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溫幼蓉睡得晚,醒來時不見鄭芸菡,妝臺上擺着一只盒子,盒子下壓着一張箋紙,邊上立着只下盤不穩的兔子。

紙上寫,贈阿呦。

盒子裏,是一把嵌了寶石的匕首,精美華麗,一看就價值不菲。

拔開見到鈍鈍的刃口,她笑出來。

禮如其人。

她将匕首收好,剛出門就撞上心神不寧的鄭芸菡。

“怎麽了?”

鄭芸菡一見她,憂愁都快溢出來了:“阿呦,玢郡王帶着他的人馬去山裏了!”

溫幼蓉一愣:“玢郡王?他去山裏做什麽?”

“探寶啊!他偷走你給二哥的山道圖,今日天不亮就整頓軍馬出發了,最糟糕的是,還用陛下禦賜的金牌把關在牢裏的賈桓和費繞帶走了!”

溫幼蓉眯眼:“山道圖?”

昨日在前廳,她把圖給了鄭煜澄,他看到一半就開始和她沉迷折紙游戲,然後去了後院,一玩就到晚上。

鄭煜澄不會直接将山道圖擱在桌子上,讓人給撿走了吧?

鄭芸菡扶着腦袋:“這個玢郡王,一來就要探山挖寶,好不容易攔下,又去整粽山,粽山出事,留旁人收拾爛攤子,一句交代頭沒有,又轉頭回來繼續探山尋寶,還帶走了兩個犯人!哪怕人是他帶走的,一旦出了事情,二哥身在其位豈能摘得幹淨!”

溫幼蓉:“你二哥怎麽說?”

鄭芸菡垂頭:“郡王人馬剛走,兵曹許如知便來禀報,現在二哥正和其他官員在前廳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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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幼蓉抱住她的胳膊:“走,去看看。”

……

慕容充來時浩浩蕩蕩人馬充足,刺史府裏只留了親信和護衛,剩下的兵馬,則留在城中專供軍馬休整的驿站。

今日一早全走光了。

定是怕粽山之事擔責,便想再尋出路,以功抵過。

衆人無言以對,并州因這平白插一腳的郡王生了多少亂子?

說的難聽些,走了也好,省的壞事,可他偏還帶走并州的重犯,這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許如知:“是否需要屬下即刻追回?”

鄭煜澄負手立于桌前,神色淡然:“郡王決心既定,便是本官親自出面也拉不回來。”

此言不虛,粽山一事,郡王的做派有目共睹。

付道幾暗暗觀察鄭煜澄的神情,心中了然,正色道:“內亂方定,金州的第二批流民即将送入,還有通往諸州的物資路線尚未全部打通,若此刻分派人手去郡王那頭,恐怕州內事務會忙不過來。大人已為這些事情操勞安排許久,若因人手問題出了岔子,豈非功虧一篑。”

鄭煜澄看了付道幾一眼。

這次,所有人都沒反駁。

雖然玢郡王一直在排擠鄭大人,但是鄭大人從沒有因為玢郡王來了便亂了陣腳,該怎麽安排還是怎麽安排,譬

如付道幾剛才所說那些,也是鄭大人一直在跟進。

同樣是關于并州事務,玢郡王只挑着有功勞和便宜的撿,鄭大人才是真正事無巨細掌握在手。

鄭煜澄适時的開口:“付大人所言,也是本官想說的。然賈、費二人終究是并州重犯,若出了意外,本官亦難辭其咎,許如知,你派得力的三五人,追上郡王之行,重在看押犯人,其他事莫要插手,盡量每日傳回消息。”

許如知領命離去。

鄭煜澄又道:“若并州繼續按照如今的安排走下去,銀錢空缺是遲早的事情,若郡王真能尋得犯人貪得的銀錢,對并州來說是好事。”

剛說完,鄭煜澄眼神一轉,瞧見了站在窗邊角落的兩道身影。

溫幼蓉倚在鄭芸菡身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眼神對上的瞬間,她轉身就走,走了兩步,返身拽上還沒反應過來的鄭芸菡。

鄭煜澄眼神一動,又見付道幾等人順着他的眼神追出去,當即道:“郡王那頭有人跟着傳消息便可,諸位今日來的早,用完早膳再繼續今日之事。”又把他們的眼神拉扯回來。

說罷,已有奴仆在一旁豎起屏風擺朝食。

付雯玉走進來時,擡手扶了一下鬓間玉簪,站在鄭煜澄面前:“鄭大人的傷好些了嗎?”

鄭煜澄神色淡然:“勞姑娘挂心,無礙了。”

付雯玉:“我熬了補湯,大人趁熱喝些。”

鄭煜澄默了默,忽道:“溫姑娘此前也受了傷,不知付姑娘介不介意本官替她讨一碗?”

付雯玉一愣:“什麽?”又很快反應過來,“熬了很多,大人請便。”

鄭煜澄微笑道:“多謝。”

付雯玉早已從母親的口中聽說了當天的事情。

當時她吓傻了,渾身發僵走不動,陡然落入一個氣息熟悉的懷抱裏,她還沒來得及回味,架子就塌了,她因此吓暈。

醒來時,她回想此前,面紅耳赤。

鄭大人于她已有救命之恩,若她願意以身相許,大人是否會推拒?

回想那日的場景,她心跳加速。若大人對她半點感覺都沒有,豈會那樣毫不猶豫的抱住她?

可還未等她向母親表明心意,母親卻說到了另一人——那個飛身撲上來,同時擋在她和傅大人身上的少女,鄭大人的表妹,溫家姑娘。

付雯玉簡直不敢相信。

一直以來,那溫姑娘好逸惡勞,總是在鄭姑娘面前耀武揚威,還被同村人拆穿了假面,她竟然敢做這樣的事?

還是說,她也心系鄭大人,所以奮不顧身?

看着鄭大人眼中流露出對溫姑娘不加掩飾的關切,付雯玉的心揪揪的疼。

她有些懊惱,為何當日怕成那樣。

也不敢再提什麽以身相許。

若這樣算,她和大人都該許給溫姑娘才是。

……

鄭芸菡被拖着回到東

院,老遠便瞧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等在那裏。

“王爺。”鄭芸菡走過去,向他見禮。

衛元洲輕輕點頭,眼神略過一旁的溫幼蓉。

溫幼蓉撒開鄭芸菡的手臂,一個人進去了。

鄭芸菡愣住:“王爺有事?”

衛元洲點頭:“玢郡王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

她輕輕點頭。

衛元洲心感無奈,他就知道,這些事情必定牽動她:“玢郡王此去,恐生變數。但你無需過多擔憂,總能解決。”

鄭芸菡擡眼撞上他的眼神,又輕輕垂下。

“王爺專程來說這個?”

衛元洲這才笑了:“是專程來辭別的。”

她擡眼:“辭別?去哪裏?”

“有些軍務,須得親自去一趟冀州。”

這麽遠。回到長安,還要再往東,她依稀記得冀州臨海。

衛元洲點頭:“一去一回,最少要十日。我走後,樊刃會到并州協助鄭大人。”

鄭芸菡覺得奇怪,他們換院子的時候,二哥分明說懷章王會常駐并州,想來與并州之後的事務有關,怎麽今日他就要走,反倒讓樊刃來駐守?

出神間,手被人撈起,鄭芸菡還沒來得及抽回,掌心多了一樣東西。

是一枚玉指環,正面雕刻龍紋。

她腦子一翁,忽然想起臨行前平嬷嬷送她的那枚玉指環。

它們……好像是一對兒。

衛元洲将玉指環給她,避開她的眼睛,垂眸看着她的手掌。

男人的聲音低柔醇厚,似無奈的苦求:“若并州再出亂事,別再像之前一樣,沖動起來連自己都不顧。”

他緩緩擡眼,那雙本該溫柔風情的桃花眼,終于褪去以往的冷銳,還原本色:“冀州太遠,我趕不回來,樊刃與麾下親兵,任由你調遣。”

鄭芸菡心頭一震:“我?”

他勾唇,“旁人都知要逃命時,偏你似一頭牛般往危險處沖,既然大嫂的暗衛堵不住你,本王只能再加上自己的親兵了。”

她脫口而出:“那是我大嫂,是你的義妹。”

衛元洲沒好氣的應了一聲:“是,我的義妹。”

鄭芸菡覺得掌中指環有些燒手,忽然抓起他的手塞回去:“王爺的意思我明白,若再有事情發生,我定會三思後行,絕不沖動冒進。只是這個,委實沒有必要。”

“還有樊将軍,要協助也該是協助我二哥,我……我用不到。”

衛元洲笑了一下,五指一收握住指環。

本也沒想過她會收下。

不過是不想她繼續将玲珑心思花在別人身上,對自己的事,反而懵懂無覺。

敲打一下罷了。

他将她上下打量,還好,不似長安離別那次,打扮的明豔動人,像慶祝他離開似的。

“走了。”他把玩着玉指環,大步離去。

鄭芸菡看着他的背影,腦子裏全是那一對兒玉指環,直至

另一頭走來個清隽的身影,單手端着托盤,她才猛然回神,趕緊打消那些奇怪的心思。

……

兄妹二人進房時,溫幼蓉正盤着腿坐在窗邊茶案前,把玩那把精美的匕首。

聽到來人,她擡眸看了一眼,又繼續把玩。

“阿呦,喝湯!”鄭芸菡讓真兒去取了兩只碗來,将盅子裏的湯勻出來。

很鮮美的骨湯,還浮了幾顆棗。

溫幼蓉鼻子一動,立馬盯住。

“多喝點,補補身體。”鄭芸菡分一碗給她,另一碗給鄭煜澄:“二哥補補手臂。”

溫幼蓉也不用湯勺,雙手捧着瓷白小碗,小口小口的喝。

鄭煜澄看她喝得香,笑了一下,捏着勺子跟着淺飲。

鄭芸菡在一邊呆着,心裏有點打鼓。

如果她剛才沒聽錯,二哥在議事廳說,若玢郡王能找到賈、費二人藏起的錢款,對并州将有極大助益。

二哥是個仔細的人,即便昨日玩的開心,他也絕不會因為玩鬧而遺落山道圖,讓玢郡王撿便宜。

想來想去,二哥怕不是故意的?

可阿呦明明說過山中無寶,他還将圖給玢郡王去試水,難道是仍對這筆錢抱有期待,也不那麽信阿呦?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愣是沒看出有什麽□□味兒。

兩人喝得都很認真。

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鄭煜澄先放下勺子:“稍後我還有事,菡菡,你帶阿呦去看大夫。”

溫幼蓉動作一頓,扭頭看他。

他喊她什麽?

鄭芸菡眨眨眼,有點想笑,又飛快道:“不用,阿呦說了,她長的是銅骨,流得是鐵汁。”

鄭煜澄笑了一下,低聲念着這句話,清亮鳳目輕轉,靜靜盯着她。

溫幼蓉放下碗:“我已經好了。”

鄭煜澄斂了笑意:“不想出門看大夫?”

她點頭。

鄭煜澄對鄭芸菡道:“那就請大夫到府裏看她。”

溫幼蓉愣住。

鄭煜澄把她面前的碗一并撿了,鄭芸菡見狀,立馬幫忙收拾,交給真兒送出去。

若是可以,鄭煜澄定會親自帶她看大夫,好好檢查檢查她身上到底有哪些新傷舊傷,但他今日有事要做,只能讓妹妹代勞。

鄭煜澄起身,一身月白落落清貴,他含笑看着呆愣的溫幼蓉:“自己選。”

溫幼蓉眼珠一轉,盤坐着,托腮往前一傾:“你今日忙什麽?”

鄭煜澄已經轉身:“看完大夫,拿着結果和醫囑來,我就告訴你。”

溫幼蓉對着他的背影揮了個拳頭。

鄭煜澄忽然站定,回頭看她。

溫幼蓉揮完的拳頭飛快撐住下巴,若無其事。

這點小動作,全被鄭芸菡看在眼裏,她忽然覺得高興。

回想最初認識的阿呦,哪裏是能輕易被人管住的性子。

只有卸下防備,給出信任,

才會在一步步親近中,露出這般純真稚氣。

鄭煜澄沒與她一般計較,他想了想,解下錢袋遞給鄭芸菡,意思很明确——看完大夫可以随處逛逛,吃喝玩樂。

鄭芸菡接過錢袋子,對着阿呦輕輕抖。

兩人最終還是出了門,帶着婢女和護衛,去了最好的醫館。

這裏的大夫都認識鄭芸菡,立即有人來為溫幼蓉把脈看診。

鄭芸菡惴惴不安的盯着大夫號脈的位置,唯恐他號出什麽不好的脈象。

溫幼蓉轉眼看着她,心覺好笑。

末了,大夫一臉平靜道:“這位姑娘氣血通暢,脈象穩健,當是康健之體,并無沉疴舊疾,不知是要看什麽?”

鄭芸菡愣住:“啊?”

溫幼蓉好整以暇歪頭看她,明亮的眼眸仿佛在說:我說吧。

兩人從醫館出來,鄭芸菡一臉不可思議:“你之前明明還咳嗽,我還以為你有內傷。”

溫幼蓉揉了一把她的小臉:“因為倒下的時候吃了灰,嗓子癢。”

她一點也不信。

可阿呦不再解釋,拉着她開啓吃喝之旅。鄭芸菡在吃喝上是一把好手,一開始是阿呦興致勃勃帶着她,一轉眼,就是她化身吃喝小行家帶着阿呦走街串巷,阿呦跟在她身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待到回府時,兩人勾着手臂,一人舉一根米花糖,溫幼蓉怔怔的看着護衛手中提的東西,忽道:“若我當初出門時,有你一起就好了。”

鄭芸菡拍拍她的手:“過往不究,至少以後你想與我一起玩,随時都可以!”

溫幼蓉綿長的“啊”了一聲:“我知道,得去長安找你……們嘛。”

聰明的姑娘,又有什麽聽不懂的。在那陣新奇又歡喜的心情過後,稍稍品味便了然。

鄭芸菡撲哧一笑,忽然駐足轉向她,前所未有的認真:“在哪裏,都一樣。”

在哪裏,都是好朋友。

溫幼蓉故意試她:“不去長安也可以?”

玩笑裏的你來我往,看的就是誰先接不住。

鄭芸菡眼底狡黠輕蕩,扭頭就走:“可我就覺得你會去,說不好為什麽。”

溫幼蓉憋了半晌,笑出聲來。

一日過去,誰也沒有因為玢郡王的離開打亂了腳步,議事廳裏恢複了往日的忙碌。

溫幼蓉去了議事廳,悄悄站在角落,盯着裏面的男人。

他面前堆了不少賬冊和公文,翻看時,眉心時而蹙起,時而舒展。

他做這些,并不是裝樣做戲給誰看,為自己塑一個值得稱贊的模子。他是認真的看進眼裏,記在心裏,然後,在旁人不經意時做好準備定下決策,有條不紊,鋒芒內斂。

他選擇的事情,未必能給他帶來無限風光,但被他選擇人與事,卻都可以心安交付。

并州接下來的計劃安排并無大問題,甚至很符合他的作風,穩紮穩

打,諸州并濟。可再穩再緩,也需要錢,頂着并州這個大窟窿,他再有本事,也不能平白變出錢來。

溫幼蓉笑了一下。

他說信她,那就是信。

但站在他的角度,面對他的壓力,任誰都會抱着最後一寸希望去山裏繼續尋找。萬一呢,萬一她看漏了一角,那裏确實有藏銀呢。

即便他真的故意把山道圖洩露給玢郡王,讓這個蠢貨去試水,她也不生氣了。

她希望他好好的。

餘光裏站了個人,溫幼蓉扭頭,就見付雯玉站在另一角,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與她對視一眼,溫幼蓉彎唇一笑,豎手在唇邊——噓。

付雯玉眼簾微垂,唇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她本也沒想說話。

“在這裏做什麽?”鄭煜澄已察覺走了出來,他身後,一衆官員也紛紛收拾東西離開。

已經過了最初黑天黑地核算賬目的日子,他們不必再在這裏苦熬着,現在的難題是搞錢。

付雯玉對這兩人一拜,随着付道幾匆匆離去,仿佛只是來等父親一同歸家。

溫幼蓉追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下巴忽然被輕輕捏住,腦袋轉回來。

鄭煜澄只輕輕一碰,很快收手,與她一并倚在門邊,溫聲笑道:“看完大夫了?”

她點頭。

“怎麽說?”

溫幼蓉捂住自己的手腕,忽閃忽閃大眼睛,嬌俏道:“是喜脈,三個月了。”

鄭煜澄的笑容漸漸消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後院拽。

溫幼蓉被拉着一陣小跑,唇角帶笑。

鄭煜澄把她帶到自己的院子,就在那方白玉石桌邊按着她坐下,不多時,久安捧着一只小盅子過來,恭恭敬敬放在溫幼蓉面前。

盅子還是熱的,是踩着她回府的時間溫着的。

“這是什麽?”

鄭煜澄雙手攏袖坐在她對面,微微一笑:“打胎藥。”

她翻了他一眼,解開蓋子,蒸梨糖水的香氣撲鼻而來。

溫幼蓉擡頭:“菡菡的呢。”

鄭煜澄低笑:“這還要你操心?已送去了。”

溫幼蓉蓋起蓋子:“那我也要回去喝。”

鄭煜澄并不勉強,他有另外的事要說清楚:“山道圖的事……”

溫幼蓉扭頭看他:“那個蠢郡王若是有什麽危險,別指望我去救他哦。”

鄭煜澄怔住,仔細的打量她的神情,半晌,低聲道:“我沒有不信你。”

溫幼蓉笑:“我知道,是他不信。”

鄭煜澄抿唇,又道:“玢郡王此次離開,連山部的人都沒帶,在他眼裏,山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你……”

“讓他們回去。”溫幼蓉毫不猶豫:“女侯不是那種被輿論一擊即潰的人,所謂搶功抵過,不過是溫祿等人異想天開,他們插手的越多,沾染的是非就會越多,這回是玢郡王主動撇開他們,也是山部

抽身的最好時候。”

鄭煜澄點頭:“我正想說這個,若你願意,我會向朝中上奏,闡明山部情況。大功不敢說,但我保他們無過,順利回到漳州。”

溫幼蓉露出輕松的神色:“這樣最好。”

末了,他眸色漸深,聲線低沉柔緩,竟是又問了那個問題:“待此事了結,一起回長安嗎?”

溫幼蓉唇角輕抿,把手裏的盅子托起:“可能……得容我先打個胎喔。”

她眼角帶笑,扭頭就走。

鄭煜澄凝視她的背影,滿眼笑意。

……

溫幼蓉向溫祿等人說了回漳州的事,溫祿前面還好好的,知道這一趟那玢郡王太坑人,也欣然接受無過即是功的說法,但在得知她不回去的時候,憋不住了:“你為什麽不和我們回去?你都多少沒有見過女侯了?你知不知道那個溫震,都快成為女侯最喜歡的寶貝兒子了!”

溫幼蓉抄手,悠悠道:“祁族向來以實力論英雄,女侯的爵位你們大概很難搶,可是祁族首領,還是可以争一争的,或者,你們也去認個幹兒子?”

溫祿很茫然:“阿呦,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溫幼蓉不與他們争辯,溫祿卻認了死理,一定要帶她回去。

這一磨就磨了三日。

溫幼蓉懶得理他們,索性窩在東院不出門,鄭芸菡便陪着她。

誰都沒想到,亂事說來就來。

一隊軍馬飛馳入城,停在刺史府門口,一身铠甲的年輕男人跳下馬,怒氣沖沖闖入刺史府議事廳:“并州刺史何在!”

廳中驟然安靜,鄭煜澄從容起身,對來人搭手一拜:“曹大人,別來無恙。”

話音剛落,自來人身後又走出一個青年。

他高高瘦瘦,麥色皮膚,沒穿軍服,只着一身深藍錦袍,他看向鄭煜澄時,眼底有陰鸷的光。

……

“姑娘,不好了!”

“阿呦!不好了!”

善兒和溫祿同時跑進來。

兩個曬太陽的姑娘蹙眉轉頭。

善兒慌張道:“姑娘,出事了。玢郡王在山中出事了。”

鄭芸菡站起來:“慢慢說。”

善兒咽咽口水,“玢郡王在山中出事,只有一隊人逃出來,遇上了戶部尚書府曹公子的兵馬。曹公子聽聞郡王出事,還是在公子所轄并州之內出的事,認定是公子怠慢皇戚,上門問罪來了。”

鄭芸菡心頭一沉,有空來問罪,怎麽沒見他去救人!?

“他憑什麽”一旁,溫幼蓉冷冷開口。

善兒搖頭:“玢郡王到底是皇親國戚,太子的親舅舅,哪怕同為派任并州,大人也是矮郡王一頭。若郡王在州內出事,大人難辭其咎。現在那曹公子一口咬定大人貪生怕死,讓玢郡王以身犯險入山,這才出了事,揚言要奏明陛下,參大人一本呢!”

鄭芸菡臉色倏地沉下來,“我去看看。”

溫幼蓉站在原地,撇一眼溫祿:“你又是哪裏不好了?”

溫祿情緒激動,說不上是急的還是氣的:“他、他也來了!”

溫幼蓉:“誰?”

溫祿嗓子差點喊劈了:“溫震!女侯的養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二嫂要全覺醒了!!!!

嗚嗚嗚,我看評論說,要寫到結婚才算,我……我試試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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