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奴隸
鄭芸菡很忙。
她十分慶幸昨晚睡得不好,醒得尚早,又有真兒和善兒幫忙,來得及做朝食。
薄韌的皮兒,鹹香的餡兒,筷子挑一星抹上面皮,合掌一緊,便是一只可可愛愛的小馄饨。
即便她不像大廚那樣運手如飛的速度,眼下的流利,足夠惹來一片誇贊。
付雯玉尤其吃驚。
所有人都知道,大人的妹妹剛入城,就被大人一路抱着回了刺史府,他的房間從不讓外人去,卻将風塵仆仆的妹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就連房間安排,也以妹妹的舒适為先。
一個姑娘家被這樣偏待,難免恃寵而驕,更別提早起做朝食,還這般熟練。
付雯玉昨夜沒睡好,想着鄭煜澄和鄭芸菡對她的感謝,她忽然就生出一種,自己真的有責任好好照顧大人的想法。
她知道這種責任屬于什麽身份的女人,臉頰發燙之際,她告訴自己,是因為賈燕母女不在了,所以她和母親才要盡力,相助大人,就是相助并州。
眼下的刺史府,更像一個臨時支起來的救急之地,很多地方都打破了常規,就說議事的正廳裏四張方桌拼起來的大桌上,永遠攤着公文和圖紙,廳內燈火入夜從未滅過。
并州之內的官員,若須召見,是不分時辰無條件配合的,新刺史上任以來,沒有應酬,沒有歌舞笙竹,事事落在實處,賈桓之事後,衆人更是不敢小觑這位總是笑臉迎人的新刺史,越發配合,有時忙的晚了,披風一裹在廳內将就一夜也是常事。
今日,這位侯府姑娘,給所有人都備了朝食。
……
不過辰時初,鄭煜澄已經坐在前廳首位,長桌兩側坐了不少人,每人面前都擺着一只精致的白瓷碗,清香的湯裏浮起一片小馄饨,青蔥碎灑,香濃四溢。
簿曹劉書骈對立在鄭煜澄身邊的少女搭手一拜:“鄭姑娘前來并州探望大人,竟叫下官等人一并沾了光,吾等不勝榮幸。”
鄭芸菡甜甜笑着,擺着小手:“劉大人言重,一份朝食而已,并州事務諸多,二哥初來乍到,能得諸位大人鼎力配合,何嘗不是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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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衆人皆怔,連鄭煜澄都轉頭看她。
她明明昨夜才到,今早就認得人了?
鄭芸菡面色如常,若非有善兒和真兒收集消息,她也沒法利用晨間準備的時間記下這些。
鄭煜澄從未宴請官員,更不曾有什麽應酬,做派上的确算是清雅高潔,但在官場之中,說難聽點,是不識時務,眼下鄭芸菡親手為他們備下朝食,又借此感謝他們連日來的忙碌,等于代鄭煜澄表明态度——他們的勤懇,大人是看在眼裏的。
一碗馄饨并不金貴,但換成大人親妹所做,又有這番話,對人心已是極大地安撫,說是
與鄭煜澄之前的雷厲風行打了個默契的配合也不為過。
然而,這又不是一碗普通的馄饨,衆人客氣互邀,吃下第一口後,紛紛露出驚豔的神色來,廳內一時沒了話語聲,全是呼嚕嚕吃飯的聲音。
眨眼的功夫,一排碗都見了底。
劉書骈連連贊許:“清淡而不失香濃,這湯底可不尋常,還有下官最喜歡的香油。”
付道幾從不是阿谀拍馬之輩,此刻竟也點頭:“下官沒吃出香油的滋味,倒是醋酸與湯底相搭,叫人胃口大開。”
兩人一說,衆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些日子他們跟着刺史大人忙碌,飯食都是在這裏用的,這位細心的姑娘全都打聽過,同是一碗小馄饨,卻有不同的用心。
劉書骈笑道:“說出來不怕大人見怪,忙碌多日,竟是今日這頓朝食吃的最爽利。鄭姑娘可還有多的,下官要厚顏再讨一碗了。”
鄭芸菡嬌俏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那劉大人今日的事務,也得翻兩倍了。”
劉書骈只是刺史手下供着文書之職的簿曹,鄭芸菡這句話,無形将他的公務捧得似有多麽重要,他心口一陣熱血,順着小姑娘的話說:“大人盡管翻上十倍,下官只求管飽。”
鄭煜澄朗聲一笑,“自是管飽。”
兵曹許如知攏着拳頭輕咳一聲,臉紅着開口:“屬下也想再要一碗。”
刺史手下的兵曹多在有軍務的時候才設立,許如知是賈桓之事後,由付道幾引薦來的,一向迂腐悶憨的付道幾撇他一眼,忽道:“那怕是剁碎一整頭豬都難管飽。”
随着廳中一陣笑聲起,晨間上值的疲憊和緊張,頓時被一片輕松取代,衆人也不再拘束,大大方方要續碗,這次不必鄭芸菡親自來,婢女都準備好了。
滿室濃香中,鄭芸菡沖鄭煜澄飛快擠了一下眼睛,彎唇一笑;鄭煜澄本就笑着,迎上她的俏皮得意,眼底笑意更濃,還載着寵溺與無奈。
他不會常駐并州,身負皇命,又有背景,即便不拉攏任何人,也沒人敢怠布下的事務,可她還是挖空心思,用一份輕松惬意來為他拉攏人心,也許并不會改變什麽事,但至少改變了做事人的心情。
付雯玉在聽到自己一向不善阿谀的父親說出那樣的戲谑之言時,已經大吃一驚,又在看見兄妹二人交換神情時心頭猛震。
這不正是她一直期待的場景嗎?
她已到了議親的年紀,卻不願嫁給像父親那樣愚笨懦弱沒有前途的男人,只想站在一個前途無量的男人身邊,努力的配得上他,與他的人生中給予助力。
廳內一片融洽,廳外,剛剛回府的舒邵與衛元洲默契的并肩而立,将廳內的話聽了個全。
舒邵是因為一時好奇才站在外面聽,此刻不免輕笑:“原來,這就是老六
求着要娶的姑娘。”
衛元洲負在身後的手猛地緊握,面上卻無表情。
“王爺,舒将軍。”有人發現她二人,廳內笑聲戛然而止,衆人皆起身相迎。
衛元洲一臉冷峻,還透着幾分徹夜未眠的疲憊。
鄭芸菡見他二人歸來,好奇道:“王爺和舒将軍此刻才回來?”
舒邵對她十分親切:“是啊,才走到廳門口便聞到了香味,不知七姑娘親手做的濃香美味,在下是否有幸一嘗?”
鄭芸菡笑起來:“舒将軍快請坐。”眼神一偏,落在衛元洲身上。
衛元洲轉身回房:“本王不餓,諸位慢用。”
鄭芸菡想說還有別的,他可以選,然男人背影冷漠,堵住了她的話。
鄭煜澄無聲打量她,眼底疑惑漸生。
……
召慈到的時候,已是辰時中,她竟也帶了朝食。
召慈直接作男裝打扮,一身飒爽的淡藍圓領袍,進來後目光平均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鄭煜澄身上,也不見格外特別,從容見禮。
鄭煜澄淡笑颔首。
召慈還沒來記得張羅開,就發現大家已經吃飽了,還是鄭大人的親妹親自下廚,臉上有點挂不住,讪笑道:“鄭姑娘出身侯門貴室,竟也做得來這些。”
鄭煜澄垂眼,飲湯不語,鄭芸菡笑道:“只是随便一做,自不及召姑娘準備的精細。”
召慈笑笑,當即讓人将東西全鋪開,只當加餐。
鄭煜澄輕輕放下瓷白小碗,淡淡道:“将東西放到偏廳的桌上,諸位中途若是餓了,徑自取用便是。”
付雯玉眼珠輕動,忍不住打量召慈。
這可是召慈啊,被并州衆多兒郎追捧的姑娘,她能親自來送,已是殷勤之态,鄭煜澄竟這樣不給她面子!
召慈笑容一凝,玩味的掃了鄭煜澄一眼。
她聽說這個新上任的刺史不應酬不交際時并不意外,曾經那些同窗,多像他這樣心懷熱血,看不慣官場那一套,可沒幾個能在官場堅持這種作風幾年。
這個鄭煜澄,也是個單純的傻小子。
鄭芸菡看出氣氛的異樣,本想圓場,眼神一偏,見廳門口站了個人。
溫幼蓉一身白裙,披頭散發,未施粉黛的小臉上寫滿不高興,直勾勾看着鄭芸菡。
“啊!”鄭芸菡捂唇輕呼。
糟糕,她把小祖宗給忘了!
衆人紛紛望向門口,不由愣住,召慈和付雯玉同時擰眉。
溫幼蓉掃過廳中長桌上的白瓷小碗,又看看召慈帶來的那些食盒,扭頭就走。
經過昨夜,鄭芸菡已經将她看作長期受睡眠所擾的可憐少女,趕忙追了幾步:“還有很多吃的,我給你送——去……”聲音漸弱,人已走遠。
召慈好奇道:“這位是?”
鄭煜澄擡眼:“一位遠房表妹,水土不服,正在休養。”
鄭芸菡覺得這個解釋很
好,溫幼蓉身份神秘,解釋也解釋不清,不妨認作表親,編個病況,外人自不會對她方才的情态多作追究。
“是是是,她難受的厲害呢,我這就去看看她!”鄭芸菡向衆人作別,提着裙子跑了。
鄭煜澄靜靜看她離去,也不阻攔。
鄭芸菡一路小跑追到東院廂房,進門就看到氣成河豚的溫幼蓉雙手托腮坐在鏡臺前。
她轉頭四顧,發現沒有人服侍她。
難怪頭發都沒梳。
“溫、溫姑娘。”她走過去:“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呀。”
溫幼蓉一動不動。
鄭芸菡忍不住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忘了你,你也知道,我此來就是為了探望兄長,想為他做一頓家裏的飯食。你是不是餓了?怎麽不見你的婢子呀?她們沒幫你張羅吃的嗎?”
映在鏡中的黑眸動了一下,就在鄭芸菡以為她會一直冷暴力下去的時候,忽聽她道:“我讓她們滾了,沒人管我了。”
鄭芸菡一怔:“為什麽啊?”
溫幼蓉看着鏡中的自己,想起昨晚——
恪姑姑沉色數着她的過錯,她靜靜聽完,坦然接受:“既如此,你們還跟着我做什麽?趁早回吧。”
在恪姑姑錯愕的神情裏,她自嘲一笑。
“我就是一擊即潰沒有擔當的廢物,當不得母親的期待賞識,這些精兵悍将,損傷一個我都賠不起。她們原本可以有不輸男子的榮光,何必被我這樣不負責任的主子驅使,提着命冒險呢。”
“走吧,我用不起。”
……
思緒拉回,溫幼蓉轉身,似笑非笑:“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鄭刺史言之鑿鑿承諾過,只要我在并州一日,必保我周全啊。”
鄭芸菡覺得離奇。
這些家奴護衛的使命不就是保護照顧她嗎?到底是什麽樣的忠誠,讓他們一趕就走,一個不留?
心這麽大的嗎?
難怪她披頭散發,穿着昨天的裙子,一臉不高興。
她本就睡不好,現在連個梳頭備飯的都沒有。
“等等,你要一個人留下?那誰伺候你?”
溫幼蓉慢慢歪頭,看着她的眼神漸漸帶笑。
鄭芸菡:感覺很不好。
果不其然,溫幼蓉伸出兩根手指,眸光狡黠:“第二個條件,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小奴隸。”
……
鄭芸菡生無可戀的從房內退出,去給小祖宗備飯。
剛走兩步,面前立了個高大的人影。
她怔住,回頭看看廂房位置,又看看男人身邊的房間,詫然道:“王爺住在東院?”
衛元洲冷眸看着她:“你與舒家公子定親了?”
鄭芸菡滿腦袋問號:“誰和誰定親?”
衛元洲壓下心頭的氣:“你,和舒易恒。”
鄭芸菡雙眸圓睜:“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衛元洲一怔:“沒有定親?”
“當然沒有!
”她覺得莫名其妙:“王爺哪裏聽來的傳聞?若叫我見到這胡言亂語之人,定要揍他!”
衛元洲眼中的陰雲瞬間散開了。
方才在見她在廳中一番賣乖,為兄長博好感,那些他以為能忘記的相識種種,一瞬間全蹦了出來。
她是真的敬愛兄長,為了他們的婚姻大事,上蹿下跳什麽都敢;心生羨慕的同時,又很期待,若是做了她的夫君,會被怎樣對待?
他喜歡她這個樣子,很喜歡。
他一刻也沒忘記這抹鮮活,偏偏重逢之後,她就沒對他好過。
更沒想到,自己分明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卻在此刻聽到她的澄清後,怒氣全消。
他對她的要求已經這麽低了嗎?
鄭芸菡想起他也沒用朝食,說了句“王爺等等我”,飛快離去。
衛元洲看着她走遠,自嘲的笑起來。
剛巧舒邵過來辭別,他得回益州一趟,衛元洲含笑道別,卻在他轉身之際,一掌拍在舒邵背後。
舒邵剛吃進去的小馄饨差點全吐出來:“王爺這是作何?”
衛元洲神情肅穆:“之後幾樁大事需三州共謀,這是激勵。”
舒邵咳了幾聲,幹笑着抱拳一拜,快步離開。
沒多久,鄭芸菡去而複返,帶着婢女送朝食來了。
小馄饨已經吃完了,她只能給衛元洲做了個面片湯,用的也是獨家湯底。此外,還有幹鲙和肉幹。
衛元洲挑眉:“給我的?”
她笑眯眯道:“這個幹鲙和肉幹是我自己做的,本是給二哥單獨準備的,就沒拿出來共享,王爺此次援助二哥,小女十分感激,這是一點心意。”
衛元洲牽起嘴角,目光一偏,見到還有一份,笑意又淡了。
他想要獨一份,果然是做夢。
“這是……”
鄭芸菡看着另一份,神情複雜。
是我祖宗的。
“不耽誤王爺用飯了,我還要去溫姑娘那處。”
衛元洲皺眉:“那個女人住這個院子?”
鄭芸菡點頭:“我……我也住這裏。”
衛元洲眉頭松開,哦?
“此事一時半刻解釋不清楚,若是王爺介意,我……”
“無所謂。”衛元洲及時打斷,轉而道:“你對那個女子,知道多少?”
鄭芸菡嘆氣,就知道個名字。
衛元洲從她的神情裏得到答案,忽道:“趁夜挑個無人留意的時候,來本王這裏。或許,本王能為你解答。”
鄭芸菡倏地擡頭:“王爺知道?”
衛元洲輕笑:“不然你以為,本王一夜未歸,是去了哪裏?”
鄭芸菡對溫幼蓉的确好奇,以至于她都沒有留心,衛元洲為何徹夜不歸查這件事情,又為何要約在夜裏,更忘了問他能不能把趙齊蒙放出來……
“我找到機會便來!”她雀躍應下,屈腿告退。
……
和衛元洲有此約定
,鄭芸菡站在溫幼蓉面前時就心虛了,一心虛難免狗腿。
溫幼蓉捏着小勺子淺嘗面片湯,眸子驟亮,湯汁浸潤紅唇,她細細抿着,很喜歡。
鄭芸菡推了一下肉幹碟子:“這個也好吃,你身邊沒人伺候,若是餓了又一時找不到吃的,這個很頂餓的!”
溫幼蓉眉眼一轉,盯住她,細嫩的嗓音悠悠質疑:“小奴隸,你什麽時候會不在我身邊呀?”
鄭芸菡面上堆笑,心想:和王爺一起挖你底料的時候呀。
“溫姑娘……”
“叫主人。”
鄭芸菡抿抿唇,極小聲道:“主人。”
溫幼蓉抿笑不語。
鄭芸菡看出來,溫幼蓉看似乖張,多半時候只是嘴巴厲害,好比她一口一個“小奴隸”,卻并未讓她下跪行禮,行任何屈辱之舉,多半嘴上讨個便宜,笑笑就過了。
噫,二哥說不錯,女子懷揣怪癖時,根本捉摸不透。
用完朝食,溫幼蓉躺回榻上養身。
她還是睡不着,也沒力氣到處走,更沒管她的小奴隸要去幹什麽。
溫幼蓉可以閑着,鄭芸菡卻不可以。
她帶來的幾車東西,全是給二哥準備的。并州雖不算是貧瘠之地,但絕不比長安繁華,鄭芸菡站在鄭煜澄房門口,指揮下人将東西一樣一樣添置到房裏,精細講究的程度讓所有人暗暗咋舌。
忙完這些,又備好果幹和好茶送到議事廳,還附上一份養神護眼的眼膏。
議事廳內,衆人看着煥然一新的布置,多樣美味的果幹,香濃的茶水,甚至是塗到眼睛周圍會格外舒服養神的眼膏,雖沒說什麽,但心中無一不熨帖。
鄭煜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頭微酸。
她是在長大,但內裏不會變,他不該用那樣的心思揣度她。
她仍是招人疼愛的妹妹,只是他給的關心和細致還不夠。
想着她一路奔波,根本沒有好好睡覺,鄭煜澄暫離前廳往後院去找她。
彼時,鄭芸菡正被兩位姑娘圍着。
付雯玉親和的與她說話,誇她蕙質蘭心思慮周到,言語間又虛心請教,希望鄭芸菡能教一教她鄭大人有什麽喜好,往後刺史府的奴才伺候也會更得心應手。
召慈掃一眼付雯玉,直接笑道:“付雯玉,你這麽喜歡伺候人啊?還一門心思琢磨起來了。”
付雯玉臉色微沉:“召姑娘不要胡說,鄭大人本就是臨時上任,刺史府什麽都沒有,我與母親也是受父親囑托準備這些的。”
召慈笑意更深:“那你就自己琢磨呗,鄭姑娘又不是專門伺候人的奴才,哪裏會教這些。”
她也不管付雯玉的态度,望向鄭芸菡,大氣道:“既到了都南郡,你就是我的客人,鄭大人白日都很忙,你一人無聊,我做東,帶你出去吃喝,見識見識我們并州的風采,如何?”
鄭
芸菡一夜沒睡好,又早起準備這些,眼皮子快粘起來了;可她們一個是郡守之女,一個是二哥副手之女,還盡心盡力的幫忙,她撐着精神禮貌應付。
鄭煜澄站在游廊一角,眉頭微蹙,正欲開口幫她脫身,忽然發現游廊另一邊不知何時站了個白裙少女。
她半倚廊柱,抄手看着院中的熱鬧,揚聲道:“小奴隸,幹嘛呢?”
鄭煜澄扶在廊柱上的手猛發力,指尖泛白。
院中三人被驚動,鄭芸菡張着嘴,茫然看着她。
溫幼蓉下巴一勾:“回房,陪我睡覺。”
說完,懶懶轉身,披散的黑發甩出漂亮的弧線,慢慢走遠。
在召慈和付雯玉震驚的眼神中,鄭芸菡硬着頭皮哀痛道:“她……水土不服,夜裏愛看書,太入戲了。我說說她,說說她……”然後小心擠出兩人的包圍圈,小碎步追上去。
“溫姑娘……”
悠悠的聲音傳來:“你叫我什麽?”
然後是一個羞澀的聲音:“主、主人……等等我。”
鄭煜澄手一滑,差點一腦袋栽到地上。
小奴隸……主人。
那股擔心她學壞的火又燒起來,鄭煜澄氣笑了。
很好,這個把戲玩的有趣。
他冷着臉離開,招來王留。
“從今日起,暗中盯着東院的人。事無巨細,一日兩次回報。”
作者有話要說:很快很快,不慌不慌,大家不要嚷嚷睡覺睡覺呀,多不好呀。
對,我就是那個晚上睡覺怕鬼,就會在邊上平板播放動畫片催眠入睡的廢物。
二嫂不是來搞神秘的,也沒有什麽驚天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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