在一起,總得有一個妥協的。“說完,段峰故作漫不經心:“實在不行,找個沒被慣壞的怎麽樣?”
兩人正說着,纜車便到了頂,一個黝黑皮膚的女人招呼着:“你們的合照?要不要沖洗出來?“
原來,纜車的那段路竟裝了攝像頭給自動照相。
葛薇和段峰便沖電腦上一看:兩人都是看向前方,像幾十年前的結婚照,看得葛薇臉刷得一紅。
“好啊!“段峰興奮地說:”多少錢?“
“不用了!“葛薇本不上照,見自己被照得尖嘴猴腮,急忙拒絕着。
段峰撓撓頭腦勺:“你不要我要!“
晚餐時,葛薇為了避免再次觸及ADA的底線,便一直跟着NANA,晚餐之後,兩人早早睡下,NANA睡不着,兩人便躺着開始聊天。聊她的未婚夫,原 來,NANA已在家鄉的縣城買了房子,可是,因為收入的原因,即便按揭,兩人的生活壓力也是滿大的,NANA說。葛薇便鼓勵她加油。說着說着,NANA便問:“CICI,你有男朋友麽?”
葛薇一愣:“剛開始,算有麽?”
“當然算了。”NANA說:“他是什麽樣子的?“
葛薇愣了一下:“他很嚴肅,不會笑。“
NANA說:“這樣的男人會把女人握在手心的。“
葛薇摸出一天沒有動靜的手機,苦笑:“才不會,我不接他電話,他不理我了。“
NANA說:“你不接電話,他怎麽理你。男人有男人的自尊。你可以生氣,可以撒嬌,但不能不讓他說話。“
葛薇便沉默了幾秒鐘:“謝謝你,NANA。“
“不客氣,女人是水做的,迷人的也是水的性情,硬碰硬的那不是戀愛,是雞蛋碰石頭,等回去之後,沖他溫柔地道歉吧。女人要的是幸福,不是面子。“NANA善意告誡着。
第二天的行程是游湖。七十多號公司同事加外地游客,登上輪船時,江風清涼。照片風波之後,段峰便一直躲着葛薇,直到午飯之後,長途巴士啓程,一直都是躲着的。直到巴士開回上海,停至人民廣場下車時,葛薇迷糊地辨別着周圍的景物,段峰才出現:“記住我說的話啊!”
葛薇艱澀地答應着。任人群在她的視線內流淌。兩人交彙的一幕幕在她面前回放着:求職被拒絕時,送晚餐時,從車下拽回她時,兩人擁吻時…他是在乎自己的。
NANA的告誡始終在她耳邊回響:女人要的是幸福,不是面子。
葛薇鼓起勇氣,大步往去醫院方向的始發公交車站臺走去。
上公交車的一剎,卻又跳下來。
站在車門口,周圍的人穿過她身邊,将她左推右推着,司機亦是用她半懂不懂的話說:“侬走不走啊?”
葛薇咬牙,刷卡——即便他看輕了她,她也努力挽回了,如果他不接受,她不後悔。位置已被坐滿,葛薇把着把手,站直,挺胸。
到病房時,淩歡正在進行電話會議,一副當仁不讓的語氣铿锵着:“找我們做廣告的産品必須是我們引以為傲的,你們的創意暗含無窮的輕視。全部重做……”
葛薇便站在病床邊上,淩歡似乎是冷,外披一件灰色風衣,瞥一眼葛薇,輕輕将風衣緊了緊,繼續他的內容:“下周一早上我必須看到。”說完之後,放下電話,淡淡地望着葛薇。
葛薇深呼吸一口:“對不起。“
淩歡淡淡地端起床頭的一個茶杯,抿一小口熱茶:“怎麽了?“
葛薇鼓起勇氣道:“我不該連續不斷的挂你電話,是我不對。可是,你的下屬的行為我接受不了。我以後如果沒有意外不會再拒絕接電話,但是你因此覺得我們不合适,請明示。”
淩歡一聽,略一思忖,直視着葛薇:“這種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說完,指着自己的面頰。
葛薇強烈的自尊心再次充斥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你這是什麽态度!我是天上人間的雞麽?你讓親就親?”
淩歡一聽,被這烈性輕輕一怔。終于意識到,前言的一個是昨日的溫順小羊,一個卻是一匹烈馬。
烈馬的胸口一起一伏,小臉再次氣紅了,大眼睛怒視着他,看得淩歡征服欲便猛然湧上:“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葛薇賭氣後退一步,然而手卻被抓住,身子被他一把帶到那胸肌結實的胸膛上。
葛薇這才意識到,她面對的是一個經驗熟練的高手。
高手濕熱的唇輕輕貼在她的耳垂上,她只覺得渾身一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