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化解
鄭煜堂給了所有人一個意想不到的解釋。
懷章王曾前往天木莊購木一事不假,但他在天木莊買的木料,如今都在忠烈侯府。
鄭煜堂與太子皆做過右相的學生,算是師兄弟,又有鄭煜星任太子右衛率,得其信任,早年間鄭家兄弟那些寵妹如命的傳奇,他沒少跟着笑話。
月前,鄭煜堂得知妹妹想要為父親購置一批極品紫檀木,又苦于等不到貨,未免她失望,便私底下幫忙打聽,太子知道此事,曾派人在宮中找尋過。
恰逢懷章王回長安,照舊例,他會給太子備些薄禮,算是長輩的關懷。
買什麽,怎麽買,有手底下的人去打聽,無非是從太子日常裏發生的事情推敲揣摩,這一次,他們打聽到太子想要極品紫檀木。
王爺對小輩一向很大方,聞得長安城外十裏有天木莊售上等佳木,便親自前往,碰上鄭煜堂派去的侯府家奴。對方得知他身份,二話不說做出讓步,懷章王順利購得佳木,回了長安才知道求木的不是太子,而是鄭家。
懷章王本想将東西當賀禮贈了,但鄭煜堂在一番感激之後,堅持按照原價從懷章王手裏買了所有的紫檀木。
因為紫檀木乃妹妹對父親的一片心意,他尋紫檀木,是為了避免她買不到而失望,事實上,芸菡早已購得紫檀木,給父親的驚喜已經到位,若懷章王此刻再贈出一大批,妹妹多日苦尋賀禮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懷章王顯然沒見過這種操作,頗為意外,但在聽太子樂不可支的細數鄭煜堂從前寵妹妹那些荒唐事情之後,這才知道未雨綢缪的紫檀木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覺得有趣之餘,也大方成全。
所以外面那些鋪天蓋地的流言,譬如懷章王定親在即,還賽馬**,三心二意,簡直不知所謂,不堪入耳。
鄭煜堂說到這裏,對着衆人揖手一拜:“此事是煜堂設想不周,才引起這樣的誤會,今日是家父壽辰,若招待不周失禮之處,待壽宴之後,煜堂定一一賠罪,以作補償。”
曹夫人已經完全了解到女兒做了什麽樣的蠢事,臉一陣紅一陣白。
鄭煜堂話音剛落,太子忽的冷笑了一聲:“說到底,此事不過是皇叔對孤的關心引起的小誤會,無傷大雅,私底下解釋清楚,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若無那些好事生非者胡編亂造,愚蠢無知者聽信傳揚,哪裏有今日之事?”
太子已然不悅,舒宜邱當即道:“今日得小鄭大人一番解釋,在下也覺得不該縱容流言,弊府有幸得王爺贈禮,卻不是什麽極品紫檀木,而是王爺自南國購得的沉香木,流言無實,弊府之人從不入耳留心,只是沒想會因此擾了侯府壽宴,還請侯爺見諒。”
忠烈侯連連擺手,笑着道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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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鄭芸菡在聽到舒宜邱的話後愣了一下,她記得大哥早年曾購得一塊南國沉香木,一直珍藏。
終于聽到風聲的曹正春暫別侯府那頭的小聚,匆匆趕來,憤憤然的瞪了一眼蠢笨的妻子,滿頭大汗的對着太子和懷章王連連告罪:“內子與小女無知無禮,竟擾了殿下與王爺興致與侯府宴席,下臣這就譴她們回府問責,今日之後,下臣自當向殿下與王爺請罪,再登侯府賠禮。”
太子擺手:“孤今日只是賓客,算不上是被擾了興致,倒是侯府壽宴被嘴碎之人壞了氣氛比較可惜……”
“嘴碎之人”四個字,讓曹曼彤的臉又白了三分。
忠烈侯趕緊道:“殿下言重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諸位盡興才是最重要的!”
鄭煜堂跟着說道:“諸位,宴席未開,不值得為小事敗了興致。諸位請移步入席吧。”
忠烈侯:“是是是,曹大人不必介懷,曹夫人與令嫒今日登門便是貴客,都是小事。”
在場都是人精,紛紛露出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微笑,各自散去。
這小插曲多少壞了興致,少頃,太子和懷章王離開,舒宜邱單獨向忠烈侯道了賀,也領着妹妹舒清桐離開,曹家人更是不敢多留;壽宴有驚無險,順利結束。
當晚,忠烈侯發了一通火。
第一個就沖着鄭芸菡。
“置辦個賀禮,你是要将侯府的天都捅破了才甘心啊?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凡事也要有分寸!又驚動太子又勞累王爺的,你的面子比聖人還大罵?”
鄭煜堂淡淡道:“父親何必這麽緊張。”
忠烈侯立馬轉移怒火:“你還有臉說!你……”他簡直不知道如何形容。
若說事情是因女兒買賀禮引起的,那麽鄭煜堂就是助纣為虐。
“懷章王要将東西作賀禮相贈,那是擡舉,你居然出價去買,你要王爺和殿下怎麽想!他們是缺那點錢人嗎?嗯?!”
鄭煜星忽然笑了一下:“父親該不是因為能白拿到手的東西還要出錢去買,所以心疼了吧。”
“胡言亂語!”忠烈侯戰火再轉。
鄭煜星可不吃他這一套:“殿下和王爺都是開明之人,若他們覺得大哥失禮不敬,今日豈會登門賀壽?菡菡一片孝心,大哥知她尋訪不易,花錢買她不失望,在殿下和王爺看來更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倒是父親,這麽怒火沖天的,才是小瞧了殿下與王爺的肚量,傳出去不好。”
忠烈侯被堵得無話可說。
一旁,劉氏弱弱開口:“侯爺,您別氣了……過去了就算了。”
忠烈侯的怒火仿佛找到了最合适的發洩口,他指着劉氏大罵:“你還有臉說!芸菡和煜堂他們是因為賀禮鬧出了誤會,你的好女兒,那是直接将整個侯府往笑話裏推!自己不用心,竟毀壞姐姐精心尋來的賀禮,簡直混賬!”
劉氏啞聲求情:“舒家姑娘都說了,是誤傷,芸慧不是故意的,侯爺您別讓她跪祠堂了,她還那麽小,夜裏又涼……芸慧的身子本就不好,跪病了怎麽好……”
說着,劉氏望向芸菡:“芸菡,芸慧是你妹妹啊,她不懂事,我定狠狠教訓她,你快幫忙勸勸你父親。前兩日你風寒,芸慧一直在為你擔心……”
“求情?你還有臉讓芸菡為她求情!?祠堂跪兩個時辰,時間不到,誰敢讓她起來,或是給她水食,誰就一起去跪着。”
劉氏眼淚湧的更兇,但終是不敢再說一個字。
忠烈侯發完一通火,拂袖而去。
鄭煜星打着哈欠摸摸鄭芸菡的頭:“沒事了,今日好好歇着,明早起來送我出門。”
鄭芸菡對父親的态度适應良好,根本沒放在心上,訝然道:“這就要走啦?”
鄭煜星挑眉:“嗯,不然明日換你擺壽宴?我再去求個旬假來?”
鄭芸菡翻了他一眼。
鄭煜堂今日與父親一起招待客人,累得不輕,他囑咐他們早點休息,就一個人先回房了,鄭芸菡呆呆的看着大哥揉着後頸的背影,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
懷章王府。
衛元洲一身輕便的常服,陪着賢太妃說話。
賢太妃一邊飲着安神湯,一邊聽他講述白日裏侯府發生的事情,聽到最後,捏着調羹笑的湯水都灑出來了。
衛元洲細心的将湯碗接過,遞過去一方帕子,賢太妃一邊擦手一邊道:“所以,你前腳剛欺負了人家捧在手心裏的妹妹,人後腳就找上門來請你一起唱大戲?”
衛元洲失笑:“什麽叫‘欺負’,母親是沒見過那侯府的小姑娘,兒子設的封鎖,她說闖就闖,問過才知,她冒充天木莊的人,臉不紅氣不喘,那才是唱大戲的苗子。”
賽馬的當天夜裏,他就接到了鄭煜堂的拜帖,當時已經晚了,也沒有人這個時辰送拜帖的,衛元洲以為有什麽急事,便見了他。
結果鄭煜堂一來就将天木莊的事情攤出來,緊接着列舉諸多理由,證明他将所購之物贈予将軍府恐怕不妥。
衛元洲幾乎以為這是那小姑娘來搶木頭的新手段,覺得好笑,然後委婉逐客。
第二日,流言就起了,和鄭煜堂預料的一樣。
衛元洲不至于慌亂,就是有點哭笑不得。天木莊買的東西不适合再送給舒家,他給鄭煜堂傳話,欲将東西作為賀禮贈予侯府,絕了麻煩。
結果鄭煜堂不僅堅持照價購買了所有木料,還以一塊南國沉香木為替換,省了衛元洲再去新尋禮物的麻煩。
此外,他還将前前後後的事情整理一番告知太子,鄭煜堂的确替妹妹打聽過極品紫檀木,太子也的确知道這件事,除開衛元洲購紫檀木的真正目的有所改動,其他的事都以最合适的姿态嵌在他的故事裏發揮作用。
太子一聽,根本沒有懷疑,甚至覺得有點好笑,所以,衛元洲不過是當着太子的面,扮演了一個樂于成全的長輩。
雖然折騰,好在太子作為“知情人”不會再誤會什麽,至于那些真正想借流言一事挑撥什麽,破壞什麽的人,只要有動作,就是被打臉。
今日的曹家人就是第一個。
賢太妃本是笑着,笑着笑着表情就淡了,語氣感慨:“戰場上以真刀真槍殺人,這長安城裏,是一張嘴,一支筆就能殺人。鄭煜堂固然有保護妹妹的意思,但他此舉,的确也保了幾方周全。他是個可用之人,你莫與他交惡。”
衛元洲笑:“母親放心。”
衛元洲不想跟母親說沉重的事,正要轉換話題,就聽賢太妃道:“鄭家如此寶貝的女兒,能引得你較真賽馬一場,我從前竟沒怎麽留意過……”
衛元洲想到了今日見到的與舒清桐穿着九成相似的鄭芸菡,笑了一下,說:“舒家姑娘也是被兄長寶貝着長大,母親只顧着留意她了,旁人又豈能入母親的眼。”
賢太妃正色道:“這不是還沒定下嗎……”忽然又打趣似的問:“那你喜歡哪一個?”
衛元洲覺得好笑,怎麽又扯到他身上來了?
“母親見多了世家貴族之女,比兒子更會鑒別,既定了舒家的,何故問兒子喜歡哪個。”
賢太妃心裏有點失望,試探道:“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見到哪個會讓你多看兩眼也算的。”
衛元洲腦子裏閃過一張笑臉,心道,她戲唱的好,他倒是多看了兩眼。
然後笑道:“軍務繁重,望母親諒解。”
賢太妃笑意再減,想了想,還是道:“如今只是有意,還未定下。趁着你在長安,又是出游的盛季,找機會與舒家姑娘多見一見,到底是要做你的妻,總該入你的眼。”
衛元洲點頭:“母親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衛元洲:我只是一個麽得感情的代購……
看到有小仙女在猜大嫂是舒清桐,又有小仙女說舒清桐看起來不友善,你們不要急嘛……
感謝大家對更新的諒解和鼓勵,下一次更新是周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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