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婚

鄭芸菡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幾乎一夜沒睡,天蒙蒙亮時,她撐着身子坐起來,腦袋發沉。

鄭煜堂果然已經起了,他換了一身月白圓領袍,整個人顯得風度翩翩,端方俊逸。

剛剛跨出院門,鄭芸菡已經等在那裏。

“我陪大哥一道。”

鄭煜堂剛要推辭,她已拽住他的衣袖,一副“你敢攆我試試”的模樣。

他失笑,與她一同出門,然後看到更早等在侯府門口的舒清桐。

兄妹二人俱是一愣。

舒清桐展顏一笑。

鄭煜堂加快幾步過去:“你怎麽來了?”

舒清桐沖鄭芸菡輕輕點頭,然後才看他:“我覺得,成親是你我二人的事情,沒道理讓你一人去扛。要解釋,也該我們一道解釋。”

鄭煜堂眼神輕動,握住她的手。

“哥哥。”少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鄭、舒二人皆望向她。

鄭芸菡快步過來:“哥哥與舒姐姐不忙去王府,先去将軍府。”

二人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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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芸菡正色道:“王府與将軍府來往多時,哥哥卻一次也沒有去過。饒是舒家欲與王府聯姻,可是我覺得舒家在這場婚事裏,最看重的還是舒姐姐,所以哥哥要娶舒姐姐,也應當将舒家放在前頭。”

“若是先去王府解釋,在舒家看來更像是哥哥畏懼王府勢力,怕得罪人。先去将軍府,道出求娶誠心,且表明王府那頭你亦一力承擔,方顯誠意。”

一向嬌憨的妹妹竟冷靜的說出這樣一通話來,讓鄭煜堂很是意外:“你……”

“菡菡說的有道理。”舒清桐看着鄭芸菡的眼神更添喜愛欣賞:“我盡想着昨夜之事,只想向王爺解釋清楚,聽她一言,亦覺得你應先去将軍府。”

舒清桐話音剛落,鄭芸菡忽又一頭紮進府裏,再出來時,身後跟着七八個奴才,七手八腳的搬出一堆精致的禮盒。

鄭煜堂和舒清桐都驚住了。

鄭煜堂微微擰眉,望向鄭芸菡的眼神略顯複雜。

這麽短的時間之內搬出這些,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她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登門豈能空手,大哥何時變成這樣粗心的人啦!”少女擡手擦了一下鼻子,在臉頰上留下一道灰痕,她眸光閃亮,唇角漾着淺淺的笑,眼底有期待與鼓勵。

舒清桐心中動容,含着溫柔的笑意幫她将花貓臉擦幹淨:“菡菡,多謝你。”

鄭煜堂走了過來,伸手撥了撥她被勾起的一縷頭發:“不要擔心,待大哥将大嫂帶回來,一起疼你。”

鄭芸菡臉上笑容漾開,握着拳頭給他鼓勁:“那大哥要加把勁呀!”

既作了決定,鄭煜堂讓舒清桐先回将軍府,他随後攜禮登門。

二人合計完畢,各自行動。

鄭芸菡默默退回府中,眼底閃過堅定地目光,回房翻出一本小冊子揣在懷裏,直接牽馬出門。

晨間熹光載着幾分涼意。鄭芸菡裹着披風,頂着漸漸加重的昏沉,打馬趕到懷章王府。

做戲做全套,直到現在,懷章王府還是守衛森嚴。

鄭芸菡剛剛下馬,陡然撞上兩個剛剛換班的熟面孔。

“德哥……這不是那個天木莊的丫頭嗎!”

德哥定睛一看,還真是她。

“站住。”

天木莊一事惹出不少亂子,放走鄭芸菡後,德哥被樊刃狠狠削了一頓,沒想冤家路窄,又遇上了,這次她竟要闖王府。

“兩位大哥,小女有事求見賢太妃,求兩位通禀。”

兩人瞪着眼正要轟她,樊刃出來了,一看這陣仗,吓得趕緊吼人:“幹什麽呢。”

鄭芸菡認得他,急切道:“樊刃大哥,我想見太妃娘娘。”

樊刃神色古怪的看她一眼,“太妃病中,不見外人。”

鄭芸菡小臉一沉,竟給他跪下了:“求樊大哥通禀!”

樊刃吓傻了,差點一起給她跪下。

不能讓她這樣跪着,樊刃把她請進去了。

鄭芸菡起身時身形一晃,又飛快穩住,搖搖頭散去昏沉,抱緊了懷裏的小冊子,謹慎的跟着進去。

衛元洲得知情況,趕到正廳,果然見她抿唇坐在那裏靜靜等待。

他心頭一跳:“你怎麽來了?”

鄭芸菡見到他,頓時如臨大敵,懷中的小冊子捂得更緊:“我、我不與你說話,我想見太妃娘娘。”

衛元洲神色微斂:“我母親身體不好,不見外客。”

她有點着急,憋屈的小聲道:“我、我不會打擾娘娘,我……我就說兩句話。”

“那也不行。”

話音剛落,幾位老嬷嬷擁着賢太妃走了出來:“府裏來客了?”

鄭芸菡激動不已,蹭地起身要拜,不慎踩到披風,整個人朝前一個猛撲,衛元洲飛快出手一把将她撈住,眼神驚惶帶笑:“我母親已經很多年不受人這樣的大禮了。”

賢太妃眼珠輕動,将兒子的神情悉數看在眼裏。

啪,一本小冊子掉在地上。

賢太妃讓人拾起來。

鄭芸菡一慌:“那是……”

冊子已經到了賢太妃手上。

“《長安佳麗劄記》?”賢太妃念出名錄,詫異的望向面前的少女。

衛元洲:……

鄭芸菡雙頰通紅,掙開衛元洲的手站定,規規矩矩對賢太妃行了一個大禮,小身板跪的直直的:“太妃娘娘,小女鄭芸菡,是忠烈侯之女。今日鬥膽求見太妃娘娘,是希望太妃娘娘能懷慈悲之心成人之美!”

小姑娘情緒激動,又以禮數克制,神色嚴肅,說出的話卻讓人想笑。

從頭到腳的鮮活。

讓賢太妃一眼就喜歡。

她看也不看兒子,走到主座坐下,“你

且起來慢慢說。”

老嬷嬷将手劄還給鄭芸菡,鄭芸菡接過,規規矩矩站在賢太妃面前,同樣不看衛元洲,道出來意:“太妃娘娘,小女想求娘娘收回與鎮遠将軍府定親的決定。鎮遠将軍府的八姑娘與我兄長情投意合,真心相許,卻因此前諸事紛擾未能挑明……求太妃娘娘成全!”

她一言不合就跪下,姿态做小伏低到了極致,同時雙手奉上手劄。

賢太妃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身虎勁兒的小姑娘,好半天才忍住笑意,看了一眼幹巴巴立在一旁的兒子。

衛元洲滿眼都是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少女,一貫冰冷的眼中,有無可奈何的笑意。

“太妃娘娘。”少女說的動情,眼眶泛紅:“小女年幼時,承蒙兄長許多照顧,曾發下重誓,一定要幫兄長娶到一個合心意的妻子。這裏面是小女收集的長安城內外所有望族貴女名冊,她們姿容佼佼,品行出挑,各個都是百裏挑一。”

她獻寶一樣奉上,又帶着些不舍:“然姻緣一事,講究緣分和情誼,即便條件出挑,門當戶對互惠互利,若不是看中的那個人,也多會蘭因絮果,不得圓滿。家兄與舒家姐姐真心相許,是帶着誠意要去成一樁美滿姻緣。若賢太妃娘娘願意成全,小、小女願意送上這獨家秘藏的名冊,助娘娘再挑一個合心意的兒媳!”

小小少女一片赤誠,賢太妃悄悄望向衛元洲。

少女求成全時,她兒态度愉悅,又帶着點壞壞的笑。

少女願助另尋佳媳時,她兒笑意驟消,不太高興。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原來,令她兒鮮活有感的,是這樣一個更加鮮活,惹人憐愛的小姑娘。

賢太妃緩緩望向少女,終于輕輕的笑起來,亦是多年的清幽冷寂裏,難得的一次開懷。

……

鎮遠将軍府。

年輕的男人帶着禮與誠意站在正廳之內,道出求娶之意,險些将座上兩位高齡老人吓得一腦袋栽下來。

不多時,府中的人七七八八全部驚動,原本空蕩的正廳瞬間擠滿了人,舒家本就陽氣深重,一個個都是縱貫沙場的猛将,此刻站立兩側,對正中挺拔俊朗的男人虎視眈眈,十分吓人。

舒清桐的父母皆在北關,她的婚事一直都是舒家二老操持忙碌,得閑了往北關送一封家書告知進度。

原本他們已經做好準備等懷章王府登門提親,可現在竟殺出來一個忠烈侯府,先提了親。

舒老将軍的臉色很不好,喚來舒清桐,但見孫女與鄭煜堂見面時的模樣就知他們定有往來,頓時更加生氣。

“婚姻大事,規矩禮數繁多,即便我舒家有意與哪家定親,也是兩家長輩互通往來,你倒好,只身一人,拎着些禮就登門要求娶,你将吾兒當成什麽”

舒清桐:“祖父……

舒老夫人拉過她,示意她不要說話。

就算要提親,也該忠烈侯出面,他這樣輕浮,根本是不看重,此外,舒家與懷章王府已來往多時,若非王爺受傷,可能連親事都定下了。現在王爺還在府中養傷,這混小子就直接登門,豈不是要攪亂兩家和睦!?

鄭煜堂神色淡定,對着堂中衆人深揖一拜,鄭重道:“舒老将軍,老夫人,晚輩從無輕慢之心。晚輩今日登門,除開挑明對舒姑娘的心意,亦是想表明一個态度。”

二老眉頭微蹙,卻沒喝止,是讓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鄭煜堂眼眸半垂:“晚輩自知婚姻大事,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足禮數,方顯對此樁婚事的看重。然以侯府名義登門,也僅僅只是侯府對這樁婚事的态度,長輩出面,端足架勢與尊重,論及之事,也不過兩家之利,兩家之弊。”

“今時此刻,晚輩只以自己的名義登門,為将自己毫無保留的袒露在諸位舒家親長面前,接受所有的考問與要求。清桐是個孝順之人,她銘記每一位親長對她的照顧與關愛,若晚輩是一個連親長都不喜之人,她便是再傾心,也定不會忤逆。若晚輩有幸獲諸位親長允首,得娶佳婦,該有的禮數,晚輩願數倍贈予她。”

鄭煜堂搭手再拜,又是一個大禮:“請諸位舒家親長,給晚輩一個機會。”

整個廳中死一般的沉寂。

舒家二老連着諸位親長皆目瞪口呆。

不錯,即便是與懷章王府來往多時,也是兩家親長一次次打太極,你考量我一些,我觀察你一會,縱然照顧兒女的心意,也少不得有為兩家前途大局的考慮。

他真是敢說。

鄭煜堂的名字,他們自然聽過的。

他才能出衆,是右相得意門生,府中兄弟皆身居要位,放在長安城是數一數二的佳婿人選,便是堂堂正正站出來與懷章王相比,也未必遜色。

他有資格驕傲,有實力目中無人,卻在舒家的廳堂之中,做小伏低到了極致,只身登門,先将自己完全剖開,接受任何拷問與質疑,只願用一份真心換取肯定,再以俗世俗禮将該有的尊重填滿。

不得不說,鄭煜堂這番話,是有些打動人的。

舒老夫人遲疑的望向老将軍:“這……”

舒老将軍凝眸看着面前的年輕人,“好,這是你說的。”

他竟真的開始拷問他的一切。

鄭煜堂從頭到尾不卑不亢,所有的問題都答得從容順利,連舒清桐都看呆了。

廳堂中的氛圍,不知不覺中松懈下來,舒清桐的幾位叔伯兄弟都對他露出了激賞的神情,可老将軍的眉頭卻越皺越深。

眼前,的确站了一個不錯的年輕人。

可懷章王府那頭……

就在這時,有下人慌忙入內,吓得口齒都不清晰了

:“将、将軍……賢、賢太妃……登門了……”

那一瞬間,廳中氛圍從極度緊張轉為極度驚詫。

賢太妃已經多年不出戶,有懷章王的功勳,她亦是不能輕易得罪之人。

先時兩家都表現出明顯的聯姻意向,誰也沒想到今日殺出個鄭煜堂來,莫非太妃是聽到什麽風聲,來問罪了!?

舒家衆人紛紛出門相迎,舒老将軍起身,理了理衣裳,看也不看鄭煜堂和舒清桐:“快請!”

這日之後,一則重磅消息在長安城炸開。

多年來深居簡出的賢太妃因喜歡鎮遠将軍府八姑娘舒清桐,竟親自登門将她認作義女,好巧不巧的,恰逢忠烈侯府長子鄭煜堂登門向八姑娘提親,太妃順水推舟,做了這樁婚事的證婚人。

舒家雙喜臨門,忠烈侯府阖府震驚。

在一陣沸沸揚揚與雞飛狗跳中,并無人知道,同樣是那個早晨,身染風寒為兄助攻的少女在王府中醒來,撐着昏沉病軀抱歉告辭時,被守在屋外的男人叫住。

男人抄着手倚在廊下,似笑非笑的看着病中的少女,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天木莊那次,你在本王手中搶走紫檀木;舒家這次,你在本王手中搶走未婚妻。”

在少女茫然的神色中,男人的眸色漸漸變深:“有句話,叫做事不過三,若再來一次,你猜會如何?嗯?”

……

當忠烈侯與劉氏被大兒子架着前往将軍府,按照該有的的禮數和步驟商讨婚事時,夫妻二人都是懵的。

劉氏沒有兒子,只在母家兄弟成親時大略知道些簡單的準備,忠烈侯就更不用說了,若裴氏還在,這事情就沒有一絲一毫需要他來操心,裴氏本為大族出身,沒有她應付不來的事情,被笨拙小家子氣的劉氏一比,高下立現。

以至于整場談話中,許多事情都是鄭煜堂自己回答的,舒家人看在眼裏,越發覺得這個年輕人做事有準備有步驟。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将成親的大小事宜全部記在心裏,甩他身邊那位侯府主母十條街。

鄭煜堂憑實力得到了岳家的肯定,諸多繁瑣小事中讓人對他的好感倍增,加之舒清桐也與他定情,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格外順利。

所有人都知道,鄭煜堂要迎娶舒家八姑娘舒清桐了。

鄭芸菡開始變得無比忙碌,她根本不指望劉氏,更不期待父親能做什麽。他們兩人在她眼中,只是個在大婚當日于座上飲一杯茶,給個紅包,說幾句好話的木偶。

幾乎是鄭煜堂定親的同時,杭若就從侯府消失了。

鄭芸菡其實很喜歡杭若,她總覺得杭若是個十分溫柔善良的女子。

所以,當她在文淵書社,看到一身華麗衣裙,對一衆夥計管事訓話時,險些将下巴都驚掉了。

杭若,竟是文淵書社最大的東家。

鄭芸菡今日來,是為了問《鬼子母神圖》的事情,之前舒清桐說圖有消息,也是從文淵書社得到的,近來舒清桐作為待嫁新婦不好出門,她便親自來了。

“來。”杭若牽着她往最靜的一間雅舍飲茶。

“圖的事情我已問過管事,你放心,已經在送往長安的路上,舒姑娘花了大價錢,我不會讓它有事的。”

看着判若兩人的杭若,鄭芸菡有些發怔:“杭若姐姐,你……你為何會……”

鄭芸菡已經知道大哥的過往,卻不知杭若為何會助他,甚至甘願入府做一個婢女。

杭若看着她,溫柔一笑,輕輕握住她的手:“馮生,是我的哥哥。”

杭若,原本是姓馮的。

馮生失去心愛的女子,即便孤注一擲,仍想保護唯一的妹妹,所以為她改名換姓,早早送走。

杭若眼底浮了水光:“在府中看你總是為兄長們奔走,我便想到自己的兄長。若是兄長還在,我也願意像你一樣照顧他關心他,為他覓一份良緣,看他和和美美,圓滿安康。”

“杭若姐姐……”

杭若垂眸,再擡眼時,那一絲水光像是一個錯覺。

“菡菡若是喜歡,往後可以來我這裏耍玩,夥計會認下你,只當來自己家一樣。”

鄭芸菡輕輕咬唇,重重點頭。

……

四月二十,宜嫁娶,出行,成服。

忠烈侯府早早活絡起來。

已經清掃無數次的庭院回廊,仍有府奴反複檢查。

紅綢遍繞,花球高挂,侯府內外溢滿喜氣。

鄭芸菡親手捧着新郎的喜服去了兄長院中。

路過書房時,她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鬼子母神圖》,眼底有光彩湧動。

她轉身入卧房,想親手幫兄長穿上喜服。

鄭煜堂看着妹妹小心翼翼的期待,笑着背過身,張開手臂。

鄭芸菡一臉嚴肅,每一個步驟都穿的認認真真,不像是面對娶媳婦的兄長,更像是個嫁女兒的老母親。

只剩腰帶上的配飾時,鄭芸菡捏着挂鈎,低着頭遲遲沒有動作。

鄭煜堂察覺異常,低頭去看,竟發現她在偷偷抹眼淚。

“這是怎麽了?”他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鄭芸菡猛搖頭,吸吸鼻子,仿佛很懊惱自己在這樣大喜的日子壞了氛圍。

“我只是覺得,若母親還在,今日當是她親自為你穿上這身新郎服,将你收拾的幹幹淨淨精神抖擻,去迎嫂嫂入門。大哥,母親一定也很高興。”

鄭煜堂眼神柔軟,輕輕掃她的頭:“傻姑娘。”

鄭芸菡立刻收了哭臉,認認真真為他挂上最後一條腰飾。

母親,你看到了嗎?

大哥今日娶妻了。

他找到了那個相知相許的人,此後餘生,他們會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相互扶持。

母親,我有大嫂了。

……

一切準備

就緒,鄭煜堂算着吉時,帶着一衆兄弟熱熱鬧鬧前去結親。

鎮遠将軍府嫁女,可謂聲勢浩大,震驚全長安。

因前不久的安陰之故,舒騁将軍的往事被挖出,還被文人編入大齊英雄錄,在民間傳閱。

即便沒有天家的大力褒揚,百姓仍是認得了這個骁勇善戰,精忠報國的烈士。更于今日聚集于将軍府前,厚着顏面充作舒家人,一并夾道送親。

浩浩銀霜千裏寒,昭昭赤心鎮國安。

花轎之中,明豔的新娘輕輕展開一張箋紙,一遍又一遍的讀着上面的詩,讀到熱淚盈眶,心潮澎湃。

有風輕輕撩起花轎的門簾,同樣一身喜服的男人騎着大馬,領着大婚的儀仗隊走在最前面。

匆促的一眼,她低頭笑起來。

……

迎親隊回到侯府,鄭煜堂下馬走向花轎。

滿眼的鮮紅,要命的嬌麗。

鄭煜堂伸出手,将系着花球的紅綢遞到她的面前。

舒清桐輕輕握住,與他一同入侯府大門,直至喜堂。

喜堂之中,忠烈侯與劉氏并坐首座。舒家叔伯兄弟羅列兩側一同觀禮,而在喜堂的正中位置,供奉着一卷畫。

吉時将至,一個陌生的面孔在人引領下入內,揚聲道:“小人奉家主之命奉上賀禮,祝鄭大人與夫人百年好合,恩愛到老。”

喜堂之上,不該任由外人如此喧鬧,忠烈侯當即皺眉:“何人擅闖?”

鄭煜堂先認出來人,是文淵書社,杭若的人。

鄭芸菡知道這是什麽,激動的兩眼發熱。

《鬼子母神圖》,終于到了!

鄭煜澄恍若做夢般:“這是……《鬼子母神圖》?”

喜愛嬉鬧的鄭三公子鄭煜星,此刻也沒了玩笑嘴臉,緊盯着那幅圖。

“将此圖與那副一并挂起來。”鄭煜堂不容置喙,吩咐下人動手。

忠烈侯不明所以,劉氏卻皺了眉。

她與侯爺并坐,然兩人後頭,忽然擺了一副畫架,挂了兩幅畫上去。

“今日終于能得見全圖了!”鄭芸菡激動不已,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圖。

府奴笑着挂起來,同時拉開系線,兩幅畫同時展開落下。

鄭芸菡的呼吸都快停滞,卻在看到兩幅圖時,呆愣原地。

杭若送來的那幅圖上,只有一個身穿白底藕粉衫碧藍裙的女仙。

鬼子母神呢?

堂上衆人不知畫的來歷與意義,但見大房幾兄妹前一刻的狂喜還未消散,又被失望占據,開始小聲議論,

“怎麽了?”舒清桐察覺異樣,輕輕扯夫君的袖子,低聲問他。

鄭芸菡說不失望是假的。

到底是哪個混蛋說,鬼子母神圖被一分為二的!?

眼下這兩幅,根本還是殘圖!

鬼子母神圖,至少被分了三份!

就在喜堂逐漸陷入莫名的寂靜時,又有人來。

“奴才奉懷章王之

名,奉上賀禮,祝願鄭大人與夫人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懷章王府的賀禮到了,是一個長長的木匣子。

誰都知道,賢太妃如今是新婦的義母,送這份禮并不唐突。

鄭煜堂攙扶着舒清桐接下,來人又道:“大人何不打開一看究竟?”

鄭煜堂輕輕點頭,打開了盒子,不由得愣住。

這裏面,是一幅畫。

鄭芸菡似乎意識到什麽,心頭猛地一震。

懷章王送來的畫被展開,身穿玄金華服的鬼子母神,神态安詳,立于九天祥雲之上,身繞女仙嬰孩,竟是說不出的慈祥和藹,又威嚴肅穆。

鄭煜堂的眼眶倏地紅了。

母親,《鬼子母神圖》終于全了。

您……看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啊!!!!!大哥結婚了!!!!

都給我冒泡祝賀!!!!!!!

發紅包了!!!!!!

我先睡了,有蟲的話明天來捉哈!!!!!!!

問小劇場的小可愛,這幾天的稿子都很趕,所以寫完了頭昏腦漲,就妹有寫小劇場啦~~想看也有噠!!!

二哥的故事即将開始!!!!!我們二哥不配湧有小劇場嗎?

ps:下章……洞房!?洞房有驚喜,猜猜是什麽!!!!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娅 20瓶;33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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